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荷·獎】失而復(fù)得感懷(散文)
又是新的一天,雖被冠以“新的”,但我實在看不出與昨天有何異樣。日復(fù)一日,年復(fù)一年,回頭望去,每天都像是在復(fù)制一般,大同小異。
如果生活太過平靜,是不是會感到有些乏味?或許在某處未知空間里,藏有一個被稱作“命運操控”的團隊。當他們敏感地嗅到人們對平淡無奇的生活產(chǎn)生乏味時,當看著世界太過平靜絲毫沒有樂趣而言時。他們就會往如鏡的水面扔上一顆小石子。對!小石子,小小的,硬硬的,達不到傷人的程度。無非是讓你小痛一下,煩躁一會兒,給生活來點小插曲。
和平時一樣,我坐在收銀臺前,邊看書邊等待客人上門。但今天隱約間總有一絲不安,總感覺少了點什么,少了點什么呢?我苦思冥想,右手不自然地滑到腰間,頓時醒悟,嚯!車鑰匙!
它曾經(jīng)長年累月地掛在我腰間右側(cè),像我穿的衣服、鞋子、襪子,已與我融為一體,我早已習慣了他們的存在。此時那個位置,空蕩蕩的,咦?我是把它摘在哪里了?還是丟失了!
我用盡洪荒之力,讓腦子猶如倒放電影一般,一幀幀慢慢閃過,但所有影像卻像是打了碼模糊不清。我一直認為,在當下為欲望而忙碌的生活里,在每天都被智能電子產(chǎn)品代管的時間里,人們的記憶力開始逐漸消退。腦子剛蹦出一個新想法,還沒來得及實施,就被忘掉了。像是某個嗜吃記憶的怪獸在人間肆虐,瘋狂吞噬著人們的記憶。記憶的世界也出現(xiàn)了前所未有的危機,隨著電子產(chǎn)品記憶介入,需要我們自主記憶的越來越少。老舊記憶被吃完,它們就把目標轉(zhuǎn)向新鮮記憶,雖然回味不足,味道寡淡,總比沒得吃強吧!
有兩個成語叫“習焉不察,習以為?!?。車鑰匙如同常伴我身邊的一切事物,手機、手表、日常隨身用品、親人或朋友。我已習慣他們的存在,已接受他們的不離不棄,并習慣地把他們的存在據(jù)為己有,把所有一切都標注為習以為常的事物。當有一天,他們不告而別,我才幡然醒悟,為什么沒有好好去珍惜?沒有去認真對待他們的存在。
為了找到車鑰匙,我在記憶里一遍遍篩選它最后一次出現(xiàn)的時候。想它是掉在了哪里,還是被我不小心忘在了哪里。我不放過任何一個很小的線索。此刻,我仿佛變成了一位私家偵探,從一個小小的線索,開始運用自己的邏輯思維,去回放,去揣摩,去演變,去確定某一條線,某一個點,最后再一次被推翻。
無奈記憶出現(xiàn)了斷層,出現(xiàn)了一百萬種可能。我只好借用輔助工具,店內(nèi)攝像頭。通過回放監(jiān)控,我能清晰地看到車鑰匙掛在腰間晃來晃去。但畫面里的我,卻絲毫沒有感受到它在未來某個時間點會離我而去。我竟對鏡頭里的自己有點兒怨恨,怎么這么傻?就預(yù)感不出車鑰匙將要丟失嘛?
我看著視頻里的自己,像是在體驗一次時光旅行。我穿梭回了昨天,企圖改變歷史卻無能為力。現(xiàn)實中也是如此,或許現(xiàn)在的我也在未來“我”的監(jiān)視之中。當我做錯事的時候或即將做錯的時候,或許屏幕外的他,也是心生埋怨,焦急萬分。
以此看來,如果想讓我們兩個之間能有聯(lián)系,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我要學會提前預(yù)防,提前站在圈外去看事情,從而減少生活中因日常習慣而忽略的一些隱患。
監(jiān)控是個好東西。它可以通過回放讓我回到過去,可以保存住視頻,讓我能有與過去單方面的交集。萬事有利皆有弊,在可以記錄過去的同時,也會讓我的懊惱加倍,從而產(chǎn)生自我抱怨。
就如很多人在朋友或親人突然失去后,才幡然醒悟,看向視頻里的他們,捶胸頓足般痛恨自己為什么沒好好去珍惜。為什么一味地往前奔跑而忽略了身邊的他們?通過回放視頻,可能會看到當我們沉浸在節(jié)日的歡樂或聚會的氛圍中時,身旁的母親一次次投來愛的目光,你卻渾然不知。
在生活中,我們會失去很多曾經(jīng)熟識的東西。我們習慣了他們的存在;習慣了對他們的擁有權(quán);習慣了享受他們給自己帶來的便利。同時也被習慣蒙蔽了心靈與眼睛,錯誤地以為他們的存在是理所應(yīng)當?shù)?。等失去了才明白了什么叫珍惜;才明白他們存在的意義;才明白任何事物都不會永遠陪著我們。
我在朋友圈,微信群里發(fā)布了尋物啟事。但沒有任何結(jié)果。這個車鑰匙就這樣憑空地消失在了我的生活里,它的丟失給我?guī)砗芏嗖槐?,我不知道它現(xiàn)在躺在何處?是被別人拾到扔進了雜物堆,還是被路上的車碾成了碎片?
