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深入虎穴(7-12) 節(jié)
作品名稱:菩提島之戀 作者:石佛 發(fā)布時間:2014-09-10 21:28:46 字數(shù):84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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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煩不煩?先生,沒什么事兒請你離開這里。”侯以龍傲慢地說道,身體靠在身后的一個柜子上。
“你閉嘴,你必須聽我說,我們感到幸福。菩提島在我們的眼里,美得就像是一個魔術(shù)師為我們展現(xiàn)的童話世界。我們躺在海灘上曬太陽,在大海里游泳,租了摩托艇……當羅素虹踩著滑板在水面上跟著摩托艇滑行時,她興奮得歡呼雀躍。那是歡笑,那是青春,那是人生最美的幸福。那些日子,令我終身難以忘懷。那美好的時光,用世界上任何東西來換,我都不肯。我感到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了。除此以外,我已別無所求。你懂嗎,侯以龍?”
“你神經(jīng)病。如果你愿意這樣自言自語羅哩羅嗦說上幾個小時的話?那隨你的便吧,我把我的地下室讓給你,但是對不起我要走了,我不能跟你們年輕人相比,我已經(jīng)累了。請你離開,我要休息?!?br />
“走?你還走得了嗎?”
“這不用你擔心?!?br />
但是,鐘離克那嚴厲的目光像一把利刃閃出一道寒光,迫使侯以龍留在吧臺旁不敢挪動一步。鐘離克伸出的一條腿又縮了回來。
“你不想知道后來她怎么樣了嗎?侯先生?”
“哦,你已經(jīng)對我講過不知多少遍了?我無能為力?!焙钜札垟倲偸帧?br />
“但現(xiàn)在我要你聽清楚,侯以龍。我說過,我曾經(jīng)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但后來,那個不祥之夜就降臨了。羅素虹陪伴我,組織上也是照顧她,就想讓她在泰國搞一個茅臺酒專賣店。向菩提島上的馬克西姆大酒店里推銷茅臺酒??傊?,她在樓上是這么跟我說的。她下了樓,回來時,她卻被你的暗門引向了你的別墅,從此再也沒有回來?!?br />
“這又能怎樣?這你不能說是我謀害了她吧?我說你是不是腦子有毛病了?你再胡攪蠻纏,我可對你不客氣了?!?br />
“有些罪惡是抹殺不了的。告訴你侯子。我為了尋找殺害我愛人的仇人,五年來我一直沒有放棄追蹤兇手。我已經(jīng)獲得了充分的證據(jù)?!?br />
“哦,那你就把他抓起來吧?”
“是的,我已經(jīng)來過多少次了,侯先生,也許你會明白的。”
“我,我能明白什么?你再無理取鬧,我就拉警報。讓人把你扔進大海里。”
“那是你的問題,你隨便?!辩婋x克雙眼冷冷地盯著他。侯以龍的臉上已是大汗淋漓了,他站在那兒的雙腿在顫抖著,似乎要癱瘓一般。
為了掩飾他的恐慌,侯以龍又喝干了一杯葡萄酒,他鎮(zhèn)靜了一下自己,“不過,你說的真是個悲劇。我能理解你的痛苦。可是,看在上帝的份上,你為什么每年要到我這兒來對我說這些呀?我看你的確有病。你需要看心理醫(yī)生。”
“羅素虹最后的蹤跡,消失在一條摩托艇上。有人還看到她被人扔上了摩托艇,然后就開走了。甚至還有人看見那輛摩托艦停在馬克西姆別墅的臺階跟前,就是你家的門口。從那以后的情況,就不清楚了,有一點可以證明,從此,再也沒人再看見過她!”
