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籬】秋日隨感(隨筆)
我喜歡秋天?!氨淘铺?,黃葉地,秋色連波,波上寒煙翠”。在秋日的江畔游走,景色如詩中描繪。
我居住在江畔路,可以說與松花江近在咫尺。松浦大橋以東的江畔比較安靜,我常到這兒散步。雖然這里不似道里區(qū)江畔景色華美,游人熙攘,但我喜歡這里的質樸,喜歡這里的安寧。
重陽節(jié)過后的一個下午,天氣晴朗,藍天白云,陽光正好,我又來到松浦大橋的東邊小樹林里散步。這里的樹木有桃樹、杏樹,還有丁香,間或還有幾棵楊樹。雖然它們現在沒有了春的爛漫,夏的豐盈,葉子不再繁華水潤,但姿態(tài)依然婀娜,顯示出一種骨感美。
透過葉子稀疏的空間,能看見一片片的藍天,陽光輕松地走了進來,把枝葉印在地面,像一幅幅水墨畫。那些黃綠相間的葉子,煞是好看,仿佛是一樹花開,讓人賞心悅目。
輕輕地走在小樹林中,樹葉發(fā)出嘩嘩的響聲,像是唱著歡快的歌。我喜歡用歡快這樣的詞語來形容秋葉,就如人到老年,雖然衰老了,但心情卻是快樂的,舒暢的。不信你想一下,在那些大美的景點中,最閃亮的就是老年人,全然不像進六望七之人,她們就是一幅絢爛的秋景。人活著貴在心態(tài),貴在心勝。秋天,不都總是給人衰敗蕭條的沖擊,我們視為一種走向成熟,認同這種規(guī)律,馬上就有了歡快之情。
坐在岸畔的長椅上,秋陽纏著我,裹著我,身體暖暖的?;▔锏男【栈ㄓ悬S色的,還有紫色的,開得正當時,熱烈璀璨,賞目醉心。我對這普通的菊花含有敬意,它們不畏寒冷,英姿颯爽,笑迎秋風,傲然獨立,讓我想起“花開不并百花叢,獨立疏籬趣無窮。寧可枝頭抱香死,何曾吹墮北風中”的詩句,這是南宋鄭思肖《題菊》的詩句。菊花的這種品性是我對它喜愛和尊重的原因。寧可枝頭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風中。每每想起這句詩,心頭都很震撼。這是對菊花最高贊譽。
這樣安靜的秋色,容易想心事?;叵肫鹬嗄甏?,自己就像溝邊、地頭的野菊花一樣不畏凄風苦雨,頑強地戰(zhàn)斗在廣闊天地?;爻呛?,正是國家改革開放的八十年代之初,我懷著火一樣的熱情投身到工作中去。為實現四個現代化努力著,奮斗著,拼搏著。無論遇到什么難題,都能頑強克服,不被困難所嚇倒。想想自己還真有一些菊花的品格呢!
如今美好的愿望實現了,回想在崗工作的幾十年里,沒有因虛度年華而悔恨,也不因碌碌無為而羞愧。無愧于心。我喜歡從秋景秋影里尋找自己的影子,并非是老了,而是深切感知到秋更符合我的身世。不言“勝春朝”,只說秋光好。仿佛所有的經歷都被秋染過一遍,才有了如今的我。
站在江畔,雖然沒有丘山登高遠眺,但可以看天,可以觀水。
仰望湛藍的天空,無限高遠純凈,幾片潔白的云朵,緩慢地伸展著肢體,有的像仙女的白紗裙,有的像巨大的牡丹花,有的像嬌小輕盈的羽毛。彩色的風箏是天幕上的主角,它們各自炫耀絕技,看誰飛得更高更遠。一架銀鷹飛馳過來,噴出一道白色的氣線,把天幕瞬間劃開一道口子。我突然覺得它像王母娘娘玉簪子劃出的銀河!想那牛郎織女要是生在今日,坐上飛船,穿越太空,在宇宙翱翔,與七仙女見面也不是難事。秋的天空湛藍寬廣,安然潔凈,它撫慰人心,安定情緒。
近觀松江秋水,緩緩東流,日光在秋波上跳舞,成群的江鷗在江面上靜坐,隨波逐浪,悠蕩秋千。它們一會兒鳴唱,一會兒捉小魚兒,一會兒在空中自由飛旋,悠然愜意。生態(tài)環(huán)境已改善,人與鷗鳥共安然。幾棵老柳,枯水期它倚在岸邊,漲水期它就站在水中,寵辱不驚,淡看潮起潮落。
一陣秋風吹來,岸柳的舞姿有些狂野,一些葉子像得到命令,離開了樹梢,在空中辨別方向,然后,有的葉子向遠方飛去,勇闖天涯;有的葉子跳入江中,像一群小魚去大海旅游;有的葉子落在草坪上,像一枚枚金色的蝴蝶,給大地織出錦繡。誰都有自己的思想,誰都有自己的志向。
我愛這松花江,我們的母親河。她從哈爾濱城市流過,不僅美化了這座城市,更是滋養(yǎng)著兩岸的人民。我就生活在她的身旁。我愛它水平如鏡,也愛它波濤拍岸。我喜歡看岸邊的老漁翁,兩支魚竿拋向江中,一壺老酒,淺酌靜釣;我喜歡看江鷗,或穿云破霧或低空飛翔;我喜歡看泳者,中流擊水,劈波斬浪。每一種景像都是一幅水墨丹青。也因這江,我?guī)锥劝峒乙廊慌R水而居,不舍離開,無論我走到哪里,她都讓我牽掛惦念,無論她怎樣變化,我對她的眷戀始終不變。
歲月更迭,想起又一個重陽節(jié)過去了。我坐公交車劃卡時,清楚地聽到:尊老卡,不覺心頭一震,可以免費坐公交車了,證明我的確走進老年隊伍。歲月不可逆轉,我不再年輕。不由得感嘆人生,感嘆時光如梭。
我再次回望那江水,江水老了還是不老?老了,流淌幾萬年,有著悠久的流遠歷史;不老,流到我眼中的江水,都是嶄新的,哥曾經的那一滴永遠沒有重復。我還是認為江水不老,就像我依然是嶄新的我。
雖然人生的秋天來到了,但并不悲秋。歲月更迭,衰老是自然現象,雖然退休了,并沒有感到無所事事,讀書碼字,與友人在唐詩宋詞里圍爐夜話,在敲打鍵盤上訴說心情;時而旅游,心裝大美河山;每天為家人做一桌美味佳肴,家庭和睦美好,生活悠閑充實。繁華落盡,素淡在心。
夕照秋江金點點,彎月撒嶺銀清清。我披著晚霞贈予的一件金色的衣衫,走在回家的路上,一枚楓葉別在我的發(fā)髻。
每日的松花江都是不一樣的,即使是重復著過往,也是在不斷演奏著時光的舞曲,秋天,是最適合跳舞的季節(jié),因為江水格外歡快,因為成熟到來,萬物婆娑,我散步在松花江畔,我和秋天是一起舞蹈的。和秋日舞蹈,心情永遠差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