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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尷尬的驚艷

作品名稱:二貨們的荒唐生活      作者:瓊樹      發(fā)布時間:2014-09-13 11:45:44      字數(shù):8468

  夜晚的青山無疑是沉寂與壓抑的,它常常給我一種如墜噩夢的感覺。但如同間歇性失常的精神病患者會有表現(xiàn)正常的時候,青山也有清爽麻利的時候。當沉郁的憂傷連帶它所幻化的那些漆黑的影子隨靜夜慢慢散去時;當早晨第一縷陽光攜著林中雀兒歡快的歌聲從沾滿污點的窗戶玻璃透進來想要跟我打招呼時,我立時覺得自己置身于暖洋洋的天堂之中。
  我慢慢睜開了眼睛。
  睡眼惺忪地聽著早晨彈奏的音樂,昨夜的疲倦竟一掃而光,我突然覺得精神抖擻了起來——像剛換過電池的收音機,像癱瘓了的血脈重新恢復了暢通——我清晰的收到了清晨送來的第一份饋禮——空氣里還夾著泥土的芳香,但活潑好動的她早已迫不及待地從窗縫里擠進來給我送來了新一天的問候。我釋然而又高興,似乎昨晚的雷陣雨已把青山的“陰翳”和我痛不欲生的感覺沖涮得干干凈凈,我抑郁得快要發(fā)瘋的心情也慢慢變得如晨光燦爛般歡暢起來。
  我忘了自己還只穿了件輕松的睡衣,便李小龍似的,一個鯉魚打挺驀地從床上蹦了起來,也顧不得“嘭”的一聲——腦袋親吻床頭架的疼痛,便“咚”的一聲跳下了床。趿拉著我那半成新的休閑鞋便撲向了窗邊,竟然完全沒注意到自己的雙腳竟找錯了歸宿——左腳套右鞋,右腳卻硬生生的擠進了左鞋。像充滿期待的小孩,在春節(jié)的早上奔向他期待的新年禮物;我三步兩步飛到了窗邊,“嗤啦”一聲拉開了窗簾;早晨的光鮮靚麗乘我不備嗖地一下全涌進了房間。像餓了十來天的饑民,哪受得了大魚大肉的沖擊,我只感受到眼前驀地一亮便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
  我都有點迫不及待了,生怕再錯過了早晨的一點一滴。我強行睜開了眼睛,推開半扇半掩的窗戶,再三下五除二地扒開另一扇的窗栓,猛地推開窗戶——和著晨風的聲音,嬉鬧著,如瀑布般奔騰了進來,我驀地感到一窒,便大口大口地吞吐著這清晨的氣息。頓時,我如同這個壓抑已久的房間,驀地敞開了自己心扉,竟要附和這清晨的心跳聲跳起舞來。
  窗外是幾棵梧桐樹,他們伸出碧綠蔥蔥的闊葉,潔凈如洗的,像墜入愛河的眼睛閃爍著清亮的光芒。梧桐樹魁梧的身姿并沒有擋住向遠處求索的視線,更遠處那綠油油的苗圃鋪滿了碧油油的青草,各色各樣的鮮花競相綻放——像一群無憂無慮的孩子,總會在任何一個角度給你帶來意外的驚喜。清早的蟋蟀彈唱著自己的弦琴,似為這如歌的清晨助興。怎忘得了呀,枝上嬉跳的黃鶯兒,就是你們將我從睡夢中叫醒的嗎?
