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狂想曲》之關于陳梅第四節(jié)

　　
　　有一天夜里，吹著細細的輕柔的風，滿天的星星，看不見月亮。
　　我和陳梅躺在草坪上看星星，陳梅說：“我是天上最大最亮的那一顆，張三，你是不是也是這樣認為的呢？”（小眼鏡曾經(jīng)說過陳梅是天上最大最亮的那顆星——張三注）
　　我說：“我不這樣認為，我不喜歡星星，我更喜歡月亮?！?br /> 　　陳梅說：“可是今晚沒有月亮呀！怎么辦呢？”
　　我說：“總有一天月亮會出來的，你要相信這一點。星星太多了，反而不好，月亮只有一個，你就是我的月亮?！?br /> 　　陳梅被我的話感動了，噙滿淚水的雙眼深情的望著我，于是我就出現(xiàn)在了陳梅大大的眼睛里，我摟著陳梅，很用力的摟著她，仿佛想把她融化在我的胸膛里，我真希望這一擁抱能抱她個一萬年，時間在這一刻仿佛停止了。
　　直到陳梅說：“張三，放開我，你把我箍得喘不上氣來了?！?br /> 　　我才將陳梅放開了，我用雙手將陳梅推離我的胸膛，我看著她，他看著我，我又一次吻了她，這一吻使我的性欲高漲，我用手去解陳梅的褲子，陳梅制止了我。
　　陳梅說：“張三不要這樣，會生小孩的，很麻煩的，以后有的是機會?！?br /> 　　就在這個時候小眼鏡從草叢里沖了出來，他很暴躁地在我們的面前走來走去，像一只困在籠子里的野獸。
　　小眼鏡說：“好哇，張三，在這里廝混，害的我被劉先生折磨，你們倆個也太不要臉了，那樣的話也可以說出來?！?br /> 　　小眼鏡撲過來要揍我，我也做好了戰(zhàn)斗的準備，就像中世紀的騎士一樣為了愛情決斗吧！陳梅站了起來奮力地推了小眼鏡一把，把小眼鏡推得仰躺在了草叢里，陳梅拉起我飛跑了起來，我感覺自己像風箏一樣飛了起來，陳梅拉著我就像小孩子拉著氫氣球一樣輕松，陳梅跑得很快，我能聽見風呼呼的從我耳旁掠過，我看見陳梅的頭發(fā)在腦后邊飄了起來，像一面旗幟一樣在這神秘的黑夜里迎風飄搖。
　　通過這件事情讓我覺得很內疚，我建議陳梅和我一起去找劉先生給小眼鏡求求情，陳梅說她不會去的，打死都不會去。陳梅不去，我去！有一天下午我去劉先生的辦公室找劉先生，我來到劉先生的辦公室門前有點膽怯的推開了門，我看到劉先生背對著門在煙斗里冒出的煙霧中向著窗外沉思，我來到劉先生的面前，我以為劉先生沒有發(fā)覺我進來了，沒想到劉先生突然開口，嚇了我一跳。
　　劉先生說：“有什么要說的就說?！?br /> 　　我說：“劉老師，你這樣做是不是對小眼鏡太過分了？”
　　劉先生說：“太過分？瞧你們干的這叫什么事？”
　　我說：“學校里那么多人為什么盯著我們不放？”
　　劉先生說：“我對早戀這樣的事情是絕不允許的！也是一視同仁的！只是我的權利和能力有限，不過至少我會管住陳梅的?！?br /> 　　我說：“你為什么就只管陳梅？這么多人不去管？”我說完之后把身子往前挺了一下表示抗議。
　　劉先生站了起來，也把身子向前挺了一下，我和劉先生臉對臉離的很近，劉先生很激動的說：“因為陳梅是我的女兒！”劉先生說完之后就后悔了，然后劉先生又說：“我說什么了？我可什么都沒說，你走吧！?！?br /> 　　我問劉先生說：“劉先生你剛說的是真的嗎？”
　　劉先生很生氣的把桌子一拍大聲的說：“出去！”
