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三的那個雨季

　　第五章
　　
　　身在濰坊的王唯開始慢慢回憶，那個他想忘記卻又被重新開啟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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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濰坊的雪已經是第二場了，還有一周考完試就回家了，剛剛接到楊洋的電話，煙臺已經準備放假了，王唯推開宿舍門，宿舍的幾個人并沒有把考試當做一回事兒，各自玩著各自的游戲。王唯淡然的一笑也抽出電腦打開了英雄殺。手機有震動，王唯低頭看了一眼：是張凌。一條短信：我在樓下，飯已經買好了，你下來拿吧。在這一瞬間，王唯想起了，曾經也有一個人，站在樓下等著他。理了一下思緒，王唯轉身往樓下跑去。門后傳來一聲嘆息：唉！
　　張凌站在那里看著從樓上驚慌失措的王唯，目光里滿是柔情，王唯奔向她，本能的奔向她?！澳阍诿κ裁茨?？”張凌嬌嗔道，“沒有啊，前些日子回家，見到了一些事兒，啟封了記憶，寫點東西自娛自樂吧?！睆埩璨徽f話了?？粗麖淖约菏掷锪噙^了午餐說：我得回去寫賬本了。轉身便走了。王唯看了她的背影一眼，笑了。張凌不是薛皎也不是趙曉菲，或許自己能和她結婚，或許還像以前那些女朋友一樣，從此不知。
　　宿舍變得空蕩蕩的，陪女朋友的陪女朋友，出去逛街的逛街，王唯很喜歡這種環(huán)境，登上QQ啟封塵別的回憶，夏天聯(lián)系上了，他說過年會回家，似乎變得陌生，語言變得那么生疏?！靶√?，我是王唯”“哦，你現(xiàn)在好嗎？”“我在濰坊”“我知道！”“……”“大哥，我想你了”王唯摸了床頭，驚喜的發(fā)現(xiàn)，居然還有一包中南海沒有被王焱老師給查封，自從趙曉菲送他中南海開始，那一直是他最鐘愛的香煙品牌，深吸了一口，從肺里吐出來，吐到電腦屏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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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唯的記憶深處出現(xiàn)了好多人，他感嘆自己的二十二年的經歷居然比一般人多那么多，記得去年過年許多小時候的同學、朋友都變了，羅湘的性格比起童年又出現(xiàn)了一些大的轉變，自從上了高中后，羅湘變得很內向，高考的落榜使得他更加沉默，王唯記起童年的羅湘，整個兒的一個痞子，帶著那群天不怕們在小小的村莊里翻山越嶺，以至于王唯跟隨著他的時候怕以后混成社會黑暗面，那是一個貧瘠的時代，沒有電動玩具，沒有高新科技，僅僅幾只樹枝做的彈弓口哨以及泥巴就可以成為大家的樂園，那，是一個美好的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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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7年，夏天，是一個最不平凡的年份，也可以說是王唯一生的轉折點，那年夏天，經過校委的一致決定，因為中途輟學的太多，為了保證教學資源不被浪費，拆了三四班，重新分入其他四個班。于是，一群壞小子們居然分到一個班級，王唯一直在想是誰做出了這個天才的決定。班主任換成了一向具有人稱“黑猴子”的薄文聯(lián)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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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唯想起來了，那時候的自己和夏天他們馬上就要升入初三。但是，王唯突然冒出一種不想上學的念頭，于是就在那個暑假之前的一個月跑回家了。爸爸在煙臺打工。王唯以一顆慌亂的心情在家里玩了一個月，爸爸從煙臺打來電話讓王唯去一下。抱著一顆不怕死的心情，王唯第一次走那么遠，王唯還記得那是個清晨，汽車從日照出發(fā)，走上高速，中午十點左右，車出了毛病，掛檔的那個線子斷了，于是出現(xiàn)了搞笑的一幕。司機踩一下離合，后面的哥們拉住檔線在后面疾呼，于是半路下了車，在另一輛車上王唯坐在小馬扎上躲過了交通的查管終于到了煙臺棲霞桃村營盤。棲霞這個城市，王唯沒有想到，七年后，王唯會和這個城市又有過兩個月的交集。爸爸對王唯的到來很淡然。那是一個很貧窮的山村，王唯在那里住了十天，爸爸的老板請他吃飯，王唯第一次明白原來饅頭是可以晾著吃的，當天晚上肚子就鬧勁，爸爸背著170斤的王唯叩響了鄉(xiāng)村醫(yī)生的門。那天晚上很熱，爸爸的臉上流下的汗水像是小河，王唯趴在爸爸的背上咬緊了牙關，渾身翻滾，折騰到后半夜，望著月光，兩個人都睡不著了，爸爸拆封了一包煙遞給王唯一支，王唯疑惑的望著父親?！澳弥?，跟我裝什么裝啊，你沒少抽吧？”王唯無言的接著，肚子還在一陣陣的疼痛，點上一支深深的吸了一口。父子的談話?！澳愦蛩阍趺粗?？”“我不知道”“你不知道？爸爸沒多大的本事兒，僅夠溫飽，這學，你還堅持不上嗎？”王唯一陣無言?！皥猿植簧系脑?，以后就沒有上學的機會了，你看看這片荒涼的地界兒，我的工作就是跟石頭打交道，你以后想干什么呢？”“我想想吧?！薄岸?，那我就不說了，我給你舉一個例子吧，雕刻石頭，譬如雕的獅子吧，如果一不小心耳朵雕壞了怎么辦？