  頓時,像黑白的影像有了游離變幻的色彩,像寂靜的電影突然有了抑揚頓挫的聲音。像陽光下的霧水慢慢淡色下去,幾天來對此地抗拒的心理從我的心里一點一點消失,徘徊在我心里的幽靈終于在這早晨的交響樂中徹底化作了泡沫。知道沒有仙佛顯圣,但我仍舊有一種醍醐灌頂?shù)母杏X。似乎青山并不像我想象中的那般討厭。似乎,我竟有點喜歡它的味道了。想想都難以置信。不對,絕不能這樣!難道沒來幾天我便要被青山同化掉了?這里可是青山精神病院。我強行把自己從一種欣喜若狂的狀態(tài)給蠻橫地拽曳了出來。
  “看來我是放不下對這里的成見了?!蔽蚁搿?br />   咦,這句話怎么這么熟悉呢?對了,在濟世學院的時候,同樣的臺詞,我不知道對自己說過多少次。據(jù)說成見也是一種懶惰,雖然從某種程度上說我并不懶散,反而帶有一種勤奮的影子,但這并不妨礙我的成見。
  濟世大學,除了“濟世”兩個字能廣為人知,其它的嘛,就像路邊的小草,算得上是默默無聞了。就像知道玫瑰,不知道“玫瑰花園”是哪個鬼地方一樣,在這個世上沒有多少人知道“濟世大學”這個名字。即使“天上曉一半,地上知道全;前推五千載,后算五千年”的神算子,想要從他那問個究竟,也難以得出個子丑寅卯來。雖然濟世大學有它的獨到之處,但在很長一段時間,我都對它抱有一種抗拒的心理。我心里念念不忘的大學并不是這里,而是那些個有著傳奇色彩,廣為世人所知的學府——至少要在“名校譜”上排得上號的才行。
  大家都說,只有排得上榜,說得出名號的才是好的。有時候,事情就是這么你一言我一語說出來的——就像“走得多了,便有了路”,“說得多了,便成了‘真理’”。當大家都說你是蠢貨的時候,即使你比愛因斯坦還聰明一萬倍,你也不比鄰村里的傻蛋精明多少——不管你的思想有多犀利,因為你是“傻蛋”,所以你絕對會問出“愛因斯坦”和“巴基斯坦”誰是哥哥誰是弟弟這樣低智商的問題來。即使你的慈悲比得上活佛濟公,比降龍羅漢都還神通高明,你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人家要說你是個瘋子,你還得是個“瘋和尚”。
  這個就是大家所熟知的“三人成虎”了吧。當大家都說“濟世學院”是所垃圾大學時,聽得久了,我也就覺得自己到了垃圾場。如果一個人覺得自己是垃圾,到了垃圾場那是天經(jīng)地義,眾望所歸的事情;而如果自認為不是垃圾的人到了垃圾場,一貫存在的優(yōu)越和清高便會迫使你不得不捏鼻子瞪眼睛的。再假設這個自認為不是垃圾的人被當成垃圾扔在了垃圾堆里,你會覺得他會安安穩(wěn)穩(wěn)地呆下去,不鬧別扭生事端嗎?
  我絕對不會認為是垃圾,但我那良好的家庭教育像鉗子似的迫使我站在道德的圈子里,不敢越雷池一步。不惹是生非,不給別人添麻煩便達不到調(diào)節(jié)身心的目的。沒辦法,為了達到與鬧別扭生事端同等的效果,那只好自己跟自個過不去了:痛苦、煩躁、悲哀和惆悵,一股腦的往自己的心里塞——在我的苦瓜臉之下,黃連苦膽都得心悅誠服地自稱甜品——這純粹是自己找虐。
  新到一個地方得熟悉一下環(huán)境,這是一般人的共識。我常常在想,是不是自己太不一般了,新到濟世大學怎么都不想出去轉(zhuǎn)悠轉(zhuǎn)悠呢?我就像個樹懶,能夠長久地掛在一個地點不吃不喝不動,就算你拿把刀架在我脖子上,我逃命速度相信一天下來也不會超過兩米半。當然有些夸張了,你怎么會拿刀架在我脖子上呢?