　　我的肝都被嚇得顫了幾顫，我離開之后就覺得這一切怎么會是真的呢？劉先生是陳梅的父親？于是我跑去問陳梅，陳梅問我這是誰說的，我說是劉先生自己說的，我剛一說完陳梅就跑去找劉先生了。陳梅氣沖沖的推開劉先生的辦公室的門，劉先生正要發(fā)火，一看是陳梅推門進來就蔫了。
　　陳梅說：“你剛才對張三講什么了？”
　　劉先生說：“我什么都沒講呀！”
　　陳梅說：“胡說，張三都告訴我了，不是講好了嗎？不告訴任何人我們的關系，我才來你教書的學校上大學，怎么反悔了？”
　　劉先生說：“我剛才是說順嘴了就被張三聽去了，張三不會告訴別人的?！闭f完之后劉先生狠狠的瞪了我一眼。
　　陳梅說：“以后請不要難為小眼鏡了！算我求你了?！?br /> 　　陳梅說完之后就甩門走了，把我和劉先生剩在了屋子里，劉先生對于陳梅的走時說的話半天醒不過來，他還問我陳梅是什么意思？我說我怎么能知道是什么意思，然后我也就走了，屋子里就剩下劉先生一個人了。劉先生一個人在屋子里吸了一晚上的煙斗，早上的時候一開辦公室的門，放了一個多小時的煙氣，不吸煙的女同事才敢走進去，大家都對劉先生有所不滿，不過劉先生是本系的頭，大家也就都不說什么了。
　　關于陳梅和劉先生的故事我想還有必要說明一下，這些故事都是后來陳梅告訴我的，陳梅在很小的時候父母就離婚了，劉先生一直撫養(yǎng)著陳梅，一把屎一把尿把陳梅拉扯著，劉先生把很小的陳梅打扮得像個男孩，有一次陳梅向劉先生要花裙子穿。
　　劉先生正在研究機械結構，劉先生抬起頭說：“花裙子？哪里有？咱家有嗎？如果有你就可以穿?！?br /> 　　陳梅說：“我都找遍了，咱家沒有，不過可以買呀?！?br /> 　　劉先生腦子里并沒有停止自己的關于機械的思考說：“買？不用了吧，衣服的作用就是遮羞御寒?！?br /> 　　其實劉先生忘記了衣服還有個作用就是美觀，人在思考問題的時候，如果有別人問你另外一個問題，常常就會回答錯誤，甚至牛頭不對馬嘴。我有一次正在思考關于柏拉圖的理想國。
　　有一個朋友說：“xx已經(jīng)離婚啦，現(xiàn)在一個人過，這下再要結婚就有些難了?！?br /> 　　我說：“不用擔心，總有一天會抽到她的?！?br /> 　　這樣的回答會把朋友搞的很莫名奇妙，其實是他問我的時候我正想到了柏拉圖理想國，柏拉圖說：在一個國家里會選定一批優(yōu)秀的人作為衛(wèi)國者，被選定的衛(wèi)國者的男女需要住進同一間房子里，一起吃飯，一起睡覺，在一個節(jié)日里，他們需要抽簽互相配對，然后進行生育。同理陳梅在問劉先生要花裙子的時候，可能是劉先生在想一些關于機械的一些原理，當然這是我猜的，這一點陳梅可沒有告訴我。劉先生那個時候很年輕對于機械方面的還有很多不清楚，他整天都在學習關于機械的一些知識，有了想法或者新的突破就會跑去找同樣對于機械熱衷的賀先生來討論（關于賀先生的一些故事會在以后提到——作者注），對于妻子和孩子關心很少，這也是劉先生離婚的一個原因。劉先生在討論的時候必須抽煙斗，賀先生抽紙煙，聞不慣劉先生煙斗里冒出的煙味，每次劉先生一去找賀先生討論問題，賀先生就會戴上防毒面具，賀先生的防毒面具很高級，戴上了之后就不能說話，于是兩個人就都不說話了，他們用手勢和用筆寫字進行交流。
