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巫神.月仙 第三章、真武降世

　　月色下，褪去了一身血色霧氣的后羿現(xiàn)出了本來面目，但見他劍眉朗目，鼻直口方，兩耳垂肩，雖是渾身肌肉虬結(jié)，卻是細(xì)腰乍背，在身上色彩斑斕的獸皮衣裙襯托之下，顯得英氣勃發(fā)，氣度不凡，再也不復(fù)方才血霧籠罩之下的邪惡詭異。
　　只見他雙目之中流露出深深的依戀，卻又似乎有些許的怒氣，直視著麗人道：“羲兒，你……你難道真的非要與我做對不成？”（注：月中嫦娥在服食不死藥升天之前，本是后羿之妻，名叫常羲。）
　　麗人喉頭哽咽，回頭向國王夫婦眾人將衣袖一拂，一陣香風(fēng)過處，眾人已經(jīng)全都昏沉沉回到了自己的房中昏然睡去。她尚未開言，身邊那位持斧莽漢卻已經(jīng)勃然大怒，戟指大喝道：“大膽！后羿，如今我家主人已經(jīng)貴為月宮主人，三十三天外操棋神主親封為月宮黃華素曜元精圣后太陰元君、月宮太陰皇君孝道明王，地位尊貴，而你當(dāng)年被逆徒逢蒙所殺，肉身被毀，依仗著一身神力，這才未曾落入六道輪回，卻淪為巫門鬼道血煞大神。如今千載光陰已過，你和我家主人仙鬼異途，正邪已分，在六界之中更是地位懸殊，如今竟敢直呼其名，難道還想對我家主人動什么邪念不成！”
　　那后羿雙眼之中神光閃動，冷冷地哼了一聲，聲音傳入莽漢耳鼓，那莽漢渾身一震，不由自主后退一步，一時間臉色煞白。后羿直視著他冷冷說道：“吳剛，你只不過是一個伐木的下人而已，也敢對我這般大呼小叫！？不要以為你方才能夠接我一箭就有了與我一較雄長的資本。方才那一箭只是因為那人已入凡人之體，神通已失，故此我只用了三成力道而已。你若是再敢無禮多言，休怪我再讓你吃我一箭！”
　　吳剛喉頭一滯，腳下踉蹌，囁嚅著說不出話來。
　　嫦娥定了定神，擺手示意吳剛退下，鳳目中珠淚泫然欲落，看著后羿，這位千年以前的丈夫說道：“后羿，方才吳剛之言雖然魯莽，卻也說得不無道理?！?br /> 　　后羿聞言怒火填胸，大聲說道：“你……”
　　嫦娥抬手止住，柔聲說道：“你切先不要發(fā)怒，聽我說完。當(dāng)年我為了不讓逢蒙搶去丹藥，一時情急將丹藥服下，飛升天界。那時你我夫妻情深，我不想在天界之中結(jié)識其他的仙人，所以甘愿自我放逐，獨(dú)處在那凄涼寂寞的廣寒宮之中。為了早日與你夫妻團(tuán)聚，我便讓吳剛?cè)找共煌？撤ス饦洌∑渚A，讓玉兔搗藥煉制，以期盡快煉成不死靈丹，送與你服食。誰料想造化弄人，丹藥未成，你卻已經(jīng)被逢蒙所害，一點(diǎn)魂靈漫游之中，被巫道天尊蚩尤招致手下，淪為巫門鬼道大神。而我此時已被神主分封神爵，與你仙鬼異途，正邪異質(zhì)，再也難有夫妻緣分。也正因為如此，我也為你而嘗盡了千年孤苦，那種凄涼落寞實是不足為外人道。難道這些還不夠嗎？如今你也是不死之身，想必也已經(jīng)明白，這所謂的長生不老的永生，其孤單寂寞之處，便是永久的死去。只不過一個是身死，一個是心死，如此而已。既然已死，千載之下，自是緣盡情消。而俗世之人尚有個再世輪回，重續(xù)前緣之說，但像你我這樣的不死之身，一旦緣分盡了，卻是再也回天乏力。所以你若是為了我而和神主做對，只怕到最后會落得個神形俱滅，委實是太過不值。常羲言盡于此，你……你自己好自為之！”