“我的天哪?!焙钜札埡裙饬说诙疲拔覍δ阏f過多少次了,不是我。不是我?!?br />
“那條摩托艇呢?人們也沒能再找到。那個船工也同樣如此。從那個夜晚之后,人與船都失去了蹤影。從菩提島消失了??墒呛髞硭氖w在彼彼姐妹島的森林里被人發(fā)現(xiàn)了,是有人把她扔掉的。不過,她手里有一塊布,她在被謀害時努力掙扎著時撕下來的,法醫(yī)檢驗后斷定是一個男人的衣忽兜。有人看見你那一天左邊的衣兜沒了,好像被羅素虹撕下的那一個吧。”
“沒有,我不知道。你應該去找警方,那是警方的任務,而不是我的事。侯以龍攤開了雙手,“和以往一樣,只有一點我可以向你保證。你夫人的確到我這里來過,想推銷茅臺酒,因為我在國內(nèi)有進貨渠道,我委婉地拒絕了她。她走時我還把她送到門外。這些情況我都已向警方做過陳述,有案可查?!?br />
“是五年以前的事了。侯先生。”
“當時你在做什么?你這么愛你的妻子,你為什么讓她做那個?你為什么那么放心?還是你另有情人急著約會。我想你一定碰上了棘手的事兒?!?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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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時正在接新加坡打來的電話。我以為她用不了太長的時間??墒牵鸵淮?,她卻再也沒有回來。
“可你跟我反復說這些,我并沒有做什么呀?!?br />
“是沒有多少人看見你究竟再做什么呀。摩托艇和船工都已失蹤,而羅素虹的尸體10天后才被發(fā)現(xiàn),滿臉創(chuàng)傷,頸部還有勒痕。我見到她時,她已被送進了停尸房。從此之后,我發(fā)誓每年都至少要到菩提島來一次,直至找到殺害羅素虹的兇手為止。我發(fā)誓?!?br />
“因為你個人的成見,或者說主觀臆斷,你就來找我?你這樣無理取鬧未免太放肆吧,鐘離克先生你這樣鬧我可以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你不能一二再,再二三?!?br />
“你是最后一個見到羅素虹并同她說話的人。因為她找的是你。”
侯以龍把手中的酒杯往鏡面調(diào)酒板上一扔,臉漲得通紅,而后又泛起蠟黃色,他跺著腳走到了寫字臺后面。“別拿這件事來煩我了,好不好?”他大聲吼著,“你已患了心理變態(tài)癥??裣氚Y,懷疑狂,應該把你關(guān)起來才行?!?br />
“別急嘛侯先生,我只不過是說說自己的猜想罷了。可是在過去的五年中,我對你觀察越多,這種猜想就越顯得合乎情理了。”
“你再胡言亂語,我讓警察來把你抓走?!?br />
“侯先生,你干嘛不打電話?我等你。”
“我是同情你。你別不知好歹。”
“偽善,你還有心思開這種令人毛骨依然的玩笑?真不知道你的心黑到了什么程度?”
侯以龍垂下了腦袋,像一頭準備發(fā)起進攻的公牛。“你可以走了,鐘離克先生。你又同往年一樣不厭其煩地對我講了你那種悲慘的故事,現(xiàn)在一切該結(jié)束了。我要睡了。”
鐘離克沒理他,而是在沙發(fā)椅上坐下來,疊起雙腿。一副鎮(zhèn)定自若的神態(tài),他用一種復雜的眼神盯著他的行動。
侯以龍繞過寫字臺,站到地球儀跟前。他想,我這里只需再有一個侍者就好了,就能把他拖下臺階,扔進大海里去,或者我再年輕的話我就不會怕他!
“我另外還有一件事,侯以龍。”鐘離克慢條斯理地說。
“我不想跟你磨牙,請趕快離開。”侯以龍有點兒坐不住了,他覺得鐘離克的目光咄咄逼人。使他感覺渾身發(fā)冷。不寒而栗。
“別急嘛,我只想再問一個問題?!?br />
“要是你問完就走的話,那你就可以問,否則……”
鐘離克的目光牢牢地盯住了侯以龍的臉。現(xiàn)在,他臉上的每一個細小的表情都是十分重要的,無論是嘴角的輕微顫動、目光的閃爍,還是面頰的抽搐,也許他突然高聲發(fā)問,像是射出了一粒子彈,他感覺他是為了掩蓋內(nèi)心的空虛與緊張,才裝腔作勢的。
“你對化學,比如藥物有什么看法?”