　　可以想像一下，在八十年代，有一個戴眼鏡的年輕人，大半夜的去敲一個人的房門，開門的也是一個年輕人，他的頭發(fā)和豬鬃一樣硬，養(yǎng)分全讓大腦吸走了，看來他是一個用腦過度的人。他穿著大背心，大半截褲，腳上是趿拉板，開門之后兩個人也不打招呼，頭發(fā)如豬鬃一樣的人就會去床底下拿出防毒面具戴在自己的頭上，走到房間中間的一張桌子旁邊，戴眼鏡的也來到桌子旁邊開始拿出一張紙用鉛筆在上邊畫圖計算，頭發(fā)像豬鬃一樣的人很認真的在一旁觀看，戴眼鏡的畫完之后，抽幾口煙斗，然后就會做一些奇怪的手勢，這些手勢只有他們兩個能看懂，其他人都看不懂，他們兩個就這樣在一個只有四十瓦的發(fā)黃光的燈泡下邊，站在一張桌子旁，打著手勢來交流，他們是在向混沌宣戰(zhàn)，他們是在用智慧來開啟無知，是不是覺得他們是在螳螂擋臂？是不是在嘲笑他們有一種堂吉訶德式的瘋狂？我可不這樣認為，他們也不這樣認為，這就是他們的夢想，年輕人有夢想是一件好事。戴眼鏡的人煙斗里和嘴巴里冒出的煙氣在黃色的燈泡周圍繞上一會然后向整個屋子擴散開來，桌子周圍的一切都籠罩在一片黃色的朦朧里，只能隱約的看見墻上拴著一道尼龍繩子，繩子上涼了兩件衣服，一個是白色的大背心，一個是軍祿色的大褲衩，房子的周圍很亂，散發(fā)著一股霉味，綜上可知頭發(fā)像豬鬃的人一定是一個單身漢，很多的時候他們就是這樣一直交流到天亮。有很長一段時間劉先生和賀先生就是這樣交流的，后來劉先生離婚了，劉先生覺得這一切的研究突然失去了意義，于是他就當了系上的主任，當上主任以后他又覺得當領導比搞研究還無聊，不過他還是堅持在當領導，直到后來中風之后，中風之后他就不得不退休了。賀先生還在一直追求真理，所以他只能教書，什么也干不成。
　　陳梅在向劉先生要花裙子，劉先生沒有滿足小女孩的請求，她在班級里被同學嘲笑，其他同學不讓她去女生廁所，執(zhí)意讓她去男生廁所，由于這樣的童年，陳梅長大以后性格變得很執(zhí)拗。后來陳梅就被劉先生送到了母親身邊，和母親一直生活到現(xiàn)在。使劉先生產(chǎn)生要把陳梅送到她母親身邊的原因是有一次陳梅突然尖叫著從衛(wèi)生間里跑出來，對著劉先生拿著自己的內褲。
　　陳梅指著自己的內褲中間的一坨咖啡色的血污說：“啊！我的那個地方流血了，怎么辦呀！我是不是快要死了，快帶我去醫(yī)院。”
　　陳梅對著劉先生說這樣的話的時候，劉先生正在思考問題，陳梅這樣的舉動讓劉先生感到很對不起女兒，那個時候陳梅十三歲，竟然不知道月經(jīng)初潮是怎么回事，劉先生感覺到這樣不行，他不知道怎樣給陳梅解釋這是一種很自然的現(xiàn)象，就像秋天到了樹葉就會變黃一樣。于是劉先生就把陳梅送到了母親的身邊，生活費還是由劉先生出，可是陳梅和劉先生生活了這么長時間，一定就會產(chǎn)生感情，不管是人還是這里的生活方式。讓一個十三歲的小女孩去改變生活方式本來就有些殘酷，陳梅很不愿意離開，劉先生堅決要陳梅離開，因此陳梅很生劉先生的氣，她決定一輩子都不認這個父親，她才改了姓，因為母親姓陳，所以她才叫陳梅。
　　小眼鏡現(xiàn)在成了孤家寡人了，盡管陳梅讓劉先生不要再為難小眼睛了，事實上劉先生比以前收斂了許多，可是已經(jīng)發(fā)生的事情就無法改變了。