　　說完轉(zhuǎn)身欲走。
　　那后羿似乎猶有不舍之意，連忙問道：“你……你這就要走了嗎？我、我……”
　　嫦娥停下腳步，并不回頭，口中幽幽說道：“后羿，你也是一方神君，難道還看不穿這世事迷局不成？再說你我分離已經(jīng)千年之久，難道說在這悠悠歲月之中，你心中就一直沒有別的女子？”
　　后羿長嘆一聲，把手一揮，虛空之中許許多多環(huán)肥燕瘦的女子影像紛至沓來，又轉(zhuǎn)瞬消失，口中嘆道：“悠悠我心，豈無他人？只為君故，沉吟至今?！?br /> 　　嫦娥緩緩點(diǎn)頭，悠然嘆道：“既是如此，常羲放心了！以往的后羿妻子常羲已死，如今只有一個月宮主人太陰真君在，后羿，你就把她忘了吧！”一滴淡藍(lán)色的眼淚，從那張絕世容顏上輕輕滑落，打在腳邊塵土之中，撲簌有聲。
　　后羿連忙又問：“塵世污濁，看你不回月宮，卻又要去哪里？”
　　嫦娥凄然笑道：“真神降世，豈無輔助之人？妾身何幸，卻已被神主選中。在降世之真神尚未歷劫歸位之前，妾身便要一直逗留在這塵世之中，終日守護(hù)。故此方才那人劍光一現(xiàn)，妾身便只能即刻現(xiàn)身相救。故而神君若是還想殺他，便只好先將妾身殺了。否則……”
　　后羿聽了，心中既是憤怒，又是為難，長嘆一聲，黯然無語。
　　這時天空之中閃過一道金光，一朵七彩的慶云出現(xiàn)在王宮上方，緩緩落下，瞬間已將整個王宮籠罩在其中，然后迅速隱沒，只留下按照天罡陣法排布的三十六處陣眼之中，不時有隱隱的金光閃動。
　　那后羿神目如電，早已看出那是神界三十六位天罡神將分身化形，布成陣勢，暗中保護(hù)那位即將出世的王子，此時先機(jī)已失，若是再度出手，勢必得不償失，更何況眼前還有一個令自己左右為難的嫦娥在。不由得長嘆一聲，腳下移動，心中已有退意。
　　此時虛空之中一聲細(xì)如蛛絲卻又清晰無比的聲音傳來，落入后羿耳中：“后羿，你雖為我巫門鬼道血煞大神，卻是未能斬斷情根，這也是我魔教應(yīng)有的劫數(shù)，你多留無益，且回！且回！”
　　后羿低頭拱手：“謹(jǐn)遵大天尊法旨！”
　　說完深深地看了面前那位令自己魂牽夢縈了千年之久的柔弱身影一眼，把牙一咬，腳下的地面裂開一道深深的縫隙，一蓬血霧揚(yáng)起，巨大的身影迅速消失，地面隨之合攏，又恢復(fù)了原來的樣子。
　　卻見那嫦娥艱難地轉(zhuǎn)過身來，一張絕美的臉上已是淚痕斑斑，凝視著后羿消失之處久久無言。
　　不多時東方既白，一直在一邊不敢出聲的吳剛?cè)棠筒蛔?，上前輕聲說道：“主人！您執(zhí)掌太陰，如今金烏將出，陽氣將盛，主人還是回去吧！”
　　沉浸在深思之中的嫦娥猛地醒悟，抬頭看看天色，輕輕點(diǎn)頭，長袖拂動，窈窕的身子飄然而起，帶著吳剛消失在虛空中那扇藍(lán)色的小門之中。小門隨即關(guān)閉，隨后也消失在茫茫的晨靄之中。
