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開學(xué)第一天

　　“小子，你給我聽好了，今天你要不個個叫聲爺，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周年?！?br /> 　　舅舅的，這是什么世道，光天化日之下竟然非禮小姑娘。
　　今天是高中開學(xué)的第一天，我異常興奮，早早就起了床，打算提前去新校園里逛逛，不想竟然在路上碰到一伙流氓痞子欺負一個跟我差不多大的姑娘。他媽媽的，簡直是沒有王法了。大白天的，幾個無恥之徒居然這么囂張，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公然下流。更讓人失望的是，路人沒有一個出來當英雄的。
　　可是我不行啊，我不能讓人失望啊，我必須出來當英雄，誰要我不僅長得極其帥，而且相當正直呢！于是我慢悠悠地到他們面前，說，大家好，我是你們的爹。然后那伙人就來群毆我，然后我就示意那姑娘快點跑，然后那伙人就回頭追那姑娘。然后我就說，大家好，我是你們的爺爺。然后那伙人又來群毆我，然后那姑娘就跑掉了。
　　接著就慘了。
　　那伙人竟然個個身藏武器，有的是匕首，有的是橡膠棍，有的是皮鞭，有的居然是他娘的衛(wèi)生紙。
　　我他媽媽的忍俊不禁，對那個拿著衛(wèi)生紙的癟三說，你個弱智，腦子被門擠了吧，拿衛(wèi)生紙擦屁股??？那個弱智聽了，怒目圓睜，我他媽用這個勒死你。
　　我靠，我不得不承認我真被“雷死了”，我沒想到衛(wèi)生紙都能成為武器。
　　我料定這是一支弱智隊伍，心里頓時輕松了不少。
　　看著他們手中的匕首和橡膠棍，我說，如果我叫你們一聲爺，你們真的就放了我？
　　那伙人相互使了眼色，說，那也不是，你把那妞給放跑了，必須還要挨我們一人一口唾沫。
　　姑姑的，叫爺還要挨唾沫，太可怕了，欺負老子睡覺不穿內(nèi)褲呢？
　　我靠，我說，那我不叫了，你們上吧。
　　只見幾個人拿著各自的武器向我殺過來。
　　我避重就輕，躲開匕首和橡膠棍，抓過其中一個手里的皮鞭，然后用皮鞭纏住拿衛(wèi)生紙的那個弱智的脖子，說，老子給你擦擦屁股。然后我往衛(wèi)生紙上吐了一口又一口自己都惡心到快吐的痰，把衛(wèi)生紙在那弱智的臉上糊來糊去。
　　拿皮鞭的失去武器后，像失去了腦袋一樣不知所措地來回跑，敵友不分，對那匕首哥下了狠狠的一耳光。匕首哥承前啟后，亦敵友不分，對那棍哥下了更狠的一記耳光。棍哥頓時南北不分，以為乃來回跑的鞭哥所為，隨即揮棍襲去。鞭哥見狀，順利避開，不幸的匕首哥慘遭一擊。然后，天下三分。
　　一分鐘后，三人桃園結(jié)義，再次向我進攻。我一看表，時間已不早，快速回憶了一下散打套路，立刻擺陣迎接挑戰(zhàn)。
　　一通功夫之后，我靠，全體臥倒。
　　大爺?shù)模瑒偛艂€個不都是牛逼嗎？我靠，欺負人家小姑娘，真他娘的不知羞恥。
　　說完，我騎上自行車向?qū)W校趕去。
　　我叫夏風，家住工人小區(qū)，初三剛畢業(yè)。上有老下無小，中有一哥，其貌不揚，每出門皆收到“什么時候出來的？”今天開學(xué)，上高一，在省重點。我是好人，愛打抱不平，因為會散打，打抱不平更甚。也許你不信，我是文明人，而且是文化人，以后你會知道。
