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尋夢黃粱古鎮(zhèn)(散文)
在回到母親的江南故鄉(xiāng)之前,我曾在太行山下的古城邯鄲生活多年。那片土地上,淳樸的民風、神秘的習(xí)俗,以及無數(shù)的人文典故和神話故事,如同一幅幅古老的畫卷,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記憶中。學(xué)步橋、回車巷、叢臺、趙王城、京娘湖、媧皇宮,每一處景點都仿佛在訴說著這座古城的輝煌歷史,讓人流連忘返。
然而,在邯鄲數(shù)千年的歷史長河中,最讓我難以忘懷的,卻是一個夢,一個叫做黃粱夢的小鎮(zhèn)。曾經(jīng),這里有一條牛車緩緩駛過的大道,還有一座綠皮火車??康男≤囌尽C慨敾疖嚥ヒ魡T那溫柔的聲音響起:“旅客同志們,前方到站是黃粱夢站?!蔽业乃季w便會飄向遠方,浮想聯(lián)翩。
邯鄲,這座承載著厚重歷史的古城,沒有江南水鄉(xiāng)的柔情,也沒有徐志摩在劍橋?qū)懴碌哪鞘讓粼姲愕睦寺?。這里有的,是厚重的黃土、綿延的群山、波光粼粼的滏陽河和漳河、一馬平川的大平原,以及獵獵大風和熊熊燃燒的磁州窯火。
多年之后,當我再次漫步在邯鄲的街頭,感受著這座古城的獨特韻味。古老的城墻、斑駁的石板路,仿佛都在訴說著曾經(jīng)的故事。在這里,歷史與現(xiàn)實交織,讓人仿佛穿越時空,回到了那個輝煌的年代。
在漫長的歷史歲月里,邯鄲人曾有過無數(shù)輝煌的夢想。女媧娘娘的補天造人夢、趙簡子的鈞天夢、趙武靈王的胡服騎射夢、廉頗與藺相如的將相和諧夢、王莽和王朗的帝王夢……然而,自千古一帝秦始皇橫掃六國、滅掉趙國之后,作為趙國都城的邯鄲人的夢想漸漸破滅。在相當長一個歷史時期里,他們夢中的最大奢望,不過是腳下的黃土能多產(chǎn)一抔黃粱,多煮一碗薄粥,以果腹度日。當生存都成問題時,便眼巴巴地盼著黃粱夢中的呂洞賓顯靈。
歷史的風云變幻,讓邯鄲的輝煌在電閃雷擊、馬踏兵燹中化為齏粉塵埃,被殘垣斷壁、碎磚破瓦深深埋葬。黃河與漳水的咆哮肆虐,將曾經(jīng)的幽夢殘骸揉進大青泥,推入磁州古窯焚燒、淬火。能工巧匠們用這些材料制成青磚灰瓦和青瓷枕頭,仿佛要將那逝去的夢凝固其中。
于是,在千年川流不息的邯鄲道旁,那座蜚聲天下的黃粱夢古觀拔地而起。一個化名盧生的讀書人,枕著青瓷枕頭,一睡千年,至今未醒。從此,邯鄲人的夢,便凝固在這片幽深的灰色建筑群中。香案上的縷縷青煙和聲聲鐘鳴,似在訴說著那無處可依的浪漫情懷與縹緲夢幻。
我懷著難以名狀的心情,走進黃粱夢鎮(zhèn)。這個位于邯鄲市正北10公里處的小鎮(zhèn),始建于晚唐,現(xiàn)在大約有73600多口人。小鎮(zhèn)因唐代仙道呂翁授枕于落榜舉子盧生的“黃粱美夢”而得名。盧生夢中度一生,醒來黃粱米飯還未熟。
走進小鎮(zhèn),仿佛進入了一個古老的世界。古老的建筑、狹窄的街道,讓人感受到了歲月的滄桑。這里的人們依然保持著淳樸的民風,他們熱情好客,讓人感受到了家的溫暖。新的景觀與古老的建筑相得益彰,讓人流連忘返。
小鎮(zhèn)一年有三個廟會,正月初十、四月十一和六月二十五,十月十三還有個物資交流會。正月初十的“拾子兒會”,是春節(jié)風俗的延續(xù)。人們希望家里能撈到更多財富,再添幾個子孫。我想象著那時的熱鬧場景,人們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心中充滿了對未來的憧憬。
