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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寧靜·憶】冬天的柳樹與鳥(散文)


作者:老鼠的親兄弟 秀才,2650.11 游戲積分:0 防御:破壞: 閱讀:573發(fā)表時間:2024-11-14 20:29:58

灰色的天空似乎在醞釀著一場罕見的大雪。河邊的柳樹上已經(jīng)不見一星半點兒葉子了,光禿禿的,沉默不語。許多鳥兒會從空中飛到柳樹梢上,立在梢上,搖晃著樹枝,它們搖著樹枝,快活得將覓食丟到了一邊。麻雀卻是往往從草地上或荊棘堆上飛到低矮的柳枝上,一會兒又飛到草地上尋覓草籽。幾個放牛老人夾著放牛鞭,躲在避風處,口吐白沫地講些往事,或者傳說,他們有些人身上還只是一條單褲。我星期天、假期偶爾會替換兄長去他們隊伍里放牛。
   這一情形,銘記在我的心里。我常常打開記憶的閥門,翻閱那一頁頁記憶。隨著時間的推移,我也早已是老人了。而那些曾經(jīng)的老人,也在歲月中回歸于大自然。
   我對冬天的柳樹,沒有一星半點葉子的柳樹,有著發(fā)自內(nèi)心的敬畏之意。它們具有一種特有的美,具有一種特有的力量。我要是會繪畫,我早已將那一幅情景用畫筆畫出來了。不過,我既是用畫筆將它們畫到圖紙上,也無法將它們的力量傳遞出來。我估計它們的神韻,就是繪畫大師也難以描繪出來。很有可能另一雙眼睛,遇上灰朦朦的天空下,一片光禿禿的柳樹,會心生感傷,而沒有被它們所蘊含的一種力量所感染。
   我兒時河灘上的一片片柳樹,后來在我輟學(xué)的那年冬季被毀了。也就是1981的冬季。次年來了幾場大洪水,整個河灘被沖翻了,洪水退去,成了一片灰白的鵝卵石灘。1983年冬季又重新栽種下一片柳樹,幾年后就成了一片高大的柳林,到了冬季,它們的樹梢筆直地指向天空,在灰朦朦的醞釀大雪的日子里,我掃了一眼,感覺到它們威勢與力量。這是我第一次感受到冬季,默默無語的柳樹的力量與美。我常常有意或遠、或近地欣賞它們的風姿,接收著它們傳遞給我的啟示。它們在沉默中積蓄力量,它們在寒風中光禿禿地也不至于凍得瑟瑟發(fā)抖。
   路過的行人,丟它們一眼,也許會以為,它們沉默得似乎已經(jīng)死去。其實,柳樹是異常頑強的,你就是一刀砍下一小截柳枝,將柳枝丟在有水份的沙地上,它也會發(fā)芽。你要是將它插入沙地上,它被砍傷的傷口上,卻會長出根須,慢慢地愈合致命的傷口,而成長為另一棵柳樹。
   路過的行人,丟它們一眼,也許會生起對春季那一樹綠葉的向往,而那綠葉,卻是在冬天里積蓄的力量的勃發(fā)。
   夏季柳林里的熱鬧,更多是知了唱高調(diào)的空談聲。我總覺得夏季的熱鬧,永遠無法與冬季的沉默相媲美。而春季的綠葉,也僅僅是外表的浮華。真正的具有一股強而有力的力量,依然是冬季,并且是冬季灰色的天空下,幾只鳥兒停在樹枝上,在高空中,丟開覓食的欲望,那樣悠閑地搖晃著樹梢。
   就是從低矮處飛上樹的一群群麻雀也給那幅畫面增添了勃勃生機。
   如果我會繪畫,我真的會畫這樣一幅情景的。當然,現(xiàn)代人可以用手機拍攝,但手機拍下的僅僅是光禿禿柳樹的外干,無法真正傳達出灰朦朦天空下,醞釀著一場大雪的天氣里,沉默的柳樹那股氣質(zhì)。我甚至會想起一句與此情此景不搭邊“壯士一去兮不復(fù)還?!碑斎?,可能上半句的“風蕭蕭兮易水寒”與此情此景有些相吻合,而我偏偏吟出的是“壯士一去不復(fù)還”。
   不過我并沒有貶低春季的繁華,夏季的熱鬧意圖。我有一種遭人相駁的觀點,春季的繁華,夏季的熱鬧,是出于人類的實用主義而出發(fā)的,至少我是這樣的。我記得我六歲那年,與一群兒伴鉆進一片柳林間,看著大孩子們砍下楊柳枝,坐在草地上,以螺旋形切割著楊柳皮。將一條柳枝從根部切割到梢,再將楊柳皮剝下來,卷成一個喇叭,再將一細枝上光滑一節(jié)楊柳皮割斷,小心地敲打一下,就可以將柳皮整個脫落下來,再輕輕地將外層粗糙的褐色皮削去一厘米左右長,露出黃嫩的內(nèi)層皮,就成一個柳樹哨子,插到喇叭上,可以吹出很響亮的“軍號”聲。我也非常向往擁有那樣一個軍號。我到我二兄跟前,求我二兄幫我做一個“軍號”,二兄喝斥我,想要,自己做去。我一賭氣,到一邊砍了一根柳枝,細心地削去嫩芽,開始從根部切割柳皮,剛開始,樹一滑,刀就切進我左手大拇指,皮拉開一道口子,鮮血泉水一般地向外冒,我放聲大哭,有個大孩子建議我抓一把沙子刀口上,可以止住血的。我抓了一把沙子刀口上,沙子很快被血沖開了,鮮血繼續(xù)往外冒。我跑回家,那時我父親還在世,我父親用煙絲敷到我傷口上,我向父親告狀,是二兄不幫我做楊柳喇叭,害我割傷了手。我父親寵愛我二兄,將我一頓好罵,要我自己干的事,自己承擔責任,不要懶這懶那。所以,我后來就有了“壯士一去兮不復(fù)還”的膽略與勇氣。當然,我后來自己做了不少楊柳嗽叭,也最喜歡春天的楊柳林。那時,我鉆進楊柳林,看到楊柳樹,只有實用,而沒有審美。夏季里我鉆進楊柳林,就是捕捉知了,拿回家,丟進火里煨了吃。
