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千頭萬緒
作品名稱:鬼馭乾坤 作者:曹自之 發(fā)布時間:2014-03-18 09:12:10 字數(shù):3421
張軍師看看屋子里人太多,揮揮手,其他人都出去了,只剩下了融依安。張軍師見沒有了外人,才小聲對義老三說:“我們整天打打殺殺的,腦袋拴在褲腰帶上。無事還好,受了傷,誰不需要這些靈丹妙藥。本來,鬼谷子把這些丹藥給了我們就已經(jīng)犯了恒無派的規(guī)矩,他怎么敢明著說呢?而且,這丹藥極其難得,是吊命用的,就這么幾顆,我們又有這么多弟兄,如果他們有個災(zāi)難,大哥說,給他們吃不吃?”
義老三聽著張軍師的分析,摸了摸自己的頭,“是他娘的這個道理,那照你這么說,這鬼谷子倒是二寨主的救命恩人了?”
“那鬼谷子是清修之人,一心想遠離人間是非,我們?nèi)缃袷芰怂绱舜蟮暮锰帲窈筮€怎么好意思跟人家過不去呢?”融依安說道。
“娘的!拿人家手短,吃人家嘴短。”義老三點了點頭。
義老三見文靜沒有事了,派人把文靜抬到臥室躺著了,然后他把和文靜一起來的人叫了進來,“二寨主怎么會傷成這樣?”
義老三剛才太在意文靜,根本沒有注意到跟著文靜的兩個人也受了重傷,張軍師在給文靜看病,他們兩個也只好忍著。如今義老三叫他們問話,他們才互相攙扶著走了進來。義老三一看兩人傷成如此,又是跟隨文靜一起來的,大發(fā)慈悲道:“把鬼谷子先生給的‘身輕昭若丹’給兩個兄弟服一顆?!?br />
兩個人聽到,涕淚橫流地順勢跪在了地上,一同喊道:“謝寨主!”
張軍師本想攔住義老三,但是已經(jīng)晚了。無奈,他只好取出一粒丹藥,準(zhǔn)備捻碎了放到水里,勻成兩杯,讓二人服下。
“一人一顆!”義老三沖著張軍師大聲道。張軍師雖然已經(jīng)有些生氣,但卻沒有表露出來,他猶豫了一下,只好又取出一粒丹藥,將兩粒藥給了跪下的兩個人。
兩人接住丹藥,朝義老三磕了個頭,猛地將藥填到嘴里,使勁兒一咽,吞下去了。
融依安將文靜安置好了,這時來到大廳看事情的發(fā)展。
義老三見了融依安,急忙問道:“二寨主怎么樣了?”
“我看二寨主的臉色已經(jīng)有些紅潤,而且氣息也正常了,傷口的血都已經(jīng)止住不流了,也已經(jīng)包扎好了?!?br />
義老三聽了融依安的話,心里的石頭算是落了地。他回頭看著地上的兩個人,擺擺手,“你們起來,坐下說話吧?!?br />
“謝寨主!”兩人異口同聲道,然后起身,坐了下來。
“你說吧?”一個人推讓道。
“你說吧!”另一個人也推讓道。
“娘的!”義老三一看,又火了,“讓你們說個事兒,又不是殺你娘的頭,推讓個屁?。 ?br />
兩人一聽,立即低頭不動了。“你說?!比谝腊仓噶似渲幸粋€人,這人咽了口唾沫,開始講述:
文靜在衙門里面原來也有眼線,今天晚上的時候,眼線忽然派人來到客棧,說衙門派人要掃平君閑山,文靜正準(zhǔn)備派人的時候,眼線派的人忽然把客棧的門打開了,官兵立即就闖了進來。文靜見狀,想關(guān)門也來不及了,趕緊領(lǐng)人邊打邊退。可終究寡不敵眾,官兵早有準(zhǔn)備,已經(jīng)將客棧圍了起來。文靜和兩個弟兄只好從密道爬了出來,可惜其他的人早已成了階下之囚,刀下亡魂,火中冤鬼。出了密道,已是離客棧五里之外,那里正有一匹馬。這匹馬乃是義老三盜的,文靜頗為喜歡,當(dāng)作人一樣養(yǎng)著,時間長了,與馬也有了感情。文靜心細,經(jīng)常騎馬到密道出口處,而且經(jīng)常對馬用口令??蜅1粐?,文靜知道事情不妙,就對后院的馬使了口令,那馬平時拴的便不緊,遇到這樣的緊急情況,一下子就把繩子掙脫了。馬沖了出去,官兵見馬上沒有人,也就沒有在意。文靜和兩個兄弟正是騎了這匹馬才艱難地到了君閑山。
融依安聽到這兩個兄弟的描述,忽然起了疑心,禁不住說道:“我們?nèi)ピ茐羯降氖聝海B二寨主都不知道,官府是怎么知道的?”
