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娃東子(七)
作品名稱:兵娃東子 作者:吉林老兵 發(fā)布時間:2014-06-04 18:48:21 字數:3427
一周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按慣例連隊周末吃包子。大家都在食堂里吃著,這時通信班長走過來,對著東子的班長說:“嗨,少吃點別撐著,整場籃球怎么樣?”郭班長沒抬頭,嘴里塞滿了包子“嗯嗯”點著頭,通信班長一扯他的耳朵:“少吃點,小心跑不動。”這頓飯郭班長吃了十八個包子,吃得東子直瞪眼,臨離開飯桌時,還順手在盆里又抓了兩個,邊吃邊向球場走去,人到了球場邊這最后一口包子也下了肚,衣服一脫,抓起籃球一個三步上籃。東子看著就眼暈,這整個一個鐵胃呀,從此以后大家都背地里稱他是“十八班長”。熄燈后,東子躺在床上問班長:“班長,咋不見排長呢?”班長嘆了口氣:“唉,見排長?別說你們了,我都沒見過,聽人說是有病,還有的說是沒提上泡病號呢,鬼知道是怎么回事。沒用的事別打聽,快睡?!卑嚅L不耐煩地說,東子翻了個身睡了。
海風托著溫暖的濕氣一次次沖涮著海岸線,海邊厚厚的冰層開始融化,露出黑色的礁石和米色的沙灘,一群海鳥相約趕回他們的“老家”,盡情地享受著大自然賜予給它們的食物,春風已經撕開了冬的帷帳,把復蘇吹進了軍營。東子和戰(zhàn)友們雖然還掛著新兵蛋子的頭銜,但身上已經有了濃濃的老兵痕跡,軍裝已經被他們洗得發(fā)舊發(fā)白,領章也用洗衣粉揉搓得褪了色,就連蓋過的被子也是天天在陽光的照射下由黃綠變成了黃白,除了臉上還有些稚嫩外,與“老兵油子”也只有一步之遙了。現在他們對老同志也不一律稱班長,對有“實職”的叫班長,對“虛職”的就稱張老兵、王老兵的,老兵們也不計較,有時候會很不情愿地說:“怎么的?和我混熟了呀?”但還是欣然接受這一平等的稱呼,怎么說也是戰(zhàn)友嗎。
這一天,偵察排組織合練。偵察班、計算班帶上所有的裝備蹬上海邊一坐不高的小山,進行對固定目標的射擊訓練。強生他們在相距一千米的兩點開設了觀察所并架設器材;東子他們在觀察所下邊展開了指揮儀器,拿出了計算盤。一切準備完畢,兩位班長商量了一下,由偵察班長統一指揮下達命令。偵察班長拿起望遠鏡向大約三千米以外的一小山坡上觀察了一會兒,命令到:“全體注意!目標725高地黑色埋石點,計算射擊諸元,開始!”通信兵用電話喊道:“目標725高地黑色埋石頭,計算射擊諸元!”強生接到命令后,用眼睛概略地準了一下目標點,迅速轉動方向盤對準了目標,細細地微調著方向和高低,不到十秒鐘強生報告:“埋石點方位25—05密位(角度),高低-00—02密位?!迸c此同時,電話的另一邊的觀察所也傳來了一組數據。東子和海林聽到報告,飛快地在指揮儀上標注著,并左拉右推著指揮儀的操作桿,然后拿起計算盤“嘩嘩”轉動,二十五秒東子報告:“目標諸元:方向28—32密位,高低-00—2.4密位,距離3150米?!惫嚅L一按秒表33秒鐘?!班??這新兵蛋子夠快的呀,這可是優(yōu)秀成績的。”班長瞥著嘴說,偵察班長說:“真不賴!來,檢查下看精度如何?”說著親自操做方向盤一一核對。核對完,班長臉色一沉:“強生,你他媽怎么測的?差了三個密位呢,你想把炮彈打到白菜地里去嗎?”強生一哆嗦:“不…不可能呀,班長?”“不能個屁?你來看看?!卑嚅L把他扯到方向盤跟前。強生又瞄了一會兒,然后看了下數據,咋又和班長剛才測的差了三個密位,他狠狠罵了一句:“他媽的,老子活見鬼了?”郭班長走了過來:“來,我瞧瞧,差在哪里了。”郭班長貼近鏡頭看了一會兒,皺了一下眉頭,又對著鏡頭看了一會兒,忽然他捧腹大笑起來,邊笑邊向偵察班長喊到:“你他奶奶的是啥眼神呀?那哪是什么石頭呀,是一頭吃草的大黑牛,邊吃邊移動那數據能一樣嗎?”偵察班長一頭扎到鏡頭前看,罵罵咧咧地說:“這放牛的也不分個地方,這不是害老子丟人現眼嗎?!毙卤鴤兾嬷觳桓倚Τ雎晛?。
東子下到連隊沒多久,還沒來得及和老兵、新戰(zhàn)友混熟,就被集中起來進行業(yè)務骨干培訓了。東子知道這也許是他快速從新兵蛋子走向老兵油子的關鍵一步了。此后三個月,他憑著厚實的文化底子,勤學苦鉆的學習態(tài)度,很快成了這個專業(yè)的排頭兵,并慢慢地從理論到實踐形成了自己的一套獨立的理解和操作訓練方法,這也為將來東子走向講臺,給他的“學生”傳道、授業(yè)、解惑鋪平了道路,東子感覺到目標離他越來越近了。三個月的“渡金”后東子滿載而歸,頗有學成歸來的感覺。但東子知道,新兵就是新兵,蛋子在油子面前永遠是蛋子,做人還是要夾起尾巴來。
