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狂想曲》之關于畢業(yè)季第一節(jié)

　　快要畢業(yè)的時候，有些事情已經(jīng)成了定局，剩下的只是逝水流年中的感懷。小眼鏡的假死和不辭而別，后來又突然寫信說要回來，把人嚇得半死，說要回來最終卻沒有回來，現(xiàn)在還不知道他在哪里，即使知道了也沒用，因為他總是在一個地方不會待太長的時間。小欣人間蒸發(fā)了，誰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李四去了離學校不遠的一家工廠上班，每天很晚才回來，回來了倒頭就睡，和你說話時就會說一些關于工廠里發(fā)生的事情，對此我一點興趣也沒有。小妖去了外地，后來聽說她又回來了，我一直都沒有去看她，我沒問過她在哪里，她也沒提過。賀先生死了，死的時候腦漿子灑了出來。陳小囡的情況我一點也不知道，那個時候我對于陳小囡基本上不怎么關注，有人說她當了“雞”，對此我一點也不相信，說陳小囡是“雞”的人要和我爭辯，我說不用爭辯了你說什么就是什么。陳梅找到了一個工作要去外地，劉先生對于陳梅要去外地持堅決反對的態(tài)度，但是陳梅很固執(zhí)，劉先生一點辦法也沒有，劉先生讓我勸勸陳梅，我嘴上答應了劉先生，對于陳梅我卻沒說一句勸她不要去的話。陳梅讓我和她一起去，于是我就投了簡歷給這家公司，但是遺憾的是我沒有被錄用。在那些無聊的而又物是人非的日子里，我培養(yǎng)了自己寫小說的興趣，陳梅對此很支持，說她要做我第一個讀者。
　　我沒有被陳梅投的那家公司錄用，對此陳梅安慰我說：“放心吧，我去找找劉先生。也可以投其他離的近的公司試一試，實在不行我就不去了?！?br /> 　　我說：“那怎么能行呢！我拖你后腿呀？”
　　陳梅說：“放心吧，總會有辦法的?！?br /> 　　我悶悶不樂的說：“能有什么辦法呀。”
　　陳梅說：“總之我們要在一起就好了，你呀！一個極為樂觀的人怎么變得一點也不樂觀了?！?br /> 　　陳梅的這些話讓我得到了些許的安慰，心里好受了一些。
　　晚上的時候陳梅要去參見公司的培訓，對此我沒有一點興趣。陳梅非要我和她一起去。培訓教室的門口有一個學生會的在查出入證，我沒有出入證，這個學生會的堅決不讓進。
　　陳梅說：“我和他是一起的，他想進去聽聽課?！?br /> 　　學生會的說：“沒有出入證不讓進這是規(guī)定?！?br /> 　　陳梅說：“就只是進去聽聽課，不干別的，讓進去吧。”
　　學生的說：“讓進去可以，出入證！”
　　陳梅把我拉了過去說：“知道他是誰嗎？你們系的風云人物張三！”
　　學生會的說：“不認識！”
　　陳梅立刻火了，陳梅說：“他！你都不認識？新來的吧！真不懂事，要是非要進呢?！?br /> 　　我勸解的說：“算了，你進去吧，聽完課給我打電話，我去圖書館坐坐就行了?！?br /> 　　要說明的是我最近總是愛去圖書館坐坐，以前要不是陳梅讓我陪她去，我是很少去這個地方的。
　　我把陳梅送了進去，陳梅自言自語的說：“現(xiàn)在怎么大家都不認識張三了，以前提到張三就像水滸傳里提到及時雨宋江一樣，現(xiàn)在怎么就不認識了?！?br /> 　　陳梅自言自語的走到培訓教室門口，回過頭來對我說：“那你就去圖書館吧，我聽完課去圖書館找你?！?br /> 　　我走在黑夜的校園醬油色的馬路上心情有些不好，如此突如其來的變化打我了個措手不及。陳梅要走了，我會不會跟她一起走，那種生活是不是我想要，對此我還很不確定。李四還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來，宿舍里算上我就只剩下一半人了，其他的人都找工作走了，所以我只有去圖書館了。圖書館里的人很少，在里邊的學生十個有十個我都不認識。我找了一個角落坐了下來開始寫我的小說，我給這個小說起名叫《月亮上的故事》，陳梅對于這個小說的名字很是滿意，還夸我是個有詩意的人。
