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大敵當前

　　鬼谷子回到后院符言居，正好尚云瑛也在。
　　“師兄，好像這個徒弟你很滿意啊！”在居實廳，尚云瑛雖然什么話也沒有說，但一切都看在眼里，她倒了一杯水，遞到鬼谷子的手邊，微笑著說：“我看你的笑容在心里都快裝不下了?！?br /> 　　“千萬不要這么說，沒有的事兒，萬一讓徒弟們知道了，他們會亂猜的。我最討厭的就是同門猜忌，你可不能助長他們這樣的風氣。”鬼谷子聽到尚云瑛的話，趕緊往門外看了看。
　　“你爭辯什么就是掩飾什么，掩飾什么事實就是什么。同床共枕這么多年，你的心思我還不知道？”尚云瑛小聲說著：“我也希望你早一日找到滿意的弟子，將你的本事傳給他。另外，我那三十六路飛霞劍，咱們那個女兒雖然都學了，可是還不會變通，就是缺乏一點兒靈氣?！鄙性歧X得有點遺憾。
　　“人的能力各有不同，君兒的能力不是為學你的飛霞劍準備的，她有她自己的長處，你怎么能不知道這一點兒呢？”鬼谷子坐了下來，心里卻是在想著孫臏。
　　“我知道道法自然的道理，我不過想讓她做得更好而已?！鄙性歧沧讼聛?。
　　“你剛才說起這個孫臏，我還真是喜歡，一見到他，就覺得頗為投緣，長得文雅誠實，看著就踏實，絕對不是一個華而不實的人。再說了，他是吳師叔教導了幾年的弟子，師叔臨走前，已經(jīng)將他托付給了我。世間的人雖然不懂師叔，有諸多的流言蜚語，可是，我知道師叔的苦衷。”鬼谷子說起吳起，心里終究還是有些放不下，一團淡淡的哀愁一直籠罩在他的心頭。
　　尚云瑛看到鬼谷子嚴肅了起來，忙說道：“是呀，我看見他，也喜歡的不能行。如果不是他已經(jīng)成婚了，我都想著把君兒許配給他呢！”鬼谷子原本是有些不高興，聽到尚云瑛的話，忽然笑了出來，“你真是的，倒相起女婿來了，也不問問女兒同意不同意?！?br /> 　　兩人說說笑笑，倒是無憂無慮。
　　吃晚飯的時間轉(zhuǎn)眼就到了，大家都在道生廳集合了。越嫣然和鬼谷子一家坐在一起，孫臏和師兄們坐到了一起。吃飯的時候倒是非常安靜的?？斐酝甑臅r候，鬼谷子大聲說道：“半個時辰后到居實廳議事，穿戴整齊，不得有誤！”
　　弟子們面面相覷，誰也不敢吭。
　　吃完飯后，孫臏怕越嫣然住不習慣，所以沒有去貴道院，而是直接去后院了。其他的弟子自然要回貴道院。
　　“這個孫臏也太有意思了吧？”國壁依然覺得不滿意，不屑道：“他也不來貴道院和我們聊聊，又回去抱他的嬌妻美眷了，是不是故意氣我們啊？”
　　“沒事，等會兒，你也抱一個……不是，抱十個，只要你能撐得住。”荀睦看著國壁一張不高興的臉，就想拿他開玩笑，于是走到國壁旁邊，伸出右手，調(diào)戲般地摸了摸國壁的下巴。
　　“我抱？我去哪兒抱？”國壁本來不高興，聽到荀睦的話，又見到他的舉動，忽然壞笑起來，說著便撲到了他的身上，兩只手使勁去摸荀睦的胸，“我抱你吧！”
　　荀睦趕緊抓住國壁的手，把他推開了，夸張地摸摸自己的胸脯，然后抖抖自己的袖子，故意伸出蘭花指道：“你真是想女人想瘋了，連男女都分不清了。我是讓你去夢里抱，就是你把全天下的女人都抱住，我們也不管?！?br /> 　　“哈哈哈！”大伙兒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國壁也笑了起來。
　　“剛才師父說穿戴整齊議事，大晚上的議事就議事吧，怎么還穿戴整齊呢？這在以前可是從來沒有過的呀！”封不知一時也想不通。
“會不會帶我們下山去抱……”
“咳咳！”
　　荀睦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聽見相鶴干咳了幾聲。荀睦回頭看看相鶴，見他正在后面閉目養(yǎng)神。荀睦撅了撅嘴，尷尬地辯解道：“開個玩笑，開個玩笑！大家不必當真。哈哈！”之后就不吭了。屋子里一下子靜了，掉根針都能聽見的安靜。
　　“開個玩笑可以，不要太過分了。凡事物極必反，不知道‘貴道院’的意思嗎？”龐涓本來也不想吭，可是看看場面有些尷尬，所以不得不說了。
　　“我發(fā)現(xiàn)今天自從孫臏來了之后，咱們這個云夢山好像不大一樣了，真是妙哉妙哉啊！”國壁故意感嘆地說道。
　　易止忙笑著說：“我覺得也是！”他剛說完，就看到龐涓冷峻的目光，于是急忙閉嘴不語了。屋子里又陷入了安靜之中。
　　蘇秦這時微笑著說：“聽說孫臏上山前，打了君閑山的強盜，我猜想等會兒議事就要討論這件事了?！?br /> 　　“那為什么非要穿戴整齊呢？”文知言不解。
