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籬】走進南溪古寨,領略匈奴風情(散文)
一
今年暑假,有幸到達內蒙古鄂爾多斯陰山。旅游景區(qū)的文宣畫墻上,王昌齡的一首出塞詩——“秦時明月漢時關,萬里長征人未還。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胡馬度陰山”,讓我感慨萬千。第一次見到了“陰山”這座歷史名山,第一次了解了胡人便是匈奴。
匈奴曾是鄂爾多斯草原上的游牧一族,是曾經(jīng)的漢人宿敵。一度對中原政權構成極大威脅。面對起伏連綿的陰山,仿佛進入了歷史的時空看到了陰山金戈鐵馬的情境,看到了匈奴與漢人拼殺的血腥場面。然而,煙消云散,已成為歷史,存封在人們永久的記憶里。
時隔四個多月,即2024年11月5日,我有幸參加了東至縣宣傳部、縣文聯(lián)組織的采風活動,目標是花園鄉(xiāng)南溪古寨。重點考察古寨“大山深處匈奴的最后一個部落”。遙遠的歷史時空,就這樣對接起來了。
再一次接觸匈奴,我倍感興趣。本縣一隅還有匈奴的后人,還一個部落?先前怎么沒聽說過?不是沒說過,只是對于一個長期守在課堂,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教圣賢書的老師而言,可謂孤陋寡聞。我百度了一下,歷史上,恬蒙、霍去病、衛(wèi)青,率軍對匈奴予沉重的打擊,匈奴四處逃竄,一支逃到歐洲,后來在歐洲建國,聽說匈牙利國家就是匈奴帝國,一支逃到中原,分散到各地,依然被漢人追殺。原來匈奴后裔不但安徽有,湖南、河南也有。所以,南溪古寨是匈奴的最后一個部落說法也未必正確。
讀書時,書本上了解過匈奴,它是一個勇猛剽悍,驍勇善戰(zhàn)的民族,它以勇猛和戰(zhàn)斗力強而著稱。匈奴人馬背上的功夫令人難以置信,稱為馬背上的獵鷹。在漫長的歷史進程中,漢人備受匈奴的侵犯,弄得漢人苦不堪言。秦始皇耗巨大人力物力修建萬里長城,就是來防范和抵御匈奴的入侵。
曾讀過關于匈奴的詩,陳濤的《隴西行》一句云,“誓掃匈奴不顧身,五千貂錦喪胡塵”;岳飛的《滿江紅-怒發(fā)沖冠》慷慨道,“壯志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高適的《登百丈峰二首》感嘆,“匈奴終不滅,寒山徒草草”。這些關于匈奴的詩,還停留在記憶里。
今天,接觸匈奴后人,正面了解匈奴部落,是件多么快樂且光榮的事情。
二
走進南溪古寨,眼前是連綿起伏的群山,初冬時節(jié),山嵐飄忽,樹色濃郁,顯得格外的幽靜、神秘。前有朱雀山、后有玄武山、東有獅子山、西有石象山,南溪古寨三面被群山收攬在懷抱,護佑民安,是極好的風水寶地,佩服匈奴的祖先很有智慧地選擇了這里。村后九條山脈俯沖下來,蜿蜒到村口,盤成三個圓丘,恰似九龍戲珠。一條巨溪繞村而過,進村口處有三座石拱橋,村里人稱為“進村三把鎖”,鎖住了風水,使得金家村風調雨順,人丁興旺。村口第一座橋邊立著一棵雙人合抱的參天樟樹,樹冠飄逸,古樸風雅,平添了一道絕美的風景。樹齡和橋齡差不多,都屬元代的遺物,碧綠的樟樹,像一護衛(wèi)的士兵,忠誠地守護在村口一千多年,卻依然蓬勃充滿活力。
