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回 扒路炸橋阻敵入關 截車打鬼解救勞工

富通會議開過以后，李海峰便研究進關鐵路和橋梁的有關情況，那張破舊的地圖被他反復的折磨顯得更加破舊。進關的兩條鐵路也作上了鮮明的記號。一條是經由朝陽、承德進關的北線，一條是經由錦州、興城進關的南線，要想阻止日軍從關外向關內運送兵員和物資就必須從這兩條路線上作文章。
在北線有一座大橋，位于北票路段的金嶺寺，俗稱“金嶺寺大橋”，此橋由日本人督建，橋墩是鋼筋水泥筑成，橋身是鋼鐵構架，整座大橋顯得堅固無比。并且有一座炮樓在附近把守。
在南線也有一座大橋，坐落在錦州西郊附近的女兒河上，所以俗稱“女兒河大橋”，相比之下此橋顯得清瘦單薄，并且不像“金嶺寺大橋”那樣建在曠野之上。但是此橋位于日軍大本營錦州西郊，處于強大日軍的嚴密保護之下，炸掉此橋難上加難。
在戰(zhàn)前動員大會上，李海峰重申了富通會議的精神，并著重強調這次行動的重要意義，他說：“日寇吞并我中華的野心一天比一天膨脹，他們時刻都在想著進攻華北，只所以沒有馬上發(fā)動戰(zhàn)爭，就是因為他們還沒有做好戰(zhàn)前準備。我們行動的意義就在于破壞鬼子的戰(zhàn)略計劃，把他們的強盜怪胎悶死在出世之前。另一方面，如日軍不顧一切的發(fā)動新一輪戰(zhàn)爭，必將引發(fā)全國人民抗日的新高潮，到那時全國人民問我們，你們抗日救國軍在國家危難之時都做些什么呀？那么，這次行動，就是我們最響亮的回答！因此，我們的這次行動一定要成功！”會場上鴉雀無聲。
“下面請石品清參謀長具體部署這次行動的任務分工?！笔非逭酒鹕碚f道：“周榮久司令負責炸掉北票金嶺寺大橋，馬振華、趙鋒協助行動，你等務必在半月之內完成任務。苑九占司令負責炸掉女兒河大橋，楊路、天龍協助行動，目前做好前期準備工作，擇期實施炸橋行動?！?br /> 接著會議討論爆破金嶺寺大橋的實施方案。
周榮久說：“金嶺寺大橋位于南嶺和金嶺寺之間，地勢平坦開闊，在大橋附近有鬼子炮樓保護，戰(zhàn)斗一旦打響很容易引來錦州方面的鐵甲車和朝陽方面的援軍，因此，我建議爆破行動分成三個小組：爆破組、掩護組、打援組。爆破組專門負責炸橋，掩護組佯攻鬼子的炮樓，打援組破拆南嶺段和金嶺寺北段的鐵路，阻止敵人增援。”
周榮久說完，李海峰又接過話說：“可以。但是炸橋是技術活，要考慮周密一些?！庇谑潜娙俗h論炸橋的具體細節(jié)問題。有的說把炸藥放在橋面上，有的說把炸藥堆在橋下面。最后大家一致同意炸橋墩的方法。爆破組由馬振華帶領。趙鋒機槍打的好，由他帶領攻打鬼子炮樓。周榮久則負責破拆南嶺段和金嶺寺北段的鐵路。一切就序。
這天夜里，漆黑不見五指，天空只有繁星，北斗七星指引著義勇軍的行動。周榮久、馬振華、趙鋒帶領自己的人馬神不知鬼不覺的來到指定地點。馬振華率部在掩體里觀察敵情，準備靠近大橋。忽然，炮樓上鬼子探照燈耀眼的白光射了過來……趙鋒見狀，一個機槍點射，把鬼子的探照燈打瞎，接著雨點似的子彈一齊向鬼子炮樓打去。一時間爆豆似的槍炮聲響徹夜空。馬振華趁機指揮爆破組將數百斤的炸藥運送到大橋底下，圍在橋墩子周圍，然后不慌不忙的點燃導火線……
與此同時，周榮久領導的破拆組也在緊張順利的工作，他們挖的挖，抬的抬，很快把鐵軌和枕木從鐵路上拆卸下來又用馬車拉走，聽見金嶺寺傳來巨大的爆炸聲，得知馬振華方面得手成功，遂下達撤退命令。走了十余里路，周榮久遇見馬振華和趙鋒，見面就問：“橋炸掉了嗎？”馬振華將手向下一劈說：“上百斤炸藥圍在橋墩上，你想會怎么樣！”“真還別說，漆黑的夜空，巨大的火球伴著巨響沖天而起，還真沒見別的什么?！?br /> 第二天，李海峰派楊路核實這次破襲行動，楊路遠見日本鬼子正在逼迫百姓修橋修鐵路心中禁不住高興，便偷偷用像機拍下了眼下的景象。可是當他來到金嶺寺大橋附近的時候卻驚詫了。金嶺寺大橋除被炸彎了幾根鋼梁，下面橋墩四周被啃掉一層皮之外，別無所破。
