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重陽登高話泰山(散文)
小學(xué)時期,一首《九月九日憶山東兄弟》的詩歌讓我知道了重陽節(jié)這個特殊的節(jié)日。中學(xué)時期,一首紅遍大江南北的歌曲《九月九的酒》讓我對思鄉(xiāng)的情愁,有了一種期盼?!吨仃柧旁戮拧返母柙~“千里望故鄉(xiāng),兩眼淚花流”更加劇了我欲遠離家鄉(xiāng),體驗離別親情的欲望。
其實,命運這個東西就是特別奇妙,你越是心心念念的事情,就越不會讓你得逞。自己夢想著長大后便會遠離家人和故鄉(xiāng),親自體驗九九重陽節(jié)的情愫,可萬萬沒想到從上中專到工作再到成家都未能離開縣城。兒時渴望的九九重陽之情感也就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淡忘了。說來也巧,在我即將跨進48歲的這一年,國慶假期一直處于加班狀態(tài)的我,終于可以放飛自我,節(jié)后相約三五好友開車啟程泰山。
泰山位于山東泰安,是五岳之首。它的海拔并不高,本想著我們能輕松拿下,但現(xiàn)實卻扇了我們一個大巴掌。作為五岳的老大哥,從方方面面來講,著實起到了老大哥的風(fēng)范。景區(qū)入口根據(jù)游客的喜好,分為徒步、半徒步、純游玩三個入口,游客各走各的門,互不干涉,自由選擇。游客大廳的接客容量充足,大廳熱水供應(yīng)溫暖貼心,包裹寄存點隨處可見,掃碼按摩椅排列整齊,登山備品琳瑯滿目貨源充裕,廣播里根據(jù)山頂?shù)奶鞖馇闆r播放著最新的登山信息。
慕名而來親臨東岳泰山真容的游客如潮,有幸的是我們選擇了全程徒步避開了客流。要想到達進山門,需行走大約30分鐘的路程。路程雖說不遠,但臺階也不少,平時不愛運動的游人在此已經(jīng)氣喘吁吁,打起了退堂鼓,背包客們開始減輕自己的背負。這應(yīng)該是未登山之前,山神為游客們設(shè)的第一道門檻吧,讓那些自不量力的游客們打消繼續(xù)上山的念頭,給他們一個下馬威,告訴他們登泰山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情。
石板路面,青石臺階,在五岳中腳感算是很好的了。未入山門之前便出現(xiàn)了五道石門,每一道石門之間的距離雖然不長,但各有歷史背景,文化底蘊。從第一道石門“一天門”在古代講一天門就是三重天的意思,意味著天下奇觀要從即刻開始。第二道石門“孔子登臨處”左邊的三個石刻大字“第一山”霸氣地彰顯出泰山的地位,右邊“登高必字”四個大字讓登山者浮想聯(lián)翩,登高必自強,只有自己強大了才能勇攀高峰;登高必自立,只有不依靠任何人,才能創(chuàng)造美好;登高必自律,只有自己約束自己,才能不畏艱難達到目標(biāo)。所以在這幾字里,可以讀到古人聰慧的文學(xué)功底,和為登山者留下伏筆。第三道石門“天階”天下巍巍第一山,人間云亭無霜盡。如一副對聯(lián)掛在石門左右。第四道石門便是“紅門”,穿過這道門,就是“紅門小日”的開始,象征著家中“紅事”如約而至,喜上眉梢。第五個石門“斗母宮”,我之前在北岳恒山中講過有關(guān)斗姆的故事,唯一有出處的就是這里的母與恒山的姆不同。據(jù)我自己觀察,泰山的“斗母宮”從表面上觀察,應(yīng)該是近代修建的,母沒有帶女字旁應(yīng)該是在暗喻游客,我不是發(fā)源地只能仿制,這只是我的一個猜想,無從考證過真假,所以我自己認為,斗姆最原始的居住地應(yīng)該是在北岳恒山一帶。第五道門“萬仙樓”穿過這里,才真正地到達進山門。進山之前經(jīng)過這么多道石門,這也只能是五岳當(dāng)中的老大哥敢這么折騰游客,要不咋能折服眾山坐上第一把交椅。