　　不一會天光大亮，國王夫婦和眾宮人護(hù)衛(wèi)一覺醒來，卻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是各自好好地躺在自己的床榻之上，安穩(wěn)至極。
　　眾人心中奇怪，紛紛起床穿衣，涌到昨夜聚集之處觀看，卻見除了尚有滿地淡黃色的桂花仍然在散發(fā)著幽幽的清香之外，一切都和往常一樣，地面依然平坦，花木依然繁茂，就連那些點(diǎn)綴在草叢樹葉之間的晨露，也依然是晶瑩剔透，隨微拂的晨風(fēng)不停地滴落到塵埃之中，浸潤著大地，似乎昨夜驚心動魄的那一幕并未發(fā)生過一般。
　　眾人看著眼前這安靜祥和的景象，個個如在夢中。只有國王夫婦心中明白，這昨夜所發(fā)生的一切，并非虛幻，應(yīng)該全都是自己尚在腹中的未來王子所招致的劫難。夫婦二人四目對視，心里對于這個尚未出世的孩子和未來的前景充滿了憂慮。
　　國王不想把事情鬧大，吩咐手下宮人護(hù)衛(wèi)守口如瓶，不得將昨夜之事張揚(yáng)出去，以免混擾視聽，使得民心動蕩。為防止再有此類事情發(fā)生，國王下令，遍訪天下的能人異士、得道高人，許以重酬，前來王宮開設(shè)道場，兼作守衛(wèi)。
　　凈樂國雖然國小力弱，但終究是一國之主相招，于是不數(shù)日間便有眾多來自五湖四海的巫師道者以及雄武勇士紛至沓來，一時間凈樂國中高士云集，直有摩肩擦踵之勢。而國王夫婦因為經(jīng)歷了這許多的奇異之事，心中對于那些原本虛無縹緲的天外神佛更加敬畏，敬奉得也就更加虔誠。所謂上行下效，國民見國王如此，一時間凈樂國中敬道成風(fēng)，簡直成了一方道家凈土。
　　
　　第三章、真武降世
　　
　　等這次風(fēng)波漸漸平息之后，國王夫婦卻慢慢地發(fā)現(xiàn)王宮中有了許多細(xì)微的變化。
　　一個月之后，這一天善勝皇后清早出門，突然發(fā)現(xiàn)寢宮門前的空地上有些突兀地長出了一枝本應(yīng)是極北之地才會出現(xiàn)的雪蓮，而且一夜之間已經(jīng)枝繁葉茂，足有一人多高，枝葉間數(shù)十個含苞的花蕾散發(fā)著一股醉人的清香?；屎笮闹性尞悾挥珊闷娴厣锨安榭?。不料剛一邁步，只見那株雪蓮?fù)蝗惠p輕搖動，皇后每走一步，便有一朵花蕾綻放開來，皇后走了三十六步，剛好走到雪蓮跟前，便有一連三十六朵花蕾相繼綻放，在皇后的衣裙上輕輕摩擦，似乎有了生命一般。如一個嬌羞的小女孩，柔情依依，沾染得皇后衣裙之上一片晨露，清香宜人。
　　皇后身為女子，素性愛美，雖見這雪蓮開得奇怪，但看見它那依人的優(yōu)美姿態(tài)，也禁不住心中憐惜，回頭吩咐下人好生看護(hù)，不可損壞。
　　此時皇后心情愉悅，便繞著寢宮一路行來，這才發(fā)現(xiàn)就在這寢宮周圍居然長出了三十六株桂樹，離奇的是這些桂樹無一例外地樹干微現(xiàn)金黃，在薄薄的晨曦之中散發(fā)著淡淡的金光。善勝皇后不懂道家奧妙，雖然看這些桂樹排列奇異，卻不知道它們其實正是按照三十六天罡方位排布，隱隱布成了一個周天大陣，而那株雪蓮，卻是正好處在大陣正中的陣眼處。