“化學?藥物?”
侯以龍的心臟像是停止了片刻跳動。他感到周身發(fā)涼,像是吹到了一陣寒風。然而他臉上的肌肉并未抖動,雙手也未抽搐,只是眉毛高高揚起,表現(xiàn)出了極大的驚奇。這是他長期以來練就的一種敏感的反應,好像只需一按電鈕,就會立即自動顯示出來似的令他興奮?!盎瘜W?藥物?”他拖長了聲音問。
“沒錯,化學?;蛘哒f某個發(fā)明的資料?”
“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我是搞房地產(chǎn)的,這你不是不知道?;瘜W對我來說,只有當我需要確定一間房子里是不是長了霉菌時,也許才有點兒用吧,你說呢鐘離克先生?”
“那么你并不關(guān)心某些引起轟動的新型藥劑?以及這種藥劑產(chǎn)生的毒氣……”
“哦,啊。這說明你有能殺滅蚊蠅的新藥可以供應我們了?”侯以龍狂笑起來,“還有,木材的腐爛問題也使我們大傷腦筋,尤其是在菩提島。潮氣從地下開始上升,并且每年我們都有一定的數(shù)量需求?!?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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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離克猛然從沙發(fā)椅上跳了起來。他看得出,侯以龍的心理控制能力比他還強。這個擁有美國和泰國甚至日本護照的中國人,流浪海外二十多年,他變得陰險而毒辣,他的笑臉說明了他的氣餒與失敗。在侯以龍面前,看來需要讓他永遠記住一條格言,再狡猾的狐貍也斗不過好獵手。
“你不再來一杯?”
“哦,我得喝杯國產(chǎn)酒?!辩婋x克說,說著雙腿向酒吧臺走去。
侯以龍點點頭。“請吧。左邊第二個瓶子,我喝過的那瓶,里面肯定不會有毒的?!彼α恕_@笑聲,像是在向他示威,至少鐘離克有這樣的感覺。因此,他好不容易才克制住自己,沒用雙手捂住耳朵。
鐘離克的手哆嗦著,斟滿了一杯酒,接連幾口就喝完了。
“干的好?!焙钜札垞Q了一種令人覺得和藹可親的口吻說道,“現(xiàn)在你感覺舒服些了吧,對不對?你本可成為一個挺棒的小伙子,鐘離克先生,如果你沒有這種想當偵探的怪癖。當然啦,每個人都有點兒怪脾氣,我也一樣。我愛收藏女人的首飾。不,讓你見笑了?”
“不僅僅是女人的首飾吧?比如海洛因,某人的藥物發(fā)明,甚至想收藏這個世界。”
“你說的沒錯,我們都為不曾擁有這個世界上最寶貴的東西而痛苦,就像你擁有羅素虹的愛情,以為有了愛情就擁有了一切。哈哈,你會明白的。只不過我想擁有的是……”
“不明白。請你說下去?”說著他轉(zhuǎn)過身去。
“說下去?你想聽嗎?”
“哦,想聽極了。不過沒有時間了。”
“我有的是時間!”
“對不起?!?br />
鐘離克覺得不能跟他再談下去了,他必須盡快離開,要想逮住狐貍的尾巴,還要做很多的努力。現(xiàn)在這么耗下去沒有任何意義。一旦他惱羞成怒了,狗急跳墻怎么辦?
走下電梯,鐘離克就有一種被羞辱的感覺,他想盡快離開馬克西姆別墅。然而他沒想侯以龍卻一直送他到樓道,這時后面的侯以龍笑了,霎時,鐘離克感覺一陣頭暈目眩,他一步踩空掉進了一個黑洞里。
大約過了三分鐘,洞內(nèi)亮起了一線光亮,從一個小小的窗口處露出了侯以龍那副陰險的臉,“鐘離克先生,你將在這兒無聲無息的消失。當然,如果你答應我的條件的話?”