　　陳梅說：“你要怎樣寫這個故事呢？我很是期待?！?br /> 　　月亮上的故事：漢朝的時候，有一個叫吳剛的男人，他醉心于仙道而不專心學習生活的技能，養(yǎng)家糊口一點也不會，這樣一來他既不會耕種也不會耍嘴皮子，也就是說他當不了農(nóng)民，甚至連最下等的商人也做不了。這樣也就是說他什么都不會，什么都不會就只有當無賴流氓了。假如把吳剛放到現(xiàn)在他就應該去寫小說，但是寫小說卻不一定能夠掙錢，如果是吳剛就更掙不了錢了，他愛說大實話，語言一點也不優(yōu)美。而且他一聽到之乎者也之類的，渾身就會起雞皮疙瘩，假如讓雞也起雞皮疙瘩也沒有吳剛身上的厲害。但是有時候你不讓他干自己喜歡的事又不行，他不是為了掙錢，就像現(xiàn)在的張三一樣，寫小說是為了排遣心里的苦悶，如果不讓張三寫了就像不讓雞下蛋一樣，雞不下蛋就會憋得難受就是這種感覺。
　　如你所知，無賴流氓不是誰想當就能當?shù)模瑓莿偩筒皇钱敓o賴流氓的料，也就是說他是無賴流氓里最不無賴流氓的，當無賴流氓最主要的是即使理全讓別人占了自己也要理直氣壯，但是吳剛總是在這個地方很不好意思。他去菜市場收保護費，遇到別人和他講理他就會吭吭哧哧的說不出話，臉還會紅得像猴屁股，遇到這樣的情況他就會放下拿別人的東西，捂著耳朵飛快的跑開?，F(xiàn)在的張三也是這樣，去參加招聘會，遇到別人和他講道理他就會覺得很不好意思，因為他覺得在大學里什么都沒有學到，這樣一來他就找不到工作。
　　白天的時候吳剛裝作一副無賴流氓的樣子，為了講道理很不好意思，這樣就只能勉強混口飯吃，不像有些無賴流氓隔三差五的還會下一趟館子。晚上的時候他就會點起油燈一本正經(jīng)的在家研究成仙得道之術，因為他總想著要成就一番事業(yè)。有必要說明的是成就一番事業(yè)的本身是好的，盡管吳剛想要成仙得道有點想入非非，但如果從這件事的本身出發(fā)，我們就應該贊賞吳剛，張三也用這樣的方法進行自我安慰。晚上的時候他沐浴更衣把白天在菜市場和人吵架，有時候還會睡在地上打滾蹭的臟泥洗凈，然后穿上專有的一套衣服，坐下來研究一些難懂的書籍，古人講話總是很隱蔽，他要從之乎者也中提煉一些用現(xiàn)在話講叫物理或者化學知識，這樣一來吳剛就會很暈。吳剛一心在自己的成仙得道之術上，我認為這就是他當不好流氓的重要原因，要做好一件事情就應該一心一意的去做，這樣才能當一個徹頭徹尾的合格流氓?？墒菂莿傋鰺o賴流氓只是為了填飽肚子，這樣一來他就當不好無賴流氓。假如一個人不能一心一意的去干一件自己喜歡的事情就像吳剛一樣，那么他就無法擺正自己的位置就像張三一樣。無法擺正自己的位置就會很郁悶，很郁悶的原因是總是找不到存在感。
　　有一段時間大家推舉吳剛當私塾先生，因為除了吳剛這里很少有認識字。吳剛雖然是個無賴流氓，但是為了研究成仙得道之術他的文學水平其實已經(jīng)很高了，甚至在高等數(shù)學、物理、化學方面也有一定的造詣，可悲的是吳剛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他在這方面的造詣，換句話說吳剛學習這些學科只是為了研究成仙得道之術，至于這些知識在其他方面的應用吳剛并沒有多想。并且吳剛還認為自己除了搞這個別的什么都不會，這說明吳剛是一個極不自信的人，假如他愿意糊弄人是完全可以的，因為大家在這方面都不太懂，即使說錯了也沒人能知道。張三也是一個極不自信的人，也不愿意去糊弄人，所以他就找不到工作。這一點也說明了吳剛活該白天去裝無賴流氓，如果不去裝無賴流氓他就會餓死。假如我們有一點同情心就應該原諒吳剛，眾所周知，裝著去做一件事會很累，特別是自己不愿意去做的事情會更累。這個時候吳剛還有一些指望，那就是他相信總有一天自己會弄明白成仙得道之術從而得道成仙。