  要出去轉(zhuǎn)悠轉(zhuǎn)悠,熟悉一下校園環(huán)境,再順道聯(lián)絡一下寢室四人的感情,這是文學青年吳曉明提出來的。反正大家都要去逛逛的,一起出去能有這么多好處,又何樂而不為呢?這個提議當然得到了大家的首肯。但當時我是有些不情愿的,不過大家都盛意拳拳的,我再多加推辭便有傷感情了。稍一猶豫,我還是像就要被拖出去槍斃的囚徒一樣,邁著沉重的步伐綴在了吳曉明、陳旭和王鵬程三人之后。我敢說,就我這速度,隨便抓只烏龜都比我快得多。
  新到一個地方,我們會毫無例外的產(chǎn)生這地方真大的錯覺。常聽人說這是因為不熟悉環(huán)境,腦海中接受的東西多了,想得累了,便會無形中放大走過的距離;何況濟世學院真的很大。兩條河流蜿蜒屈曲地交叉流過學校,光那石拱橋就有十來座。
  我在想學校的設計者是不是只學會了設計公園,其它的就啥都不會了,要不然濟世大學怎么看都似一座龐大的公園。我相信如果哪天濟世不辦學了,就可以把學校正大門那塊金碧輝煌的“濟世學院”牌匾正大光明的換成“濟世公園”,我敢擔保,這“濟世公園”包管比那黃石公園還要出名。什么蘇州園林,頤和園這樣的景觀在它面前只能算是小巫見大巫了,差不多有小山丘跟珠穆朗瑪峰相比的感覺。
  學校所在之處乃是平原之地,是沒多少高山險峻的。說得直白一點,連個有點挑戰(zhàn)的坡度都沒有——平坦得可以跟溜冰場稱兄道弟。濟世大學倒好,活生生的在這平原之地弄出了一座高山來;這里有沒有什么愚公移山,有天上神仙相助,可想而知這要多勞民傷財。我十分懷疑學費這么高,是不是就是這里的貓膩——你想想,天天逛公園,每天爬黃山的,消費能不高嗎?
  走出門去了,才發(fā)覺世界是如此美好。幾個年輕人在一起,大家又是抱著熟悉熟悉的態(tài)度,所以很快就混熟了;雖然王鵬程的地方口音比較重,但并不妨礙我們的交流——只要有足夠的耐心,再難懂的語言都能聽得懂——要說有耐心,經(jīng)過高考的磨練,能專注于一道計算題中幾個小時,難道還沒耐心?我們山南海北侃大山——還沒半天功夫,我們已經(jīng)像是認識多年的朋友了。玩得高興了,我的憂郁跟傷心和人生不得意的憤懣早就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我強烈建議那些個在人生路上受到些波折就要死要活的人,跟朋友一起多出去走動走動:友情跟大自然的風光足以洗刷那些縈繞心頭的憂傷。
  我永遠都是一個合格的聽眾和相聲演員中的捧哏;演講的活都被吳曉明、陳旭和王鵬程給包辦了,我只是負責問東問西將他們所說的延續(xù)下去。都說我是書呆子,還真沒錯。多少與人交流的時間我都“兩耳不聞窗外事”用在“一心只讀圣賢書”的偉大事業(yè)上,造成了我的孤陋寡聞。我覺得他們說的話題都是那么的有意思,我突然覺得跟大家一起出來是多么的明智。
  當四人說說笑笑走過芳菲橋時,我便出盡了洋相。
  芳菲橋,大理石的橋身配上白玉石的欄桿,有一種瓊樓玉宇的大氣,橋是兩端各站著兩頭石獅子,給橋的大氣之中添上了一種別樣的英氣,讓置身于此地的人都不由得感染上了某種異樣的情緒。匆匆的河水哼起嘩啦啦的歌聲打橋下奔過,像是直奔前程,一刻也不想停留耽擱。雖是有些急,腳步聲重重,但這并不妨礙此地的幽靜,加之不斷有秋蟲躲在不知名的角落以天籟之聲伴奏,芳菲橋倒顯得更加清幽了。
