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園】春日游,杏花吹滿頭(散文)
在不知不覺當(dāng)中我總是習(xí)慣性地緬懷過去的一些時代,屬于自己的春花秋月,那些埋葬在厚重土地下的往日,還有這世界上許多我在意的,曾經(jīng)為之動容的,這些都是時代帶給我的潮濕和烙印。這些時代總是匆匆流逝,在我不知不覺的混沌中已然不見,可人生不過往往如此,“知不可乎驟得,托遺響于悲風(fēng)”,時代在原本屬于它的時間里往往被我所忽視,那時候的我或許在蒼茫的追趕上一個時代的遺風(fēng)和悲響,忘卻了這個時空里存在的正在發(fā)生的時代,所以時代的懲責(zé)猶如一場連綿不絕的雨,從淅淅瀝瀝不惹人察覺,到了后來,我在歲月里逐漸意識到失去的黃金時代,這時候恰好傾盆大雨,澆濕了我和回憶。
不可否認(rèn)的是,我有一息尚存,還可以大言不慚的遮掩自己的悔不當(dāng)初,彼時正是黃金時代,是我的黃金,也是當(dāng)下所呈現(xiàn)的每個時代的。任何一個存在都在它消失之后才凸顯出它的可貴來,或許歲月無情,在漫漫不知多少年后再提起那時的時代,會在腦中創(chuàng)造出一個又一個神話般的傳奇,它甚至比黃金還要金黃,散盡萬兩黃金也不值它分毫。而這些正是因為它不再回來,它一去不復(fù)返了,像叢生的白發(fā)和細(xì)密的皺紋,它們悄無聲息地攀爬上來便不再離開,那張平整的面龐正是時代的離去,對于曾經(jīng)的凱歌,也變得聲嘶力竭,氣喘吁吁。
勸人往前看,“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但要做到卻十分難得,眼前春秋更迭,時代浪潮滾滾像車轍走過泥濘留下干涸的裂痕。似乎在當(dāng)下活著,卻生死疲勞;抑或是活在緬懷歲月,慷慨激昂或是可憐命運都無濟(jì)于事,當(dāng)思想不能坦然地存活在生命的軀殼里,接受事與愿違和輝煌退去就會成為困其一生的枷鎖,這過程無疑是痛苦的,你既要想方設(shè)法的擺脫它,又不得不一次次陷進(jìn)它編織的陷阱里。時代——輝煌與落寞,被后世的自我和外物統(tǒng)統(tǒng)可以加以改造而成為一段不可復(fù)制又讓人唉聲嘆氣的故事。時代所賦予人類最大的禮物是汲取紅利而摒棄灰色的壯志酬酬,我當(dāng)然不止一次想過過往千年的歷史帝王,王侯將相,“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這些英雄迎著滄海烈烈秋風(fēng)是否也會在千載以前不甘于自己的時代落幕?可時代的重量對于時間而言不過一隅,是舉足輕重也可以是灰飛煙滅,“檻外長江空自流”不過談笑間,數(shù)不盡的群星璀璨也趕在日薄西山前匆匆散盡了最后一抹余暉。
我平靜而直白地剖析自己的位置,客觀地看待這個時代和下一個時代,它屬于我,或不屬于我都不再重要?!伴僮又揞^,看漫山遍野”,何等氣魄,秋紅滿目,時代不過是彈指一揮的裝點,山花爛漫處自有人萬分雀躍的等待旭日東升,也自有人慨當(dāng)以慷,海納百川。時代若是一滴終將奔流入海的水滴,那么個人悔恨和輝煌也算不得什么,妄圖以人微言輕來螳臂當(dāng)車,無疑是以卵擊石?!疤?,仰天長嘯”望穿秋水,古今多少人囚困于郁郁不得,本有心曠神怡,卻將自己看的太小,時代看得太大,紅顏易老,江山易主,無謂做了許多困獸之爭。
追憶似水華年是不可避免,是人之常情,只是這份追憶時代的磐石不能鑄成一座堅不可摧的圍城,城里的人有你有我,逝去的時代記憶猶如紅色的泡影籠罩在每寸空氣中,慢慢地扼殺所剩無幾的激情,緩慢地接受被錘,最終痛苦而麻木地躺在圍城里看著天上并不存在星星。“多情應(yīng)笑我,早生華發(fā)”,當(dāng)情感開始泛濫,滔滔不絕時必然難以躲開情深不壽的責(zé)難。“往事越千年,魏武揮鞭,東臨碣石有遺篇”,個人作為符號留存于一個時代,必然是大刀闊斧,躊躇滿志。是以“銀鞍照白馬,颯沓如流星”,的少年走向時代;是以“老驥伏櫪,志在千里”的暮年走出時代。一進(jìn)一出之間是間隔了整個人生,然而時代此時已無計可施。既定時代的消亡無法避免,然而如何在既定的結(jié)局里讓澎湃高漲,唯有——激情。一種不曾沾染枯朽的沖動的心境,當(dāng)你如一只飛鳥義無反顧飛往屬于你的山,山海都爛漫。
輕拭鏡中的“塵滿面,鬢如霜”,待明月高懸、待旭日東升、待到“天高云淡,望斷南飛雁”,當(dāng)你走出你的圍城,那時再看風(fēng)起云涌下也會有茂林修竹,看到物換星移也會有滄海橫流英雄本色。從此鏡中便不見衰朽殘冬,遙遙望見盡數(shù),“春日游,杏花吹滿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