　　好了，我到學(xué)校了，一切開始了。
　　重點中學(xué)就是重點中學(xué)，不僅教學(xué)質(zhì)量高，校園風景也是那么地迷人。不由得讓人心潮澎湃，喊出那句“江山如此多嬌”。小池塘，芳草地，蘑菇亭，可謂有呼吸的地方都是一幅水彩畫。天生有著詩人般心靈的我著實被它們醉昏了。
　　我在心里暗暗高興。誰說苦讀一定要在寒窗下，花下埋首豈不更好？
　　我按照宣傳欄里貼出的班級分布指示找到了我的教室。我在高一二班，教室在四樓。我哥在高一二十班，教室在二樓。我們離得還是挺遠的。這便正合我意。我可以偷偷地學(xué)習，每次考試都讓他敗給我，哈哈。
　　重點中學(xué)的風景好，教室也棒。一臺立式空調(diào)，十來根燈管，新得發(fā)光的桌凳，烏黑龐大的前后兩塊黑板。最讓我興奮的還是那靠近路邊方向的玻璃墻。整個一張墻幾乎由三塊超級大的玻璃組成。太陽一來，整個教室會有多么明亮誰都能想到。我心里高興極了，這不正是我所一直憧憬的教室嗎？想起當年在家鄉(xiāng)上小學(xué)時的教室，儼然小巫見大巫了。那窗戶跟鐵籠子似的，一年半載都沒見打開過，銹得掉渣，整個一牢籠。不過分地說，那時上學(xué)就是一種煎熬。
　　我找了個座位坐了下來，寬敞的教室里只來了不到一半人。大概沒來的還沒找到教室吧。我掃了掃教室里的人，竟然沒有一個是我過去的同學(xué)。
　　許久許久之后，仍不見有什么老師來給我們講些什么，我便開始不安分地埋怨起來。不過話說回來，這也不足為奇。記得小學(xué)時，每逢學(xué)校通知我們?nèi)W(xué)校領(lǐng)什么家庭報告書之類的，我們到那之后都要等到日落西山。而且，老師讓我們這些“小孩”等等和老師在辦公室里吹空調(diào)吃西瓜而讓我們在泥操場上割和我們齊身的雜草比起來，等待算得上什么呢？或許將來，我們會深深地感嘆抑或抱怨，在過去那些懵懂的年代里，可惡的歲月讓我們做了多少愚蠢的事情??！但此時的我們不懂。年輕注定要被欺騙，所以我們要抓緊時間邁向成熟。
　　我趴在桌子上想小憩一下，可滿教室的說話聲讓我不得不再次坐起。想到這一年我將和這些人一起上課，一起學(xué)習，我開始下意識地對他們逐一觀察起來。
　　有一片人如馬蜂般，聲音嗡嗡，嘮個不停。我納起悶來，難道他們互相都認識？是的，后來我才知道，他們不僅認識，而且以前是同學(xué)?？伤麄兡苓M這所學(xué)校不是靠成績，而是靠錢和關(guān)系。這個是我后來知道的。他們中幾乎都是因為家里有錢，只有一個小子靠的是他爸和校長是拜把子的兄弟的關(guān)系。
　　我沒再多想，看了看其他的同學(xué)。他們中有的在桌子上趴著，有的看著窗外發(fā)著呆，有的則認真或隨意翻看著自己從家里帶來的課外書。
　　見他們也都如此無聊，我便邋遢著雙眼，打了個哈欠。
　　正當我準備收回目光酣眠的時候，一個修長的影子進來了。
　　“好漂亮的女生，好可愛的女生，好溫柔的女生！”我在心里急促默念著。
　　她上身穿著一件橙黃色的薄毛衣，下身穿著一條繡著幾朵花，撒著些許亮晶晶的牛仔褲，右肩上挎著一個桃紅色的包。左手拿著面巾紙，一邊擦汗一邊稍帶急躁地進來了。
　　見教室里人少，她便放松了許多?？赡苁且驗椴缓靡馑甲谇懊?，她徑直向教室后面走來。
　　?。可系郯?！她竟然坐到了我前面的座位上！