　　現(xiàn)在全校的人一看見小眼鏡來了，就會大聲的喊叫：小眼鏡來啦！快跑呀?！?br /> 　　這時拿銅鑼的人就會敲起銅鑼，通知其他人快跑，仿佛看見了豺狼虎豹，站在遠處用石子射擊小眼鏡，小眼鏡往往都會被砸的鼻青臉腫，后來小眼鏡練習了快跑，像一陣風一樣在校園里跑來跑去，他經(jīng)常待在房頂上，用雙拐可以從這個房頂跑到另一個房頂上去，跑累了就趴在屋頂上休息，用眼睛注視著底下的一切，時不時發(fā)出野獸般的嚎叫。這樣的持續(xù)了一段時間之后，小眼鏡突然就消失了，并且很長時間消失的無影無蹤，就像你的屋頂上扒了一只貓，他每天都在晚上叫來叫去的，直到有一天它突然消失了，你就會有些懷念它，事實上大家也是這樣的，甚至包括劉先生都有些想念小眼鏡了，李四還在小眼鏡經(jīng)常出沒的地方掛上一個牌子，牌子上寫到：小眼鏡，回家吧！我和陳梅經(jīng)常在李四掛的這些牌子旁邊守候，希望小眼鏡能夠出現(xiàn)，可是總是失望而歸。上美術課的時候，大家都不約而同地畫出了小眼鏡的肖像圖，因為大家都很懷念他，而老師覺得大家畫的太好了，有大師達芬奇的風格，都給了大家滿分，于是小眼鏡形象扭曲，成了一個神秘人物。
　　幾個月之后發(fā)生的一件事情，又讓人覺得小眼鏡無處不在，因為小眼鏡在全校的廁所的墻上用煤塊寫上一句話：張三是個性無能——小眼鏡。大家一時熱議，都用異樣的目光看著我，我對這些并不在乎，可是陳梅很在乎，她提出要和我分手，這讓我感到很詫異，也很傷心。于是我就在那段話的下邊加了一句：其實小眼鏡才是個性無能——張三。大家又開始熱議小眼鏡，覺得我有些過分了，張三這樣還讓不讓小眼鏡活了？大家的話說對了，幾天之后小眼鏡真的自殺了，我還記得那天的陽光很好，直晃人的眼睛，小眼鏡從學校最高的樓上跳了下來，那時的劉先生正好從樓下經(jīng)過，“砰！”的一聲，腦漿濺了劉先生一臉，劉先生驚慌失措，嚇得兩腿一軟，趴在小眼鏡旁邊哭了起來，哭完之后叫人把小眼鏡抬走了，就去教室上課了。上課時李四問劉先生下巴上粘的是什么？劉先生說是豆腐腦。
　　似水流年，有一天下午我收到一封信，信是小眼鏡寄過來的，信的內容是這樣的：張三，你好嗎？我是小眼鏡，是不是感到驚訝？你也應該感到驚訝，是的，我沒有死，那天飛濺在劉先生臉上的確實是豆腐腦，我玩了個金蟬脫殼，啊哈！怎么樣？高明吧？你不要問我在那里，你就當我一直在你身邊吧——小眼鏡。我看完信非常的激動，我立刻飛奔過去，去找陳梅，告訴她小眼鏡還活著，陳梅聽到這個消息一下子就抱住了我，親吻我，我們兩個又合好了。我和陳梅把小眼鏡還活著的消息告訴了劉先生，劉先生哭完了后又笑了好一陣子。劉先生告訴我說小眼鏡也太頑皮了，他問我小眼鏡現(xiàn)在在哪里，我說我不知道，他有些生氣，以為我不想告訴他。過了幾天，我又收到了小眼鏡的來信，信上這樣寫道：張三，你好哇！我估計你肯定是把我還活著的消息告訴了陳梅和劉先生，你總是這樣不夠矜持，不過我是希望你告訴陳梅和劉先生的，他們還好嗎？我現(xiàn)在在羅馬，下一站很有可能是法國巴黎——小眼鏡。我把信念給了陳梅和劉先生，劉先生很高興，陳梅很憂慮。后來小眼鏡又給我寫了封信，寫完這封信沒過多久他就回來了。小眼鏡的最后一封信是這樣寫的：“親愛的張三，我要回來了，沒想到吧？本來打算去法國，可是有一個外國人建議我去一個好地方，我就去了，結果那里全是些光著屁股的原始人，他們和動物一樣胡亂性交，這讓我很傷心，聽他說的，我以為是理想國呢！可以無拘無束，誰知道會是那樣，我很失望，法國我也不想去了，陳梅還好吧？劉先生那個老雜毛回來我一定要看看他，和他喝上幾杯酒——小眼鏡。我念完了信，陳梅很高興，劉先生很憂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