“這王八鬼子修的橋怎么這樣結實?！睏盥沸睦锪R道。
聽說金嶺寺大橋沒被炸塌，馬振華爆破組的人一下子腦袋耷拉下來。剛才還向戰(zhàn)友們吹噓炸橋的精彩故事，一瞬間都變成了嘩眾取寵的謊話。馬振華等人要求天黑以后再次爆破，卻被石品清阻止住。
石品清說：“這不能怪你們，怪只怪我們考慮不周，怪鬼子造的橋太結實?！?br /> “那也不能這樣算了，這口氣我們咽不下！”
“大家的心情我們理解，但不能意氣用事。我們這次行動已經給敵人造成很大麻煩，他們?yōu)榱藢嵤﹫髲停钫也坏轿覀兡?！如果貿然行事，正好上了鬼子的當！”聽了李海峰的話，眾人低下了頭。
李海峰轉頭問苑九占和天龍：“你們的準備工作怎么樣了？”
苑九占說：“這些天我們一直密切關注女兒河大橋周邊敵人的動向，每隔五里地設一暗哨，所需物資已經全部運到指定位置，就等你下命令了！”李海峰點了點頭。
“好！為了加強你們的力量，馬振華爆破組和你們一起行動，你看如何？”苑九占看了看站在身邊的馬振華，順手將拳頭打過去，馬振華又興奮的回擊一拳。“準備行動吧！”
這天日落昏黑，苑九占、馬振華、天龍各自率領騎兵，急行軍趕到女兒河大橋附近安頓下來。三人商量，苑九占帶著人馬潛伏在女兒河大橋東面，阻止錦州城內鬼子增援，天龍率部負責警戒周邊環(huán)境，馬振華負責爆破。一切就緒之后，分頭行動。
馬振華正要實施爆破，忽然從城里傳出鐵軌車的馬達聲，眾人立刻緊張起來。
苑九點吩咐用事先準備好的牛皮鋪在鐵軌上，命令戰(zhàn)士作好戰(zhàn)斗準備。約莫過了半個小時，日本人的鐵軌車伴著轟隆聲開了過來。大家屏住氣，眼睛死死的瞧著鬼子的火車輪子，五十米，二十米，十米，只聽“轟隆”一聲，火車輪子壓到牛皮上，脫軌歪到一邊。霎時間苑九占指揮著投彈手，冰雹似的把手榴彈扔到火車上，頓時爆炸轟鳴，火光沖天。
接著天龍小隊也和鬼子的炮樓接上火，激烈對射起來。爆破組的馬振華見機率眾攜帶炸藥沖向橋下，鬼子發(fā)現義勇軍的意圖，丟下天龍方面的壓力不管，全力阻擋爆破組的行動，有幾個戰(zhàn)士當場犧牲了。馬振華見狀，命人到老鄉(xiāng)家借來幾床棉被，救國軍戰(zhàn)士將澆透水的棉被向身上一披，躬身前行，像一輛小坦克，日軍子彈打在上面，冒股煙，戰(zhàn)士繼續(xù)前進。來到橋下的戰(zhàn)士們吸取上一次炸橋的教訓，把炸藥全都綁在橋墩子和橋身的結合部位，然后點燃導火線，披著濕棉被原路返回。
鬼子見了，急紅了眼睛，幾次想沖出炮樓救護大橋，卻都被天龍猛烈的火力打得死的死，傷的傷。只聽“轟隆”一聲巨響，錦州女兒橋被炸飛了！
這一天，李海峰正在家中和眾救國軍將領談話，聽說日本人搶修女兒河大橋，被記者拍了照，并在中央日報發(fā)表，心中正在高興，忽然偵察員報告，有個賣雜貨的小挑，這些天一直在缸窯嶺一帶到處轉，并在附近村屯打聽救國軍的消息。馬振華說：“此事事關重大，快去把他抓來審問審問。”來人依令抓了賣雜貨的小挑。經過審問，這人果真是日本特務。第二天清早，馬振華把日本特務押往南河套邊，結果了他。經歷了這件事，李海峰借機進行警惕性教育，日寇得不到消息無可奈何，只得暫時罷手。
這一日李海峰忽然接到趙祺的密信說：“有一批勞工在近日販往北滿，希望海峰抓住時機，解救這些勞工?！苯拥矫苄诺睦詈７逵指吲d又擔心，高興的是又有機會教訓一下小鬼子，擔心的是這些礦工如真被販到北滿，就如進了地獄，能有幾個人活著出來。
李海峰當即回復：“告訴趙老師，我們一定救出這批勞工！”
送報人走后不久，李海峰便把偵察隊長楊路，警衛(wèi)隊隊長趙鋒找來交待具體任務。命楊路混進火車站，控制住車頭，并見機行事；趙鋒作楊路的助手，全面配合他的行動！
