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水·緣】秋來林間時,我也在(散文)
如果你愿意,可以隨意行走,不如,在秋天時候,走進森林,去看看,去走走。何不呢?去享受一下,秋天的大森林,帶給你的不同感受與舒爽。
你會問我,是否這樣行走過,這樣感受是一種什么感覺?秋天的森林與其他季節(jié)到底有什么不同與特別?是的,因為我一直在林間,住在林間里,隨意地行走,漫步林間,其實,早已成為了我的日常。
行走林間,不同的時間,不同的季節(jié),不同的心情,還有就是天氣的不同。風(fēng)霜雨雪,我都會行走在林間,尤其,秋天,喜歡在秋雨后,在秋雨里,在霜滿天之下,在霧蒙蒙之中,在晴晴朗朗的藍天白云之下?;蛟S,會給你一份,意想不到的感受與發(fā)現(xiàn)的。
去林間,看看樹木花草,看看成熟了的果子,正在開放的花兒,還有就是秋草秋樹秋云秋天的景色,在不斷地變化,不斷地更新,今日與昨日有所不同,明日與今日也不同。但是,那變化是微妙的,是不足道的,而,一段時間后,你就會發(fā)現(xiàn),秋風(fēng)已將秋林涂了個遍,顏色深淺,顏色紅黃深綠已然大不同了。那么樹木呢,葉子在不斷飄零著,一天天減少,一天天掉落,花兒一夜被霜染就了容顏,衰老了,萎縮了,一瓣瓣凋零……其實,許多的感受,是需要我們自己,聽別人說,或是看書看電視看繪畫,都不能盡興。就如我們的呼吸,需要自己來呼吸,別人豈能代替呢?
清晨走進去,于傍晚中午,都不盡相同,再就是夜晚,更是大不同——那大大的月亮,在樹木間巡視著,角度不同,樹木花草散發(fā)出的氣息形態(tài),那也是完全的不同,或是低迷,或是沉醉,或喜或憂,不盡相同。
喜歡清晨或是傍晚亦或是中午時,走進森林,其實,不分時間段的。只是,走進時,很喜歡捧著一本書,很隨意地沿著林間走熟了的小路森林走進去。而,一旦進林子深處,就再也沒有了路,深一腳淺一腳的草甸子,水塘,無處不在。幽幽暗暗的光線,默默無語的樹木,還有野草野花,驚訝地看著你,看著不速之客,看著忽然的闖入者。只是,我已很是熟悉了,自然,樹木花草,很友好的點點頭,招招手,算是很熱烈的迎接著吧。
大多數(shù)時候,我只在我熟悉的一片林子里走動,不去做遠游的。倒是一份愜意,與灑脫?;蛟S,這就是住在林間的優(yōu)勢吧,已經(jīng)與森林交上了朋友,它們很歡喜的敞開胸懷,給我與它一次次心靈的交匯與暢談。
秋天的林間,紛紛的落葉,在林間的風(fēng)里,變得溫柔舒暢,絲毫沒有悲傷。你會被葉子如此的無情而深感不解,颯颯的西風(fēng)里,葉子心甘情愿的飄落,好似去赴一次約會,匆匆忙忙,飄飄灑灑,絲毫沒有難舍難離,也沒有悲傷與凝噎的話語。
當(dāng)一縷縷陽光透過樹木枝葉,斑駁陸離灑落在林間時,鳥兒歌唱的越加高亢,還有一些野獸的足跡,落在林間,窸窣的聲音好似就此傳來。它們還沒來得及返回洞穴嗎?還是有意多停留一會,也欣賞一下,這清晨的森林。由幽暗,到明亮,由靜謐到喧鬧,由寒涼到絲絲溫暖。都是,漸漸的,一點點不易發(fā)現(xiàn),又在發(fā)生著。
其實,此時的林間,依舊有綠意存在的,且,不僅綠意,還有深綠淺綠暗綠彰顯著,再就是枯黃,也是不同的枯黃,深淺不一的,那么,火一樣的紅呢?那燃燒著的一片片火焰,又是什么呢?依舊是樹的葉子,還有野草,它們從來不甘寂寞的,要以色彩回答給秋風(fēng)的吧。此時,秋林間,已然似一幅油畫,色彩紛呈,令人目不暇給。
漫步在秋色染就的林間,油畫色的背景下,我總是喜歡穿一身白色,這色彩鮮亮,清爽,手里捧著書,最好就是《泰戈爾散文詩集》,隨意翻開一頁,大聲讀著:你已經(jīng)使我永生,這樣做是你的歡樂。這脆薄的杯兒,你不斷地把它倒空,又 不斷地以新生命來充滿……
我的聲音落下時,一片葉子也隨之落下,一些塵埃被砸起來,陽光下,看得出一粒粒塵埃也在呼吸著,它們也沒有拒絕呼吸,也是有生命的嗎?我想一位偉大的作家眼里,萬物都有其美的一面,也都有存在的優(yōu)勝與略汰。然而,只要活過,只要走過自己的一生,在這秋天的時候,就如落葉,脫盡了曾經(jīng)的繁華也好平常也罷,靜靜地離去,靜靜地撲入大自然間,母親的懷抱里,心滿意足,平平靜靜,化塵化土,回歸自然。
這讓我想起了莊子,想起《莊子?內(nèi)篇》的《逍遙游》:“野馬也,塵埃也,生物之以息相吹也。天之蒼蒼,其正色邪?其遠而無所至極邪?其視下也,亦若是則已矣。且夫水之積也不厚,則其負大舟也無力?!?br />
一片葉子,與一朵花兒,一朵花兒與一截木,一截木與一棵草?;蛟S,此時,才真的理解了天與人之間,物與我之間,人與人之間,物與物之間,生與死之間,以至萬物,是否已達到了,那樣的一種存在,就是無條件的同一,也就是絕對的“齊”。所謂的高低貴賤,所謂的三六九等,所謂的功名利祿,是非功過,你的我的,大家彼此,到此時此刻,“天地與我并生,萬物與我為一”了嗎?是否真的做到了如此?
