【流年】沒有歸途的旅行(散文)
2023年冬至,媽媽走了整整一百天,漫長而又短暫。一直不敢輕易與人言說自己的心情,那些句子一經出口,就會被淚水打濕,沉重地散落地上。給爸爸打掃房間,怕去媽媽住過的房間,哪怕一個微小的物什,都會讓我睹物傷懷,每一次都覺得媽媽就在旁邊看著我,就像她在世時一樣,房間里卻永遠失去了母女的對話,我默默干著活兒,無邊的孤獨籠罩著我?;ㄘ堖溥淞晳T了和媽媽彼此陪伴,媽媽生前去唐山住院那幾天,貓糧吃得很少,媽媽回來后它那親昵勁兒像極了孩童對媽媽的依戀。媽走后有幾天,它依然是想媽媽無心吃糧,好一陣子咪咪才適應。思念一個人,貓和人如此相似。每次來時,咪咪總會圍著蹭來蹭去,竄上竄下,偶爾有幾句低沉的叫聲,它把對主人的思念,用貓的行動和語言表現(xiàn)在我身上。媽媽走了,貓和爸爸都孤單了。
農村保留著百日祭奠的習俗。我和妹妹們拿著前一天備好的祭品,前往媽媽的長眠之地。一路走去,四野里殘雪漸消,只有墳地上的雪依然固執(zhí)地停留著。走過去,身后留下一串串疊加的腳窩。墳頭周圍的雪化了不少,四下望去,是一個又一個斑駁的小穹頂,頂下是另一個世界的居民。這里有我的親人們,爺爺奶奶和我的叔伯、早逝的兄長和侄子,而今媽媽踏著他們的足跡也來到了這里。
我生來膽小,墳地是一個令我生畏的地方。土地重分那年,我家抓鬮抓到了與墳地相鄰的這塊土地,三十年不變。12歲,小升初考試前一天,我拿著鐮刀,在一眼望不到頭的金色麥浪里,望著爸媽匍匐在麥田的背影,成為一個小小割麥者。與土地的親近從此開始。寒暑假我常常硬著頭皮到這里干活。支楞起汗毛,提心吊膽,遠遠繞開墳地,從最西邊進入。夏秋時節(jié),莊稼瘋長時,我從來不敢一個人下地,總是緊隨爸媽身后,那時候他們還健碩,有我可以依靠的臂膀。站在媽媽的墳前,隔著這厚厚的泥土,隔著這百日時光,那些恐懼不翼而飛。
媽媽長眠在自家土地上,她勞作的大部分時光都在這里進行,靠著這片土地供我和二妹走出鄉(xiāng)村,讀書和工作。她熟悉這片土地如同熟悉我們的家。從第一天我們把她安葬到這里,經歷三天圓墳、五期,這是我們第四次跪在這里。我已經許久沒有親近過這片土地,努力學習就是為了脫離它,而最終我們以這樣的方式會面。我對著它叩首淚流,腦子里媽媽勞作的身影,一幀一幀疊加在一起。土地是她為母則剛的誓言。她永不服輸,她就是要她的莊稼和她的女兒優(yōu)于別人家。吞咽下數不盡的苦澀,隱忍不言。媽媽的墳與村里眾多的墳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她一生喜靜,到另一個世界也是安靜的。
墳頭上幾乎沒有雪跡。一百天,從悲秋到寒冬,秸桿搭就的房子被西風摧折,只有引魂幡不屈不撓,直立在墳頭上。墳正南面殘留著紙灰、前幾次的供品,還有小妹買給媽媽的早已枯萎的菊花。我們跪在墳前,給媽媽送上紙錢,低泣聲是我們百日來隱在心間的悲痛。
北方的冬至是吃餃子的日子。每到這一天,爸媽就早早起來,活面、剁餡、和餡,分工合作,直到二百多個餃子在兩張餃子蓋上整齊列隊,忙得不亦樂乎。姐妹們圍桌而食,享受著媽媽味道的餃子。飯后,陽光正濃,姐妹們靠在沙發(fā)上聽媽媽講故事,她的、姥姥姥爺的、還有村子里的。那樣的午后,我們甘愿飄飛在媽媽的思緒里。從此后,講故事的媽媽也會成為我的故事的主角。