“你什么意思?威脅我嗎?你要什么條件?”
“我們合作。”
“合作什么?你沒說清楚,這樣對待我,你能得到什么?我說過,如果我半小時回不去,我的人就會報告警方的。到時候一搜查你就會完了。你是一個正當?shù)纳倘?,為什么強人所難呢?”
“哈哈,鐘離克先生,我是跟你開個玩笑,你是自己不遵守我們這兒的規(guī)矩才走進暗道的,你放心,我這就救你出來。”
侯以龍知道他不可能一個人找他來,還不能對他下手,小不忍則亂大謀,想到這他決定放走他。就像他所說的五年前送別羅素虹一樣。直至告別,他依然談笑風生,真是一位笑里藏刀的魔鬼。
鐘離克登上摩托艇后,他還一直在后面揮手,直至摩托艇駛遠了。
別墅臺階上留下了侯以龍一個人。夜色中,他凝視著昏暗的水面在沉思,菩提島散發(fā)著陣陣海腥味兒。他很感慨,他的發(fā)跡就是從這片寶島開始的。他十分留戀這個地方。但是,他后悔了,原來他們沒有什么人跟著,真不該放他走!
侯以龍知道,他是不是喜愛化學的問題?當然也不是無緣無故的。但他怎么也想不通,鐘離克怎么會知道他與林教授有關(guān)系。這個問題必須搞清楚。侯以龍自言自語道,兩眼茫然地望著夜空,看來得立即行動了。
侯以龍回憶著過去的一段日子,不得不承認自己的感覺并不舒服。要想主宰這個世界,看來還真是一個沉重的負擔,甚至是一場賭博。那樣才有意思,要么轟轟烈烈,要么遺臭萬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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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鐘離克的摩托艇其實并沒駛遠。他又把摩托艇開了回來,就停在了淺灘上。他爬上岸,穿過小巷,返回到馬克西姆別墅的背后。侯以龍的這幢樓房,有一大半是建造在一個小島上的,許多這樣的小島連同眾多的小河和橋梁構(gòu)成了菩提島城。馬克西姆別墅的后半部,還有侍者們的住處以及廚房、貯藏室之類雜用房間的所在地,就建造在這樣的一種地形上??梢哉f侯以龍建筑這些已是煞費苦心。
鐘離克在一幢無人居住的破舊樓房跟前停了下來,他找了一處石壁躲了起來,等到侯以龍估計已經(jīng)入睡了再行動。過后,他輕輕走到3扇專供商販與侍者出入的后門前,一一按動門上的把手試了試。門都鎖著。他又仔細試了試門鎖。但它們都連著牢固的門,現(xiàn)代的萬能鑰匙對它們也無濟于事。有個鎖孔里插著一把巨大的鑰匙,可同時當作門把手使用,轉(zhuǎn)動鑰匙時,就能把鐵門拉向一邊。但它剛移動了一點點,埋在石墻里幾公分深的門就再也不動了。防守的相當嚴厲。令他毫無辦法。
鐘離克失望地退回隱藏處。他要悄悄進入這幢樓房看來希望不大。他皺起眉頭,抬頭觀望這堵用黑砂巖石砌成的高墻,想這幢房子里準有點兒名堂。在這風化剝蝕的大墻背后,一定隱藏著什么怕見菩提島迷人陽光的陰謀詭計吧。
鐘離克又走回摩托艇,駛出小河,進入菩提島寬闊的水域。
最后他在一只大型游輪旁停船上了岸。數(shù)以萬計的人頭攢動,像過節(jié)一樣,歌舞升平,人妖們正在演出,他現(xiàn)在就在人群外圍,眺望茫茫夜色,仰望著天鵝絨般的夜空和乳白色月光制造的誘人景色,舞臺背景還是游艇,美妙的夜景是一首輕音樂,海水都纏綿了,此情此景,猶如潺潺的流水聲匯集成一曲優(yōu)美的旋律。他停了發(fā)動機,便悄然無聲地滑行在波光閃爍的水面上。這是菩提島的愛情之舟,他要通過它實現(xiàn)他的夙愿。那怕花費畢生精力。
一陣踢踏的腳步聲令他格外警覺起來,原來有個人妖從旁邊的水果攤那邊正向他走來。她一身并不華麗的裝束,邊走邊吃水果,雖然她由男兒身改變的,盡管她們手里小有積蓄,但也是非常受人歧視的,這個人妖走近鐘離克,靠在他身旁的鐵欄桿上,他連連朝鐘離克點頭,施過粉黛的臉龐上綻開了一絲笑容。好像在那兒見過,這么眼熟?