是扔了還是咋么？”“如果壞了的話那就扔了吧？”“那么之前的努力就扔了嗎，或許你得到了經驗，但是壞了就是壞了?！薄澳窃趼镛k??？”“有一種膠，是專門粘石頭的，你可以在另一塊石頭上雕一個耳朵，粘上”“那極好啊”爸爸沉默了一會兒，扔掉了煙頭，又點燃了一支，問：“你還抽嗎?”王唯搖搖頭?！安怀橐埠?，這東西也不是個好東西啊，對了，你談戀愛了嗎？”王唯一聲不吭，只是深深嘆了一口氣。“算了，不問了，你要是接著上，你還像之前那樣？我天天為你打架的事兒去學校？你覺得自己行嗎？”王唯堅定了信心，點頭豪情萬丈的說：“我覺得行，就好比種莊稼，忙活了一年，秋天突然來了冰雹，那又如何？你說的我都懂，我現(xiàn)在就是那個雕刻壞了的獅子，只是耳朵壞了，重新雕刻一個，按上去就好了?！卑职制鹕?，“那是你的事兒?！鞭D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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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臨沂的天氣已經到了夏天的尾聲。新學期一開始，新來的薄文聯(lián)老師不知道具體情況，讓同學們先自由安排座位，于是王唯早早的跑去和薛皎去同桌，但是夏天已經和薛皎有說有笑的了，于是王唯只好回來，與趙曉菲同桌，后面便是羅湘和楊洋旁邊是李小飛與陳帆他們前面是薛捷與徐凌，如此的搭配使他們非常滿意，除了王唯。他們不禁對這個新來的班主任老師充滿了好感，令她們想不到的是，這個老師是一朵奇葩。
　　按理說，大家新到了一個班級應該先熟悉一段時間，可是薄文聯(lián)根本沒有給他們這個機會。王唯知道，當時分班時，幾個班主任都不想要這幾個調皮搗蛋的壞小子。還是張磊，雖然已經不當他們的班主任，但是教育了多年的教育工作明白，如果分開，他們說不定會干出更大的事兒。但是，用夏天的話說，你們不愿意要，我們還不愿意來呢。也難為了夏天，夏副旅長多次要求夏天回濟南上學，但是夏天是不舍得的，于是混混著就到了初三。第一節(jié)課。本來是語文課的，但是語文老師喬云硬生生被薄文聯(lián)給推到門外。他指著分到他班里的幾個男孩叫到辦公室進行思想道德教育，王唯明白，這是理所應當?shù)?，但是，他們似乎忘記了，這個老師是奇葩。
　　辦公室里沒有幾個老師，英語老師滕金喜看了一眼爆滿的辦公室，無奈的笑了一下，抱著課本去給學生上課去了。薄文聯(lián)坐在椅子上，面前是楊洋和王唯，夏天在他們身后朝李小飛做了個鬼臉。薄文聯(lián)看著這群小子似乎不以為意，教了十二年書了，見過的學生沒有一千也得八百了。他喝了一口水頓了頓：你們也看見了，我們是一個優(yōu)秀的班集體，榮譽很多，雖然你們在別的老師眼中都是一些無可救藥的學生，但是在我手里，二中都不用考慮去上，直接可以奔去一中。我教了十二年書，可以說是成精了。你們剛來，給你們講一個故事，話說扁鵲，額，扁鵲都知道吧。壞小子們參次不齊的點著頭。恩，扁鵲是神醫(yī)，但是你不知道的事，就是扁鵲是兄弟三個，扁鵲最小，全家人都有醫(yī)術。扁鵲的大哥醫(yī)術最高，他能直接給他一個人他就知道你以后能得什么病。扁鵲的二哥呢，也很厲害，比如你身上那個長了一個腫瘤，剛像個黃豆粒兒，但是呢你還覺不到，他就能知道。扁鵲最差勁，等別人的腫瘤都開始疼了，別人去找他時，他才開刀幫你治好。但是為什么扁鵲才有名呢？如果一個人走在路上你去對他說你以后有病，那個人會說什么？會說你才有病來，個別脾氣暴躁的就直接動手了是吧。我呢，當了十二年的老師，已經成仙了，我就是扁鵲的大哥哥。所以啊，你們的一舉一動我都知道。行了你們回去吧。上課去吧。后來從薄文聯(lián)手下的四大才女之首的厲雅萌口中得知，這是阿聯(lián)的鎮(zhèn)班之寶。他們稱之為“扁鵲的故事”后來，王唯又若干次聽到了這個故事，以至于八年后還可以重新的一字不差的復述出來。
　　新的班級、新的同學。唯一不變的是那種無法無天的感覺。以前張磊當班主任時，什么都不管，下課時，壞小子們就聚在后門口對著女生吹口哨，評頭論足，吹牛打鬧。但是新班級不會給你游玩的機會，阿聯(lián)甚至規(guī)定一天上廁所的次數(shù)，一天三次。這使得大家對阿聯(lián)有了新的認識，對，你回答正確。神經病?；氐叫掳嗉?，女生如果想去廁所，都趁其不備，像劉翔一樣的沖去。像羅湘這么沉默的孩子，第一天不懂這些紀律，沒一個上午就出去了三趟，阿聯(lián)在班里強調：科學研究發(fā)現(xiàn)，一天去廁所三次以上可能就有糖尿病了。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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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許薄老師的童年里缺少大愛吧，希望我們都能理解他。王唯最近心情不好，自己一個人躲在宿舍里發(fā)呆，誰也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吃飯的時候，羅湘看著他一個人叼著個煎餅都不知道怎么好了，一把過去把煎餅奪下來，“你干嘛??！”王唯顯然十分生氣?！罢α?？怎么個情況??？”“你不知道，今天趙曉菲不理我了”“我草，你他媽就為了這么個吊事兒，吃不下飯？哥們兒給你分析分析哈?！蓖跷ㄒ话汛虻羰种械目曜樱挥?。轉身上了床。羅湘看了一眼他的背影，無奈的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