前面林林總總那么多鋪墊,就如同一本書的“引子”,在游客腦海中有個大概的歷史軌跡。一個小時后,真正的“壹天門”才呈現(xiàn)在眼前。臺階右手邊是亂石河道,河道內(nèi)水流斷斷續(xù)續(xù),不知道是今年天氣干旱的原因,還是河道內(nèi)的水被截流用作其他,也只能自己在腦海里幻想潺潺的水流了。河道如一條飄帶順著山勢的陡峭、彎曲,交替更迭著,時而左邊蜿蜒而過,時而右邊垂直而下。穿過松柏的陽光灑在石板路上,順著斑駁的光束仰視山腰,蒼松翠柏,草木葳蕤,喜鵲嬉鬧著盤旋于枝頭,麻雀振翅飛向山頂,松鼠見到游客敏捷地爬上樹干,一片樹葉蕩著秋千落在我的肩上。哦!原來樹葉也和我耍了個心眼兒,偷了個懶,找了一個免費的纖夫,讓我背著它登上那自己無法可攀的山頂?。?br />
臺階上,兩個抱膝而坐的女孩倚著臺階閉目沉睡,路過的游人生怕打擾她們的美夢繞行經(jīng)過;下山的游客有的扶著臺階把手,有的相互攙扶,有的拄著登山杖,有的喜笑顏開,有的臉色沉重,有的嘴里喊著累,但腳還是在機械地邁著步不愿意停歇,年輕人一跳三五個臺階,生龍活虎。在下山的隊伍中,一對六十出頭的夫妻,引發(fā)路人的夸贊,12個小時的連續(xù)夜爬不光是中年人的榜樣,更是年輕人的楷模。
在泰山,最不缺的就是石壁上的石刻了,隨處可見。字體有大如羅盤的;有小如米粒的;有行書、草書、隸書,有的刻在懸崖峭壁只能抬頭仰望,有的刻在步道兩旁觸手可摸,有刻在水流背后,有群刻的也有獨立的,它們各自代表著不同時期,不同登山者的思想。最有意思的還是“蟲二”兩字,在這里不得不講一下這兩個字的由來,據(jù)說,在光緒年間,有個才子在登泰山時覺得這里的風(fēng)景絕美,便提筆欲寫“風(fēng)月無邊”四個字,可隨同提醒他,下筆要謹(jǐn)慎,因為康熙在西湖提過這四個字,不能冒犯皇帝,于是才子停下筆,思考再三,寫下現(xiàn)在的“蟲二”兩字,隨從看后連連夸贊。這個故事,體現(xiàn)了古代智慧做人的最高境界。
十八盤的臺階是塊硬骨頭,陡峭且消耗體力,同時也是最考驗人意志的地方,一個臺階接著一個臺階。中天門后,仰望山頂,一個如紅豆般的景觀,若隱若現(xiàn)于臺階盡頭,在秋色漸濃的草色中光芒四射,它召喚著在自己腳下,一直未放棄登頂?shù)挠抡邆?。此刻,還能站在十八盤的臺階上,確實可以稱之為勇者,因為在中天門處,已經(jīng)有很多游客被淘汰出局,選擇乘坐纜車上山,放棄了曾經(jīng)不到山頂誓不罷休的誓言。
朱砂色的南天門,在傳說中叫天宮之門,是走入天庭的必經(jīng)之門,也是人界和仙界的分水嶺。進入南天門,便跨入了仙界,所以這也是泰山作為五岳之首的另一個原因。既然是入天庭,哪能那么容易讓凡夫俗子輕易上去,必將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讓其脫胎換骨,褪掉凡塵的雜念,修得一顆強大、頑強、有韌性的心,方可撥開云霄見日出。越過龍門,穿過昇仙坊,天界也向心懷虔誠信仰的徒步勇者們拋出橄欖枝,指引著一步步前行,攀登的路越來越艱險,如同《西游記》取經(jīng)路上九九八十一難。也難怪《西游記》和《封神演義》在此取景,南天門成為現(xiàn)代版天庭和地界的標(biāo)志性景觀之道,也就不難理解泰山能坐五岳老大哥的寶座了吧!
站在南天門前,把五星紅旗高高舉起的那一刻,爬山時的疲憊感頓時被拋得九霄云外。我們興奮地揮動旗桿,高唱著:“五星紅旗迎風(fēng)飄揚,勝利歌聲多么響亮……”嘹亮的歌聲敲開了天庭之門,游客們一擁而進。
玉皇頂,也叫天柱峰是泰山的主峰,顧名思義也是離天最近的地方,景色美不勝收。這里的“天街”就是天庭的街道,街道上各種供游客飽腹的快速食品,一個店鋪挨著一個店鋪,叫賣聲此起彼伏,人山人海,熙熙攘攘,好不熱鬧。濃濃的香火煙霧撲面而來,在煙霧中穿過“碧霞祠”,經(jīng)過“圣水井”,再次拾階而上,唐玄宗御書石刻盡收眼底,氣勢之壯觀,猶如一幅會講歷史的書卷掛在空中。貼金字在陽光的直射下更覺金光閃耀,每個字如火焰一般熾熱,溫暖著這山頂?shù)囊徊菀荒?,一山一石,此處便是泰山的“大觀峰”也叫唐摩崖。
廣場上,鑼鼓喧天。我撥開人群擠向前,原來今天正逢九月初九重陽日,根據(jù)當(dāng)?shù)氐拿耧L(fēng)民俗,在此進行登高祭祖活動。兩條長龍騰云駕霧,神采飛揚,氣勢磅礴,龍身飛躍游客頭頂,如一條璀璨的彩帶在空中飛舞,又如詩人在紙上揮毫潑墨,不僅舞出了形態(tài)之美,更舞出了精神之韻,同時也舞出了中國人民的豪情壯志。舞龍,是中華大地上一道獨特的風(fēng)景線。金色的獅子踏著鼓點在空中翻滾跳躍,活靈活現(xiàn),引來游客陣陣的喝彩,將節(jié)日的氣氛推向高潮。