“先生,你有事需要我?guī)兔幔克龁栫婋x克,“你在菩提島上尋找什么呢?為了你心愛的人?哦,我知道!菩提島的漂亮姑娘也比不過她吧?
“是的。不,不,我的寶貝你不知道。鐘離克微微一笑,搖了搖頭。
“對,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能夠治療你的內(nèi)心的創(chuàng)傷。我們見過。
“見過?你真會說話。鐘離克打量著這個人妖,她如此主動熱情的態(tài)度,讓他有點兒警戒,他決定和她探討一下,她一定熟悉這里的情況。
“那次我撞倒了一位小姐,你向我揮起了拳頭,幸運的是你沒敢打我??晌液ε聵O了,你那么兇干嘛?那個小姐是你心愛的人嗎?
“怎么跟你說呢。哦。我想起來了,你是?
“我叫米蘭蘭。你呢,先生?
“我叫鐘離克?!?br />
“你生活的很幸福?”
“不,哦,你的漢話說得真好。”
“我們這里是旅游區(qū)嗎?再說中國來的游客也多。中國人的錢挺好賺的。”
“何以見的?”
“他們是公款旅游。這就叫享受生活。”
“為什么要做這個生意?生活所迫?”
“你別這樣說,先生。我們的生活并不艱難,但我們喜歡這種生活,你看不出來嗎?在菩提島上形形色色的人都有。干百種命運在我們的眼前上演,因此,我們認的出人,就像我們認得出出水里的每一條魚一樣。世界各國的游客為了看人妖的表演。不辭辛勞千里迢迢云集而來。其實,人活著就是為了滿足好奇心的?!?br />
“其他人都忌恨有人叫你們?nèi)搜銋s不在乎?為什么?”
“你真想知道?”
“真想知道?!?br />
“一言難盡呀?!比搜樕E變,仿佛鐘離克的好奇觸動了他內(nèi)心深處的痛傷,因為鐘離克的刺激,這會兒她的心開始滲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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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離克看見叫米蘭蘭的臉色陰沉,幾乎痛苦的不能控制自己了,剎那間兩眼滾動著淚花。她猛地擦了一把,但還是說不出話,她彎下腰去,然后猛地直起身子,更加奇怪了,只見她大聲吶喊了一聲,仿佛壓抑已久的山水突然沖開障礙飛泄而下,帶著巨大的轟鳴聲,“我是中國人呀?!?br />
“你怎么了,你說什么?你說你是中國人?”
“沒錯,我是一個中國人?!?br />
“我也是,我的新婚妻子被他人在這兒殘忍地殺害了,我要尋找兇手。請相信我,你有什么難處說出來,我看能不能幫你?”
“我,我能叫你一聲父親嗎?”
“這,不能,我們應該以兄弟相稱,我也就年長你幾歲吧?看得出你有很多委屈,甚至是仇恨,真的,也許我能夠幫你。我們不要客氣?!?br />
“其實,我這個中國人是有罪的。我母親死后,我父親帶著我來到了泰國,在一家旅游社做勤雜工,后來我才知道,父親幫侯以龍販賣毒品。他們經(jīng)常出入緬甸境內(nèi),有時潛回祖國大陸,有一天我父親去了哥倫比亞,可他再也沒有回來,后來我才知道,父親是在交貨時,由于黑吃黑被人開槍打死了,至今也沒見到尸體。”短短幾句話就倒出了她的辛酸,米蘭蘭已是泣不成聲。
“那么后來呢?”
