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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月】永遠的等待(散文) ——寫給空難之后的人們
我叫布丁,是一只生活在全羅南道靈光郡南面小村莊的狗狗。從我有記憶起,就一直生活在這個充滿溫暖和愛的家里。這個家,是我最愛的地方,家里的每一個人,都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存在。
陽光正好的周末,院子里的老榆樹枝繁葉茂,像一把巨大的綠傘,灑下一片片斑駁的光影,好似給地面鋪上了一塊不規(guī)則的花地毯。裴爺爺坐在搖椅上,椅子隨著他的動作發(fā)出“嘎吱嘎吱”的聲響。他戴著老花鏡,鏡片后的眼睛瞇成了縫,手里拿著一本舊相冊,相冊的紙張已經(jīng)微微泛黃,邊角也有些磨損。裴爺爺慢慢地翻看著,每翻過一頁,嘴角就會不自覺地露出微笑,仿佛那些照片將他帶回了美好的往昔。
我歡快地在他腳邊繞來繞去,尾巴搖得像撥浪鼓。偶爾我會輕輕躍起,前爪向上伸展,試圖去夠相冊里那些有趣的畫面,我好奇相冊里究竟藏著多少家人的故事。裴爺爺察覺到我的動作,放下相冊,雙手穩(wěn)穩(wěn)地把我抱起,放在他的腿上。他用那略帶粗糙卻無比溫暖的大手,一邊輕輕地撓著我的肚皮,一邊給我講述相冊里家人的故事。他布滿皺紋的臉,在陽光的映照下,就像一朵盛開的菊花,顯得格外溫暖。
奶奶在一旁的菜地里忙碌著,菜地被她打理得井井有條,嫩綠的蔬菜挨挨擠擠,像一個個可愛的小精靈。奶奶時不時直起身子,用圍裙擦擦額頭細密的汗水,臉上洋溢著滿足的笑容,仿佛看到了餐桌上豐盛的菜肴。哥哥姐姐們在院子的另一邊玩著跳繩,繩子在空中有節(jié)奏地甩動,發(fā)出“呼呼”的聲音,他們清脆的笑聲在空氣中回蕩,像一首歡快的歌曲。我從裴爺爺腿上跳下來,興奮地加入到哥哥姐姐的游戲中,在跳繩間歡快地穿梭,有時不小心會被繩子絆住,但這絲毫沒有影響我的興致,反而逗得他們哈哈大笑。
爸爸從屋里走出來,手里拿著一個色彩鮮艷的飛盤,沖我喊道:“布丁,來玩飛盤啦!”我興奮地搖著尾巴,像離弦的箭一樣沖向爸爸,嘴里還發(fā)出“嗚嗚”的叫聲,表達著我的迫不及待。爸爸用力將飛盤拋出,飛盤在空中快速旋轉,劃出一道優(yōu)美的弧線。我目不轉睛地盯著飛盤的軌跡,然后迅速奔跑,四爪有力地蹬著地面,在飛盤落地前準確地接住。我驕傲地跑回爸爸身邊,把飛盤放在他的腳下,吐著舌頭,眼神中充滿期待,盼望著下一次的拋出。媽媽也走了出來,她穿著那件常穿的碎花連衣裙,溫柔地看著我們,眼神里滿是愛意,仿佛我們是她世界里最珍貴的寶貝。一家人在院子里,享受著這溫馨又美好的時光,笑聲灑滿了整個院子,那一刻,時間仿佛都為我們停留。
這樣的日子,是我最幸福的時光,我以為會一直這樣持續(xù)下去。然而,有一天,家里突然變得忙碌起來。大人們進進出出地收拾著行李,行李箱被打開又合上,房間里堆滿了衣物和生活用品。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興奮的笑容,嘴里不時討論著旅行的計劃,我好奇地在他們身邊轉來轉去,用鼻子嗅嗅這個,用爪子碰碰那個,卻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后來我才知道,原來是裴爺爺要過80大壽了,家人們決定一起去泰國旅行,給裴爺爺一個特別的生日驚喜。
出發(fā)的那天,家里熱鬧極了。大家都拖著大大的行李箱,行李箱的滾輪在地面上滾動,發(fā)出“咕嚕咕嚕”的聲音。他們臉上充滿了期待,眼睛里閃爍著興奮的光芒,仿佛已經(jīng)看到了泰國美麗的風景。我也興奮地在他們腳邊跳來跳去,時而用頭蹭蹭這個的腿,時而用身子拱拱那個的手,以為我也能和他們一起去那個充滿神秘的地方。可是,當他們走到門口的時候,卻把我留在了家里。我著急地沖著他們叫著,聲音急切而又哀怨,想要跟他們一起走,可是他們只是摸摸我的頭,眼神里滿是不舍,告訴我要乖乖在家等他們回來。