一朵祥云從頭頂飄過,云朵上一位頭戴五鳳天冠,面容豐腴,神態(tài)端詳,面含微笑的慈眉善目女神屈膝端坐,雙手置于腹前;闊袖天衣外又著雙鳳披巾,膝蓋處各飾有一條盤旋云龍,龍鳳羅裙下露出一雙小巧的繡花云鞋,這位神仙便是泰山奶奶——碧霞元君。她聽到了廣場上的動靜,從碧霞祠趕來,參加這人間的重陽盛典。
關(guān)于泰山奶奶是如何來泰山的,民間也相傳著一個故事:據(jù)說武王把封神大權(quán)交給姜子牙后,姜子牙按群臣的貢獻大小進行分封,把全國各大名山大川、風(fēng)水寶地全部封完,唯獨剩了一座泰山。姜子牙明早知泰山氣勢雄偉,景色壯麗,本打算將泰山留給自己,可誰知半路殺出個程咬金,武王的護駕大將軍也看上了泰山,他找上門來,懇請姜子牙把泰山分封給他。兩人正商量之時,大將的妹妹也來找姜子牙要泰山,還拿武王來威脅。姜子牙因為是封神大臣,為了顧及面子,不得不打消自己留山的念頭,不過放棄也怪可惜的。大將軍和妹妹一個護駕有功,一個仗著武王寵愛,兩個人爭得的是面紅耳赤,誰也不服誰,于是姜子牙從中周旋,你倆誰也別爭,誰也別搶,憑本事去拿吧,誰先登上玉皇頂,泰山就是誰的。
兄妹二人立馬答應(yīng)下來,哥哥想我跟皇帝南征北戰(zhàn),區(qū)區(qū)泰山何足掛齒,何況妹妹是個弱女子,怎能與我相爭?哥哥自信滿滿,可妹妹也不示弱。兩人在約定之日開始登山,妹妹明知自己會輸,略施小計,提前將自己的一只繡花鞋藏在玉皇頂?shù)囊粔K石頭下,自己慢悠悠地開始登山。哥哥使盡渾身武力,以最快的速度登頂,不見妹妹以為泰山自己拿定了。后來上山的妹妹卻不緊不慢地嘲諷起哥哥,你怎么才上來呀?我在山頂?shù)饶惆胩炝?,不見你,怕你有什么意外,又下山找你去了,并從石頭下拿出那只繡花鞋放在哥哥面前,這時哥哥才感覺是上了妹妹的當(dāng),訓(xùn)斥妹妹,無恥小人。鬼靈精怪的妹妹不讓哥哥嚷嚷,說:你我互不相讓的話咱倆誰也要不成,只能被他人奪走,不如咱倆共同管理,你住山下,出入方便,可以云游四方;我住山頂,養(yǎng)花種草,安靜清閑。哥哥聽后雖有些不爽,但覺得妹妹也有道理,便答應(yīng)了下來。等姜子牙爬上山,兄妹二人已經(jīng)和好如初,姜子牙也無話可說,于是將哥哥封為泰山神,住在山下的岱廟;把妹妹封為碧霞元君,住在山頂?shù)谋滔检簟?br />
玉皇頂,在碧霞元君的精心打理下后,修建了許多寺廟,她一個人感覺孤單,又呼喚來不少仙家與她結(jié)為鄰居。如財神、觀音、月神、日神……
就因泰山自古以來被封為天下第一山,所以不少文人墨客到此游覽。到過泰山的帝王就有十位之多,詩人名句更是數(shù)不勝數(shù),杜甫的“會當(dāng)凌絕頂,一覽眾山小?!辈粌H描繪了泰山的雄偉壯觀也表達了詩人的豪情壯志和征服自然的雄心壯志。蘇軾的“泰山不讓土,此土最吉祥。”表達對泰山的敬仰之情?!疤┥奖倍?,眾星拱之?!边@是《史記·天宮書》中的經(jīng)典?!短┥巾灐防铩疤┥秸诓蛔√?,黃河漫不滅金戈?!薄短┥饺粘觥分?,“泰山頂上光明頂,照見天下無暗角?!边@些詩句不僅贊美泰山的自然風(fēng)光,更蘊含了中華民族的精神,文化的象征。泰山不僅是座山,更是上千年文化的歷史見證者,它代表著堅定、穩(wěn)重、永恒和不屈不撓的民族精神。
站在泰山頂,遙望我的家鄉(xiāng),遠山如黛,秋色正濃,萬里晴空入畫。藍天白云間一位步履蹣跚的老者向我走來,把冒著熱氣的水杯遞到我面前:孩子,來來來,喝口水再走吧!山巒處,一位白發(fā)蒼蒼的老嫗向我招手,丫頭呀,累了就歇歇,別逞能。一眨眼,倆人走進了一層薄薄的濃霧中,越走越遠,霧越來越大,衣衫被水霧慢慢地浸透,順著臉頰滾落……
老師一定要保重身體,萬事順?biāo)爨蓿?
靈魂對晤、以心悟心,逝水的時光變得更豐盈和飽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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