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文·啟航】金蛤?。ㄓ耙晳蚯?
人物一:金大爺
人物二:金大娘
人物三:老騙子
人物四:小騙子
人物五:霞霞(金大娘女兒)
其他人物:超市老板,金大爺大兒子,二兒子,金店老板二紅,老漢甲,老漢乙,幾個曬太陽老頭、老太婆,金店員工等。
場景一:上午,小超市門前,一群老頭、老太婆曬太陽,老騙子走進人群。
老漢甲:這個老弟,哪里人,常不見你來這兒?
老騙子:我是西沙畔的,來女兒家住幾天。
金大爺:你今年多大了,看你這么精神。
老騙子:還小了,才六十。
老漢乙:你是屬猴的,六十多好呀。
金大爺:今年你們村的莊稼長得好不好?
老騙子:剛播種完,誰知道今年長得好不好?
老漢甲:金老漢,老糊涂了,種了多少年地,連季節(jié)也忘了。
老漢乙:人不能享福,金老漢在城里住了十來年,把農(nóng)村種地的時間也忘了。
大伙笑
老騙子神秘地說:你們最近聽說過一個稀奇事嗎?
老頭、老太婆們都向他側(cè)過頭。
金大爺:什么事???
老騙子:前段時間,在我們鎮(zhèn)的沙窩里種樹,挖出了寶貝。
老漢乙:什么寶貝?
老騙子:挖出了四五個金蛤蟆。
金大爺:怎么挖出來的?
老騙子:我們鎮(zhèn)里搞國家綠化工程,在沙窩里種樹,雇了一群民工。有一天早晨,突然有四五個種樹的民工,扔了鐵鍬就跑路了。后來和他們一起干活的人說,那幾個民工挖出了金蛤蟆,一人搶了一個。老板聽說后,打發(fā)人四處尋找,連個鬼影兒也沒找到。幾個民工跑的時候,什么東西也沒拿,被褥也扔在了工地。
老漢甲:傻瓜才不跑,等什么,被褥能值幾個錢。
金大爺:多大的金蛤?。?br />
老騙子:聽看見的人說,有火柴盒大。
金大爺:挺大的,火柴盒有一寸大,一個金蛤蟆有一斤多重了。現(xiàn)在的金價是一克金子二百八十塊,一個金蛤蟆有十萬塊左右。
老騙子:老哥,你這樣算是不對的,金蛤蟆誰知是哪個年代的,沒看中央電視臺的《鑒寶》,金蛤蟆要是明朝、清朝的,可就值錢了。
老漢乙:對對,拳頭大小的一塊清朝的玉,就能值幾百萬了。
老漢甲:你們鎮(zhèn)從前有過什么大財主嗎?
老騙子:咱們后套的大財主,能有如此貴重的東西?幾個民工跳走后,村子里的人議論,聽老輩人說過:從前西公旗鬧土匪,西公旗蒙古王爺來我們村附近躲避,后來土匪追到我們村,王爺連夜跑路,說不好是王爺埋的,逃跑時著急,沒時間挖走。村里還有一種說法:傅作義來后套打日本鬼子,在我們村駐守過一個團,后來團長打仗死了,說不好是團長埋的,準備打完仗,再帶回老家,沒想到他打仗死了。
老漢乙:是的,過去只有王爺、團長才擁有這種寶貝。咱們這里的地主,都是剛發(fā)家的土財主,能有這種寶貝。
金老漢:是啊,讓這幾個民工撿了便宜。
老漢甲:金老漢,你姓了這么多年的“金”字,怎么就沒有撿到金蛤蟆的命。
金大娘:他怎么會有這種好命,農(nóng)村干了一輩子,沒掙幾個錢,老了還得靠閨女。
老漢乙:金大娘,你是生了個好閨女,現(xiàn)在穿金戴銀,多有福啊。
金大娘開心地笑了,見有陌生人,慌忙遮住了自己的金手鐲。
場景二,下午,天微熱,超市內(nèi),金大娘買菜。小騙子拿了一袋面包,一根火腿。
小騙子:老板,這些是多少錢?
超市老板:七塊。
小騙子找遍了全身,找出三塊錢。他把面包、火腿放回了原位。
小騙子:老板,饅頭多少錢一個?
超市老板:五毛一個。
小騙子:給我買兩個。
小騙子要動手拿饅頭。
老板急忙跑過來:你別動,我來。
金大娘皺起眉看著小騙子。
在超市外,小騙子把兩個饅頭疊在一起,大口小口地吃,小騙子假裝噎住了,翻白眼打嗝,四處找水喝。
小騙子跑進超市:老板,有水嗎?噎住了,給一杯水喝。
超市老板:沒有水。
小騙子:老板,給一杯水吧。
老板找到半瓶礦泉水,塞給他:喝吧。
小騙子喝了幾口:差點噎死。
小騙子又蹲在超市外,一口饅頭一口冷水地吃。
老漢甲:這小伙,年紀輕輕的,好吃懶做。
眾老人投過冷眼光。
場景三:金大爺家門口,金大爺、金大娘正開門。
小騙子:大爺。
金老漢:你要做什么?