十月二十日下午三點鐘，楊路化裝成警察隊長，帶著白手套，拿著指揮棒，后邊跟著兩名護兵，耀武揚威上了站臺。車站乘警在黑暗中弄不清這位上尉隊長，是來找茬，還是來歡迎什么人物，連忙敬禮目視。楊路小聲而嚴肅地警告：“注意！今個三點四十分，有一輛日軍專列從車站發(fā)車，定要控制外人進站！”
“是！”乘警打了個軍禮。
楊路向乘警還個禮，循視站臺。片刻之后，從煤礦里的專門通道，滑來二十多節(jié)悶葫蘆車廂。標名為亞細亞“38540”號。車頭下掛兩節(jié)漂亮客車。前一節(jié)是日軍山本少佐的首車，車內稀稀拉拉坐著十余名日軍；第二節(jié)是獨臂劉四的客車，上邊是穿黃皮子的蒙古熱北支隊，一百多人擠得滿滿登登。大槍、機槍無處可放，不少放在茶幾上、窗門上。
有人發(fā)起牢騷：“前邊車廂空空蕩蕩，我們這里擠成肉餅，五六天路程受得了嗎？”劉四罵道：“混蛋！吵吵個球！人家是皇軍，你能和人家比嗎？等一會，火車出站，還要一個排一個排爬到車頂值班，這不就松快了嗎？”
隨后他命令中隊長：“三十個悶罐，前邊二十個由你負責，后邊十個由我保護。”，說罷帶一個排，順著烏黑陳舊的悶罐車，向后邊尾車走去。
楊路和趙鋒上車從車頭到車尾轉了一圈，全部了解了山本和劉四的軍事部署。悄悄的向趙鋒等人部署了任務。待火車開動后，便向車頭走去。老司爐見了楊路驚出一身冷汗，連說：“老總，這是首車?！?br /> “是車頭我知道！不認識我嗎！周師傅？”
老司爐仔細一看，連說：“楊隊長是你啊！你來又想干啥？”
“嘿嘿！不想干啥，是想借你的光，把這三十個悶罐全部留下?！?br /> “這，這后邊就是日本皇軍，恐怕不好辦吧。萬一被日本人發(fā)現，日軍、蒙古隊一齊開火，這……”
楊路嚴肅地說：“周師傅！難道你也要把這三千勞工送上死路嗎？”
“這，我們也是干急沒法啊?！?br /> “有辦法，不過要求你四位師傅，吃點苦啦?！?br /> “我們吃苦受罪，就是把命搭上，能救三千礦工，也合得來?。≈皇?，這日本人……”
“這日本人由我對付！叫你停，你就停，叫你開你就開，從現在起，你聽我指揮。在朝陽寺停車，你必須堅決執(zhí)行！”
周師傅常和救國軍打交道，深知李海峰，楊路等人的英勇豪爽。此時列車已臨近朝陽寺，在緊急關頭，周師傅毅然拉響長笛。楊路馬上補充說：“停車后，先把三十列悶罐甩到上園，再把客車、車頭甩到朝陽寺?！?br /> 有經驗的周師傅，親自接過操縱桿。只見他前拉后推，很快甩掉了裝著三千勞工的悶罐。列車帶著日本鬼子飛快的駛向朝陽寺。當列車進入義州境內，楊路把信號槍伸出窗外，“當當當”連發(fā)三響。然后督促周師傅，“開足馬力，把后邊的鬼子蒙古隊扔得遠遠的……”
說時遲，那時快，只聽“嗚——”一聲笛響，車頭拉著兩節(jié)客車，飛奔向前。楊路、趙鋒和四名司機，飛快跳下車頭，隱蔽在山溝里。楊路叫趙鋒繼續(xù)監(jiān)視敵人，自己返回上園，去找李海峰匯報。
山本發(fā)現大事不妙！馬上命令鬼子跳車，但為時已晚。火車頭拉著兩節(jié)客車沖過朝陽寺車站向義縣朝陽寺飛馳而去。由于無人駕駛，車行轉彎處脫軌掉道摔到山溝里，片刻火光沖天人聲嚎叫。
此時，苑九占、天龍看到信號，各帶一百余人，飛速沖下大山，包圍了三十節(jié)悶罐車，與車上車下的蒙古隊展開了沖殺。蒙頭轉向的蒙古隊剛跳下列車，就被救國軍打得死的死，活捉的活捉。狡猾的獨臂劉四，混在人群中，鉆進山溝逃跑了。
圈在悶罐里的特殊勞工，被鐵鎖鎖著，難以打開。救國軍用鐵鋸、利刀、鎬頭紛紛將鐵門砸開。重見天日的特殊勞工，不少人跪下給救國軍磕頭。苑九占連連高喊：“都是自家人、窮兄弟、不必磕頭！快快拿著你們的行李衣物，跟隨救國軍逃吧！”
楊路好容易找到李海鋒見面就說：“你們來的巧，打得好，快快把這三千個勞工帶走吧！”李海峰說：“你們干得漂亮，但注意外圍敵人支援?！闭f罷李海峰命令將勞工編成數隊，然后向朝南三區(qū)轉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