他們走后,家里一下子變得空蕩蕩的。我獨自在院子里走來走去,腳步緩慢而沉重,心里空落落的。每天,我都會趴在門口,下巴擱在前爪上,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那條他們離開的小路,期待著他們的身影能夠突然出現(xiàn)。路上偶爾會有行人走過,每當看到有人影出現(xiàn),我的耳朵就會立刻豎起,尾巴也會不自覺地搖晃起來,滿心期待那是我的家人。然而,每次都只是失望。我會時不時地跑到車站,那里是他們離開時乘坐車的地方,車站里人來人往,嘈雜喧鬧,但我絲毫不為所動,只是靜靜地守在那里,我想也許他們會從這里回來。
一天又一天過去了,我始終沒有等到他們。村里的人看到我每天都在車站等,都會過來摸摸我的頭,他們的眼神里充滿了同情,嘴里還會輕聲嘆息。我不明白他們?yōu)槭裁磿羞@樣的眼神,我只知道我要等我的家人們回來。我相信,只要我堅持等待,他們總有一天會出現(xiàn)在我的眼前。
直到有一天,村里突然來了很多人,他們腳步匆匆,神色凝重,臉上都帶著悲傷的表情。我感覺到了一種不好的預感,心里變得慌亂起來,心跳急劇加快,仿佛要跳出嗓子眼。我跟著那些人來到了一個地方,那里聚集了很多人,人們都在哭泣,哭聲在空氣中彌漫,讓人感到無比壓抑。我看到了我的家人們的照片,被放在了一個臺子上。照片里的他們笑容依舊,可我卻怎么也不明白,為什么他們會被放在這里。我只是不停地在周圍尋找著他們的身影,一邊找一邊焦急地叫著,可是我怎么也找不到。
后來我才知道,我的家人們乘坐的飛機出了事故,他們再也回不來了。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我感覺整個世界都崩塌了。我不吃不喝,整日蜷縮在我的小窩里,小窩曾經(jīng)充滿了家人們的氣息,如今卻只剩下冰冷和孤獨。我眼神空洞地望著門口,回憶如潮水般涌來,每一個與家人相處的畫面都像一把利刃,狠狠地刺痛著我的心。
我想起裴爺爺給我梳理毛發(fā)時的溫柔,他拿著梳子,一下一下地順著我的毛發(fā)生長方向梳理,動作輕柔,生怕弄疼我。如今再也感受不到那溫暖的撫摸,梳子安靜地躺在角落里,落滿了灰塵。想起奶奶給我喂肉時的慈祥,她總是把肉吹涼,再小心翼翼地遞給我,看著我吃得開心,她的臉上就會露出滿足的笑容。可再也沒有她親手遞來的美食,廚房變得冷冷清清,沒有了往日飯菜的香氣。想起爸爸把我高高舉起時的歡笑,他有力的手臂將我舉向空中,我在空中歡快地搖著尾巴,感受著風從耳邊吹過。卻再也聽不到他親切的呼喊,院子里再也沒有我們玩飛盤的身影。想起媽媽陪我玩耍時的快樂,我們在院子里玩捉迷藏,她會故意藏在我容易找到的地方,看到我找到她,就會開心地把我抱起來。如今只剩下無盡的孤獨,院子里只有我孤獨的腳印。想起哥哥姐姐們和我一起在田野里奔跑的時光,田野里的野花隨風搖曳,我們在花叢中穿梭,追逐著蝴蝶。那些美好的瞬間只能成為永遠的回憶,田野依舊美麗,可我的身邊卻少了他們的陪伴。
夜晚,我獨自徘徊在院子里,月光冷冷地灑在地上,仿佛給整個院子披上了一層哀傷的銀紗。月光下,我的影子被拉得很長很長。我對著月光不停地嗚咽,聲音在寂靜的夜里顯得格外凄涼,那是我對家人深深的思念。我多么希望能在這月光下,再次看到家人們的身影,聽到他們的笑聲,可回應我的只有那刺骨的寒風和無盡的黑暗。風一吹,院子里的樹葉沙沙作響,仿佛是家人們的低語,可當我豎起耳朵仔細聽時,卻又什么都沒有。
村里的人都很照顧我,他們會給我送來食物和水,食物放在我的碗里,可我卻沒有胃口。他們會陪我玩耍,試圖逗我開心,可我的心里卻始終只有家人。他們會安慰我,輕輕地撫摸我的頭,可他們的安慰又怎么能填補我心中那巨大的空洞呢?我想要的,只是我的家人們能夠平安歸來。我懷念一家人圍坐在一起的溫暖,懷念和家人一起玩耍的快樂,這些回憶在我的腦海中不斷浮現(xiàn),讓我更加痛苦。