　　皇后覺得有些難以索解，于是便前來尋找國王，告知此事。國王聽說，也連忙前來查看，轉(zhuǎn)了一圈之后，也是莫名其妙，便又召集了數(shù)位修道之人前來，詢問吉兇之事。
　　這些道者看到眼前這般景象之后，無不咬指贊嘆，其中一位來自南海諸島的道人上前稽首說道：“大王，娘娘，眼前這般景象，乃是將有大德之人降世的征兆，也是大王和娘娘洪福齊天，又廣行仁義，這才能夠感動上天，降下如此福兆，實是國王之福、娘娘之福、更是凈樂國民之福呀！”
　　國王聽了心中高興，連忙問道：“這位道長，這福兆之說，究竟從何說起？還請指教！”
　　道人滿面堆笑道：“大王，聽方才娘娘所說，這三十六株桂樹和這棵雪蓮并非從前就有，乃是近幾日突然生出，對不對？”
　　善勝皇后點(diǎn)頭稱是。
　　道人笑道：“這就對了。這三十六株桂樹乃是按照天罡方位排列，加上中間那株雪蓮，正是一個周天聚神大陣。而且這些桂樹樹干隱含金光，那株雪蓮更是姿態(tài)柔美，靈氣十足，顯見得非是凡物，依貧道看來，這其中必有仙人分身化形，將神念置于其中。而且這株雪蓮花開三十六朵，正好與周圍的桂樹兩兩相對，像這種陣法排布方式，這個天罡周天大陣不但可以防御邪魔攻擊，而且可以自主地不斷吸收天地元?dú)?，送入中間那株雪蓮花瓣之中。而這雪蓮又正好面對大王和娘娘的寢宮，而這株雪蓮所吸納的天地元?dú)獠⑽醋孕形眨瑓s是源源不斷地向著寢宮宮門輸出。大王、娘娘您看，這雪蓮花瓣光滑潤澤，微有寶光，而且個個都是花蕾正沖宮門，若是你們眼力足夠，迎著陽光看時，便會看到有三十六道光線射入宮門之內(nèi)。”
　　善勝皇后急忙問道：“道長，這些雪蓮所輸入寢宮的天地元?dú)?，是會對我們有好處還是會造成傷害？會不會對哀家腹內(nèi)的胎兒不利？”
　　道人笑道：“娘娘，您怎么會有這種擔(dān)心？看這桂樹和雪蓮神韻非常，均非凡物，必是仙家靈根。而觀娘娘臉色瑩潤，寶光充足，實是先天元?dú)獬溆髡?，這其中娘娘腹中的太子雖然居功甚偉，但也和早已植根于此的這些桂樹與雪蓮的神念大有關(guān)聯(lián)。而且面前這個周天聚神天罡大陣看上去正氣凜然，所吸收釋放的天地之氣也極為純正祥和，絕非邪魔外道之手段，娘娘您盡管放心便是。”眾人也紛紛點(diǎn)頭稱是，國王和皇后這才放下心來。
　　轉(zhuǎn)眼間又是一個月時間過去，善勝皇后自從懷上太子，已經(jīng)足足十個月，雖然腰身已經(jīng)十分明顯地粗大起來，但卻仍然是毫無分娩的跡象。國王夫婦都是心中忐忑，于是召集名醫(yī)前來為皇后會診。但眾多的醫(yī)生眾口一詞，均稱皇后母子正常，但至于為何至今不能分娩，卻是全都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夫婦二人也無可奈何，只好硬著頭皮繼續(xù)等待，心中不斷地祈禱，盼望太子早日平安落地。