前面的朱雀山,如孔雀開屏,將古寨遮得嚴嚴實實。先前,沒有來路,翻山入村。附近的人知道這里有個村子,叫金家寨,后叫金家村,卻不知道來歷,匈奴祖訓禁止后人將來歷告訴外人,以免引來禍端,因而這里成了名副其實的世外桃源。
導游是南溪古寨文旅主任金慧泉,匈奴后人,五十左右的年紀,皮膚黝黑,壯實,眉宇間透著匈奴人的英氣。樂觀、豪爽、健談。
在導游的帶領下,村口沿西邊山坳,踏著狹窄的青石階梯一上一下,左轉右轉上了一座山丘。小山丘,是藏在朱雀山朱雀美麗翅下的一顆明珠。丘頂修建一座神壇,壇子不大,十幾平方而已,大圓套著小圓的壇面,一律用鵝卵石鋪就,圓心處豎起一塊石碑,坐東朝西,上面寫著“南溪社神”幾個大字,落款萬歷三十六年戌申孟秋立。碑成灰褐色,小字被歲月的風霜侵蝕得模糊不清,整個神壇充滿滄桑感。登上神壇,若不讀《神經(jīng)》,很難登頂,雖是小型丘壇,卻是神學之巔峰??梢韵胂螽斈昙郎竦氖⒋髨雒妗в沃荒苷f出只言片語,不過,有了這只言片語就足夠了,你想想,若沒有神靈保佑,匈奴人能繁衍生息千年?神壇,大隱隱于市,直到今天才解開神秘的面紗。
順著神壇東邊往下走,眼前是陰森的峽谷,或許是山山懷抱,山巒回環(huán)的原因,清爽的山風吹到臉上絲毫不覺得初冬的寒意。殷紅的楓葉在山間輕盈地飄蕩,落在頭上,飄在臉上。詩意的山澗讓人陶醉,臺階上落滿秋紅,踩在上面就像踩在云朵上一樣,輕松飄逸。忽見一路牌,寫著“情人谷”。導游告訴我們一段凄美的故事:匈奴部落不與外界接觸,不與外界通婚,明代初年,有個姑娘叫金美娟,小名叫桃花,住在桃花灣,一次路過這里,聽到深谷里傳來一小伙悠揚動聽的歌喉,愛唱山歌的桃花與之對起歌來。一來二去,因歌聯(lián)姻,一見鐘情,小伙叫張春陽,長得英俊。兩人在山谷里私定終身。這事被桃花父母知道,犯了匈奴禁忌。結果棒打鴛鴦,兩個年輕人在深谷中殉情。聽了,讓人惋惜、長嘆!
再往東邊走,前面不遠的獅子山邊有一條通往江西浮梁的茶馬古道,古道上的天外飛石、望獅子亭、石獅流涎、慈云庵等景點誘惑著大家,作協(xié)文蘭主席笑道:“留給下次吧,我們到古寨走走”。
在山上劃了一圈,又回到村口。跟在導游后面,跨過“兩儀橋”踏上了南溪這處神秘的土地。沿著村邊的小溪望村莊里走,看著清澈靈動的溪水,想到了“南溪古寨”有溪緣。一個“南”字讓人想起東漢時期匈奴內部再次分裂為南、北匈奴,這里或許是南匈奴的后裔吧,金家村,先前叫“碧水村”,后來有99條溪漫過村莊,條條清溪,像是村莊的血脈,然后匯到一起,形成磅礴溪流,流出村外,訴說著匈奴人甜酸苦辣和快樂憂愁?!澳舷焙x或許如此吧!古寨的房子多半是明清時的建筑,黛瓦褐墻,徽派建造。也有現(xiàn)代的樓房,古今融合,有著明顯的時代烙印。
三
走在村莊弄堂里,地面全是青石鋪就,青石被歲月磨得锃亮,在陽光的映照下,青石板路泛著淡淡的光澤,宛如一條玉帶般蜿蜒曲折,引人不斷探索其深遠的意境。又仿佛一幅流動的水墨畫,將歷史的滄桑與現(xiàn)代的寧靜完美融合。不知不覺來到村中“大成祠堂”。明代萬歷36年所建。祠堂的絕倫建筑和恢弘的氣勢且不說,我被祠堂一些遺跡感動。100根柱子只有99個落地,另一根沒落枕,不敢與皇宮媲美。