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魯】棗林歲月里的外公(散文)
春風(fēng)輕拂,萬物復(fù)蘇,外公的棗林里也迎來了一年之中最忙碌的時刻。他戴著斗笠,手持鋤頭,踏著泥土的芬芳,開始了與土地的對話。每一棵樹下,他都細心地圍上一圈土,仿佛在給這些沉睡了一個冬天的生命鋪設(shè)溫暖的被褥。隨后,他提著水桶,一步步穩(wěn)健地穿梭在林間,將清澈的井水傾灑在樹根周圍,滋養(yǎng)著即將蘇醒的棗樹。
施肥的日子更是熱鬧,外公會邀請村里的幾位老伙計幫忙,他們推著獨輪小車,將一大堆積攢已久的土家肥均勻地撒在樹周圍。汗水沿著他們的額頭滑落,滴入泥土,那是辛勤的見證,也是對豐收的期許。外公總是用外婆織就的那條粗布汗巾擦汗,擦得紅通通的臉龐裸露著慈祥的微笑。
“今年的棗子肯定甜!”外公邊擦了擦汗,邊對著身旁的老伙計們笑道。他們相視而笑,眼中閃爍著對未來的美好憧憬。春天的陽光透過嫩綠的樹葉,斑駁陸離地灑在他們的身上,一切都顯得那么生機勃勃,充滿了希望。這場景在我腦海里重復(fù)播放了N回,都依舊清晰如初。
炎炎夏日,蟬鳴此起彼伏,棗林里的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藥香。外公站在田埂上,望著那些已經(jīng)長出嫩芽的棗樹,他知道,是時候開始夏日的守護了。他拿起那把用慣了的噴霧器,背上裝滿藥液的沉重背簍,小心翼翼地在每一棵棗樹間穿梭,長長的竹竿帶著加長的噴霧器桿,細細地噴灑農(nóng)藥,讓那些貪婪的害蟲無處躲藏。
“這些蟲子,真是讓人頭疼?!蓖夤厙娝庍呧洁熘凵竦膱远?,手中的動作卻異常溫柔,生怕傷害到那些嫩綠的葉子。我調(diào)皮地跟在他的身后,好奇地看著這一切,偶爾伸手去觸摸那些濕漉漉的葉片,卻被輕聲制止:“小心點,農(nóng)藥有毒,別傷著自己,更不要別碰壞了葉子,太嫩了?!?br />
午后的陽光炙烤著大地,外公的身影在棗林中拉出長長的影子。他不時停下來,擦拭著額頭上的汗水,然后繼續(xù)他的守護工作。他知道,這些辛苦是為了秋天能夠收獲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臈椬?,為了讓這片土地繼續(xù)孕育出甘甜的果實。
隨著夕陽的落下,外公結(jié)束了一天的工作。他站在棗林的邊緣,望著這片他傾注了無數(shù)心血的土地,心中充滿了期待和滿足。明天,他又將開始新一天的守護,直到秋天的到來。
金秋十月,棗林里一片繁忙的景象。棗樹上掛滿了紅彤彤的果實,像是無數(shù)顆璀璨的寶石在陽光下閃耀。外公的笑聲在林間回蕩,他的雙手舉著長長的胳膊粗細的大桿子,熟練地在枝頭間穿梭,一顆顆飽滿的棗子落到地上,發(fā)出悅耳的響聲。我和外婆蹲在地上忙著撿拾棗子,還不時地塞進嘴里,呵,嘎嘣脆甜?!罢婧贸?!”
外公打一會兒棗子,累了就蹲下身來,撿拾。他一會兒就撿滿了籃子。他將滿滿一籃子棗子遞給我,我小心翼翼地接過,倒進口袋里。我看見外公臉上洋溢著興奮的笑容。村民們也被這豐收的景象吸引,紛紛來到棗林幫忙。他們或爬樹摘果,或在地上撿拾掉落的棗子,歡聲笑語中,一幅溫馨的秋收畫面徐徐展開。
隨著太陽緩緩西沉,一天的勞作終于告一段落。外公坐在樹下,拿出早已準(zhǔn)備好的茶水,一邊品茗一邊看著村民們忙碌的身影。他的臉上寫滿了滿足和自豪,這是他多年辛勤耕耘的成果,也是大自然賜予的最美好的禮物。
夜幕降臨,棗林漸漸安靜下來。外公收拾好工具,吆喝著村民們自己帶些棗子回家,他就不挨戶送了。最有趣的是鄰居家的小孫子三子,聽見外公這么一說,就拼命把棗子塞進褲襠里,忘了捆褲腳,棗子又滾出來,急得哇哇大哭。村民們都哈哈大笑起來。外公提著籃子給三子,囑咐別忘了送回籃子。三子高興極了,一蹦三尺高。
外公準(zhǔn)備好回家,還不忘回頭望了望這片充滿生機的土地,心中暗自許諾,明年還要讓這些棗樹結(jié)出更多更好的果實。秋收的盛宴雖然結(jié)束,但外公心中的歡喜和期待卻是滿滿的。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薄霧,灑在了裝滿新鮮棗子的馬車上。外公和他的老伙計們已經(jīng)開始了賣棗的旅程。車輪滾滾,塵土飛揚,馬車一路向著遠方的市場而去。幽長的鄉(xiāng)間小路上,鈴鐺聲清脆悅耳,伴隨著車輪轉(zhuǎn)動的節(jié)奏,奏出了一支鄉(xiāng)村的旋律。那條平坦狹長的小路,猶如一條長長的圍巾伸向遠處。
“今年的棗子個頭真大,顏色也好看,一定會賣個好價錢?!蓖夤珦崦嚿系臈椬?,滿意地說。他的老伙計們也點頭稱贊,他們對這次的收獲充滿信心。路途中,他們遇到了同樣前往市場的村民,大家互相打招呼,交換著今年的收成情況,氣氛熱烈而友好。他們都是種棗子的老人了,幾乎每年都會在相同的時間和地點相遇,所以早就是不言而喻的朋友了。
到達市場后,外公停下馬車,打開袋子口,捧著一把,挨著分。他的棗子很快吸引了眾多買家的目光。他們圍在馬車旁,品嘗著,贊嘆著,仔細挑選著每一顆棗子。外公熱情地與顧客交談,介紹著自己的棗子是如何精心種植和照料的。顧客們對他的棗子贊不絕口,紛紛掏出錢包爭相購買。
隨著一口袋口袋的棗子被賣空,外公的心情也越發(fā)愉悅。他知道,這不僅僅是對他勞動成果的認可,更是對他多年如一日堅持傳統(tǒng)農(nóng)耕方式的肯定。當(dāng)最后一顆棗子被賣出時,他的心中充滿了成就感和滿足感。他收起空口袋,準(zhǔn)備返回那片他深愛的棗林,心中已經(jīng)在期待明年更加豐碩的收獲。
“啪——啪——啪——”的打棗聲中,一個個胖嘟嘟、圓滾滾的棗子,在棗林里打著轉(zhuǎn)兒,又一次染醉了外公黝黑的臉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