我只能在心里一遍遍祈禱,它不管面臨什么樣的結(jié)果,希望最后都能得到一個善終。它的不告而別,讓我認識到了生活的不確定性。我開始嘗試著對身邊熟悉的事物重新做一下總結(jié)。或許不那么完善,但至少未來的“我”,能對此刻的我少一些埋怨。
三天后,午休時分,被來電鈴聲吵醒。大中午會不會是騷擾電話?但當看到是本地號碼,我還是接了起來。
“哎,你是哪里?你是不是掉了車鑰匙?”一個稍顯沙啞的女聲傳來。當聽到“車鑰匙”三個字,我內(nèi)心瞬間被驚喜之感灌滿。絕對是意料之外的驚喜,整整三天了,我已對車鑰匙找回不抱有希望。因為我上面有電話號碼,兩三天多都沒有人跟我聯(lián)系,我大致能猜到,要么被碾碎了,要么就是掉在了一個無人知道的地方。
在確定對方住址后,才發(fā)現(xiàn)剛好是老家的一位鄉(xiāng)親。我一顆懸著的心終于放了下來,我為車鑰匙的失而復(fù)得感到無比高興。這或許是那個“操控命運”的團隊,給我開了一個小小的玩笑,也算是給我一個小小的警醒。讓我從認為的理所應(yīng)當轉(zhuǎn)化到丟失東西的懊悔,當我認識到錯誤后,又給我一個意料之外的驚喜。
當我接過離開三天的車鑰匙,大有一種好友重逢的感覺。耀黑色的外殼,锃亮的卡扣,還有立了大功的電話號碼牌,讓我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親切。在失去它的這幾天里,我無時無刻不在想,它現(xiàn)在哪里?我翻遍了家里各個角落,把途經(jīng)之路走了一遍又一遍,不放過路上任何一個高聳的突起,哪怕只是一個小小煙盒。雖談不上受盡煎熬,但至少每天都在牽腸掛肚。
通過這件事,我深刻理解那些丟失孩子的家庭,在多年后與孩子相認的現(xiàn)場,所流露出的慶幸與喜悅。也感同身受到還未找到孩子的父母,內(nèi)心無時無刻的牽腸掛肚。我只是掉了一個車鑰匙,而他們丟掉的可是親生骨肉??!
失而復(fù)得固然是一個圓滿的結(jié)局。但在尋親過程中,不管是孩子還是父母,雙方都受盡了思念的煎熬。失而復(fù)得是每個丟失者都想要的結(jié)果,但不是每樣失物都能有失而復(fù)得的機會。就如逝去的親人朋友,即使我們難以接受,即使我們也祈禱失而復(fù)得,渴望他們能再回到我們身邊。盡管我們發(fā)誓要認真對待他們的愛,好好享受平時視而不見的溫情。但這些不過是夢人囈語不可能實現(xiàn)了。
與其去感受失而復(fù)得的驚喜,不如去反思失去之前的習焉不察。在擁有的時候好好去珍惜,而不是失去了再去捶胸頓足,懊悔不已,求天拜地。想起周星馳《大話西游》里那句經(jīng)典臺詞?!霸?jīng)有一份真誠的愛情放在我面前,我沒有珍惜,等我失去的時候才后悔莫及,人世間最痛苦的事莫過于此。如果上天能夠給我一個再來一次的機會……”
世間最大的遺憾,擁有時不珍惜,失去后才后悔。所以說身邊的事與物,人與情,要好好把握,畢竟后悔藥還沒研制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