　　老天終于開眼了，把這么漂亮的姑娘送給了我。我高興地心砰砰直跳，暗暗慶幸這接下來的原被我以為是煎熬的時間霎時間變成了享受的片段。
　　她坐下后，仍舊引來了稀稀拉拉的目光。她看了看教室里的人，撅著小嘴，傻乎乎地從包里順手拿出一本厚厚的書，好像之前已經(jīng)整齊地排好了順序。我心想，這是一個細心的女孩。
　　她攤開書，下巴墊在兩只胳膊上，調(diào)皮卻更顯認真地看了起來。
　　我用余光瞥了瞥教室里的同學(xué)。見已沒有人在看她，我便昂首挺胸地坐了起來。是的，我現(xiàn)在要好好地看看她了。
　　教室門口不斷有人進來，我不再去管。
　　我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她，她真的是一個好漂亮的女生啊！白皙的皮膚，烏黑的頭發(fā)，兩根皮筋簡單扎起的馬尾辮顯得是那么地有風韻。小巧玲瓏的眼鏡更是為她增添了幾縷斯文的色彩。
　　我，要和她坐在一起。我在心里決定著。
　　教室里的人漸漸坐滿了，嘈雜聲也比之前更大了。
　　正當我要離開教室去陽臺曬太陽時，老師進來了。
　　他是我們的班主任。年紀輕輕，不到三十歲。一副帥氣的臉龐，加之那雙炯炯有神，惡狼般地眼睛不由得讓我在心里發(fā)出兩個字：男人！
　　他向我們看了看，便開始點名。
　　“李揚！”“到！”“張小東！”“到！”“顧傲！”“到！”朱梟！”“朱梟！”“朱梟！”“啊到，到到！”“站起來！”“想什么的？啊，是不是耳朵聾啊？”我下意識地朝站起來的那個小子看了看。只見他懶懶地站著，眼睛一會兒向東看，一會兒向西看。儼然沒把班主任放在眼里?！芭九?！”不經(jīng)意間，班主任已走下講臺，給了那個小子兩個耳光。雖然門窗都沒關(guān)，但聲音還是響徹了整個教室。教室里立刻鴉雀無聲，大家都摒住呼吸，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那個叫朱梟的小子，看他會作出什么樣的舉動來。
　　“老師，我錯了！”好戲在大家的失望聲中結(jié)束。
　　但我總感覺，戲并沒有結(jié)束。因為他坐下后牙一咬一咬，明顯不服。李揚，張小東，顧傲也表情復(fù)雜。很顯然，他們是“兄弟”。
　　也許是因為新官上任三把火吧！不然老師不會如此不給那小子留面子。
　　在之后的點名中，我得知，她，叫楊小雨。
　　處里完所有該處理的事情之后，老師便宣布放學(xué)了。
　　剛剛喧鬧起來的校園又重歸靜寂。
　　太陽仍然在天上高高地掛著，天氣異常地晴朗。微風吹過，跳起的頭發(fā)扇得額頭好清涼。
　　我走出教學(xué)樓，開始在校園里閑轉(zhuǎn)悠。因為我家離學(xué)校近，所以我可以盡管敞開心地悠哉悠哉。
　　這所學(xué)校的校園環(huán)境果真堪稱一流。難怪市民們都說它是我們城市最西部唯一的景點。
　　我慢慢地走著，任憑清風撩起我的衣襟和頭發(fā)。盡管太陽在天上瘋狂地烤著大地，我卻一點不覺得熱。校園中最美麗的一角當屬落梅園了，那里有小池塘，蘑菇亭和枝條翩翩的楊柳。不知道是學(xué)校管得好還是同學(xué)們的素質(zhì)高，小池塘竟然清明如鏡。水草風姿裊娜，魚兒自在游弋，煞是悅?cè)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