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籬】八千里路(散文)
一
從山東半島的最東端榮成出發(fā),趕往內(nèi)蒙古興安盟的巴仁哲里木,來回全程八千里路。五天時間,對于我這個接近古稀的人來說,是挑戰(zhàn),也是證明自己尚未“老朽”的一次壯懷之旅。
還是不敢借用岳飛《滿江紅》里那個名句“八千里路云和月”來表達(dá)此程的詩意,一路秋云相伴,但未夜里兼程,沒有看月。當(dāng)然,岳飛詞句里的“云和月”并不限于云月風(fēng)景,而是長途征戰(zhàn)的文學(xué)表達(dá)。
別怕!八千里路云和月,在岳飛筆下就是七個字,我倒覺得是一種特別的浪漫,此行,沒有硝煙彌漫,沒有刀光劍影,八千里路,變成一路賞景,可去見北雁是否已經(jīng)起飛南下,可去看廣袤草原一日染黃的美妙……一旦把可怕的數(shù)字變成風(fēng)景,數(shù)字的多寡就像是詩詞里的萬千一樣,總留下滿滿的詩意。
二
古人說,行萬里路讀萬卷書。我想,應(yīng)該是路上所見就是無字的人生之書。開車跑高速,路上所見都是驚鴻一瞥,難以端詳細(xì)賞,那我就學(xué)著“識途”吧。車跑到昌濰平原,十里八里就是一個彎,為何?根據(jù)傳聞,略知一點道理。疲勞是高速開車的第一殺手,很多時候,開車的人明明覺得自己休息很好,找不出疲勞的理由,但一個速度,一個節(jié)奏地跑,就像在一條沒有音符的五線譜上孤獨地運行,沒有了旋律,自然就覺得瞌睡了??恳晃兜刈月?,靠危險的自我提醒,有時候無濟(jì)于事。在高速路上適當(dāng)加些彎度,變成曲線形式,就像唱起一首旋律起伏格調(diào)昂揚的歌,始終是在調(diào)動人投入的情緒。很多道理都是相通的,一條路的彎度讓我想起了寫文章,古人就有“文似看山不喜平”的說法,太“平”,就是平鋪直敘,就是平淡無奇,自然就是寡淡無味了?!捌驷取?,常常是我們拿來形容一篇文章讀感的最好的詞,于尋常間現(xiàn)奇崛,在細(xì)微處顯匠心。這是文學(xué)創(chuàng)作的秘訣。古人無一不推崇“奇崛”的風(fēng)格,當(dāng)然不合邏輯的“奇崛”往往也是造作文病,故王安石又說“看似尋常最奇崛”,強(qiáng)調(diào)的是在看似無奇中見到奇崛突兀之趣。寫一個意思,戛然而止,或陡轉(zhuǎn),或遞進(jìn),或折拐,或逆返(當(dāng)然高速路是不能逆行逆返,否則就鑄成大錯,發(fā)生事故),這是技巧了,就像修筑高速路的筑路人規(guī)劃的彎和坡,看似隨地勢而為,卻包含了一份大匠之意。
還有一點感受,一條直線上行駛,往往覺得一馬平川,很安全,不自覺地就放松了警惕,注意力不夠集中,發(fā)生車禍的概率就大了。讀書可知,馬在崎嶇難行的山路上,一步一小心,極不易于跌倒墜崖,而在平坦的大路上,不惜體力,勇往前奔,反倒是容易馬失前蹄而摔倒。道理很簡單,放松了警惕,沒有了謹(jǐn)小慎微之心。我們祝福別人,安慰自己,都習(xí)慣使用“一路順風(fēng)”“事業(yè)遂順”等語匯,但有的人,一旦遇到一道坎,一個坡,就不那么順了,因為走的路太平,克服困難的意志力就弱了,所以經(jīng)不住一次打擊。從這個角度說,常走容易濕鞋的彎曲起伏的河邊,多些警覺;遇到過山路環(huán)曲,多走了幾步繞路,倒是一個好事。