“唉,后來,侯以龍給了我一筆錢,他讓我也參加他的組織,我當時想,參加就參加,我要尋找時機報仇。可我很無能,我報復不了他,他在泰國遙控指揮,交易都在緬甸境內(nèi)或者菲律賓,他很狡猾,從不在泰國境內(nèi)搞什么樣毒品交易。他是個老狐貍。我給他做了兩年多走私生意,其中有一次在云南邊境失手,回來后他非常惱怒,他打了我一個耳光,最后笑著說,看你年輕就從輕處罰吧。誰知他更加兇殘、歹毒,他們把我打昏后給我注射了激素,我是一個男人呀,從此變成人不人鬼不鬼的人妖了。我恨。”
“天哪,竟然有這種事兒,別哭了,我問你,你對菩提島了解嗎?”
“哼,就像了解我自己的手指一樣,鐘離克先生?!?br />
“侯以龍真的那么可恨嗎?”
“你?哦。”人妖警惕地打量著鐘離克,沉思了片刻?!澳阏f你要我干什么吧?”
“他是什么樣的人兒?”
“是個魔鬼?他什么都干。我還知道他倒賣軍火、坑、蒙、拐、騙、綁架、兇殺、世界各國的商人經(jīng)常找他。他勢力挺大的?!?br />
“你還知道些什么?”
“不知道,也可以說知道。他每年都提供大筆捐助,一高興就把我們請了過去,說是來了高級客人。其實,他是利用我們提高他的知名度或者說作掩護什么的。你是知道的,他也搞拐騙,還有經(jīng)營多種色情業(yè)。”
“這就是侯以龍?這個敗類?!?br />
“那還能說誰呀。他是罪大惡極,死有余辜。”
鐘離克突然在腦海里冒出一個想法。他伸手從上衣口袋里掏出幾張百元面額的人民幣,放進了人妖的手里。人妖驚訝地注視著鐘離克手指的動作。
“這是干嗎呀,先生?”說著想推辭那些鈔票。
“我想我耽誤了你的時間,算作一種補貼吧?”
“不,是我找你的,我……”她羞愧地說。
“我想交你這個朋友?!?br />
“你是說和我交朋友?不,不。你說你有什么吩咐吧?”
“好,我想求你給我?guī)蛶兔?。?br />
“你有東西想賣掉嗎,先生?話說在前頭,我可不干蠢事。我是個誠實的人,并且將繼續(xù)如此。人不能跟命爭呀,我就這命?!?br />
“你認命你就不想報仇?其實,我只要你從今晚開始觀察一些情況而已,但需要日夜不停地監(jiān)視他。人手不夠的話,你還可以叫上你的朋友們,我每星期付給你們一千元人民幣。要泰銖也成。怎么樣?”
“監(jiān)視侯以龍?!?br />
“是的?!辩婋x克嚴肅地點點頭。
“你一個人能夠打敗他?”
“能夠。因為我們身后是十多億中國人。哦,我們是朋友了?你留意所有出入馬克西姆別墅的人,無論白天黑夜,你都記錄下來。你不會寫漢字嗎?哦,本地文字也行。”
“你這么相信我?”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嗎?記住我們是朋友了。我們要雪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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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謝謝絕你信任我?!?br />
“好,你把所有的名字都記下來,哪怕總是同樣一些人。見到侯以龍出門,不管他是乘游船還是開摩托艇,也無論是去哪里,你們都得跟著他。觀察到的情況,你每隔一天向我報告一次。我每隔一天的中午都準時在這等你。你聽懂我的意思嗎?”
“你不怕我拿了錢跑了?”
鐘離克笑了笑,用手拍拍她的肩膀,“你是值得信任的朋友,你怎么會對不起朋友的重托呢?你懂得謙遜是吧?