我常常在想,為什么會發(fā)生這樣的事情呢?為什么一次看似美好的旅行,會變成一場可怕的災難?為什么那些善良、溫暖的人們,要遭受這樣的痛苦?我不明白,真的不明白。我看著天空中飛過的鳥兒,它們自由自在地翱翔,它們的家人都在身邊,相互陪伴,相互照顧。我多么希望,家人們也能像這些鳥兒一樣,平平安安地在天空中飛翔,然后回到我的身邊。我聽著村里孩子們的歡聲笑語,他們和自己的家人一起玩耍,一起生活,享受著家庭的溫暖。我多么希望,我的家人們也能在我身邊,陪著我一起度過每一個日出日落。清晨的陽光灑在院子里,我多希望能看到家人忙碌的身影;夜晚的星空下,我多希望能和家人一起仰望星空,分享彼此的心事。
每當夜晚來臨,我都會獨自蜷縮在我的小窩里。月光灑在院子里,投下一片片陰影。我望著那片陰影,仿佛看到了家人們的身影。我會輕輕地叫幾聲,聲音里充滿了期待,希望他們能回應我。可是,回應我的,只有無盡的寂靜。寂靜的夜晚讓我更加孤獨和害怕,我只能緊緊地蜷縮成一團,試圖從回憶中尋找一絲溫暖。
我渴望平安,這種渴望比任何時候都要強烈。我渴望每一個家庭都能像我曾經(jīng)的家一樣,充滿溫暖和歡笑。一家人可以一起吃飯、一起玩耍、一起度過每一個平凡而又美好的日子。我渴望每一次出行,都能變成一次美好的回憶,而不是一場可怕的災難。人們可以放心地踏上旅途,享受旅程中的風景和快樂,然后平安地回家。我渴望每一個人都能珍惜身邊的人,珍惜和他們在一起的每一刻時光。不要等到失去了,才懂得珍惜。因為那些平凡的瞬間,可能是未來最珍貴的回憶。
我知道,我的家人們已經(jīng)離開了我,他們再也不會回來了。但是,我還是會每天等下去,等在這熟悉的院子里,等在這條他們離開的小路上。我相信,他們在天上一定也能看到我,他們一定也希望我能好好地生活下去。我會帶著對他們的思念,帶著對平安的渴望,一直生活下去。我希望,有一天,這個世界上再也不會有災難,再也不會有離別,每一個家庭都能幸福美滿,每一個人都能平平安安。我會一直等待著那一天的到來,哪怕,我要等很久很久……
而我,會永遠守在這里,守著這個充滿回憶的家,守著我對家人們的愛,守著我對平安的那份執(zhí)著的渴望。我期待著,在某一個陽光明媚的日子里,家人們會突然出現(xiàn)在我的眼前,他們笑著對我說:“布丁,我們回來啦。”我知道,這可能只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夢,但我愿意為了這個夢,一直等下去,因為,那是我對平安最美好的向往。
注解:
韓國空難發(fā)生于2024年12月29日,濟州航空的一架航班在務安機場失事。機上共181名乘客和機組人員,其中179人不幸遇難,這起空難致使一個原本幸福的九口之家全部喪生。
小狗布丁的主人一家便在這場災難中離去,原本溫馨快樂的家庭瞬間支離破碎,只留下布丁孤獨等待。
空難不僅給受害者家庭帶來了無法彌補的傷痛,對整個社會而言,也是沉重的打擊。機上的每一位乘客都有著自己的人生軌跡、親人和夢想,空難讓無數(shù)家庭沉浸在悲痛之中,許多人失去了摯愛之人,經(jīng)濟和精神上都承受著巨大壓力。這起空難也引發(fā)社會對航空安全的高度關注與深刻反思,促使相關部門進一步加強航空安全管理,完善安全措施與應急預案,力求避免類似悲劇再次上演。人們都渴望生活在一個沒有災難和離別的世界,每個家庭都能幸福美滿。在現(xiàn)實生活中,雖然災難難以完全杜絕,但通過提升安全意識、加強安全監(jiān)管、完善應急機制以及全社會的共同努力,可以在很大程度上減少災難發(fā)生的概率,降低災難帶來的損失。
對于個人而言,珍惜與家人相處的每一刻時光至關重要,不要等到失去后才追悔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