遇到立交橋,遇到彎路,都要減速,減速是一種休息,也是一次提示。人生絕無坦途,多走了幾道彎路,曲折的路,每一段也都是有價值的,我覺得,輾轉(zhuǎn)而達(dá),要比坦途以進(jìn),更有價值,更值得我們從中找到人生的真正價值。
三
自唐山到赤峰,這是號稱五百里燕山的雄關(guān)壕塹啊。我百度了一下,按高速里程也是六百多里地。楊萬里當(dāng)年寫江西的山,有過精彩的詩句——正入萬山圈子里,一山放出一山攔。移用于燕山更恰切。連綿重疊的關(guān)山,是屏障,也是風(fēng)景,車行萬山中,山在左,右更閃山影,前有重疊的群山撲向眼前,我不必?fù)?dān)心何時沖出群山千峰,那些山仿佛是被我邀請而來,走進(jìn)我的視野畫面,要創(chuàng)作一幅幅動感的畫,是要選一下,看上哪一幅?我貪心得很,每一幅我都想收歸囊中。其實,我喜歡自駕八千里,最喜歡的就是跌入燕山萬峰包裹中,任青黛染我的眸,借山風(fēng)吹我飄。這個感受,賽過莊子的“逍遙游”,雖無“水擊三千里”的狂放,也做了一回徙于北國,領(lǐng)略無邊翠色的“鵬”。
其實,我能夠自駕欣賞五百里燕山風(fēng)光,還真的要感謝這個時代。當(dāng)年岳飛的八千里路,是為了安邦平亂,精忠報國,其途充滿艱辛和困厄,八千里鐵騎,掛滿了冰雪霜花,八千里路,成就了他的不世之功。如今,我為觀光,從容穿關(guān)山,只為留下燕山倩影,如遇茶客相聚,我便可有素材炫耀。若岳飛活著,不會嫌我這般庸俗吧?
五百里燕山,曾經(jīng)無礙蒙古鐵騎南下(13世紀(jì)始),甚至到清末,其間600多年,燕山成為朝廷的隱患,根本不敢視為安邦的屏障。蒙古馬穿燕山,日行80公里,尚需五日直抵北京城。我把經(jīng)過的地點,理順一遍,看出一條“馬跡”。在茅荊壩中山的溝壑里兜轉(zhuǎn),直逼興隆大山,在承德的會龍山、松鶴山打轉(zhuǎn),奔棒槌山、天橋山、元寶山、雞冠山,馳興隆,穿遵化。尤其那個“半壁山”引起我的興趣。據(jù)史籍,因武烈河流經(jīng)此山之下,一襟半繞,臨河峭壁陡立,形若刀削,山只半壁,故稱。但這個稱謂,還是給我了一些想法。成語有“半壁江山”,那是因國土僅半,往往給我們的是殘破與沉痛。大約在清代,這座山才有了“半壁山”之名,是否也在提醒著朝廷,華夏之土,寸土為我。國猶金甌,豈能傷闕!穿過半壁山隧道,我每次都有一種憂患感。歷史上曾有過“茍安一隅”的教訓(xùn),不能不讓人驚悚。真心誠謝那些守土衛(wèi)疆的將士,他們守衛(wèi)著家國的安寧美好。
在承德之東是張家口地區(qū),我仿佛看到城門上那飽經(jīng)戰(zhàn)火的四個字“大好山河”,它遙相呼應(yīng)著這處“半壁山”,是否是在表達(dá)著“國全山河在”的情感呢?