　　時光荏苒，歲月如梭，隨著時光的流逝，國王夫婦在滿懷的期待和忐忑不安之中又送走了兩個月的時光，此時距離仙人降世，皇后懷上身孕已經(jīng)十二個月，整整一年過去了。在寢殿門外周天聚神天罡大陣大陣的保護(hù)和滋潤之下，二人越發(fā)地顯得神采奕奕，精神飽滿。漸漸地變得一頭烏發(fā)，如同返老還童一般，臉上的肌膚瑩潤無比。這期間雖然也有幾次深夜之時寢殿周圍有些陰風(fēng)震蕩，但都是到了殿外的那些桂樹邊緣便會偃旗息鼓，每每無疾而終，所以多日以來，國王夫婦得以高枕無憂。
　　周圍的近侍和群臣都知道這是天降祥瑞，對于國家的前途更是充滿了憧憬和信心，如此上下一心，使得一個邊陲小國更加強(qiáng)盛。由于這大殿周圍的桂樹和雪蓮每到夜晚便會發(fā)出陣陣祥光，凈樂國國都上空不時有五色慶云繚繞，周邊的一些諸侯小國無不震懾，紛紛奉凈樂國為主，衷心追隨，由此凈樂國在中原大地上的威望終于達(dá)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而對于那位至今尚未出世的王子，不論是國王夫婦還是周邊的小國，都是充滿了好奇和期待。而在這些期待之后，還有一些隱隱的說不出來的擔(dān)憂。
　　這樣的日子一直到了第十四個月上，善勝皇后這才終于有了世俗女子分娩之前的一些征兆。話說這一天正午，困倦的善勝皇后正在午睡，睡夢之中突覺腹中陣痛，猛地醒了過來，剛一睜眼，但見整個房間之中竟然沐浴在一片金色的祥光之中，異香撲鼻，沁人心脾。仔細(xì)看時，卻見殿外四周的桂樹和正對殿門的那株雪蓮?fù)蝗淮蠓殴馊A，金光中夾雜著絲絲縷縷的白色光芒，絢麗奪目，在寢殿上方形成了一朵碩大無朋的金色蓮花，花瓣邊緣鑲嵌著白色的花紋，花蕊中更有一縷五彩的光華直沖天際，連接到遙遠(yuǎn)的天際一朵七彩的慶云之中。那朵慶云越壓越低，突然云間一蓬更為粗大絢麗的氣色光華籠罩而下，將下方的宮殿、雪蓮、桂樹、彩光、以及彩光所化的蓮花全都罩在其中，整座宮殿瞬間隱沒不見。此時空中仙樂飄飄，一陣奇異的香味郁郁而來，大朵大朵的金蓮漫天飛舞，紛紛揚(yáng)揚(yáng)地落了下來。
　　異香之中殿內(nèi)的善勝皇后只覺腹中一陣暖流升起，渾身舒適之極，懶洋洋昏昏欲睡。朦朧中卻見眼前出現(xiàn)了一個批發(fā)騎牛的皓首老者，手持藜杖，向著自己微微而笑。一陣隱隱約約的聲音傳入耳際：“吾乃三十三天外太上老君，今借汝身成就吾第八十二次化身，母子之儀、生養(yǎng)之恩，日后自報。”
　　說完飄身下了牛背，用手在牛背上輕輕一拍，青?！琛匾宦曢L鳴，四蹄生云，自顧騰空而去。皓首老者躬身向善勝皇后打個稽首，道聲：“有稽了！”說著身化清光，突然隱沒在皇后腹中。
　　與此同時，皇后但覺左肋下突然一陣劇痛襲來，不由得大叫一聲，徹底地清醒了過來。夫婦二人急忙抬眼看時，只見一個渾身精赤的小男孩跪在床頭，正對著二人納頭而拜，口稱父王、母后。
　　國王夫婦均是驚駭莫名，急忙起身看時，卻見那孩子伸手在母親的肋下輕輕一拂，在夫婦二人驚訝的目光之中，只見善勝皇后肋下的一個巨大的傷口并未有一絲鮮血流下，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那種不可思議的速度迅速愈合。夫婦二人尚未回過神來，傷口已經(jīng)恢復(fù)如初，不留絲毫疤痕。