當夜的寂靜驅散白晝的喧囂,我總會想起媽媽,想起那個讓我心碎的夜晚。子夜時分,媽媽覺得難受,喘不上氣來,喊爸爸輸液,以她的性格,一定是堅持不了才會喊爸爸輸液的。等藥兌好時,她已經癱在沙發(fā)上,沒了知覺。
“不中了,藥得浪費了……”這是媽媽留給爸爸,留給她沒活夠的世界最后一句話。八年前,姐妹們在城里給爸媽買下樓房時,媽媽的高興勝于每一個人,生在農村,一直希望過上城里生活,終于心愿達成。一次老叔來家吃飯,說起爸媽當下的幸福生活,媽媽說,還沒活夠呢。
媽媽躺在縣醫(yī)院急救床上,面色灰黃,雙唇緊閉,睜著雙眼,眼球一動不動,心臟復蘇后敞著胸懷,露著我熟悉的素花背心。秋天的凌晨很涼很涼,我擔心她的寒涼。媽媽怎么會知道立在她旁邊的女兒們肝腸欲斷,她吸著氧氣,呼吸急促沉重,一聲追趕一聲。我心上如壓巨石。
當媽媽從搶救室推到11樓繼續(xù)搶救時,姐妹們被隔在門外。從接到小妹電話來到醫(yī)院,我一直渾身顫抖,站立不了就坐在地下,頭深埋在腿隙里。無助,我們不知如何是好。暗自乞求老天爺保佑媽媽度過這一劫。門開了,我驚得跳了起來,大夫通知我們在病危通知單上簽字,我還以為那是媽媽在和我們開玩笑。姐妹們繼續(xù)在門外等媽媽,度秒如年。我們想從熟識的大夫那兒多了解一些媽媽的確切消息,凌晨三點,大夫還在沉睡中。等待,無論對于姐妹們還是媽媽是考驗也是煎熬。時間成了一個矛盾的詞語,我們既希望早些聽到大夫的聲音,又希望時間慢下來,就這樣陪伴媽媽更久一些。
終于等到大夫上班,他打開電腦看各項指標。見慣了病歷和生死的他,說得很平靜很含蓄。我們留不住媽媽了。當那扇門再一次打開時,姐妹們哭成一團。我們不愿聽到的消息還是來了,馬上聯(lián)系救護車,準備回家。
媽媽被推了出來,雙眼緊閉,吸著氧氣,呼吸聲更沉重。七個多小時的搶救,媽媽沒能戰(zhàn)勝自己,放棄了自己。姐妹們什么都來不及準備,從醫(yī)院買了一套廉價的被褥蓋上她的身體。怕她不能堅持到回村里,又備了一袋氧氣。她還是在半路咽下最后一口氣,離開她的女兒們和她深愛的生活,走完她的一生。
2023年9月13日上午9時35分,媽媽永遠離開了我們,從此,世間再無媽媽。好好的媽媽就這樣匆匆走了。20多年的糖尿病讓她養(yǎng)成自律有規(guī)律的生活,幾次住院都能平安脫險,我們以為媽媽能活到90歲,媽媽也總是有活不夠的精神狀態(tài)。媽媽泉下有知,一定是遺憾的,而我們的遺憾她永遠都不會知道了。
壽衣在媽媽到家之前才到。穿好了壽衣的媽媽躺在新居。新居翻蓋好有幾個月了,每天通風散氣,姐妹們曾約定拉上媽媽陪她住幾宿。那幅畫面只能永遠停留在我們的想象中。媽媽讓爸爸在前院種了胡蘿卜,后院栽上大蔥和白菜,每次來時,她都要拾掇拾掇這些菜苗,拔掉新生的雜草,這些成了她與新居告別的內容。孩子們都趕回來了,上班的,上學的,為了送姥姥最后一程。姐妹們一身長孝,跪在媽媽旁邊陪伴她。
暮色來臨,幫忙的人們都散去,屋子里只有我們一家人,圍在媽媽身邊。爸爸輕輕掀開媽媽臉上黃布,平靜安祥,仿佛熟睡一般。摸摸媽媽的臉,冰涼沒有溫度。一想到很久很久沒有這樣撫摸過媽媽,親近過媽媽,從此再沒有機會,我淚水橫流。