因而匈奴躲此一劫;一副對聯(lián)反映匈奴人的心聲:“珠山靈至西岐鳳,碧水深藏北海龍”。珠三:九龍戲三株。西岐:河西走廊,匈奴的故土。碧水:就是南溪。北海:貝加爾湖,也指匈奴的故鄉(xiāng)。表明人在南溪,心系漠北。右?guī)坷?,一面特大的青銅鑼,一雙人形的上馬石,一對刻有獅頭的系馬樁,還有支離破碎的石頭雕刻和一堆堆說不出來的碎片,這歷史的符號,都有待于我們去研究,去對接曾經(jīng)的匈奴文明;令我震撼的是:玻璃柜的匈奴家譜,從清代康熙開始,至今360多年,一部完整的家族史,實屬罕見。耙梳浩瀚的家譜,如登一座高山,站在山巔看,匈奴的千年過往一覽無余,卻又一覽而不能勝收。從譜中發(fā)現(xiàn),先前記載了霍去病重創(chuàng)匈奴,匈奴人逃到中原大勢已去,渾邪王邀休屠王一道投降,休屠王不想家眷入漢為奴,反悔了,渾邪王殺了休屠王以表決心。休屠王之子金日磾,看到父王已死,匈奴命運已定,也歸順了漢朝。漢武帝封他為馬監(jiān),并賜給他金姓,唐末黃巢之亂,金日磾?shù)暮笕私饍S為避亂攜族人來到東至躲到了南溪原始森林,迄今已有1120多年了,初到南溪在林間生活不見天日,熬過了10年,直到元末兵象,集眾保鄉(xiāng)里,才下山來,建了64棟防御樓。明代萬歷年間發(fā)展到鼎盛時期。1000多戶,4000多人。平地都是房子,菜園子開到山上。因此出現(xiàn),99條弄、99條溪、99口井的繁榮景象。
出了祠堂,沿著弄堂向東走,經(jīng)過了“奎壁弄”、“中興弄”、“二宮弄”、“三宮弄”,看到了金九齡故居。金九齡,民間俠客,傳說年幼時,得高人奇術,夜行千里,來無影去無蹤,長大后殺富濟貧,專做善事好事。暗地里保皇上,屬于民間?;拾禈?,皇上賜給他虎皮馬甲,他有先斬后奏的權利,家人竟然不知。因屢屢犯事,怕株連九族,死于家人之手,死后才發(fā)現(xiàn)有皇印的馬甲。
經(jīng)過“八卦陰陽眼”,終于走出了迷魂陣一般的弄堂。眼前便是“御筆池”。傳說乾隆皇帝下江南,來過南溪古寨。為何而來?說法不一,有說金家村上邊有個“天子灣”,皇帝聞訊,心想,那里還要出天子不成?所以特來瞧瞧。又說,朝廷有個姓檀的武狀元家在南溪古寨邊,皇帝特來看看他家。原因如何?我真想探出個子丑寅卯來?;实蹃淼竭@里還提了詞,據(jù)說牌匾就在祠堂里。洗筆的池就叫“御筆池”。
文蘭主席催促道:時間不早了,去看看“箭樓”吧。
“箭樓”在東南山邊,元朝的64棟樓僅剩下最后一棟。青磚黛瓦,古樸典雅,“箭樓”形如一只待發(fā)的箭,箭頭直指北方,你想想,當年64棟樓,如同64把箭,整齊劃一地指向北方,那是何等壯觀,那是何等的思鄉(xiāng)情愫。旁邊的思鄉(xiāng)亭對聯(lián)寫道——“聲傳漠北家風振,名落南溪世澤長”,樓內中堂兩邊對聯(lián)為“北胡隱山川,漠臣歸漢室”。字里行間透露出匈奴人對故土無限思念的感情。箭樓二層,一樓住人,二樓有射箭孔和瞭望窗。窗和孔極小?!凹龢恰笔蔷蛹曳烙臉?。
走出箭樓,站在高塝望西北。古寨盡收眼底。初冬的太陽落入山口,紅霞漫天,沐浴古寨,眼前呈現(xiàn)出一副壯麗的古色油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