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籬】地邊,鞋邊(散文)
“男兒的地邊,女兒的鞋邊”,曾經(jīng)是我們當?shù)乩习傩粘煸谧爝叺囊痪湓?。這句話,也一直激勵著男男女女各做各的事,做事要認真負責,不可敷衍了事。
一
衣食住行,是人們過日子最基本的條件。衣和食放最前面,足可說明吃和穿的重要性?!叭耸氰F,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好鳥看羽毛,人也看個長相”。曾經(jīng),農(nóng)村里男女相親,有個不成文的俗規(guī),哪怕媒婆夸夸其談,理智的家長也不會被蒙蔽。雙方都喜歡開門見山,不留情面。問這問那,問到了骨子里,要對自己的子女負責。
女子及親友第一次到男方家里,沒說上幾句話,女方的大人便要求到男方的田里地里去看看。除看男方有多少田產(chǎn)地壟外,主要是看男方的生產(chǎn)水平如何。明眼人不用下田,不用到地中央,只到路邊走一遭,便能看出個八九不離十。如果田邊或者地邊當起溝的沒有起溝,當除的雜草沒有除,甚至一些草長到田地中央,將農(nóng)作物欺負,也沒管沒顧,這個親事肯定會黃。理由是這家人不會做事,或者是懶,或者是差安排,女兒嫁過來豈能放心?
如果女方第一眼看上了男方,會送一雙女孩親手做的新布鞋給男孩。這個可不能拿別人做的冒充,否則“丑媳婦見了公婆”,真相大白之日,就是日子難受之時!男方的大人像欣賞價值連城的高檔藝術(shù)品一樣,小心翼翼當面將鞋底鞋面左看右看、前看后看,摸鞋的內(nèi)面又摸鞋的外面??词綐樱粗苷?,最主要要看鞋邊。為了漂亮,那時的鞋都用白布包邊后,用細針線納邊。鞋邊是三行針線或者四行針線同時走——上下底各一行,邊邊一行或兩行。內(nèi)行人一看就知道,針線走得勻不勻、直不直,針腳的力度與否都在同一個力點上。小點的鞋底薄,一般是三行;大些的鞋厚實,為了牢固也為了好看,一般都是四行。如果線路搖擺彎曲,針線長短不一,針腳深淺不定。自然會由此及彼,男方指定認為此女子心不靈、手不巧,難以持家,難以相夫教子,導致相親失敗。
“事業(yè)是雷,愛情是電,雷鳴電閃才構(gòu)成燦爛奪目的人生”(丁東瀾)。老百姓過日子講實在,戀愛婚姻,至少要以男女的勞動能力和盤算料理來衡量,這樣,對日后的生活才有一些保障。
二
“近水樓臺先得月,向陽花木早逢春”。且不論用“鞋邊”、“地邊”決定終身伴侶的方法,正確率有幾分,起碼可以說明一些邊邊角角必須好好利用,它們在某些方面有一定的優(yōu)勢。這些細節(jié)不可忽視,往往會決定事業(yè)的成敗?!澳笾亲雍逖劬Α保垓_的是自己,吃虧上當?shù)囊仓荒苁亲约骸?br />
“事實勝于雄辯”,任何情況下,事實是最有力的證據(jù),比任何言辭都有說服力。比如,靠近田邊上的水稻,生長旺盛且健康,莖粗穗長粒特壯,要是整塊田中間和邊緣一樣,一畝多收百八十斤輕而易舉。田邊的玉米,個高梗粗葉肥大,棒長棒粗粒無假,那是人見人愛,鳥見鳥妒??上愤厑砣サ娜硕?,鳥偷竊差了膽量,只能到田中央去吵鬧??柯愤吷系闹ヂ楦霾?,有人說她就是故意顯擺,邊開花邊拔高,明顯地比中央要粗壯高大,結(jié)的夾果,一圈圈圍著粗梗擠兌,含在里面的芝麻,粒粒緊挨粒粒壯。當然,其他的農(nóng)作物也一樣,靠邊的總是要高產(chǎn)些。這個邊,不是可有可無,讓其靠邊找涼快呆著,是實實在在看得到摸得著實惠。
邊緣有著相對的優(yōu)勢,將邊緣正確利用,是老百姓精打細算過日子的方法之一。