　　這讓我想起了賀先生，賀先生的指望就是自己的發(fā)明創(chuàng)造，但是賀先生后來沒有頂住，所以他就死了。有的時候我總覺得我們需要頂住，換句話說我們需要咬一咬牙堅持一下，只要頂過去了，事情就會向著好的方面發(fā)展，就像聲波一樣，有波谷就必然會有波峰，這是一個樂觀的態(tài)度。我常常聽我母親講我有一個舅爺就是在文化大革命的時候沒有頂住上吊自殺了，假如他那個時候頂住的話，現(xiàn)在就會過得很好。張三現(xiàn)在就需要頂住，當然這和我那個自殺的舅爺?shù)捻斪【筒畹奶h了，如果舅爺?shù)捻斪∷闶恰按箜敗钡脑挘菑埲捻斪【椭荒芩闶恰靶№敗绷恕Ｔ谏钪杏幸粋€樂觀的生活態(tài)度是生活的必須，因為生活總是給我們設置了太多的障礙，樂觀的生活態(tài)度是我們頂住這些障礙的前提。
　　吳剛也能頂住，能頂住不是因為吳剛小時候練過舉鼎，而是吳剛對于外部世界總是置之不理，賀先生就是由于無法沉溺于自己的發(fā)明才死亡的，也就是說他無法擺脫外部世界對自己的干擾。吳剛除了白天在街上當無賴流氓混飯吃，晚上躲在家里用白天賴來的油點油燈研究煉丹之術（這些油質(zhì)量不好，點多了就會被熏得鬧肚子，一晚上下來要要跑十幾趟廁所，為了節(jié)省時間吳剛就發(fā)明了木制的馬桶，他晚上不穿褲子坐在上邊，這樣就節(jié)省了很多的時間，但是這樣一點也不講衛(wèi)生。年輕時候的賀先生在搞學術研究的時候就不太愛洗衣服，穿臟的衣服就扔在那里，過幾天就又把它穿上，很少洗衣服。）別的就什么都不干。我說過吳剛是個最卑微的流氓，他白天大部分的時間都會在菜市場尋找機會，這個菜市場盡是些老頭老太太，賴東西不用挨打。假如你去另外的一些地方，比如蓋房子的那些泥水匠和木匠那里就會挨打，挨打不是因為打不過他們，我說過吳剛練過舉鼎，力氣很大，但是我還說過他總是覺得賴人不好意思，所以他就自己先心虛了，心虛了還怎么打人呢？在菜市場就不一樣了，借老頭幾個桃子，拿大媽幾瓣蒜，即使人家不給也不至于挨打。
　　吳剛在菜市場轉悠了好幾圈，最后對一個買桃子的老頭說：“老頭借幾個桃子吃吃，過幾天還你呀?！闭f著就伸手去拿人家的桃子，絲毫不顧人家同不同意。
　　買桃子的老頭說：“拿了多少次了，沒見你還過一次?！?br /> 　　吳剛說：“有嗎？我記得這是第一次，你年紀大了，肯定是記錯了?！?br /> 　　吳剛就是這樣拿過別人的東西很快就忘記了，假如他記著的話就會很不好意思，再也不來這里借東西了。這說明吳剛的本質(zhì)是好的，這又說明了吳剛不是當無賴流氓的料，可是吳剛就偏偏當了無賴流氓，并且一當就是好幾年，就像張三一樣他并不喜歡的事情卻一直在做，生活總是在給我們開這樣的玩笑，對于這樣的玩笑我們只能裂開嘴勉強笑一笑，別的就什么也不能做了。
　　有時候吳剛在菜市場轉悠還會被碰見的流氓頭頭欺負，人家站在他跟前對他指指點點，用語言挑釁他、罵他，吳剛全當沒聽見。
　　直到流氓頭頭走過去揪住他的耳朵說：“長這兩個東西干什么！擺設嗎？”
　　對于這樣的侮辱，吳剛的回答是：“長這兩個東西是聽人話的?！?br /> 　　說著他會搖一搖頭將自己的耳朵從流氓頭頭手里掙脫出來，然后大步流星的走掉。等流氓頭頭反應過來這句話有點不對味，吳剛已經(jīng)走的很遠了。吳剛經(jīng)常被人揪耳朵，差一點就成了豬八戒的耳朵了。