年輕的人妖一驚愣,然后把鈔票放進了衣袋,“給你干這些事很辛苦的,我們?nèi)硕啵蝗艘磺?,就是一萬多呀?你付的起嗎?”
“你要嫌少你說個數(shù)?”
“不是,你能告訴我為什么這樣做嗎?”
“五年前,我和新婚妻子旅行時來到菩提島度蜜月,但她失蹤了。后來有人發(fā)現(xiàn)了她,不知誰把她扔到了熱帶叢林里,而侯以龍就是她最后一次見過的人。我懷疑?!?br />
人妖臉色一陣緊張,轉(zhuǎn)臉望了望熱帶叢林的方向,“鐘離克先生你認為是他?”
“不僅僅是認為,我感覺是他,只是還缺乏足夠的證據(jù)。你應當幫助我尋找證據(jù)。幾天之前,又有一個人失蹤……是美國的一位醫(yī)生和研究人員。而侯以龍的名字,又在其中,他是一個很殘暴的人?!?br />
“你已經(jīng)尋找兇手五年了,其實我早就認識你。他太可恨了,先生,我干。我不能要你那么多錢。”
“如果有緊急情況,你隨時可以來找我。打電話也行。我叫鐘離克,住在馬克西姆大酒店里。記往,給我打電話?”
“這里的小販我認識,如果想找我,你隨便問哪個小販都行。他們馬上告訴你我在哪里。你只要打聽蘭毛就行了。”
“蘭毛?那好?!辩婋x克向米蘭蘭伸出手,“可你為什么又叫蘭毛呀?”
“以前在國內(nèi)看的電影,他們都這樣稱呼我,先生,一個綽號而已。再見?!?br />
鐘離克買了一包香煙,又四處望了一會兒,才回到他的船上。他又一次駛回懸崖邊上,在那里可以眺望到馬克西姆別墅的黑色墻面。里邊一個房間里還亮著昏黃的燈光。主管已經(jīng)上了床,他提前回來了,他身邊還坐著一個女人??赡芎榷嗔耍苏秊樗聊?。
鐘離克走下高坡,舒展雙臂,一縱身跳上了岸。他步行回到酒店,從側(cè)門走了進去。歡快的舞曲朝他撲面而來。人們正在棕櫚大廳里翩翩起舞,男土們身穿白色長褲,女士們的晚禮服閃閃發(fā)光,裙裾飄拂,項鏈、首飾灼灼耀目。有一個身影在他眼前一晃,那氣質(zhì)特像羅素虹,他睜大眼睛盯著,然而他搖搖頭否定了自己的恍然。
五年了,羅素虹在他心中并沒有離去。他時刻想起她,思念她,她不僅歌唱的好,而且她有超群的身材,跳芭蕾舞也是很有名氣的。他們出生在美麗的冰城,東方莫斯科——長春市。從童年到少年,一直到青春時期萌芽了愛情。他們雙雙考上大學。他們結(jié)婚時,受朋友的啟示,決定去泰國旅行結(jié)婚??墒蔷驮谀且惶焱砩希吡?,一直沒回來。
今天,他意外地碰到了藍云夢,她的某種氣質(zhì)特像羅素虹,從而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想的是一種恐懼的結(jié)果,千萬別像……所以他暗地里跟蹤保護起她來。這樣美麗的人兒,不應該遇險,更不應該出現(xiàn)意外。噢,我應該讓她感到安全。
鐘離克走進去想跳個舞,借故仔細看看那個女人,結(jié)果只是背景像,一臉西方人的膚色,他突然停住了,“哎呀,藍云夢不知怎么樣了?”鐘離克猛然想起,“天哪,這段時間她一直一個人待著。倘若再犯一個過錯的話,我……”
鐘離克轉(zhuǎn)身邁開大步,避開目瞪口呆的侍者和端酒的服務員以及跳舞的人們,他急匆匆奔上了樓梯。一邊奔跑一邊打手機。
他覺得自己有責任保護她,不能讓她對自己產(chǎn)生任何懷疑,她夠不幸的了。我要好好陪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