“咳咳!”張軍師捂著嘴,朝融依安和義老三使了使眼色。
義老三微微點了點頭,揮手道:“你們下去好好養(yǎng)傷吧。這次二寨主回來,多虧了你們的功勞,日后我們再論功行賞?!眱扇说昧钕氯チ?。
張軍師湊到義老三的耳邊,“一定是我們山寨出了內(nèi)奸。不然官府怎么會在我們回去的路上設(shè)了埋伏呢?”
“娘的!”義老三瞪大了眼睛,發(fā)出瘆人的怒意,眼角都快瞪裂了,鼻孔也翕動起來,他喘著粗氣,氣得握緊拳頭狠狠打在了案幾上,上面的水杯被震翻了,骨碌了下去,“啪!”的一聲,掉在地上,摔碎了。
“當(dāng)務(wù)之急,是不動聲色查出奸細,免得人心惶惶?!笨吹搅x老三滿腔怒火,張軍師冷靜地說道。
“是啊,大哥?!比谝腊惨餐皽惲藴?,勸道:“抓住了奸細,就是千刀萬剮,吃肉喝血,也是輕的。但現(xiàn)在得先靜下來,把他找出來才行?!?br />
義老三咬著牙,瞇起了眼睛,克制道:“你趕緊下去清點人數(shù),即刻來報!”
融依安得令后便立即去辦了。
張軍師見義老三依然怒火不減,進一步勸道:“寨主先莫生氣。奸細之事,從古而有,上至天子廟堂之高,下至尋常百姓之家,只要名利做誘餌,總有人上鉤兒。寨主替天行道,賞罰分明,與大家同甘共苦,肝膽相照,仁義無以復(fù)加,恩德不能再高。然‘人心不同,各如其面’,利欲熏心之輩,確實有之,所以,對豺狼而刀槍,待兄弟而手足……”
義老三瞪著張軍師,打斷了他的話,說道:“你是嫌我不分親疏,亂施恩惠嗎?”
