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水】我與堂邑公園(散文)
一
從居住的小區(qū)大門向北,過三個十字路口,有一個公園——堂邑公園。它之所以取這個名字,是因為我縣在春秋時期叫堂邑,戰(zhàn)國時改為方與,秦朝設(shè)方與縣,唐期時因境內(nèi)有魯隱公觀魚臺,又改為魚臺縣,這名字一直沿用至今。
堂邑公園是縣城最大的公園。剛住進小區(qū),堂邑公園還沒有建成。以前,小區(qū)北邊一片荒地,后來蓋起了高樓。最讓人高興的是建大公園,我常常去工地看看。那里拉來好多磚頭石頭,石灰木料等。有很多工人日夜不停地忙活著。我每次去,都會看到不一樣的變化。公園的假山、湖水、小亭等景觀逐漸呈現(xiàn)出來,終于快要完工了。
一天晚上,我和老婆一起走著去公園。白天的酷熱還沒有完全褪去,但公園里的人絡(luò)繹不絕,還有一些正在勞動的人。幾個中年婦女在搬花磚,我問她們天黑了怎么不回家休息。她們說一方面是上級催著完工,另一方面是加班多掙點錢。我想,這么高的溫度,忙活了一整天了,晚上還要干,真不容易啊!這公園的一草一木,一磚一石,無不滲透著勞動者的汗水。
公園建好之后,我有時騎著自行車轉(zhuǎn)幾圈,這兒停停,那兒看看;有時坐在路邊的長椅上,看螞蟻上身,聽鳥兒歡歌;有時倚在一塊石頭旁,輕撫著隙中柔嫰的花草,聞一聞泥土中散發(fā)的清香;有時在長滿花蔓的木架旁佇立半天,看它們是怎么爬上木架,又是怎么開出粉紅的、喇叭形的花朵……我每次走進公園,那些鳥兒在我身邊飛來飛去,還有那些蝴蝶,像是一個個老朋友,見了面就不想分手,非要領(lǐng)我去看看它們的家園——那一個個開滿小花的土坡,我拿出手機拍下蝴蝶忙碌的身影。有時也和它們合個影,作個紀念。
公園里的風也是我的好朋友。它總是形影不離。漫步時,它就輕輕地推著我;停下時,它又在耳邊輕輕地唱歌;離開時,它還要依依不舍地送我一程。
總之,這兒的一切事物都充滿了誘人的魅力。它們豐富而又安靜,美麗而又多情。它們在晝夜的交替里展現(xiàn)著生命的美好,在四季的循環(huán)中詮釋著自然的價值。
二
春天剛到,游樂場里人流如潮,一進南門,就看見兒童游樂場猶如歡樂的海洋,年輕的媽媽抱著孩子,奶奶爺爺領(lǐng)著孫子,大點的孩子騎著單車,大家像約定好了一樣匯集到一起。
我和老婆路過沙坑,只見有很多孩子一手拿著小桶,一手拿著小鏟除沙子玩。他們蹲著,將沙子一鏟一鏟裝進桶里,非常認真。有的在用沙子堆城堡或其它造型,做好后就拉著媽媽來參觀。那些領(lǐng)著孩子的家長們慌忙拿出手機,一邊拍照一邊稱贊。
看著眼前的情景,我不由得想起自己小時候玩泥巴的快樂場景。它是那么遙遠,又是那么清晰。
我對老婆說:“現(xiàn)在的孩子真幸福!吃的好喝的好玩的好!”
老婆說:“雖然咱們小時候苦,但現(xiàn)在也趕上了好時候!”