  芳菲橋連通的道路都環(huán)拱著茂盛的樹木。雖長勢旺盛但并不郁閉,給陽光留下了充足的空間嬉戲。橋兩畔的岸上布滿了長勢喜人的鮮花。她們錯過了春天的季節(jié),竟在這天高氣爽的秋季斗起艷來。就像綠葉中的鮮花會格外引人注目,在這樣一個美麗的地方犯下一個笨拙的錯誤,也格外惹人眼睛。
  正當我坐在橋頭一個大獅子的頭上流連這芳菲橋畔的風光,從那灌木林的小路上走出來四個女生,她們嬉鬧著,像群歡樂的百靈鳥嘰嘰喳喳充滿了青春的活力。只是一眼,我便再也忘不了其中那一抹靚麗的身影。我想起了一首歌,我記不得名字了,但我能想起那句膾炙人口的歌詞——“只那一轉(zhuǎn)眼,我仿佛看到了整個春天。從此,你的倩影留在了我的心間,直到永遠永遠?!?br />   “仙女”兩個字不自覺地浮現(xiàn)在我的腦海之中,我想人世間哪能找到如此美麗的女子。之后我只覺得一陣炫目,意識便空白一片,再也無法思考了。我的眼睛睜得鼓鼓的,活像大水牛的眼眸,又像是仿佛能發(fā)出光來的白熾燈,直勾勾地盯著人家,一眨也不眨。
  我呆呆地望著那道美麗的身影,像石像似的再也難以移動分毫了。如果我不是血肉之軀,也是這花崗巖做成的,你會把我和我腳下的獅子當成是一個不可分割的整體。
  “過去了!過去了!……早就過去了!”陳旭大聲地朝我喊道,言語之中無不帶著戲謔與調(diào)笑。吳曉明和王鵬程倒沒有說什么,只是他們看我的眼神變得有些異樣,仿佛在說“‘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不用介懷,我們都懂的?!?br />   我就像是一個淘氣的小孩,剛剛做了點調(diào)皮搗蛋的事情,就被大人們給逮了個正著,甭提有多尷尬了。如果有個地洞的話,我會毫不猶豫地鉆進去。我舉足無措,便使勁地搓著手,差點沒搓下一層皮來。作為一個“羞澀”的大老爺們,“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動”那是最基本的修行守則,長時間地盯著異性觀賞那是一種失禮的行為,因而一直以來,我的眼光在異性臉上停留的時間,從未超過三秒。要是跟異性說話,我也是極力回避與對方目光的相視,以此顯示我正人君子的作風。
  我今天絕對反常了。我沒想到自己會目視對方慢慢走來,又目送對方款款離去。我的眼光竟一直流連與對方身上,像是在觀賞一件完美的藝術品。當陳旭的聲音讓我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時,我只覺得全身一熱,臉上像是貼上了烙鐵,是火辣辣的燒。
  “嘿嘿嘿嘿……”王鵬程嘿了幾聲便一本正經(jīng)地嚴肅了起來。
  “兄弟好眼光!可惜沒幫你把電話號碼要過來。”吳曉明打趣地說道。
  他們這么一說,我只覺得臉上更燙了,沒來由的汗如雨下,我像是剛從水里撈起來的一樣。
  “你的臉紅得跟猴屁股似的?!笔潞箨愋窀倚稳莸?。他跟我說,“你當時怎么就沒反應過來呢?被你注目禮凝視的那個女生突然臉一紅,低下頭跟旁邊的幾位女生小聲地嘀咕,這樣的異常舉動你都沒看出來?那三位女生以異樣的眼光看你,都沒察覺?就算你犯花癡,眼里只有你的仙女,她們跟躲色狼似的加快腳步匆匆離去的倉皇你也沒注意到?”