夜色裹挾著悲痛加大力度席卷了我們。那些悔事,刀子一樣剜心。
媽媽去世前十幾天,右眼突然沒了視力。我和小妹帶她到縣醫(yī)院做檢查,大夫基本確定血糖升高導致眼底出血,影響了視力。沒有更快的治療方法,只能通過藥物慢慢吸收,少則一兩月,多則半年。午飯后,姐妹們帶著媽媽去唐山眼科醫(yī)院做檢查,結果和縣醫(yī)院差不多。大夫建議做玻璃體手術,需要趴在床上一段時間,姐妹們考慮到媽媽年齡大,身體不算好,猶豫手術與否,商量著再去北京同仁眼科醫(yī)院看看。天色漸晚,我陪媽媽住在醫(yī)院,每天兩次用儀器治療右眼,第二天媽媽就覺得視力恢復了一些。三姐妹的微信群一直很熱鬧,兵分三路在網上掛同仁眼科醫(yī)院的號,先了解哪個大夫知名度高,再去掛號。一號難求,一次次失望,滿懷希望嘗試下一次,最終小妹幸運掛到9月11日專家號。
11號一大早,姐妹們接上媽媽進京看眼。一上車,媽媽就滿臉高興,說右眼又恢復到原來視力,又說自己感冒發(fā)燒,輸了兩瓶液退燒了。二妹驚說,“媽不會是染上新冠了吧?”那陣子,唐山感冒正瘋狂,女兒所在學校好多學生請病假。醫(yī)院里人多雜,媽媽一次又一次穿梭在檢查人群里,難以逃脫。
到醫(yī)院下了車,媽媽就說冷,她身上穿著挺厚的衣服,姐妹們就沒想到她又發(fā)燒了。眼科人滿為患,排號、等待、等大夫叫號看完,還要做各種檢查,還要走同樣程序。兩個妹妹打前陣,在最近的候診區(qū)等叫號,我陪媽媽在有座位的稍遠處等待。等到最后一次叫號時,門口一個座位也沒有,媽媽明顯體力不支,用手扶著欄桿,堅持到喊她的號了才長出了一口氣,她臉色有些蠟黃。終于完成了最后檢查,到底要不要手術,還要等下一次進京檢查,約在10月份。
回到車上,媽媽一直說車里真暖和,醫(yī)院里太冷了。商量著吃午飯,她想在車上等姐妹們給帶回來,小妹勸說著,娘四個走著去不遠處的小飯館。我陪媽媽走在后面,她走得很慢。吃完飯回到車上,連著喝了兩瓶水,一直說中午的湯太咸了。
媽媽不說發(fā)燒,也不說內心是多么不舒服,一路上在車上硬扛著,到家之后,還是等爸爸從老家回來才輸上液。燒到39度,喘不上氣,爸爸同時做物理降溫,強忍輸完液,體溫終于降下來。第二天,擔憂去除,媽媽說想吃燒雞,小妹馬上送了一只,老兩口吃得盡興。晚上我打電話問媽媽的情況,電話那頭,媽媽的聲音滿是興奮,說好了,不用惦記著。沒想到,半夜……
回望過去就這十幾天,我不堪回首,無限自責。是我們弄丟了媽媽。如果不去唐山,媽媽也許不會感冒,如果不去北京,媽媽也許不會丟了性命。世個唯獨沒有“如果”二字。說出“如果”,只能讓我們心更疼痛。余生難安。
守在媽媽旁邊,我摸著她的手,沒有體溫,沒有回應。我牢牢抓著這最后的相守。我曾經是媽媽身體的一部分,從第一次脫離母體,就有了離開,讀書、工作、成家,我的每一次選擇都有媽媽的意見,我的容貌、性格,都有媽媽的影子。她不善言辭深遠處是無限牽掛女兒的心。每一次離開的背影,總有媽媽目光追隨,直到遠而不見。從此后,只能在夢中與媽媽目光相遇。第二天,我和妹妹們將送別媽媽,一別便是永久。我和媽媽曾經有過相同的呼吸頻率,無論身在哪兒,一想到媽媽,我就有勇氣面對一切。一想到以后日子沒有媽媽,就感到無限孤獨。
