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意外之外

信發(fā)出去后，蘇雨就有了隱隱的等待。等待許誥的回信。等待，是漫長而甜蜜的。蘇雨到王慧家玩的時候，第一件事就是問有沒有自己的信，搞得王慧老抱怨蘇雨來玩就是為了看信，重色輕友！
一個星期后，許皓的回信終于來了。蘇雨躲到王慧的房間看。
蘇雨：
你好！
　　　　很抱歉我的信給你帶來了麻煩。23日那天我在電影院門口等了一上午，我以為你不會理我呢！所以能收到你的信，我真是很激動很開心！
　　　　這段時間我也在家里看書，但是我看得很不專心，書上都是你的影子！所以我就給你寫信了。你不怪我的唐突吧？
　　　　我的中考成績比一中的錄取分數(shù)線高了一分，上一中是沒有問題。但是我倒希望上二中，能跟你在一起。我也贊成你的觀點，只要自己努力，到哪里都能考取大學。
　　　　你的信給了我無限的希望，我想以后不能在一所學校也沒有關系，因為我們還可以相互寫信的。信，會把我們的心緊緊連在一起的。你說是嗎？
　　　　有一個問題，我想要你明確回答我：你也喜歡我嗎？
　　　　我期待你的答案。不要讓我等太久,好嗎？
　　　　　　　　　　　　　　　　　　　　　　　　　　　　 許皓
蘇雨呆呆地坐著，她心里最大的感覺是失望。雖然她早就知道許皓有可能上一中，但是從許皓口中證實時，她依然深深地失望。她想起那天在校門口遇到許皓時的一閃念：如能考取同一所高中，就證明彼此有緣。否則，就把一切留給回憶。那么，他們是沒有緣分了！　　
既然無緣，還有繼續(xù)下去的必要嗎？把一切留給回憶嗎？剛剛開始，就看到了結(jié)局了嗎？
“喂，你怎么了？你不是等信等得快發(fā)瘋了嗎？怎么信來了看完了卻像傻了似的？”王慧拍了一下蘇雨的肩膀。
蘇雨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王慧，王慧笑著說：“我以為什么大事呢，你怎么這么迷信起來了？緣分也要自己創(chuàng)造的嘛！不在同一所學校未必是無緣，你現(xiàn)在迷信了放棄了才是真的沒緣了呢！”
蘇雨看著王慧，眼神有點空洞。她還沒回過神來。
王慧又好氣又好笑，又拍了一下蘇雨的肩膀：“你難道真想和他談戀愛，而且還想開花結(jié)果呢？你想死??！真不想學習上大學啦？”
蘇雨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傻乎乎地說：“是?。∥译y道真的想談戀愛嗎？愛情是什么？感覺似乎還很遙遠呢！”
“彼此欣賞仰慕而已了，也算是愛情嗎？況且你們還有高中這座大山要越呢！哪有時間去考慮愛情！”王慧說。
“是??！”蘇雨慢慢地說，她看著許皓的信，想了一會兒，說，“在人生的某一段路上，也許會有一片很美麗的風景，我們會因為欣賞這風景而放慢腳步，卻不會因之而駐足不前。”
王慧笑嘻嘻地看著蘇雨：“不錯，你還算頗具理性！孺子可教也！”
“你就得瑟吧！你現(xiàn)在是旁觀者清！等哪一天你也像我這樣，看你還怎么得意！”蘇雨給了王慧一拳頭。
“至少我現(xiàn)在還有權利笑你！”王慧得意地說。
蘇雨沉吟了下，她現(xiàn)在心情輕松多了：“但是還有一個問題呢，他要我明確回答他我是不是喜歡他呢！”
王慧笑嘻嘻地說：“那你得自己想了，他成績好不好，長得帥不帥？有沒有觸動你這顆易動的少女心呢？”
蘇雨紅了臉：“我，我自己也不知道呢！喜歡一個人的感覺又是什么樣的？”
記憶里那個散發(fā)著醉人香氣的清晨，綠油油的麥子、金燦燦的油菜花之間，傻傻地跟在自己后面的那個人，那偶爾碰撞總讓自己的心跳動不已的眼神，總是讓人莫明回味。
蘇雨沒說話，她沉思著，試圖捕捉自己內(nèi)心最真實最貼切的想法，但是她的心很亂。
蘇雨想了好幾天，最后她都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也許是喜歡的，可是為什么喜歡？她卻說不出來?？墒羌幢闶钦娴南矚g罷，那怎么好意思說得出口??！她其實并不是個很直白的人。我喜歡你，這種話她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啊，哪怕是寫在信中。