新兵總是千方百計地討好老兵,希望獲得老兵的注意和欣賞,企圖盡快地榮升到“準油子”的行列,李宇就過于急于求成,結果遭致“慘敗”,沒打著狐貍卻惹了一身的騷。這天晚上是李宇站崗時間,他著裝整齊地來到門崗,與上一個哨兵交接完畢后,李宇接過槍和子彈,在崗樓前左右晃了幾圈,實在無聊就鉆進了崗樓,聽著手表“沙沙”走動的聲音“靠”著點。忽然,他聽到有撓門的聲音,推開門一只大黑狗蹲在門口看著他。這只狗經常陪著哨兵站崗,戰(zhàn)友們也經常給它帶些好吃的,久而久之大家都喜歡上了它,并給它起了個“伴伴”好聽的名字。李宇看著它豎著耳朵,伸著舌頭,立即開始在身上翻著衣兜找吃的,翻了半天只找到一塊糖。拍了拍它的頭說:“伙計,實在沒什么好吃的了,就這快糖吧?!闭f著把糖遞了過去。伴伴嗅了嗅,張開嘴一口咬住了糖,“咔嘣嘣”嚼了起來。李宇趕忙收回了手罵到:“急什么,小心吃出糖尿病來?!卑榘槌酝晏峭钣钌磉呉慌?,瞇起了眼睛。有了伴伴的“陪崗”,李宇覺得時間過得快多了。
不一會兒外面?zhèn)鱽砹四_步聲,伴伴兩耳一豎“汪汪”了兩聲,李宇一推門,是喬老兵來接班了,站在門外還在打著呵氣。李宇眼球一轉:何不替老兵站班崗,那樣老兵肯定會對俺另眼相看的。于是李宇說:“班長,你的崗我替你站吧,不會有啥子事的?!眴汤媳纯此骸澳隳苄胁??別時間長了睡覺,讓連長逮住咱倆都沒有好果子吃?!薄皼]問題,班長放心,我保證不睡,在說還有伴伴陪著呢?!崩钣钆牧艘幌伦约旱男馗?,又拍拍伴伴的頭。喬老兵說:“行,那我回去了,謝謝兄弟。”喬老兵又打了個呵氣離開了崗哨。李宇心里高興,暗想:老兵都謝咱了,有門兒。背著槍開始哼起了小調:啊朋友再見!啊朋友再見!…….哼著哼著就沒了聲音,原來是睡著了。夢中他還看到喬老兵給他遞了一支煙,夸他越來越精明了,越來越懂事了,快成老兵油子了,李宇的臉上浮現出了笑容。突然,門被“咣”的一聲推開,李宇一個高跳了起來,機械般地喊到:“那一個?口令?”“口令個屁,我是連長?!边@一喊聲炸醒了李宇,他揉了下眼睛一個立正:“報告連長,李宇正在站崗,請指示!”連長一瞪眼睛:“報告?zhèn)€屁,你是站崗還是睡覺?你是幾點的崗?”連長問,“報告連長,我是十點的崗?!崩钣罨卮?,“你十二點就應該下崗了,現在都早上六點了,怎么還是你站崗?是你下班誤崗了吧?”連長追問到,眼看著就要追到喬老兵了,李宇趕緊攬過來說:“連長,是我主動替他站崗的,不怪喬老兵?!边B長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個新兵蛋子,這是違反紀律的知道不?你是在討好老兵。你站崗睡覺要做出深刻的檢查,喬老兵私自調崗,加罰一班,通報批評?!崩钣铑^一耷啦,嘆了口氣:“哎,拍馬屁沒拍正,拍到蹄子上了,倒霉?!痹倩仡^找伴伴,早就無蹤影了。李宇又冒出一句:“你個狗東西,光吃不管事,餓死你……”
老兵連的訓練生活就這樣一天天進行著,精兵也許就是這樣在熟中生巧中造就的吧。這一練就是整整一個春夏,也許還會有幾個秋冬。三年的兵生活,不會就這樣度過吧?東子如此想著。軍隊駐地有一所中等專業(yè)技術學校和一所小學,這是連隊的“共建文明”單位,每年都要請戰(zhàn)士們對他們進行軍事訓練,今年也不例外。東子與其他幾名戰(zhàn)友有幸被派去過一把“教官”癮,這一次真正地與美女、帥哥們近距離接觸。每天東子都帶著這些“兵”早操、整理內務、訓練步法、最后還有射擊體會。第一次有四五十名“兵”喊他班長,東子心里美滋滋的,心想:看!不用急,這不咱也混上班長了嗎,將來還得混上排長、營長、團長、哈哈。
訓練時,東子手里拿著一根不長的小棍,敲敲這個的腿,捅捅那個的背,對帥哥嚴格要求,對美女槍口抬高一寸,除了男女有別外,當然存在著對異性的偏心了。十天的訓練很快結束了,技校和小學聯合組織了一場歡送會。那天,大家把這些“班長”請到臺上,一群小學生向東子他們獻花,敬了一個少先隊禮:“謝謝解放軍叔叔對我們的幫助,你們辛苦了!”小學生又轉向技校的學生,也敬了一個禮:“感謝大哥哥姐姐對我們的關心!”李宇聽出了其中的門道了,當技校學生向他獻花并說感謝兵哥哥時,他小聲提醒女技校生:“叫叔叔,叫叔叔!”弄得女技校生緋紅著臉跑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