　　“這個好解釋?！币字剐呛堑卣f：“孫臏剛來山上，首次議事，當然要重視了，讓他知道我們云夢山的規(guī)矩?！?br /> 　　文知言聽后，慢慢點了點頭，“也有道理?！?br /> 　　“管那么多干啥，反正以后都是師兄弟，好好相處才是正理。師父不是常教導我們‘靜坐常思己之過，閑談莫論他人非’嗎？”封不知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慢慢說道。
　　“封師弟這話說得很對。”龐涓朗聲道。
　　半個時辰后，大家都往居實廳去了，鬼谷子夫婦和孫臏已經(jīng)在那里等了。
　　鬼谷子見大家到齊了，神態(tài)自若地說：“如果為師沒有料錯的話，等會兒君閑山的義老三會帶著人馬來云夢山拜訪我們，所以我們大家務必要迎接一下，才能顯出我們善以待人的誠意?！?br /> 　　“義老三？那不是個土匪嗎？”龐涓猛然反應了過來。
　　“我們和他往日無怨，近日無仇的，他為什么要來我云夢山呢？”國壁聽說后，感到很惱火，他十分討厭土匪，“他要是來的話，我們就打他個片甲不留?！?br /> 　　其他弟子聽到，也都小聲說起來。
　　鬼谷子見大家議論紛紛，就擺了擺手，大家于是靜了下來。鬼谷子朗聲道：“越嫣然的事情，你們多少也知道點兒。孫臏將她從魔掌救出，山下的文靜豈能善罷甘休。而且孫臏上山前走錯了路，結(jié)果往君閑山去了，正巧碰見幾個強盜，于是交起手來，孫臏打傷了其中一個，奪了他的馬匹，不過，后來將馬又放了，那義老三豈能吃這樣的虧？”
　　大伙兒一聽是孫臏惹來的禍，眼神刷一下都聚集在他的身上。孫臏立刻覺得自己仿佛被剝光了衣服一樣，赤裸地站在大家面前，直感覺無地自容，真想會傳說中的“土遁”，一頭栽進地下去，誰也看不見。
　　鬼谷子微微一笑，“大家也不要看孫臏，俗話說在劫難逃，有原因就一定有結(jié)果。我們與君閑山雖然是井水不犯河水，但也不是毫無恩怨，難道你們真的不知道山門前那個飛箝陣為什么而建的嗎？那就是為了防止山賊的。義老三不是沒有打過云夢山的主意，只是被我挫敗了。我是修行的人，不愿去惹塵間的恩怨，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因此擺個飛箝陣，讓他們知道云夢山的手段，也好讓他們知難而退，不打攪我們的清修也就是了。可是，如果他真的要來冒犯我們，我們要堅決予以反擊。不然，他覺得你好欺負，以后會騷擾不斷，我們再也休想清靜了?！?br /> 　　有的弟子聽到，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有的聽見，還是大惑不解的神情。
　　文知言這個時候站了出來，抱拳問道：“師父怎么知道那強盜一定會來？況且前有飛箝陣，后有我聞道莊的金池城湯，再加上還有我們眾多弟子，再不行的話，加上大虎小虎，難道我們還對付不了那些烏合之眾的山賊嗎？”
　　鬼谷子捋著胡子，靜靜聽著文知言的話。
　　文知言說完后，鬼谷子并沒有立即回答，眾弟子也紛紛小聲議論了起來。
　　孫臏這時越發(fā)疑惑了，心里道：“我猜想山賊也肯定是要來了。要是我是他們的頭領(lǐng)，也會咽不下這口氣，更別說蠻橫的山賊了。哎呀！都怪我給云夢山帶來這么大的麻煩，俗話說‘賊咬一口，入骨三分’，這可怎么辦呢？可是，都快大難臨頭了，先生怎么不趕緊調(diào)兵遣將，安排任務呢？怎么還讓弟子們穿戴整齊，跟參加貴族的宴會一般，這樣光鮮的穿著，能打嗎？君閑山離這兒也不是很遠，山賊肯定會晚上來，都說先生神機妙算，怎么還有閑情逸致在這兒跟眾弟子悠悠然地議事，而不派一個弟子出去呢？大虎小虎？大敵當前，加上兩只狗，能有多大的威力，這云夢山的徒弟也太好笑些了吧？退一步講，就算莊前有個非常厲害的飛箝陣，一般人進不來，但山賊可不會文縐縐的按著陣法進來，他們要是惱羞成怒了，一把火把樹林燒了，露出光禿禿的地面兒，啥陣也見鬼……哦不……也見閻王去了?！毕氲竭@兒，孫臏額頭都滲出了汗珠，他看看周圍，居然沒有見一個人著急，仿佛都是沒事兒的人一樣。滿腹的疑惑焦慮化作滿腔的話語一直往上沖，孫臏咬住嘴唇，壓制著想要說話的沖動，他害怕自己一張口，大家又會齊刷刷地看著自己，再溫習一遍這危機的到來是因為他無意間打劫了山賊。
　　“唉！”孫臏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呼吸也急促起來，感覺這氛圍好像暴風驟雨到來前讓人窒息的壓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