沙坑?xùn)|邊有一個很大的亞鈴形水池。池子很淺,水也不多。只有夏天雨季之后池水才會漲滿。池子西頭有一個木頭做的大風車。這風車不能轉(zhuǎn),只是個擺設(shè)。現(xiàn)在風車下沒水,有的孩子就爬上去玩。一看到這個風車,我就想起堂吉訶德斗風車的故事。這個風車沒有那么幸運。這里既沒有斗士,也沒有大作家把它寫進名著里。
池水旁邊的空地上,有家長帶著孩子正在放風箏。爸爸們牽著線,孩子們在旁邊歡呼。風箏慢慢飛上天,它們像小鳥一樣浮在空中,又像大型的五色斑斕的彩蝶在飛舞。在蔚藍的天空和潔白的云朵的映襯下,它們顯得格外生動美麗。它們不僅編織著燦爛的圖景,也編織著孩子們美好的夢想。只是我從來沒有放過風箏,在最憧憬風箏的時候,家里根本買不起。每次看到放風箏的,只能投去羨慕的目光。后來,在想念風箏的時候,我就唱那首歌曲:“又是一年三月三,風箏飛滿天。牽著我的思念和夢幻,走回到童年……”
水池東邊,就是游樂場的主體了。這兒建了好多游樂設(shè)施,有攀爬架、秋千、滑梯、翹翹板等。每個器材上都有孩子在玩。家長則在旁邊守護著。孩子們有的歡呼雀躍,有的互相追逐,有的爬上爬下……這兒成了歡樂的海洋。有一個小女孩在秋千上蕩來蕩去。媽媽在一邊抓著鐵鏈,等秋千慢下來時,她就再用力搖一下。這時,一個小男孩跑了過來,站在秋千旁,用羨慕的眼神看著小女孩。正玩得高興的小女孩突然對媽媽說:“我想下去?!眿寢屪ゾo鐵鏈,讓它停了下來。小女孩跳下后,對小男孩說:“你上去玩吧!”男孩的媽媽笑著說:“你真懂事!謝謝你!”
老婆看到這一幕,不由得感慨道:“這小姑娘性格好,懂得與人和諧相處?!?br />
三
棠邑公園西北角,有一座假山。整座山全是人工建造,下面先堆土,土上面擺了各種各樣的石頭,石頭縫隙里植樹種花。山頂又建了一個小亭。這樣一來,這座假山成為公園里最美的風景?!?br />
每次去公園,我都要在山上轉(zhuǎn)一轉(zhuǎn),山不算大,轉(zhuǎn)一圈也用不了太長時間。上山的路有兩條,一條是水泥砌的石階路,一條是用石頭鋪成的石板路。石板路很平坦,走石階路像上樓梯,你可以自由選擇。
一天午飯后,我沿著假山下的石階而上,來到小亭旁。小亭周圍盛開著五彩斑斕的花兒:有的開在樹上,有的在地上鋪成一片。這些花將秋天裝扮得格外美麗。那些開過花的樹墜滿了小珍珠似的果實,有青色的,有黑色的,倒掛枝頭,像一串串葡萄,玲瓏可愛。
忽然,一只鳥飛進了柳叢,只有那歡快地叫聲從茂密的柳葉里傳出來。又有一只蜻蜓一閃而過,一轉(zhuǎn)眼就看不見了。最多情的是那只黃色的蝴蝶,它扇動著美麗的翅膀,在花叢中翩翩飛舞。
在山上看下面,你的視線都被柳樹、松樹和一些高大的花樹遮住,目力所及全是它們的枝葉。從假山北邊的公路上,傳來陣陣車響,卻看不到一輛車影。這些樹遮天蔽日,幾乎占據(jù)了假山的全部空間。
從山上沿石板路向下走時,我發(fā)現(xiàn)了好多石頭上蔓延的植物。它們的根大都扎在石縫中,枝像紫藤,藤上葉柄反面伸出細須,細須巴住石頭,到處伸展。它們的葉子也不大,呈橢圓形,一個葉柄上能長出四五片葉子。這種植物在石頭和樹枝上攀援,能長好幾米長。我想,如果沒有它,那些光禿禿的石頭就都裸露出來,在陽光下閃著刺眼的白光,假山也必將失去一半的嫵媚。而它們在石縫里扎根,所需養(yǎng)料極少;在大樹下生長,只能撿拾一點點陽光。但它們卻以頑強的生命力鋪滿了每一個石塊,用盎然的綠意證明了自己的價值。也許,人們只顧欣賞那參天的大樹和盛開的花朵,很少有人在意它們的存在。但即它們依然頑強不屈,釋放著自己的魅力!