  “完了,肯定被她們當成不良少年了?!蔽倚呃⒌卣f道。
  “不止!我看啊,你更有可能被當作某種動物,長得跟中華田園犬有點沾親帶故的,帶點交通指示燈的顏色,在月圓之夜嚎一嗓子就能小兒止哭的那種。你們不要用這種疑惑的眼神看著我,難道你們不知道這是什么動物?色狼啊,色狼!”
  “不用這么夸張吧?不就是多看了一眼嘛,又不會少塊肉,用得著么?”王鵬程說道。
  “其實吧,你這么看人家。表示她有魅力啊。說不定人家心里跟吃了蜂蜜似的,甜滋滋的呢。”吳曉明說道。
  他們的話就像是一垛垛柴火,我的臉是越來越燙。我不知道多久之后,才恢復了正常。不過,我記得那一下午我的臉都是滾燙滾燙的,跟發(fā)了高燒差不多。
  想是覺察到了我的情況,陳旭說道:“就是!男子漢大丈夫,看了就是看了。有什么大不了的。愛美之心,人皆有之,看她是給他面子?!?br />   “算了!他們都說得對,一個大老爺們怎么像個小姑娘似的。不就是看到了仙女,多看了一眼而已。只是這一眼看得久了一點嘛,用得著像生了一場病一樣嗎?”我安慰自己,在心里說道,“反正那仙女又不認識你?校園這么大,以后哪能這么巧再遇見了;既然遇不見,那肯定不會尷尬了吧……”
  一想到不能再看見這仙女,我就有些釋然了。不過,一想到再也看不到她,我又有了幾分失落,仿佛失去了些什么,心里空蕩蕩的。
  都說喜慶的日子不會接二連三,但倒霉的時候卻是接連不斷。因為幸運女神只有一個,而求神的人卻是蕓蕓眾生,總是處于忙亂之中的女神不會長久地停留在一個地方,所以沒有人會接連受到女神的眷顧。至于掃把星則閑得發(fā)慌,它有足夠的時間陪你開玩笑,直到它玩膩了為止。我出丑的保質(zhì)期還沒過,第一天開學,更大的洋相便主動找上了我。
  在正式上課之前,每個班級都會舉行一個見面會,讓全班同學好好熟悉一下。對于這種見面會,我是很鎮(zhèn)定的——反正就是大家熟識一下而已。話說這么多人,哪能一下子記住每個人姓啥名誰,反正以后相處的時間還長,慢慢認識就是。
  來得比較早,我、吳曉明、陳旭跟王鵬程便在教室中間一排“一”字坐下。沒過多久便有同學陸陸續(xù)續(xù)地趕到了。吳曉明跟陳旭自來熟的跟大家聊著天,王鵬程是地方口音太重,沒說兩句話人家都不跟他說了,他非常沮喪地坐了下來,悶悶不樂地掏出自己的筆記本電腦開始做程序了。一啃著稀奇古怪的源代碼,王鵬程似換了個人似的,沮喪一掃而光,他可是黑客帝國的領袖啊,在自己的領域里當然是紅光滿面了。
  反正是初來乍到再加上我不善言辭啊——說多了反而有損形象——干脆就沉默是金了。而且一想到既然是見面會,自我介紹的環(huán)節(jié)自然是少不了的,現(xiàn)在問了等會還要再說,豈不多費口舌。我又翻開來一本平裝本的《西游記》,跟孫大圣打怪去了。
  《西游記》這本書是我在三毛書屋里租來的。三毛是個比較傳奇的名字。話說這“三毛書屋”跟《三毛流浪記》的小毛孩和那著名的作家三毛——陳懋平半毛錢的關系都沒有。三毛書屋只是因為租書的價格比較便宜,任何書籍,會員價都只要三毛人民幣而得名。三毛書屋不會因通貨膨脹而漲價,也不會因通貨緊縮而打折,所以以其良好的信譽以及“物美價廉”的吸引,全國各地都能見到它的影子。原本就沒想過寸土寸金的濟世大學會有三毛書屋這種東西,沒想到這三毛書店如此不惜代價,竟然滲透到了濟世大學。高考完了之后,日子一直過得比較頹廢,為填補空虛無聊的生活,我在三毛書屋租了本小說,昏天黑地地看著。突然在濟世大學見到了“三毛”,心里便癢得跟貓抓似的,便躥進去租了本《西游記》來打發(fā)時間。
  我正看到孫悟空三打白骨精的時候,吳曉明和陳旭突然跑回了座位,連帶王鵬程都將腦袋湊了過來,看著我一臉壞笑。這是什么情況?我滿頭霧水地看著他們,“怎么了,兄弟們!有什么事嗎?”。
  他們?nèi)耘f無語,還只是用一種比較怪異的眼神看著我。我用眼光仔細地掃描了自己一圈,又摸了摸自己的臉頰——“沒什么不對的???”