哦,低頭時,書頁被風(fēng)吹得胡亂翻動著,握住一頁,我讀到:我生命中所有煩躁和苦痛融化成一片甜美的和諧——我的仰慕像一只快樂的鳥兒,振翅飛越海洋。這一句讀出時,看到秋葉一片片飄零在林間,枯草伏在地面上,有褐色的枯枝孤零零斜插云霄,好似指著天空發(fā)問:秋天,真得來了嗎?
一朵花兒,這是秋天里常開的桂花,它的香氣我早已嗅到了,而它的花朵小得微不足道。常有人說,有香氣的花兒,花都開得小,且不漂亮,也就是不那么美。在林間這樣的花樹存在著,它們在不同的季節(jié)里漫溢著自己的幽香。而秋桂,在這秋天里,能獻出它的花香來,并沒有在乎花開能幾時,淡淡的黃,淺淺的黃,很快也就落去了,一片片金鋪地,一片片香漫漶在地面,在林間,在人們的詩詞里。
桂花,李清照念它“暗淡輕黃體性柔。情疏跡遠只香留。何須淺碧深紅色,自是花中第一流?!崩钌屉[怪它“昨夜西池涼露滿,桂花吹斷月中香?!倍蹙S的又是另一種意境:“人閑桂花落,夜靜春山空。”
桂花,我喜歡它的淡雅,它的與世無爭,在秋天里靜靜盛開,又零落,不被人重視,也沒驚訝到誰,它“暗淡輕黃”,它又真的無須“淺碧深紅色”,自帶的香氣與高雅,它不愧為“花中第一流”。
而這“花中第一流”里有幾多瀟灑與自由的積攢呢?
再次回到莊子上來,不由得,在秋聲秋風(fēng)里,再次聽到莊子的話語:“天地與我并生,而萬物與我為一?!边@或許就是在茫茫人世間,在萬事萬物紛繁復(fù)雜里,去獲取一份自由與逍遙吧?
讓萬物是萬物,這就是讓自己是自己,而不是別人,不會用自己的想法去揣測別人,用自己的標(biāo)準(zhǔn)去無端判斷別人,做好自己。其實,最初,宇宙初始,原本沒有萬物,一切皆無,歸于混沌。其次,漸漸萬物的存在,然,萬物是平等的,是沒有分別的。漸漸的,萬物有了界限有了差別,再以后就有了不同,再呢,是是非非都有了。沉沉浮浮,你你我我,各種繁雜之事,都攪在其中,糾纏,無法掙脫。人們困在期間,開始了辯論開始了偏愛,于是道就會有了虧損。
一生中,或許,真的是,被自己困住的,也未可知呢。什么名利,金錢,得失,永無止境的攀比,永不滿足的一顆心。
莊子說,那些迷亂人心的炫耀,是真正厲害的人所擯棄的東西。
是否,我們完全可以不去用個人才智炫耀于人,完全可以輕松自在跟隨著事物的自然規(guī)律的,為什么,偏不呢?我們順應(yīng)自然,活得輕松愉快,自在逍遙,不被人為的規(guī)律捆綁,難道,真得很難嗎?
坐在秋林間,看秋葉掉落,花兒也在掉落,不斷感念著,林間,秋來時,恰好我也在。太陽升得很高了,秋林間景色,越加炫彩斑斕,讀著書也讀著秋林萬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