四月十一的“遇神仙會”,來自神仙傳說。據(jù)說盧生在這里遇到呂翁,夢醒成仙而去。每年的“遇神仙會”都在呂仙祠舉行。我來到了古時通往廟會集中地的十五里御路。如今,這里雖然沒有了昔日的繁華,但依然能想象出當年的熱鬧景象。據(jù)說古時候,街的兩側(cè)搭有小商棚,會上搭設(shè)茶棚二十余處,人人都可無償喝茶水。搭茶棚的人希望能像很久以前那樣,在茶棚遇到一位像呂洞賓似的神仙。人們也懷著同樣的期盼做著善事,比如免費磨刀、賣眼藥給信徒、向要飯的施舍。因為人們都說,四月十一會上遇到的神仙,都是扮成要飯的模樣。
舊時,四月十一會上,有差不多六十個相面、算卦和批八字者集中在呂仙祠內(nèi)的各個僻靜地點。算者坐在馬扎上,攤前圍一圈人靜聽。如今,依然有人在打卦算命,我看著這些人,心中不禁感慨,在這個科技發(fā)達的時代,人們依然對命運充滿了好奇和敬畏。
黃粱夢鎮(zhèn)的幾個廟會,都有唱戲的,也有扇鼓隊和秧歌隊的表演。那歡快的節(jié)奏、絢麗的服裝,讓人感受到了傳統(tǒng)文化的魅力。在這里,人們忘卻了生活的煩惱,沉浸在歡樂的氛圍中。
六月二十五是玉皇醮會,在呂仙祠內(nèi)舉行,由廟中道士主持,為避瘟疫和蟲災(zāi)。廣濟宮的主殿為無生老母殿,第二殿為伏羲女媧殿,第三殿為文王百子殿。整個建筑是明清式,據(jù)說此廟修建于宋代,重修于明清,解放初至1986年被當作小學(xué)校。自1988年開始,無生老母廟“已恢復(fù)了原貌”。
我走進無生老母廟,感受著這里的神秘氛圍。據(jù)說,無生老母曾被認為是“農(nóng)業(yè)發(fā)展之先祖”。農(nóng)耕文明信奉的是多子多福。舊時,在老母廟為兒女求保佑和求子的婦女,都要燒香箔許愿。如果災(zāi)消愿諾,就還愿,多燒些香箔,讓人人知其歡喜?!安缓谜撸步^不說是老母不靈。自己該想法兒,該忍受忍受,絕不宣揚?!鼻笞映闪艘院?,人們到廟里還愿,帶去面蒸或紙剪的小孩,放在文王百子殿里。求子的人會從殿內(nèi)拿走一個孩子圖像,頭也不回地回去放在家中保護好。求子的另一方式是拴孩子,面蒸或紙剪的小孩不帶回家,只把紅繩或紅布條拴在孩子的脖子上。
呂仙祠于1554年重修與擴建,此后也修繕過幾次,1986年至1992年間又獲重修。村里的老人回憶,舊時曾有一位道士和他的兩個弟子住在呂仙祠,但他們解放初就被送回老家,據(jù)說現(xiàn)在都已故去。呂仙祠過去共有廟地360廟,由道士管理,他們把這些地分租給本村群眾。地租收入主要供廟內(nèi)花費,同時還在春冬兩季各救濟村里的饑民一次。
“扶乩”是呂仙祠內(nèi)道士問卜預(yù)測解疑的一種形式。道士用一個羅圈和方桌上鋪著一層細沙或小米來占卜。扶乩人手拿羅圈,在木框里轉(zhuǎn)動,羅圈邊上的木棒就會在細沙或小米上劃出痕跡。劃完用木刮子把細沙或小米刮平,以備再劃。扶乩儀式要求十分嚴格。凡參加扶乩的人都要提前忌口,不吃葷和蔥、韭、芥、蒜。
扶乩在呂祖神像前進行,這時呂神殿內(nèi)要收拾得素雅、靜默,一般閑人不許入內(nèi)。呂祖神像前的供桌上要擺放清水、水果、饅頭,香爐內(nèi)要焚香,燭臺上要燃紅燭。凡參與扶乩的人先在呂祖像前三叩,之后,只求乩者跪著,默默祈求呂祖,心里言明所求事宜,并許愿,然后再叩首,表示求完。扶乩手雙目緊閉,求呂祖附身。如果求來了,就一副呂仙般神態(tài),洋洋灑灑。手中羅圈在木框內(nèi)自由轉(zhuǎn)動。羅圈轉(zhuǎn)到一定程度,停下,記乩語者到木框前辨認,并記下乩語。如果寫的合仙意,扶乩手用羅圈在木框內(nèi)劃“O”;如果不合劃“X”。扶乩手停住不劃才算結(jié)束,這時扶乩手慢慢睜開雙目,再次三叩首謝過呂祖。求乩者如果看不懂乩語,就由道士按字面解釋,或者重扶乩讓呂祖解釋。在這里求得的乩語,全部由韻文寫就,都是為治病、降雨、發(fā)財或子孫而求。