媽媽一生隱忍堅強,從不愿麻煩人,即使是她的女兒們。上醫(yī)院買藥,總是自己騎著電動車,顫顫巍巍地,讓每一個路人看著都擔心??伤褪遣蛔屗呐畠簜內ァC恳淮巫≡?,都是在危險邊緣,她怕上醫(yī)院,就怕給女兒們添麻煩。
關于爸媽以后的事情,我姐妹早就討論過??傆幸粋€人要先走。剩爸爸一個人,姐妹們不是那么擔心,他身體沒大毛病,洗衣做飯,自己都能勝任。如果剩媽媽一個人,她顫抖的雙手打胰島素就是難題,媽媽肯定不愿意輪流去三個女兒家住,那姐妹三人只能輪流陪伴她。關于誰先走的問題,爸媽也閑聊過。爸讓媽再多活些年,三個女兒都那么孝順,他要先走。媽是猶豫的,考慮到自己的身體情況,最后說,還是我先走吧。就像她自己決定了一樣,就先走了,而且是說走就走。沒有任何預言,走在了爸爸前面,沒有給姐妹們床前盡孝的機會,也一下子斬斷了妹妹們的顧慮。
第二天下午,媽媽要被火化。在火葬場冰冷的房間里,媽媽停放在中間,姐妹們和媽媽做最后的告別。撫摸媽媽的臉,握住她已經冰涼僵硬的手,舍不得放下。生離死別,這個屬于他人的詞語,無情地壓到我姐妹的身上。工作人員無情地推走了媽媽,空洞洞的屋子里,只有她的三個女兒。
按照風俗,我要先回家等著接媽媽骨灰,妹妹妹夫和其他親屬等待火化完成。家里空落落的,不見了媽媽。最是人間殘酷事。一小時前,還可以看見,可以撫摸,一小時后,媽媽化成灰燼。街道兩邊站著不少等待媽媽骨灰回來的人,我立在門口,西望去,二妹抱著媽媽骨灰哭著走來了,等二妹走近,我雙膝跪地,接過骨灰,淚水糊住了雙眼。短短時間,高個子媽媽化成了一小包灰燼,我顫抖的雙手突然碰到了一根細長的骨頭,那是媽媽的腿骨么,她是想用這根長骨表達她對這個世界和親人們的無限眷戀么。我一步一步后退著把骨灰放在東屋,媽媽躺過的地方。幾十步路在我腳下像走了幾十年,從我們有緣成為母女,到眼睜睜著看著媽媽肉身化為一小包骨灰,而這骨灰也要被放在棺材里,成為土地的一部分。
媽媽生于四十年代中期,經歷過三年困難時期,家境窘困,品嘗過生活的苦難,養(yǎng)成能吃苦的品性。她身為家中最小的女兒,不嬌慣,十六七歲時為了掙工分曾遠道去挖河。媽媽經歷過人生的大轉折,她曾經在北京有了穩(wěn)定工作,政策一變,她被迫回鄉(xiāng)。嫁給爸爸時,只有一間西廂草房,爸媽住南屋,五叔嬸住北屋。夏天潮濕昏暗,雨天草屋漏雨,冬天北風破窗。想到北京,極大的落差絞著她的心。她不任命,讓苦日子開出花兒。我記憶深處,有難以下咽的玉米面餅子,媽媽中間劃上一刀,夾上白糖,那是苦日子里人間至味?;璋档臒艄庀?,媽媽被嗆得直咳嗽,她蹲在灶前臺熬甜菜疙瘩,我躺在被窩里,睡意全被那小半碗粘稠的糖趕走了。媽媽用筷子挑著,送入我嘴里,甜,咂摸幾下嘴,甜中有點點酸。那個夜晚的甜蜜成為我永久的珍藏。1980年我家喜遷新居,爸爸復員回家,那筆安家費真正用到了實處。乘著改革開放的春風,爸爸媽媽開始為家庭打拼。