張軍師抱拳:“我是勸寨主莫要因為不值當(dāng)?shù)娜硕鷼狻!?br />
義老三深吸了一口氣,又慢慢吐了出來,“你的良苦用心,我知道?!?br />
兩盞茶的功夫,融依安滿頭大汗地回來了,氣喘吁吁地說:“果然不出軍師所料,確有叛徒。前日打碎玉碗而被大哥剁掉一只手的那個兔崽子不見了,我已派人再去詳細找了。”
義老三聽了后,一則生氣一則后悔,生氣是因為他最討厭叛徒,討厭不忠不誠信的人,后悔是因為一只不能吃飯的碗而斷送了幾十個兄弟的性命。想到這兒,他惱恨地使勁用拳頭打了一下案幾,把案幾上的茶壺震得嘩啦一陣響。
“寨主,如今之計,是想辦法加強我君閑山的防衛(wèi),同時加強內(nèi)部人員的團結(jié)。官府之所以設(shè)伏,而不直接來君閑山,乃是因為他們?nèi)藬?shù)不夠,我們君閑山又山高路遠,易守難攻,他們來了也沾不到光。堡壘往往不是被敵人從外部攻破,而是從內(nèi)部攻破,如果內(nèi)部出了問題,再堅固的城防也會被人占領(lǐng)。”張軍師趁機建言。
“大哥也應(yīng)該派人查一下沒有回來的兄弟倒底怎么樣了,看看能不能救下他們?”融依安小心翼翼地問道。
“是啊,是應(yīng)該去衙門打聽一下,可是二寨主的眼線如今都反水了,我們一點兒門路都沒有,那怎么辦呢?”義老三真是一籌莫展了,他本來就極其討厭官府,要飯的時候,已經(jīng)受夠了歧視,后來雖然召集人做了寨主,可是還是不敢惹官府??h里的大戶都快打劫遍了,山寨的存儲是越來越少了,眼看就坐吃山空了?,F(xiàn)在,他的人又被官府抓走了,即便有門路的話,自然需要花錢,他這時真想做回乞索兒,不用操心這么多煩心的事。
“寨主,有句話不知當(dāng)講不當(dāng)講?!睆堒妿熣UQ劬?,思索地問道。
“說!”義老三大手一揮,斬釘截鐵地說。
“我們?nèi)缃褡咄稛o路,不妨試試去求求鬼谷子?我們前腳剛從云夢山出來,后腳就遭了埋伏,而且損傷這么慘重,就算此事跟他沒有關(guān)系,他也總該表示表示。就算尋常百姓家,客人出門受了傷,主人都會感到慚愧,何況自稱高人的鬼谷子呢?再者,他的門人眾多,各種人才都有,各種出身的也有,關(guān)系也必定多。他雖然隱居在山里,可是名氣和人脈比山下那些當(dāng)官的還厲害,如果他肯幫忙,說不定事情興許能成呢?!睆堒妿熌碇∈璧暮?,一邊輕輕點著頭思考,一邊輕輕地說。
“讓我去求他?我今天才向他興師問罪,再說了,我們是占山為王,他們是躲到山里清修,八竿子打不著的關(guān)系。云夢山他娘的簡直就是我的克星,今天如果不是因為云夢山,怎么會半路遭人埋伏,二寨主怎么會受傷?這個辦法不行,再想一個吧?!绷x老三雖然覺得鬼谷子心腸并不壞,可是想起遭伏擊的事,就覺得臉上無光,更窩了一肚子的火兒。
張軍師和融依安看到義老三的表情,也都不吭了,大廳立即安靜了下來。本來都已經(jīng)是深夜了,門外的蟲聲倒是很輕松地飛進屋里,它也不管屋里倒底是歡慶的氣氛,還是悲哀的氛圍,是祥和的沉思,還是無奈的沉寂。這自然中,恐怕只有這蟲聲從古到今,都是這樣超然物外地一直鳴叫了下來。它從來不知道什么叫做煩惱,也不知道什么叫做高興,也許這蟲子是朝生暮死,但這聲音卻延續(xù)不斷,人們聽到的似乎永遠是這無憂無慮的從容。
這蟲聲好像有催眠作用似的,義老三聽著,只覺得眼皮越來越沉,頭也一點一點的,實在是太困了。“大伙兒都回去睡吧,救人的事兒明天再說吧?!闭f著,他又打了個哈欠。
張軍師看到義老三實在瞌睡得不行,心里著急也沒有辦法,強調(diào)道:“融老弟,你安排好山寨的防務(wù),千萬不能掉以輕心,尤其往后山的路一定要布置好,不然,后果不堪設(shè)想?!?br />
“放心吧,軍師,我早已安排好了?!比谝腊蚕驈堒妿燑c了一下頭,“后山的路從來就沒有人來過,連鳥兒都不去拉屎?!?br />
義老三看著暫時沒有什么事,于是就打著哈欠回去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