　　大家都知道吳剛本身就是仙家人，這樣就說明了吳剛為什么愛研究成仙得道之術?，F(xiàn)在有些夫妻生了小孩之后會在小孩面前擺一些東西，然后讓小孩往這些東西跟前爬，假如小孩選擇了算盤就說明小孩長大了可以經(jīng)商，選擇書籍說明小孩長大了能當教師。選擇了糧食就什么也不算，全當是一個玩笑，因為誰也不愿意讓小孩將來當農(nóng)民。假如讓小時候的吳剛去干這件事，他就會選擇玉如意，這說明他將來能成仙。
　　吳剛在凡間當無賴流氓，而且是那種最卑微的無賴流氓，這對于仙家來說是一件十分丟臉的事，于是天帝震怒。有一天晚上吳剛研究完魏伯陽的《參同契》就睡下了，一覺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一顆巨大的月桂樹下，并且隱隱約約的聽見有一個聲音告訴他，砍斷這顆月桂樹你就可以得道成仙了。突如其來的變化在我們生活經(jīng)常出現(xiàn)，比如好端端的一個人，今天還見到了她，很有可能就是最后一面，因為這天過后她就去了上帝那里。這樣的事情我們只能用黑色幽默來對待，假如要傷感的話那就會讓人承受不了。突然的變化起初的時候把吳剛一下子就弄懵了，后來他冷靜下來想了想這不就是自己一直想要的嘛！想到這里他的心情好了一些。
　　但是吳剛后來又對這件事情的真實性產(chǎn)生了懷疑，生活突然來了個一百八十度急速大轉彎，換做誰都有點難以接受，盡管吳剛曾經(jīng)無數(shù)次想到過用一個直接的方法得道成仙，他還堅信自己一定會成功。吳剛一覺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在月亮上，自己怎么就知道自己在月亮上，這樣一想自己對這件事的本身就更加懷疑了。再加上一大早上月亮上霧騰騰的一片白氣，除了身邊這顆不知道有多高，總之很高的月桂樹以外什么都看不見，這就更加烘托了這件事情的不真實性，好像在做夢一樣。張三現(xiàn)在就常常覺得現(xiàn)在的生活好像是在夢里一樣，一下子住了好幾年的舍友走了一半，這怎么能讓他接受呢！張三是如此的愛他們。午休的時候他還常常被夢靨住，特別是一個人在宿舍的時候。有些事情是真實的，但是張三強迫自己去相信它是不真實的，這一切都源于對一群人的愛。相反有些事情是不真實的，他又要強迫自己去相信這是真實的，這一切都源于對一個人的愛。就像吳剛當無賴流氓一樣，盡管這件事看起來是那樣的荒誕和滑稽，但這樣的事情確實是真實發(fā)生了，吳剛也在強迫自己不去相信這件事情的真實性?，F(xiàn)在他在月亮上，自己馬上就可以得道成仙了，這件事看起來又是那樣的不真實，但是他又要強迫自己去相信這件事情的真實性，因為這是他一直夢寐以求的，假如他不強迫自己就會活不下去。
　　我正在寫這樣的故事，這個時候陳梅走了過來。
　　陳梅說：“又在寫小說呢！這么認真呀?！?br /> 　　我說：“實在沒什么事情干，寫著玩呢?！?br /> 　　陳梅說：“沒準還真能成個作家，我看看你寫的?！?br /> 　　陳梅看完之后又說：“有些地方寫的不好，有點太悲觀了?！?br /> 　　我說：“哪里寫的不好？怎么就悲觀了？”
　　陳梅說：“這個我說不好?！?br /> 　　我說：“說說看吧，我覺得我寫的很現(xiàn)實?！?br /> 　　陳梅敲了一下我的頭說：“不好就是不好，我要你改一改?！?br /> 　　我說：“改什么改呀！我覺得挺好的。”
　　陳梅說：“叫你改你就改嘛！你這是怎么了？”
　　說完之后陳梅的眼淚就在她的大眼睛里打轉兒，看樣子隨時都會哭出來。
　　我說：“好吧，好吧，改就改?！?br /> 　　對此我承諾一定要改到她滿意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