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籬】冬之美(散文)
春夏秋冬,一年四季周而復始,歲月流長。
冬天是我最愛的季節(jié)。在我心目中,如果用一個最簡單的詞匯來形容一個季節(jié)的話,春天會讓我想到新生一詞,夏天會讓我想到火熱一詞,秋天會讓我想到風韻,冬天會讓我想到靜美。
冬天,是一個寧靜的季節(jié)。
冬天來了,自然界的雷雨電都悄悄地隱身退去,就連太陽的光芒也會有所收斂。天空中常常呈現(xiàn)出一種寧靜平和、淡然悠遠的姿態(tài),不再有那些濃烈或驟然陰晴的變化。
冬天來了,鳥兒們已不再忙忙碌碌地飛來飛去。倦鳥已歸,它們早已經為自己找好了棲息的家園。小昆蟲和小動物們也不知去向了,想來它們一定是在屬于自己的隱蔽處所安然冬眠。一年的辛勞仿佛都是為了迎接冬季的到來,為了安享一段寧靜與舒適的日子。
冬天,是一個真正屬于生活的季節(jié)。
在北方的農村,土地上的麥苗正處在冬藏時期。此時在土地上耕耘收獲的鄉(xiāng)親們,也開始了一段休養(yǎng)生息的日子。菜園子里種下的白菜和大蔥已經收獲,整整齊齊地碼放在自家窗外陽臺的角落里,足夠吃上一整個冬天了。這時候一些在外辛苦打工的游子也陸陸續(xù)續(xù)地返回了家園,過上了難得可以睡到自然醒的日子。一日三餐都很簡單隨意,五花肉炒一盤大白菜,鲅魚燉蘿卜或者來個咸菜炒雞蛋,喝著棒子糝兒粥,也會很滿足。最重要的是,冬季里常常是一年中一家人難得比較齊整地相聚在一起的日子。屋外的天寒地凍與屋內的暖意融融,形成了一種強烈的反差和比照。如果說家是人生的港灣,那么冬天就是四季的港灣。冬天,是漫長歲月中的一處港灣。
冬天,是一個內斂和蘊藏的季節(jié)。
每當看到冬日院子里那棵干枯的葡萄藤時,我都會感慨萬千。看到它那瘦骨嶙峋的彎彎曲曲的枝干,誰會想到,就是在這樣看似衰敗的身軀里竟然蘊藏著不朽的生命之力呢!當春季來臨之時,它會酣暢淋漓地生長,而在冬季它們又會低調內斂地蘊藏。冬天里的蘊藏,正是為了積蓄力量,為了來年春天的噴薄生長打下堅實的基礎。懂得何時綻放自己,更懂得如何積淀自己,這正是生命的智慧。
冬天,是一個充滿希望的季節(jié)。
你可曾留意過冬天掛在干樹枝上的紅柿子嗎?它們看上去,真像是一盞盞小紅燈籠掛在枝頭。無論是有意還是無意之間,農人留下了幾顆柿子不去采摘,真有點兒像是在樹梢上點燃了下一個豐收之年的希望之燈呢。有所收獲并有所期待,我們的生活就是在這樣的綿延不斷之中日新月異著。
冬天,是一個浪漫詩意的季節(jié)。
你可曾留意過在冬天里偶遇的那一片蒹葭嗎?初冬時節(jié)一汪水塘邊,那一片亭亭而立的蒹葭,讓我想起了《詩經》中“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的千古詠嘆。也讓我想起了深沉而美好的愛情,以及對愛情的純真向往與默默守望。
冬天里,還有一個最美的精靈,那就是雪。雪是天空賜予大地最圣潔無暇的禮物。當白雪飄飄之時,雪就幻化成了一位遺世獨立的白衣仙子。她輕盈地舞動著,那優(yōu)美翩翩的身影讓我們的目光一刻也無法移開。漫天飛舞著的雪花之美,說那是驚心動魄之美,我覺得并不為過。
我曾去過一次冬天雪后的草原天路,那更是一種只要瞥上一眼,就會鐘情一生的遇見。茫茫草原在皚皚白雪的覆蓋下,像是融合了天與地之間的界限,渾然連成了一體。近處的美景是雪絨絨的樹和草,還有風車,是很具象的美。遠處的美景卻似曠達無物,是一種朦朧詩意的美。置身于其中如臨仙境一般。
冬天,也是一個很容易讓人感懷的季節(jié)。
如今的孩子們已不再像我們小時候那樣喜歡雪和期待雪了吧,他們更喜歡電子產品中的游戲。記憶中,我們小時候每年冬天總是會下上幾場好大好大的雪。小時候愛雪,是因為喜歡下雪后的那些游戲。打雪仗,堆雪人,那是真正屬于孩子們的快樂時光。記得村子里有幾處坡地,一場大雪過后,那些坡地就變成了孩子們滑雪滑冰的好去處。哪怕是放學路上繞著走,大家也要早早地跑過去。你追我趕,一次次地爬上來滑下去。雖然只是很簡單的小游戲,卻會令小伙伴們樂而忘返。天氣再冷也會人人跑得滿頭大汗。那樣純真而快樂的日子,真是令人無比懷念啊。
感覺這幾年雪總是下得不夠意思,有時甚至整整一個冬天也見不到一場像模像樣的雪。這時候就尤其會想起逝去的歲月了,想起那些關于雪的美好純真的記憶。如果說小時候喜歡冬天,是因為喜歡雪和下雪后的那一場場小游戲。那么成年以后的我喜歡雪和喜歡冬天則變成了一種情懷,夾雜著太多對純真歲月的流連。
冬天是一個表面上看起來很冰冷,而內心卻很溫暖的季節(jié)。
冬天很像是一個冰美人,她的容顏清冷如玉,她的內心卻是溫暖如春。
冬天的溫暖在冬日的暖陽里,冬天的溫暖在熱熱鬧鬧的鄉(xiāng)村集市里,冬天的溫暖在一家一戶的人間煙火里。在冬天這樣一個冷清空靈的季節(jié)里,還隱藏著兩個最傳統(tǒng)最熱鬧的中國節(jié)日,春節(jié)和元宵節(jié)。這兩個節(jié)日也是冬天最紅紅火火的點綴。小孩子們總是期盼著早一點過年,而大人們卻已經有點害怕過年了。每到年終歲尾,大人們忙著走親訪友,忙著大掃除,忙著置備年貨。一邊忙著一邊慨嘆著時光的匆忙,總會有百般滋味在心頭縈繞。所以冬天,也是一個復雜而情意綿綿的季節(jié)。
冬天的美,說再多也說不完。只希望人人都有一顆豐盈的心,能夠感受到冬天之美,四季之美和生活之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