其實在內(nèi)心深處，蘇雨還是覺得早戀是一件很危險甚至很墮落的事，這種事情一但老師發(fā)現(xiàn)，那肯定是要背上恥辱的罪名永世不得翻身的！她不想自己將來有一天被別人在背后恥笑、指指點點。
蘇雨不知道該怎么跟許皓說。她也不想說些沒意義的謊言。所以她只好保持沉默，一直沒給許皓回信。

夏季最炎熱的天氣快熬過去時，蘇雨收到了二中的入學通知書。
開學那天，辦完了入學手續(xù)，蘇雨找到了自己的教室。在走進教室時，蘇雨感覺到了一道熟悉的目光，定睛一看，差點叫出聲來：居然是許皓！天哪！他怎么會在這里？還跟蘇雨同班！他不是上一中了嗎？
“這位同學，你坐這里！”講臺前有個男教師，大概三十多歲，一臉嚴肅的樣子，應該是他們的班主任了。
蘇雨在指定的座位上坐下來。她的心里充滿了意外和驚喜。班主任在前面講些什么，她一句也沒聽進去。
他們考到了一個學校，而且還同班。原來，真的有種叫緣分的東西。他們真的是有緣分的。蘇雨忍不住偷偷地轉(zhuǎn)過身去看看許皓，許皓正一手托腮，似笑非笑地看著她。蘇雨忍不住紅了臉，心里一陣狂跳。見鬼，他的目光讓她越發(fā)地心跳如鼓了。
蘇雨突然聽見班主任在叫她的名字，她稀里糊涂地站起來，傻傻的看著班主任。
“請你介紹一下自己！“班主任說。
“我，我不知道！”蘇雨沒聽清，她還沒從震撼中回過神來。
教室里一片哄笑。
“開學第一天，大家自我介紹一下。從你開始?！卑嘀魅螞]生氣，笑呵呵地看著蘇雨。
“我，我叫蘇雨。平常最喜歡聽歌、看書，大家有什么好書，可千萬要借給我看看！”蘇雨說。
同學們又一陣哄笑。班主任也笑了。
蘇雨的高中生活，就這樣開始了。
讓蘇雨很意外的是，蘇雨和許皓的關系，又回到了初三時的狀態(tài)。他們從沒當面說話，即便是最普通的問候。一天中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機會太多了，進教室時，下課休息時，去食堂時，回宿舍時?？墒菬o論走到哪里，蘇雨總感覺到許皓目光的跟隨?？墒?，許皓卻從沒主動跟她說過話，而不善言詞的蘇雨，主動去跟讓她心跳的人說話，倒也是很困難的一件事。
只是每次相遇，在目光剎那對視里，蘇雨總是臉紅心跳，最終像兔子一樣的逃得飛快。
語言是多余的，所有要說的話，一個眼神就可以解決了。許皓目光的含義，蘇雨可以讀得懂。
蘇雨很想問問許皓為什么會在二中，但她始終沒問。許皓應該讀得懂她目光里的疑問，他既然沒說，蘇雨也就不主動問。
蘇雨的性格就是這樣的，在很多方面，她從不主動。
高中的課程比初中的深多了。蘇雨的文理科偏科現(xiàn)象漸漸地顯現(xiàn)了出來。特別是語文和數(shù)學。蘇雨文科遠遠比理科好。蘇雨的語文，總是穩(wěn)居全班第一的位置，她的作文會作為范文在班上朗讀，偶爾還會被別的班傳閱，她很快成為全年級有名的才女。
班主任汪老師教語文，對蘇雨也特別欣賞。但是蘇雨的數(shù)學卻成了她心中的痛，一不小心就會不及格。所以每次考試后，蘇雨就成了先被表揚后被批評的最奇特的對象。
雖然到了高二就會分文理科，但是不管文理科，數(shù)學都是必學的科目。班主任說。
后來蘇雨把自己數(shù)學學不好的原因歸咎于數(shù)學老師。不知是道哪一次數(shù)學沒考好后，張老師幾乎每次都會在課堂上讓蘇雨回答問題，回答不出來，就會把蘇雨狠狠地批評一頓。
數(shù)學老師后來甚至覺得蘇雨花在語文上的時間肯定比花在數(shù)學上多，所以好歹差別才那么大。蘇雨冤枉死了，每天晚自習，她總是在大量地做數(shù)學題。那些題目，平時明明都是會做的，可是考試的時候總是腦子打架。她也沒辦法。
后來蘇雨一上數(shù)學課就精神緊張，總是想著數(shù)學老師會讓她回答什么問題，想著想著思想就開小差，老師講的什么，越發(fā)的不知其所以然。以至于很快發(fā)展到一提到數(shù)學就發(fā)怵，考到數(shù)學就發(fā)懵。
一個周五的中午，蘇雨放棄了午休時間，準備做幾道數(shù)學題。突然有個人走到她身邊，放了張紙條在她桌上。蘇雨抬頭一看，是許皓。
許皓也沒說話，放下紙條就走了。
蘇雨打開紙條，紙條上寫著：本周末我不回家，你也別回吧，我?guī)湍阊a習數(shù)學。
蘇雨望著許皓平靜的背影，一股暖流從心里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