　　國王夫婦這才回過神來，意識到眼前這個會說會動的活潑小孩正是自己期盼已久的王子，也顧不得這些難以索解之事，急忙將小兒扶起，皇后一把將兒子抱在懷里，愛惜不已。這時殿外輪值的內(nèi)侍見到異象，已經(jīng)全都聚集到了殿門之外，請安問候。
　　此時那善勝皇后但覺渾身上下精力充沛，并無一絲不適之處，于是便和國王一起，親自為剛出世的王子穿上早已備好的衣服，抱著他起身走出殿門。這時候一干王公大臣也已經(jīng)聞訊而來，正在殿外恭候。見到國王夫婦懷抱王子走出殿門，都是渾身祥光繚繞，狀若神明，于是一個個又驚又喜地俯伏在地，山呼慶賀。
　　據(jù)《敕建大岳太和山志、玄帝紀(jì)第二》(78、79頁)載：“玄帝降生于靜樂之國(凈樂)，名照月東罡，號云潛氏。玄天稟天一之精，惟務(wù)靜應(yīng)，不樂南面，志復(fù)本根。降生之日即神農(nóng)氏之末年，歲在閼逢敦片羊釋(甲午)姑洗月(三月)哉生明(初三)曦馭天中(午時)，符天一之陽精，托胎神化于翼軫婁三宿之次，龍變梵度天之下，靜樂國善勝皇后之腹，孕秀一十四月，產(chǎn)母左肋而生。當(dāng)生之時，祥云異香，瑞應(yīng)難述。
　　眾人正在忙亂之時，只見天空中一輪耀目的太陽之中突地有一道淡金色的光華倏然而下，隱入太子頂門之中。那太子驀地睜開雙眼，從母親懷中掙脫開來，于眾目睽睽之中走到庭院正中，在那株雪蓮的濃蔭之下立定。只見他伸開雙臂，剔起一雙龍眉，睜開一對鳳目，仰面望天，突然發(fā)出一聲震天的長嘯。聲音渾厚，直透云霄，絕對不是一個初生小兒所應(yīng)有的柔弱和無助，直震得眾人雙耳發(fā)麻，幾欲暈去。
　　隨著這一聲長嘯，但見空中的那朵慶云突然翻滾不已，漫天的彩光驀地一收，化作一道巨大的彩色光柱，從太子的頂門一沖而入。太子渾身金光閃動，又轉(zhuǎn)瞬消失，但一雙鳳目之中卻射出了兩道百余尺長的金色光華，在蒼穹之下來回掃射。
　　虛空中一聲若有若無的嘆息聲隱隱傳來，接著四周的樹叢陰影之中便傳出一陣凄厲的鬼哭之聲，顯得凄切而又無助。太子那張小臉上閃現(xiàn)出一絲厭惡之色，雙眼金光閃爍，將那些陰暗之處照射得一片金光，纖毫畢露，四周響起一陣哀怨的私語之聲，接著便戛然而止。
　　漸漸地太子眼中的金光徐徐消失，而那株雪蓮和四周的桂樹也在一瞬間全都枯萎，化作三十六道金光和一道璀璨的白氣，沖入長空，消失無蹤。
　　在眾人震駭?shù)哪抗庵?，太子漸漸地又恢復(fù)了一個小兒的稚氣，回頭蹣跚著走到皇后跟前，依偎在母親懷里，竟然又沉沉睡去。
　　此時皇宮外百里之外的一座小山之中，夕陽西下，夜色漸濃，一個身背長弓腰胯箭壺的巨人隱在一蓬血色濃霧之中突然現(xiàn)出身形，遙望皇宮，不時還抬頭看看空中的那輪圓月，發(fā)出一聲沉悶的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