石板路盡頭,有一個拱形小橋,上面寫著“慧智橋”三個字。聽說從山上下來,從橋上走過,即可大開智慧,明心見性。
四
公園的西頭有一個小亭,由四根紅色的柱子支撐著,上面是金字塔形的頂。頂上鋪著茅草,有種古老的感覺。南邊沒有長椅,算是門。門前是木制的長橋,長橋先向南延伸再折向東北。橋兩邊有護欄,下面有從湖西流過來的小溪。亭子周圍種植著各種花草樹木緊靠著長椅的是冬青,冬青外是垂柳,還有些叫不上名字的花草點綴其間。
春天剛到,垂柳首先長出了嫩葉。柳絲像少女的發(fā)辮一樣垂下來,在微風吹拂下輕撫著長椅。坐在長椅上,它們會在你背上和臉上玩鬧。只是,你不會因它們的調(diào)皮而責怪,反而會和它們握個手,問個好。不經(jīng)意間,你會看到一株花樹,也許是紫荊花,也許還有別的花。那粉紅的花瓣真像小姑娘的臉蛋啊,嬌嫩可人!
每次到公園來,我?guī)缀醵家叫⊥だ飦碜W诶锩?,四周都被美景包圍,賞心悅目,神清氣爽。最重要的是這兒非常安靜,很適合像我這樣不喜歡熱鬧的人。在這兒,既可以觀賞美景,也能觀看來來往往的游人。因為亭子后面一溪之隔就是公園里的環(huán)形主路,有一些人從亭子前面的木橋上走過,繞過亭子去長廊。他們有時在小亭里坐坐,說說話就走了。只有我一坐就是很長時間,靜下心來,感受這景色的美好,沉醉其中!
一個星期天上午,我又來到了小亭。陽光從樹葉的縫隙里灑落下來,溫暖著花花草草。我悠閑地坐在長椅上,享受著春風的饋贈。這時,一個身材高大的老人走了過來,花白的頭發(fā)梳得很整齊,衣服也很干凈,面色紅潤,腳步穩(wěn)健,就像個退休干部。他在我對面坐下,看著我笑著說:“你們這里建設(shè)得真好??!”
我聽了,心想他一定是外地人,就問:“你是哪里的?”
“我是菏澤的。”他說,“孫子去年考上了公務(wù)員,在這里上班。我來看看他。昨天上午到的,下午去河沿溜了溜。孫子說,這兒有個新建的公園,讓我沒事來看看。這個公園真是又大又漂亮!”
“你孫子很優(yōu)秀!”我說。
“是啊!七八十個報名的只要一個。他考了第一名!”老人自豪地說。
“你孫子在這里也習慣了吧?”我又問。
“早習慣了,”老人又興奮地說,“這兒的條件很好!工資比我們縣高得多。我來到這里一看,環(huán)境好,城市建設(shè)也好……”
老人越說越有勁,喜悅之情溢于言表。他說他是農(nóng)民,種了一輩子地。
我聽了暗自敬佩,以他的談吐和見識,可不像是種地的人?。∥覀兞牧撕芫?,分手時真有點舍不得呢。
五
茅亭的東邊有一個小石譚,從里面分出兩股溪水,一南一北繞過小亭后匯成一股向南流去這個石譚其實是公園中心湖水的一部分。湖水在這兒向外延伸出一小片,最窄處修了一座小石橋,這座橋就把小石潭單獨分了出來,而橋下的水是相通的。
小譚的周圍砌了好幾層亂石。這些石頭不太規(guī)則,長短不齊,大小各異。有的伸進譚底像小動物喝水,有的露出一半像鳥兒展翅,有的平整地鋪在水邊像洗衣的砧板。小草見縫插針地冒出來,顯擺著曼妙的身姿,石頭上面全被綠色植物覆蓋。它們的枝蔓到處伸展,有的從石頭上垂下來,甚至伸進水里。那些枝蔓在風里舞蹈,在水中游戲,像頑皮的孩子,自由自在,無拘無束。在它們上面長著美麗的花樹,樹并不高,像灌木叢,卻盛開著五顏六色的花,蜂忙蝶舞,熱熱鬧鬧。而四周的垂柳就像花草和小潭的守護神,它們不僅遮風擋雨,也把蔭涼帶給每一個生命。