   我開始真正欣賞柳柳林,就是被灰色的天空下,一片光禿禿的楊柳林所吸引的。它們身上一種力量吸引了我。我也常常獨自孤獨地走進光禿禿的楊柳林,一邊走,一邊對說自己,冬天是積蓄力量的季節(jié),努力吧,上蒼絕不會輕易地將某粒思想的種子植進你的生命里的。你要想春天的繁華,就要承受冬季的孤寂。
   那時,我還依然向往人間的繁華與熱鬧,對于冬季沉默的柳林傳遞給我的信息,我還沒有充分地領(lǐng)悟。人間的繁華與熱鬧,也許是人類這種物種最為本能的欲望。
   十多年前,國家投資,將河道進行了改造,兩岸建起了防洪堤,曾經(jīng)的柳林也不見蹤影。
   而我走到防洪堤上,或靜坐在家中,記憶中那片冬季的柳林就會清晰地浮現(xiàn)出來,讓我靜靜地去領(lǐng)悟大自然給人的啟迪。
   前一陣子我從網(wǎng)絡(luò)上網(wǎng)購下兩部書,其中一部是《粒子物理導(dǎo)論》,這是一位美國學(xué)者著由清華大學(xué)翻譯的翻譯版書籍。書的封面是暗藍色的,顯得與無窮的宇宙相匹配,封面下半部分是個深邃的探測器,外面飄著幾顆星星一樣的粒子。一眼就讓人感覺到宇宙的絕妙,與組成物質(zhì)生命的微妙。每個生命都蘊含著生命由來的密碼。包括大自然中的一草一木。走在鄉(xiāng)村田野里,你看到的都是平凡再平凡不過的花花草草,與普通的樹林。而就是這種平凡,蘊含著宇宙賜于它們的元神的密碼,你就會感受到絕妙。柳樹就是柳樹,青松就是青松。它們不會因為人類的主觀意志而改變自己。它們反而以自己的形象,詮釋著宇宙給人的啟示。只是人類被自身營造的繁華與熱鬧迷惑了心智,反而本末倒置,忽略了人自身的元神,迷茫了,困頓了。
   我不是想勸誡他人,活著該如何地活法。我只是從冬季沉默的柳樹上得到啟發(fā),去領(lǐng)略自己,與宇宙賜予的真正的我相遇,所以我也許此時此刻才真正領(lǐng)悟到灰朦朦的醞釀著一場大雪的天空下光禿禿的柳林的真正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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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者按】看過這篇文章,讓我不由得陷入深思,也在思考作者寫下這篇文章的心境。如果只從事物表面上來看待文中作者所寫的冬天的柳樹,還有立于樹枝上的幾只鳥,或許很多人并不會產(chǎn)生任何心里的波瀾,畢竟這是冬季里非常司空見慣的場面??墒牵y道就真的不能從其中感悟到一些不尋常的東西嗎?作者給出了答案,而且是最深層的答案。其實,我們不必太在意作者的景物描寫,畢竟景物描寫只是膚淺的表象,因為冬天的柳樹,只有光禿禿的枝椏,還有灰朦朦的天空背景,怎么看都沒有任何美觀,但是那筆直指向天空的樹梢,在作者眼里卻展示一種威勢與力量,是一種孕育生命和色彩的力量美。柳枝是堅硬的,柳樹皮也是堅硬的,為此作者還曾經(jīng)割樹皮而傷到了手。面對如此堅硬的樹皮,那么每一片在春天中萌發(fā)的柳葉是如何破除這種堅硬蓬勃而出?當然,第一步先要孕育,在冬季中孕育在堅硬的柳枝內(nèi)部;第二部才是產(chǎn)生,在春天里破除柳樹皮。這就像是那本《粒子物理導(dǎo)論》所言的物質(zhì)起源,暨從中子電子到原子再到物質(zhì)產(chǎn)生的微妙進化??吹搅鴺?,聯(lián)想人生;以此啟迪,切莫倒置。如果將柳葉綻出的美隱喻一種成功,那么冬天的光禿禿的柳枝就是成功前的寂寞和積累,就如同“你要想春天的繁華,就要承受冬季的孤寂”。人生是一種修行,在成功前沒有人會關(guān)注你,就如同冬天光禿禿的樹枝。只有你成功了,就像春天的繁華似錦的柳樹,人們才會贊美你。當然,人生還應(yīng)該有一種“壯士一去不復(fù)還”的氣概,不管你的基因是花,是草,是樹葉,只要好好準備和孕育,終會在春天里占據(jù)一抹盎然的色彩。無需對生命敬畏,只需感激它的賜予就好。人們常說,感情永遠是文章的靈魂,那就讓我們一起感受作者這篇寄情與景的文章內(nèi)涵吧。這篇散文厚重豐富,行文風格多變,思維不具俗理,情感酣暢淋漓,所有思想都環(huán)環(huán)相扣,相輔相成,文字的表白入木而痛快,呈現(xiàn)著與眾不同的深度和美感。傾情推薦賞讀佳作,感謝作者賜稿,祝佳作繼續(xù)精彩呈現(xiàn)!【編輯:藍天之下】【江山編輯部?精品推薦202411160022】