小騙子:大爺,我想請你幫忙。
金大爺掏出五塊錢:拿著,下午買一袋方便面,年紀輕輕的,找個正經(jīng)工作。
小騙子:大爺,我不是讓你幫這個忙,我有個寶貝,想讓給你。
金大爺:你有什么寶貝,快走吧,我只能給你五塊錢。
小騙子:大爺,我真有個寶貝,我被困在這里了,沒辦法,才出手的。
金大爺:是什么東西。
小騙子四處張望,探頭探腦,把嘴靠近金大爺?shù)亩洌阂恢唤鸶蝮 ?br />
金大爺:什么?
小騙子:一只金蛤蟆。
金大爺:拿出來我看看。
小騙子又四處張望,解開襯衣,掏出一個衛(wèi)生紙包著的硬物,用衣襟遮住,撕開一角,露出金黃色。
金大爺:蓋好,蓋好,回家說話。
場景四:金大爺南房,拉上窗簾。
金大爺:小伙子,我看一下你的寶貝?
小騙子撕開衛(wèi)生紙,里面露出一個蹲著的金蛤蟆。
金大爺接過來掂了掂:假的,一看就是假的。
小騙子拿回了金蛤?。捍鬆?,要不要由著你,你不能亂說呀。
金大爺?shù)闪怂谎郏何一盍诉@么大歲數(shù),連個真假都認不出。
小騙子:大爺,不要算了,我拿著寶貝走呀。
金大爺拉住小騙子:你說說,你這個東西是怎么得來的。
小騙子:大爺,我的金蛤蟆一不是偷的,二不是搶的,三不是祖上傳下來的,至于怎么得來的,我不能說。
金大爺:小伙子,不說怎么得來的,大爺不敢要。
小騙子:大爺,這個真不能說,說出來,怕我小命不保。
金大爺:小伙子,怕什么,這里只有你、我和你大娘,咱三人,還能外露。
小騙子:唉——大爺,我實話給你說吧,這是我種樹挖出來的。
金大爺:怎么挖出來的?
小騙子:前段時間,我們在西沙畔打工,給鎮(zhèn)里種樹,我正挖樹坑,“咯噔”一聲,鐵鍬響了一下,我奇怪,這是什么東西,又挖了一下,把土鏟起來,露出兩個裹著沙子的圓疙瘩,擦去上面的土,看見里面是金黃色的,我喊附近的人過來。
金大爺:小伙子,你喊他們干什么,自己悄悄埋起來,不好嗎。
小騙子拍了下大腿:對呀,我當時頭腦發(fā)熱。后來他們過來,一看說是金疙瘩,我們又向坑里挖,一共挖出五個,我們五人一人一個分了。一會兒,大伙知道這里有寶,都跑來挖,我還發(fā)傻和他們一起挖。黑老五拉了我一把,給我使了個眼色,我們拿著金疙瘩的五個人,趁他們還在挖的時候,跑出了沙窩。黑老五說,咱們分頭跑,讓包工頭王愣子逮住,他黑白兩道,為了這些金疙瘩,他敢要了咱們的命。有人說被褥還沒拿了。黑老五說,金疙瘩比被褥貴多了,快跑吧。我們聽了黑老五的話,就沒命地跑。在一家小賣部,我聽說王愣子正找我們,嚇得躲在一個破磚窯中,白天躲,天黑了沒命地跑,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跑到你這里了。在這里,白天躲在城外的水管里,晚上出來撿一些爛紙片子、礦泉水瓶子換點錢。我出門時帶著六百多塊錢,縫在被褥枕頭里,跑得著急,沒時間拿,出來一分錢也沒有,困住了,連老家也回不去了。今天實在餓得不行了,我心里想:管他的,讓王愣子逮住打死,也比餓死強,這才出來吃口東西。
金大爺:小伙子,真不容易,這個金蛤蟆還是用命換來的。
小騙子:是啊,大爺。
金大爺:這樣吧,小伙子,大爺家里錢不多,只有兩千塊。大爺舍了這張老臉,用這兩千塊,換這個金蛤蟆,拿上錢,你逃命吧。
小騙子:大爺,為了兩千塊錢,我冒這么大危險,不值吧。我被褥里,還損失了六百塊。
金大爺:小伙子,你怎么還不知足呢?有這錢,你能逃命回老家。
小騙子:大爺,這樣的話,我再冒一次險,看別人要不要。
小騙子說完,要向屋外走,金大爺拉住了他。
金大爺:小伙子,著什么急,咱們再商議。
金大娘:這小伙子,是個實在人,不能太虧人家,把我金戒指也給他吧。
金大爺:就這樣,小伙子,你滿意了吧。
小騙子:一個金戒指,一千多塊錢,能和金蛤蟆比。
金大爺:小伙子,怎么這樣貪心。
小騙子:大爺,我擔驚受怕,只靠它翻身。這點錢,不如老老實實去打工。大爺,我走了。
金大娘:我這條金項鏈也給你,行了吧。
小騙子低頭。
金大爺:說話呀,行不行。
小騙子:大爺,大娘,我一個人躲在水管中,想起我老婆常說金價,黃金一克二百八十塊,我掂了掂金蛤蟆,少說也有八九兩重,我記得一兩是二十克,那金蛤蟆少說也有二百克。我拿木棍算了幾次,金蛤蟆怎么也值五萬多塊。算出來把我高興壞了,我總算能翻身了,以后不用出來打工了,不用挨老婆的罵了。
金大爺:小伙子,這條項鏈是千足金,五千多塊,你還嫌少?