小潭里面,大部分空間已被蘆葦占據(jù)。它們高高低低、密密麻麻,在陽光下舒展身姿,在樹蔭里臨妝照鏡。偶爾會有一些結(jié)著豆角一樣果實的小草從蘆葦叢中冒出來,伸頭探腦,像是不速之客。還有一些叫不上名字的小草點綴其間,楚楚動人。每一根小草都在夏日的風情中展示魅力,在燦爛的陽光下編織夢想。
蘆葦?shù)纳厦?,常有一些蜻蜓飛來飛去。它們有時停在空中,有時來回盤旋,飛累了就停在葦葉上休息。葦葉隨風飄動,影子在水中搖曳。蜻蜓也隨著蕩來蕩去。有時候一聲鳥鳴會打破沉寂。鳥影從潭面掠過,從這邊的柳樹下飛到對面的柳樹上。然后鉆進茂密的枝葉,只聞其聲,不見其形。那受了驚嚇的蜻蜓忙亂地飛一陣,又回到葦葉上棲息。一切還是那么安靜,就像什么事也沒發(fā)生。
從小亭的石頭上可以下到潭底,亂石鋪就而成的路,比較平坦,下面正好有一塊平滑的石頭,我常常在這石上閑坐。坐在這兒可以看水底,只是下面也被水草遮住,看不清到底有什么。水面上有很多長著細長腿的蜘蛛爬來爬去,忙個不停。偶爾,它們也會激起小小的漣漪。還有一些蚊子似的飛蟲在水面和身邊飛舞,揮之不去。遠處的水面會偶爾冒出一串泡泡,像是有小魚在游戲。坐在潭邊,綠樹垂蔭、涼氣四溢,夏日暑熱頓消矣。仰望空中白云,俯瞰水中游蟲,又深感生命之渺小。所幸能在這天籟之中獨享潭底的清靜。
六
公園的中心有一個很大的湖,不知道叫什么名字,暫且稱為“堂邑湖”吧。這個湖像個大葫蘆,西邊小東邊大。公園的亭子、游樂場、長廊、假山等都依湖而建。繞公園一圈其實就是繞湖一圈。
春天一到,堂邑湖就開始煥發(fā)出蓬勃生機:小草發(fā)芽,樹木綻出新綠,鮮花爭奇斗妍,小鳥筑巢安家……處處欣欣向榮,鶯歌燕舞。
季節(jié)到了盛夏,堂邑湖就像成熟的少婦,散發(fā)出迷人的魅力,到湖邊來的次數(shù)也多了。因為放了暑假,我有了充足的時間;也因為它的美麗將轉(zhuǎn)瞬即逝。錯過這個時節(jié),要等一年,才能再見到它的繁華與美麗。
湖西頭有一個木制的半圓形臺子,從西門過來幾十米就來到這里。站在臺子上不僅能看到湖的全貌,更能近距離觀看湖邊的六只白鶴塑像。塑像分為三組:兩只展翅欲飛的;兩只伸長脖子向遠處張望的;兩只體形略小,脖子有點彎曲的。鶴的黃腿又細又長,身體特別高大。特別是脖子完全伸直的那兩只,更讓我想起“鶴立雞群”那樣的氣勢。而那翅膀全部展開的,真以為它要一飛沖天。怪不得詞中有“鶴沖天”這樣的詞牌。有一只鶴幾乎被蘆葦全遮住,隱隱約約地露出兩對翅膀。周圍的蘆葦比鶴高出了許多,又非常密集。它們蔓延了一大片水域,把堂邑湖也變成了蘆葦蕩。輕風過處,葦香彌漫,讓人無限瑕想。
湖北邊也有一塊更大的木板鋪成的臺子。站在臺邊,憑欄眺望,湖里美景一覽無余。因為這里是湖最寬闊的地方,又沒有樹木遮擋。最醒目的是湖對面12個紅色大字:“同心同德、同心同向、同心同行?!痹诰G色背景的映襯下,這些字顯得特別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