據(jù)說,石刻“半壁山”是道光年間太子太保內(nèi)大臣、熱河都統(tǒng)吉林英和所撰。是否也是為國家危亡而措辭抒發(fā)著憂慮之情?不然,有太多的詞語可狀其山貌,可曰“峭壁山”、“鬼斧山”……
四
感謝十幾年前,修筑赤唐高速的筑路者們。“千里江陵一日還”,這是唐代人李白的豪邁;“千里江程一夜過”,這是明代人的夸張,其中總包含著一些“土行孫”式的想象。于今天看來,這根本不能算是夸張。而今我穿燕山五百里,三個小時即可。古人有“結(jié)繩記事”說,我也有這樣的情結(jié),數(shù)了一路28個隧道,每個隧道都給我一種特別的穿越感。但這是一種幸福的穿越,我只能說出行的心情不同,處于的時代不同。我還記得那些隧道的名字,如一串珠子穿起,茅荊壩,安匠,劉杖子,牛狼峪,李家營,白馬川,半壁山,侯家寨,鷹手營子……路見這些名字,就像翻過一頁頁的鄉(xiāng)俗風(fēng)情冊頁,每一個名字都值得追究其詳,但又不能追根問底,有時候,帶著惶惑,期待走過很多這些鄉(xiāng)俗名字之下的隧道,或許這也是一種閱歷吧。讓我想起文天祥《指南錄后序》里他說的逃亡路線,“天高地迥”,草行露宿,“避渚洲,出北海,然后渡揚子江,入蘇州洋,展轉(zhuǎn)四明、天臺,以至于永嘉”。文天祥把最可驚惶的心情注入了這些地名,我是把好奇和興奮給了這些鄉(xiāng)俗味道很濃的名字。沒有“翻山越嶺”的概念,我在山嶺的心臟里,感受的是心跳,我想握住這些血管賁張的搏動,盡管我的血管的血液加速流動,但我還是要把脈燕山,在相對沉靜里,傾聽每一座山的聲音,包括它們的歷史語言,我相信這些山,每一座都是歷史的,所以,我記下名字,要逐一查證。如果拿過一本史書,肯定懶得翻了,但山的歷史,帶著生動的氣息,已經(jīng)打開每一頁,我不能辜負(fù)山的這份殷勤。
那些隧道,從幾百米長到五六千米長,不一而足。隧道就像一個個萬花筒,人車在筒子里,突然沖出,就像被彈射,人要經(jīng)歷長短不一的黑暗時刻,假如可以把隧道時間設(shè)為“至暗時刻”,我想這對于理解我們的人生,是有著極好的參照。每個人,可能都會遇到一段或幾段這樣的時刻,或心情,或事業(yè),或家庭,或?qū)W業(yè),只要是還在行走,還在奔跑,這段時刻不會糾纏我們,隧道內(nèi)提示“禁止停車”,多么像人生勵志語——只能前進(jìn),不許后退。我必須相信,每一個萬花筒被陽光點燃的那一刻,一定是璀璨多彩的。所以,在我們即將走出“至暗”的時候,一定要準(zhǔn)備好迎接燦爛的心情。隧道口的山,撲向懷抱,充溢了眼眸,這就是一種獎賞,也是一種信任,因為還有山峰交給我們?nèi)ヅ实?。人生就像爬山,這是承德的山寫真的人生。
五
把自己放進(jìn)草原,這是多少人的向往,我有了如此的待遇。
九月的草原,是一面喜歡染色的碩大無比的綢緞。我驚奇發(fā)現(xiàn),那些距離我近的草原,山地,都漸次染上了淡黃的還閃著嬌嫩草光的顏色,就像一場色彩魔術(shù)表演。黃色是漸次皴染開來的,好像有一股神奇的力量,在草下驅(qū)動著。令我有些不安的是,從七月泛綠至今才那么短的時間,就匆匆地從鮮嫩走向枯萎,大自然給與草的鮮綠時長極其短暫,短得就像一眨眼間。人的青春多么像草原的草,但一樣不計較生命的時短,依然鮮亮了一個季節(jié),所謂的“青春季”就是從草原上獲得靈感而創(chuàng)造的詞匯吧。