“一分耕耘一分收獲”,看似微不足道的邊,之所以會比田中間地中間要好很多,當然是它付出得多,經(jīng)歷得多,勇敢面對風風雨雨,酷暑嚴寒,遭受的磨難也多。收獲多,就成了天經(jīng)地義,其他妒忌也枉然?!暗酱箫L大浪中鍛煉”,風來了,它先接著;雨來了,先迎著;火辣辣的太陽,它照樣首先品嘗。它們在外面,肯定會負重前行,給里面的作物一些遮擋。“逆境意味著考驗,意味著鍛煉,意味著事業(yè)造就它的強者”。(敦源)因此,邊邊上收獲的糧食肯定就更多,質(zhì)量更好!但是,如果這些邊被雜草霸占,必然是適得其反,比中間的更差。
鞋邊也是一樣,首先給人的是外觀印象,其次是穿在腳上的舒適感覺,先養(yǎng)眼再養(yǎng)腳,然后是才養(yǎng)心。
男主外,女主內(nèi)。男人的地邊,女人的鞋邊,在曾經(jīng)的年代,是至理名言,曾一度還有很強的生命力。
三
隨著時代的變化,哪怕手工布鞋穿著舒服,但一雙鞋,數(shù)個工,咋算咋想咋做也不劃算了,不如買來干凈利落。因此做手工鞋的人越來越少,現(xiàn)在做千層底布鞋的人幾乎為零,這個傳統(tǒng)手工藝,等不了多久估計會被歷史收納干凈。現(xiàn)在有的名義上是布鞋,鞋底實際上是工廠用橡膠材料做成,各種式樣大小的布鞋鞋幫也是機器做成。想做鞋的人,鞋底鞋幫都可以買,只需要將底和幫合二為一,就成了手工布鞋。市場上的老北京布鞋雖然有傳統(tǒng)布鞋的某些成分,但離真正意義上的布鞋,還是有一些差距。鞋邊的做法大不同,是兩層或者三層鑲了白布的邊用粘合劑壓在一起,根本就沒用針線納過,那怕用機器走線也沒有。時代不一樣了,曾經(jīng)的女子有空就是坐下來做布鞋納鞋底。現(xiàn)在,誰還手拿針線做這些費力不討好的事?女人早就丟棄了針和線,“女人的鞋邊”成了過去的記憶。
男女平等?,F(xiàn)在有幾個男人有事無事會在田邊地邊轉(zhuǎn)悠?退耕還林的田地,雜樹雜草成了許多田地的主角,與森林劃上了等號。自己僅有的口糧田地,勤勞的年邁者,用除草劑用切草機處理田邊地邊的雜草亂刺。有的田地,幾年不管邊,只管中間。一畝田,去年有九分,今年剩八分,面積每年都在減少。
天還是那天,田還是那田,地還是那地。雜樹雜草功夫深,它們見空就插針。無論好歹的田地,它可以悉數(shù)吞沒。最后只留下西北風留給搖頭嘆息的老農(nóng)和不會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的年輕人。
四
現(xiàn)在男女戀愛結(jié)婚不再有“男人的地邊,女人的鞋邊”一說。年輕女子不再拿針線納鞋邊,納鞋底;年輕男子不再背鋤頭,不屑管地邊。哦,大家說這是社會進步的標志。時代發(fā)展了,守田的老人越來越干不動了,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年輕人沒經(jīng)歷過這些,他們看著田地只剩下茫然——外出討生活!
我讀過艾青的《我愛這土地》的詩歌,“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淚水/因為我對土地愛得深沉?!蔽乙蚕矚g鏗鏘有力的《游擊隊之歌》——“……我們生長在這里/每一寸土地都是我們自己的/無論誰要搶占去/我們就和它拼到底……”領(lǐng)土完整是國家的生命線,是我們的安全屏障,維護領(lǐng)土完整,責無旁貸。
國家分給每家每戶暫時使用的土地,無憂的后方是否應(yīng)該將每一寸土地充分利用,好好管理,將自己的飯碗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不只是說說而已?
人,無論是誰,永遠離不開吃和穿。男人地邊的勤勞拼搏精神不能荒蕪,女人鞋邊的干練神采魅力不可丟失,這些是生活的根本,是人的根本,是傳給子孫的財富。
地邊,鞋邊,最好不能靠邊,作為有的人關(guān)注的點,我們應(yīng)該從中汲取有價值的思想和情感,也在邊邊角角上做文章,將日子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