大家來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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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樓        文友:藍天之下        2024-11-14 20:30:47
  思想深刻,有情有理,文字樸實,內(nèi)涵豐盈。細細品讀,感覺有一種美感在冷峻里透露?;蛟S,這種透徹的領(lǐng)悟已經(jīng)超越了文字書寫的本身,聽到的是內(nèi)心最真實的想法,也讓讀者有了心靈的震撼和體會。感謝老鼠的親兄弟老師賜稿寧靜社團,遙祝冬安文琪,在寧靜社團創(chuàng)作快樂!再次問好老師。
回復(fù)1 樓        文友:老鼠的親兄弟        2024-11-15 08:42:20
  辛苦藍社,看到你的編按,令我感動,實在是辛苦了。這樣細致的編發(fā)拙作,足見藍社的用心。謝謝,謝謝。
2 樓        文友:小豬她爸        2024-11-14 20:40:35
  好一篇厚實而柔和的作品,擷取對冬天的柳樹與鳥的生活感知,抒發(fā)情懷,又由自然之物過渡到宇宙思維,立意深邃而高遠。我喜歡這句:冬天是積蓄力量的季節(jié)。拜讀,學(xué)習。
一本正經(jīng)說胡話,嬉皮笑臉吐真言。
回復(fù)2 樓        文友:老鼠的親兄弟        2024-11-15 08:44:24
  謝謝總編的關(guān)心與鼓勵,努力寫。雖然老了,也努力一把。
3 樓        文友:浩渺若塵        2024-11-15 09:54:44
  感謝大哥投稿支持寧靜。文章喻意深刻,看似普通的光禿禿的柳樹,孕育無限生機??此乒怩r亮麗的人背后,藏著不為人知知的艱辛。作者心中有愛,眼中處處有美景。問好
浩渺若塵
回復(fù)3 樓        文友:老鼠的親兄弟        2024-11-15 23:33:10
  謝謝小羅號,在百忙中走進柳林。
4 樓        文友:小豬她爸        2024-11-15 11:36:30
  感謝老鼠的親兄弟老師賜稿寧靜社團,期待精彩繼續(xù)。佳作欣賞,已向精品審核組申報!
一本正經(jīng)說胡話,嬉皮笑臉吐真言。
回復(fù)4 樓        文友:老鼠的親兄弟        2024-11-15 23:33:47
  謝謝總編提攜。
5 樓        文友:紀昀清        2024-11-16 19:33:16
  恭喜老師佳作摘精!祝好!
中國散文學(xué)會會員,陜西省作家協(xié)會會員,陜西省散文學(xué)會會員,西安市作家協(xié)會會員,長篇連載《砥礪人生》
回復(fù)5 樓        文友:老鼠的親兄弟        2024-11-17 11:28:03
  謝謝老師。
6 樓        文友:黃金珊瑚        2024-11-30 13:14:25
  從風景到植物的變化,通過柳樹與鳥的動態(tài)描寫,深入剖析了人們內(nèi)心世界的變化以及對物體的認識,具有一個上檔次的質(zhì)變。文章風格與眾不同,很大氣,喜歡。祝老鼠兄弟心想事成,萬事如意。
生活,一半煙火,一半清歡。 人生,一半清醒,一半釋懷。 ——楊絳
回復(fù)6 樓        文友:老鼠的親兄弟        2024-11-30 14:12:04
  謝謝大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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