這是一個多變的季節(jié),秋天的肅殺,并不公平,那些遠(yuǎn)山,依然蔥綠,再遠(yuǎn)的山呈著黛色,或許,保持青春力量使得不同地方的草有了不一樣的色澤吧。
到了內(nèi)蒙古,我趕上了今年的豐收節(jié)。這里的農(nóng)事,沒有我想象的那么緊張,似乎一切都在慢條斯理。收割機(jī)在玉米地里忙著放倒每一株玉米,從收割機(jī)里吐出的是一個個已經(jīng)打成了呈圓筒狀的草滾子。草原上零星地分布著一些禮物,那是草原贈與牧民的“草方”,整齊得就像包扎的禮物。
從赤峰趕往霍林郭勒,路遇大雨,整整一個上午,第一次經(jīng)歷草原的雨,似乎并未被烏云挾持,大雨也是慢條斯理地下著,一點也不急切,或許草原容得下,雨水做急也沒有效果吧。詩人描寫草原雨景這樣說——“雨花飛線織珠簾”,果真如此,就像一位女紅正在織繡。我曾見冬季的草原田野,那些玉米茬子,就像女紅飛針走線編織的十字繡,而此時草原的雨也是半空中的織繡。我相信草原有一種氣度,襟懷。路邊的莊稼地,所見是玉米,高粱,還有垂著頭的向日葵。向日葵,永遠(yuǎn)是迎著陽光張開圓臉的,下雨了,為了保證顆粒的完好,它低下了頭。也許是成熟了,它的頭再也承重不了那些籽粒了。
這種向日葵叫油葵,它們每一株都垂著頭,是以膜拜的禮儀在致敬秋天。自然萌生這種讀感,想到自己驅(qū)車穿行草原,不也是在向秋天的草原致敬嗎?美感不僅僅是原來滿足我們的審美,更是我們做事的理由。
八千里路,我不能只關(guān)注風(fēng)景,我想把遠(yuǎn)方的、一路上的風(fēng)情帶回家。多少古人,驚惶滿途,倉皇是趕路的常態(tài);如今的我,卻是一路收獲。
六
從巴仁哲里木,跑344國道,趕往科右中旗。山地草原成了背景,而路邊的格桑花此時正是繽紛時節(jié),朵朵落滿秋香,兜起一陣秋風(fēng),忙做繾綣狀,又扶正花朵,輕顫枝頭。多少描寫格桑花的文字,都一律地關(guān)注在藍(lán)天下的模樣,而我更覺得格?;ň褪菈m路的陪伴者,格?;ㄊ俏迳模视脕礓秩拘那?,彩色的花,與我有著心靈感應(yīng)一般,列隊路邊,似挽留,又像是送別,送別很美,我?guī)е菰詈蟮幕ㄉ?,一路向南向東。我不能不停車與格?;ㄐ跽Z,枝頭的晨露還顫顫的,那是相見歡的淚花。人的記憶很奇怪,往往大事件回想不出來,倒是這些細(xì)節(jié)卻始終感動著人,每當(dāng)想起溫馨時刻,一定有內(nèi)蒙古格桑花含淚的樣子。平凡的格?;?,站在塵路一邊,卻不少風(fēng)情脈脈。
奈曼,我永遠(yuǎn)說不上這個名字的意思,原本叫“乃蠻”,是突厥語,但我理解的奈曼就是浪漫之地。遇到草原哈密瓜,一定帶著回去。牧民告訴我他是四道灣的,瓜是昨天摘的,何以證明好吃,他說溫差成就了好瓜。他掏出手機(jī)翻開昨夜的溫度表,攝氏1度。太冷了,他熱情地再給我添一個小瓜。奈曼的意思里應(yīng)該還包含著溫暖親切的意思吧。我說,我很難再來,再來我們很難相遇的。瓜農(nóng)說,來不來,我們都是緣分。
敖漢旗,因為小米而蜚聲,幸運的是,昨天剛剛下場的小米,今天就在一家店里出現(xiàn),我購得第一波敖漢旗新米。我來時,老家還是夏天的尾巴,在內(nèi)蒙古趕上了秋末,趕上了豐收的成果。記得一位詩人說,秋風(fēng)是彩色的霓裳,我未能在敖漢旗的山野看到谷物,但我想到臨收割時的樣子,谷穗金黃如飽學(xué)的紳士。真的,坐在家中,只能是虛妄的揣想,無法涌起這般詩意情調(diào)。驅(qū)車幾千里,來新惠(敖漢旗)想見一穗的美,聞新米的香,我感到太值得。