養(yǎng)母豬,生小豬,騎著大水管自行車幾十里外賣豬;賣胡蘿卜;媽媽憑著熟悉北京的優(yōu)勢,買各種菜籽,趕集去賣;有了第一輛三馬車,追集賣秋衣布,買了電動縫紉機、鎖邊機,加工成衣去賣,明亮的燈光映照出他們埋頭苦干的夜晚;當他們擁有屬于自己的土地,為了多些收入,種糧食改種蔬菜,大頭菜、土豆、大蔥,深躬于土地上,向前奔,不服輸。姐妹們在地里干農活時,媽媽總是現(xiàn)身說法,以自己的辛苦教育女兒們努力學習,脫離農活兒。我和二妹沒有辜負媽媽。是媽媽,苦心孤詣,再苦再難,即便自己處于泥淖中,也為女兒們高擎一盞明燈。此生遇見媽媽,是姐妹們修來的福。
媽媽來了,來到了她摸爬滾打幾十年的故地。秋天的墳地荒草漫野,找出一塊合適的地方不容易。沒有比自家土地更讓她踏實,就像安眠在自家土炕上。當姐妹們不再讓爸媽種地時,就租給了四哥家的侄子。相中這里時,侄子二話沒說,三下兩下連根砍掉了正在生長中的玉米。這里安靜,又不會寂寞,家族里故去的人離她很近,總有人照顧她。
姐妹們沿襲著鄉(xiāng)村樸素的喪禮,送紙,送路,接魂,一次又一次,走著媽媽生前走過無數次的小路,用這樣的方式送別她。出殯時,我身為長女,家中沒有弟兄,擔負著打幡的重任。我走在送葬隊伍最前面,走出街口的小橋,一路向北,小學校附近,那里曾是她們家的稻田,插秧,放水,割稻,我想起了這些熟悉的場景。媽媽就在不遠處的稻田站著,我快走幾步,沒有媽媽,只是我的幻覺。人生一世由許多個第一次和最后一次組成,我從脫離母體第一次與媽媽相見,到最后一次與母親相見,其間是我走過的全部時光,有媽媽佑護的時光。母女的緣份被戛然砍斷。有情,無情。淚水又一次噴涌而出。
再見媽媽,我只能隔著厚厚的黃土,三天圓墳、五期、六十指燒船,到今天的百日。媽媽離去的時間鬧鐘一般提醒我和妹妹們,媽媽已經徹底遠離了塵世,可她一直都在姐妹們內心最柔軟處,是我們不敢觸碰的疼痛。冬至,陽氣漸生,春天就在不遠處,春節(jié)也在不遠處,這是第一個沒有媽媽的春節(jié)。媽媽在世時,我想過,沒有媽媽的日子怎么過。一百天,就這么熬著挺著過來了。一百天,我漸漸平復了些,想念媽媽過好自己的生活,照顧好爸爸,這應該是媽媽希望的。
“死亡不是生命的終點,遺忘才是”,這是一部影片中廣為傳誦的經典臺詞。媽媽雖然走了,卻一直駐在我們心間,和她在世時并無二樣。用文字記錄下媽媽,是我療傷的方式,這些文字是繩索,把我和媽媽永遠捆綁在一起,不離分。人生如逆旅,我們終其一生都在未知的旅途上,媽媽走了,去做一場特殊的旅行,她在前行處等待著我們,終有一天,我們會走入她的懷抱,加入她的旅程。
后記:此文寫于媽媽百日,正逢冬至,又幾次修改。農歷六月初一是媽媽生日,腦子里是近些年媽媽生日的畫面,想媽媽,世間微物,都能與媽媽關聯(lián),充實到標注著媽媽的回憶庫里。
謹以此文紀念媽媽。
于2024年7月5日
靈魂對晤、以心悟心,逝水的時光變得更豐盈和飽滿。
善待別人的文字,用心品讀,認真品評,是品格和品位的彰顯!
我們用真誠和溫暖編織起快樂舒心、優(yōu)雅美麗的流年!
恭喜,您的美文由逝水流年文學社團精華典藏!
感謝賜稿流年,期待再次來稿,順祝創(chuàng)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