如今這一切或許只是一種程式的表演,不再具有求神拜仙的意義。我看著這神秘的扶乩儀式,心中充滿了好奇。在這個科學(xué)技術(shù)高度發(fā)達的時代,這些古老的習(xí)俗依然存在,讓人感受到了傳統(tǒng)文化的魅力。
呂仙祠內(nèi)盧生為睡相,稱為睡公。來拜盧生治病的人都要反復(fù)摸睡公身上的某一部位?!叭绻哳^疼,就先摸摸睡公頭,再摸摸自的頭”。
邯鄲人的尋夢之旅,雖沒有詩人的浪漫優(yōu)雅,卻有著獨特的歷史韻味。黃粱夢,這個承載著無數(shù)夢想與希望的地方,見證了歲月的滄桑變遷,也留存著人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在這片古老的土地上,夢或許不再華麗,但那份對生活的執(zhí)著與堅守,卻如那古觀的青磚灰瓦一般,歷經(jīng)風雨,永不磨滅。
“夢想是石,敲出星星之火;夢想是火,點燃熄滅的燈;夢想是燈,照亮夜行的路;夢想是路,引你走向黎明。”邯鄲人在中國夢的指引下,正以堅定的信念和不懈的努力,書寫著屬于自己的輝煌篇章。
時代在發(fā)展,社會在進步,邯鄲人的夢想也在悄然發(fā)生著變化。當代邯鄲人懷揣著中國夢,在實現(xiàn)現(xiàn)代化的道路上奮勇前行。他們用勤勞的雙手建設(shè)著自己的家園,努力讓這座古老的城市煥發(fā)出新的活力。在經(jīng)濟發(fā)展方面,邯鄲積極推動產(chǎn)業(yè)升級,加快科技創(chuàng)新,培育新興產(chǎn)業(yè),為城市的可持續(xù)發(fā)展注入強大動力。在文化建設(shè)方面,邯鄲大力保護和傳承歷史文化遺產(chǎn),舉辦豐富多彩的文化活動,讓古老的文化在現(xiàn)代社會中綻放出更加絢爛的光彩。
如今的邯鄲,正以嶄新的姿態(tài)邁向未來。那寬闊整潔的街道、鱗次櫛比的高樓大廈與古老的建筑交相輝映,展現(xiàn)出這座城市獨特的魅力?,F(xiàn)代化的購物中心里人來人往,熱鬧非凡;公園里綠樹成蔭,花團錦簇,市民們在這里休閑娛樂,享受著生活的美好。黃粱夢鎮(zhèn)也不例外,在保留著古老韻味的同時,增添了許多新的景觀。新修建的文化廣場上,矗立著精美的雕塑,講述著黃粱美夢的故事;古觀周圍的綠化帶,郁郁蔥蔥,為這座古老的建筑增添了一抹生機與活力。
離開黃粱夢鎮(zhèn),我心中充滿了感慨。這里的一草一木、一磚一瓦,都承載著歷史的記憶。在這里,我感受到了傳統(tǒng)文化的魅力,也看到了人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我相信,無論歲月如何變遷,黃粱夢的故事將永遠流傳下去,成為人們心中的一份美好回憶。
“夢想是石,敲擊星星之火;夢想是火,點燃熄滅之燈;夢想是燈,照亮夜行的路;夢想是路,引你走向黎明。”經(jīng)典句子,記在本本上去。
感謝老師分享美文。祝愿老師 萬事順遂,常安常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