在赤峰,吃過牛羊肉對夾,老板告訴我,這是從內(nèi)地河北傳來的手藝。大概就是曾經(jīng)吃過的肉夾饃吧。飲食是文化,飲食文化的傳播力最快,何處不慰鄉(xiāng)愁啊。爐烤的肉香,焦黃的面皮香,還有飲食文化交融的香,至今還縈繞唇邊。老板是用沙棘條編織的小框子盛著放到桌上的,忽然覺得有沙棘果的香襲來……即使一樣的食物,在不同的地方享用,滋味是絕對不同的。
在承德避暑山莊外,遇到燕山核桃和板栗,稱上幾斤。只因那是來自燕山的饋贈,是黑色的皮殼,乳白的肉質(zhì),品質(zhì)上乘。
夜晚宿在河北黃驊,吃一頓農(nóng)家樂,過一個人在路上的豐收節(jié)。走進(jìn)山東無棣,吃著鄰縣沾化的冬棗,咬著無棣驢肉火燒,果香,肉香,都是來自當(dāng)?shù)氐奶禺a(chǎn)。我是地道的美食檢閱官,風(fēng)塵仆仆的我,總美食等著我。
回來的一程,簡直是一次美食巡游,角色的轉(zhuǎn)換,讓我消減了旅途駕車的疲憊,似乎前面的路總有美食在等著我。一心趕路,心中專注著目的地,心是累的,一旦把自己變成旅途風(fēng)景的知音,變成美食的尋覓者,人就像一縷飄在路上的清風(fēng),就像一個音符彈在高速路這根琴弦上,八千里路,哪有“云和月”,有的是尋尋覓覓相遇的驚喜,體會到的是生命的特別快感。
我是個能把干糧當(dāng)美食的人,上小學(xué)一年級,我的老師就拿自己趕考的故事給我們勵志,他背上母親給他烙的一串燒餅,走山路去考高中,那是他吃的最好最美的燒餅,一輩子難忘?,F(xiàn)在,我略備碎銀,走到哪都可以挑食,舌尖的記憶很豐富,不僅僅有燒餅的香。
路上,是不合適思想思考的地方,但適合我們?nèi)バ蕾p,去捕捉,趕路,永遠(yuǎn)不會是兩手空空而歸,有人說,身體和靈魂總有一個在路上。這句話是把身體和靈魂分開,我一直不解,其實仔細(xì)地結(jié)合此行琢磨,還真的是那么回事,一個人的身體飄在路上,如果把靈魂關(guān)閉起來,一切美好就會驀然錯過,得到的是身體疲勞的體驗。靈魂靠靜養(yǎng),還是不安分的,真需要路上的風(fēng)景和遇見來喂養(yǎng)。
人生需要閱歷,閱歷太淺,哪怕是寫在書本上的知識,都不會引起思考。“在路上”,人未老;路上的風(fēng)景也不會老。
“在路上”,是美國作家杰克·凱魯亞克的一部小說的名字,這幾年,這三個字被唱響了,并賦予了嶄新是時代意義。我還能“在路上”,成了幸福的一代人,顛覆了小說家筆下所謂“垮掉的一代人”的判斷,這的確與時代有關(guān),小說家筆下再現(xiàn)的是一個頹廢的時代,我所經(jīng)歷的是一個充滿驚奇的時代。不可同日而語。
八千里路云和月,下一句是“莫等閑,白了少年頭,空悲切”,少年對我而言已不在,老了還在路上,又贏得了一個晚年的燦爛。
八千里路,若等閑,滿了眼中風(fēng)光,壯懷激烈。
2024年10月13日原創(chuàng)首發(fā)江山文學(xu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