小騙子垂下眼皮,等了一會兒:大爺,看來咱們爺倆沒有緣分,這個金蛤蟆和你老人家也沒有緣分,我再找個識貨的。我走了,你千萬別說我來過你家。
金大爺:這樣吧,小伙子,我看你也可憐,大爺這次豁出去了,你大娘手上還有個金鐲子,這是閨女花大價錢買的。今天把它也搭上,換這個金蛤蟆。大爺姓金,大爺和金蛤蟆有緣分。
金大娘:不,不,不能換,我一輩子就愛金鐲子,閨女心疼我,給我買了,你拿它換個蛤蟆,我不換。
金大爺?shù)闪私鸫竽镆谎郏智那哪罅私鸫竽锏耐取?br />
金大爺:老婆兒,這個小伙子挺可憐的,咱們算行好積德,讓他好早點回家,他出門后,萬一讓壞人害了,咱們倆也有罪了呀。
金大娘:閨女給我買的,怎么給閨女交代。
金大爺:你放心,老婆兒,我給閨女說,來,聽話,把它取下來。
金大娘不情愿:取不下來,卡住了。
金大爺:來,來,來臉盆邊,擦點兒肥皂水。
金大爺把金手鐲給了小騙子:你滿意了吧,小伙子。
小騙子:大爺,我看你們挺誠心的,我吃點虧,就吃點虧吧,也不計較了,給,你們的金蛤蟆。
金大爺?shù)嗔说嘟鸶蝮?,笑了?br />
小騙子:大爺,這事不能對別人說,讓別人知道,怕我的小命不保了。
金大爺:放心,小伙子,肯定不對外人說,連我的兒女也不讓他們知道。
小騙子:大爺,我走了。
金大爺:你回來!
小騙子愣了一下,腿發(fā)抖。
金大爺:小伙子,你千萬不能坐大巴車回家,花幾百塊,打出租車,聽到了嗎?
小騙子:聽到了,大爺,我聽你的。
小騙子出大門,大步急跑,上了馬路,坐上早已在路邊等待的老騙子駕駛的摩托車,一溜煙跑了。
場景五:夜晚,金大爺正房內(nèi),窗簾緊閉。
金大爺:老婆兒,你看這是什么?
金大娘:借誰家的小秤。
金大爺:我去中藥店,問他們買這種小秤,他們說計量局專賣店有,這才買到。
金大娘:你要這個做什么?
金大爺:傻老婆兒,稱咱們的寶貝,快拿出來,看多重。
金大娘:放到這個秤盤里?
金大爺:嗯,秤打得平不平?
金大娘:有點低了,自己的東西秤得高一些。
金大爺:這次呢。
金大娘:差不多,好啦。
金大爺:老婆兒,快拿我的老花鏡。
金大爺數(shù)了幾遍秤星:老婆兒,你猜多重?
金大娘:你快說,多重?
金大爺:老婆兒,你聽好了,九兩二錢。
金大娘:這么重?
金大爺:嗯,快給我拿紙和筆,我好好算算。
金大娘:算好了嗎?
金大爺:按二百八算是十二萬八,我聽說金店是二百七回收了,按這個價也值十二萬四,再不行,按二百六算也值十二萬。那個傻子說一兩是二十克,笑死我啦。老婆兒,你說這個寶貝是不是咱們的孫媳婦。
金大娘:是啊,大孫子飛飛早談了對象了,就是老大差錢,一直沒給人家辦喜事。這回把金疙瘩賣了,把錢給老大,不愁娶孫媳婦。
金大爺:對,對。
金大爺上了炕,打開低音炮,聽起了二人臺。手里摸著金蛤蟆
金大爺:老太婆,你看誰來了?
金大爺手拿著金蛤蟆,把金蛤蟆放在金大娘手中。
金大爺:我的重孫子來了,我的重孫子來了。
金大娘:連孫媳婦也沒,哪來的重孫子。
金大爺:賣了寶貝,娶了孫媳婦,不愁咱們的重孫子,抱好了,這個金疙瘩就是咱們的重孫子。
金大娘:你是想重孫子,想得瘋啦。
金大爺:是的,我做夢也在親重孫子的臉。
金大爺隨著低音炮里的音樂,唱起了《十對花》。
場景六:白天,院中,正房內(nèi)。
金大爺:老婆兒,聽院門響呢。
金大娘:肯定是閨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