  三人對視一眼,異口同聲的說道:“你完了!”。
  說完,他們把眼角的余光瞟向了教室門的方向,陳旭生怕我看不到,更是抽筋似的努了努嘴。這不看不打緊,一看我三魂七魄馬上丟了兩魂六魄,跟大白天見了鬼似的,冷汗直流。
  他們都說對了——“完了!”即便不是大白天見了鬼,而是見到朝思暮想的仙女,但有時候為了某個理由,你是寧愿見了鬼也不愿去見仙女的,更不愿讓仙女見到你。
  講臺前那白衣飄飄的女子,不就是那個我在芳菲橋上看到的仙女么?她的出現(xiàn),總是讓我大吃一“驚”——昨天是驚艷,今天是驚魂。我以為再也見不到的女神,竟然十有八九是我今后四年的同學。不會這么巧吧?這以后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那得多尷尬。我不知道她看到我沒有,反正在我反應出她就是仙女的時候,我立即低下了頭,像刺猬遇到山豬一樣,緊緊縮成一團,恨不能將整個身體都埋在西游記的字里行間。
  “這下白骨精要被打成原形了?!眳菚悦餍÷暤剜止局?。
  “這世界好小,真是緣分啊!”王鵬程附在我耳邊說道。
  “緣分!肯定是緣分!這下不用問,自然就會知道手機號碼了。呵呵!”陳旭輕聲在我耳邊取笑道。
  吳曉明、陳旭和王鵬程三個人開始在旁邊偷著樂。我臉上火燎火燒的感覺又出現(xiàn)了,這次我真想挖個千兒八百丈坑把自個給埋了。
  時間在我痛苦的煎熬中慢慢拖沓。我就像是被扔進了鐵鍋里,眼睜睜看著水溫一度一度的升高;就像唐朝來的圣僧被關在蒸籠里,就要被獅駝國的幾個妖精給蒸了一樣。好歹人家唐長老還有個神通廣大的徒弟來救他,我又不是御弟,誰來拯救我呢?圣母瑪利亞、耶穌、真主阿拉、玉皇大帝、觀音菩薩、如來佛祖啊——他們可沒閑工夫管我。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熬過來的,好在她是坐在前排的,應該還沒機會瞅到我。
  在同學們期盼的目光中,輔導員老師姍姍來遲了。輔導員名叫高欣,是個斯斯文文的女老師,高高瘦瘦的跟她的姓差不多;年紀應該比我們大不了多少;戴著副黑色的眼鏡。也是第一次當輔導員老師,完全沒有顯示出輔導員老師應有的霸氣和內(nèi)分泌失調(diào)的暴躁感。我極度懷疑她能否鎮(zhèn)得住我們這些妖孽。不過,我可沒閑工夫為她擔心,我自己還有九九八十一難要渡過呢。
  “初來乍到,大家都還不熟悉。首先就讓大家自我介紹一下。姓名、愛好、來自哪里,有什么就說什么?嗯,我們就從坐在后面的同學開始介紹吧。”
  原諒我吧,我的同學們,我從始至終都沉浸在無名的膽戰(zhàn)心驚之中,你們的自我介紹我竟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唉,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終于挨到我了,反正死就死吧。我心里吶喊著“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硬著頭皮沖上了講臺。
  還沒走到講臺,只聽得“嘭”的一聲巨響,我整個人消失在了大家的視野之中——我一個不小心把自個給弄倒在了講桌的后邊,腦袋還在課桌上敲了一下木魚——火辣辣的疼痛感,從我的頭上、手肘跟膝蓋處傳來,讓我半天沒爬起來。
  高欣驚慌失措地跑過來,將我扶了起來,忙問道:“沒事吧?”我小聲地含糊了一句“沒事”,聲音細如蚊蚋,也不知道她聽到了沒有。
  “要不要先下去休息下?等會再上臺來?”
  等會再上來?開國際玩笑,我可是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氣上來的,俗話說“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等會我可沒有勇氣再上臺來了。我使勁的搖了搖頭。
  確認我真的沒事后,高欣對同學們說道:“大家的熱情很高漲,看我們的這位同學,都為此而傾倒了。大家鼓鼓掌,給我們這位同學鼓鼓勁?!?br />   在雷鳴般的掌聲中,我開始了我的介紹,哦不對,我開始了自己的洋相。
  “大家好。我叫李曉全。李是李曉全的全,曉是李曉全的李,全是……全是扯淡,不對。重新介紹一下,我叫……對了,我叫啥來著……”我使勁地撓著自己的腦袋。在這關鍵時刻,我的記性竟然都被狗吃了,連自己的名字都給忘了。叫了十幾年的名字,寫了十幾年的名字,居然也能忘記。難道我的腦袋被撞傻了?那時,我的腦袋里除了嗡嗡嗡的響聲,全是一片空白。
  “我的個蒼天??!我的個大地呀!”我怎么對得起自己的名字!我就怔怔地站在那里,像個失憶癥病人使勁在那回憶自己的姓名。在大庭廣眾之下,我居然又出了這么大一個丑。而且還是我大學生涯的第一天,這讓我情何以堪。
  從小到大,我都是一低調(diào)得近乎透明的人,上了三年的高中,畢業(yè)的時候竟然還有人不知道我的名字,你說可悲不可悲。為了一上大學就給大家留下一個深刻的印象,記住我的名字,我是著實狠下了一番功夫的。古人云“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愚者千慮必有一得?!蔽耶斎挥凶灾鳌雷约菏邪司鸥钦呃簧习朦c親戚關系,所以只得千般考慮,萬般思索。我絞盡腦汁地想了很多華美幽默的詞語想要彰顯自己深厚的文學底蘊和人文修養(yǎng),還不忘在我心里布設的大舞臺之上,排練了不知多少遍了。本想一鳴驚人的。結果還是人算不如天算——我哪有過在人前講演的經(jīng)歷,又哪有應對突發(fā)事件的急智,而且還攤上了個讓我心驚膽顫的“仙女”事件——心已亂,話難講。
  腦袋空白的我像個傻瓜似的怔怔地站在臺上,等著大家的奚落與嘲諷。雖然名字沒介紹清楚,但是給大家留下的印象應該足夠深刻了吧。我就不相信了,四年之后還會有人不認識我。意料之中的奚落與諷刺并沒有如期到來,大家都面帶微笑,鼓勵著我,似乎等待著我接下來的精彩表現(xiàn)。我稍微抬起頭看了看坐在前排的“仙女”——她居然沒有嘲笑我,仿佛記不得我曾經(jīng)的失態(tài)一樣,臉上的微笑燦爛得像三月天的陽光。只這一笑,我又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名字。顯然我也不知道怎樣介紹完自己的,一頓拉拉扯扯之后便暈暈乎乎地走下了講臺。
  這次見面會上,大家介紹了這么多,但我只記住了“仙女”說的一句話——“我叫柳菲菲,楊柳的柳,芳菲的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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