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的等待（六）

　　胖老師用手指著仨人頭：“你看你們三個，整天就知道淘氣，把這功夫用在學習上一半老師就知足了，回去一人給我寫份檢討書來，否則放學別想回家?！必砣算刈呦蜃约旱淖?。小剛剛要坐下，老師又突然道：“王小剛！”小剛一下愣住了，隨口答道：“有！”轉身看著老師，不知道又發(fā)生了什么事。老師直視著他說：“你看你的褲子都露屁股了，趕緊縫上?！毙傔@才意識到屁股有些涼嗖嗖的。急忙用手去捂，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惹得同學們“哄”地大笑起來，小剛難堪得真想鉆進地縫里……
　　真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這事沒到下午就傳到了小雨的耳朵里。放學路上，小雨看到小剛正和那兩個同學一同往家走，就緊追了幾步趕上問小剛：“喂，我聽說你今天又惹禍了？”在同學面前怎么能掉價呢，何況是被一個女生審問。小剛有點掛不住面了,梗著小脖子說：“啥叫又惹禍了？我這是第一次惹禍，咋地？你想替老師管我？哼！告訴你，你沒資格，我媽都管不了我呢，你算老幾呀，切！”小雨沒想到小剛會如此“頂撞”她，氣得不知說什么好了，一跺腳說：“看我回去不告訴王嬸的，讓你美?！闭f完頭也不回地一路奔家而去。
　　二虎和小土豆瞪著眼睛看著遠去的小雨，又瞧瞧小剛，同時晃了晃腦袋。二虎嘆著氣說：“我的媽呀，這小女生這么厲害呀？膽敢管你？她尾巴長在頭頂上--反了呢還?！毙傋炀锏美细?，牛哄哄地說：“切！小樣，現(xiàn)在誰還敢管我？小丫頭片子?！眱苫锇橐彩苄偟挠绊?，挺直了小身板，哼起了流行歌曲：“啦呀啦……啦啦啦……”是日本電影《追捕》里的插曲。
　　天快黑了，小剛才磨嘰著到了家。一進家門就喊：“媽，我餓了。”后腳還沒踏進門坎，就聽媽媽吼道：“餓死你個小兔崽子，你還知道回來？怎么不讓狼吃了呢？我好省省心?！毙偯靼琢?，準是小雨告了他的狀。他心里在發(fā)著狠：小雨呀小雨，別怪我不客氣了，你等著，丫頭片子……
　　上學沒多長時間，小剛是又挨老師批，又遭老娘的罵，這心里就是窩著火，他把一切的怨氣都撒在了小雨身上，心中盤算著如何修理一下“死對頭”。一天中午吃過午飯，小雨正往學校趕，正巧小剛在校門口轉悠著。小雨好心地問：“小剛，吃飯了嗎？”小剛看到小雨，也一改往日牛氣沖天的神態(tài)，樂呵呵地說：“吃了，你吃了嗎？回來的挺早哇?！毙∮暾f：“吃完飯就往回跑，還有點功課沒作完呢?！薄罢嬗霉ρ?，向你學習呀，小雨?！毙倶O力地吹捧著小雨，然后神秘地湊進小雨說：“小雨，你還得幫我呀，要不這學習成績又上不去了?！闭f完把一個紙包包的東西遞給小雨，悄悄附耳說：“答謝你的，送你的禮物，回班再看?！毙∮瓴缓靡馑嫉卣f：“這有啥呀？幫助你是我答應王嬸的，收什么禮物，不要不要?！薄翱床黄鹞沂遣?？那不用你幫了，我寧可打零蛋了?！毙傃b著生氣的樣子。小雨看小剛很真誠的樣子，不好意思地說：“好好，從命?？晌?guī)湍悴皇侵饕难?，關鍵還得你自己努力呀?！毙傄粋€勁地用點頭送著小雨走進班里?？粗∮赀h去的背影，小剛臉上露出了奸詐的一笑……
　　第二天上學，小剛沒看到小雨，可聽臨班的學生說小雨病了，是被嚇的。小剛這臉“刷”地一下就白了，心想這下可闖了大禍了，自己也對自己行為感到懊悔。這一天在學校就象是屁股上扎了針一樣，坐立不安，抓心撓肝的。好不容易熬到了放學，撒腿就往家跑，氣喘噓噓地進了家門。還沒張口喊媽媽，王嬸的笤帚疙瘩就劈頭蓋臉地向他的屁股上打來，邊打邊罵：“打死你個小兔崽子，你膽也忒大了，膽敢用蛇去嚇唬小雨，看看，這下把孩子嚇病了吧，我讓你得瑟，打死你個死崽子?！毙偼簧弦慌?，緊咬著下嘴唇任憑媽媽的打，他知道自己真的是太壞了。
　　原來，昨天小雨在教室里打開小剛給的紙包，才發(fā)現(xiàn)是一條小蛇，當時就把小雨給嚇得臉色慘白，半晌沒說出話來，在老師的教研室休息了半天才被學校送回了家。班主任老師把情況學給了小雨媽媽，小雨媽也生氣了，本想當天找王嬸告狀，可又覺得小剛回來肯定挨打，所以就忍了下來。可第二天小雨燒得更厲害了，也是心疼孩子，也是更加生小剛的氣了，因為才找到王嬸，所以小剛才一進門就挨了媽媽的一頓揍。
　　王嬸打累了，坐在炕邊指著小剛鼻子罵道：“你個死小子，你要氣死媽呀？人家小雨對你多好，不幫你你能考及格嗎？死崽子?！蓖鯆鹂粗傔€是趴在炕上一動不敢動，氣得又狠勁踢了他一腳說：“你死人呀？還不去看看小雨，去給人家道個歉去。”小剛慢慢抬起頭，用驚恐而又內疚的眼神看看媽媽說：“媽，我…我不敢去看，我怕…怕…”“怕個屁！你都上初中了，也算是個小大人了，男子漢一人做事一人當，當初咋沒想著怕呢？”王嬸舉手還想打小剛，小剛敢緊爬起身說：“別打了，我去，我去還不行嗎！”小剛悻悻地向門口挪著步，剛要踏出門口，又把腳縮了回來，沖媽媽說：“媽…媽…你跟我去唄？”“我沒臉見人家了，都是你惹的禍，還讓我丟這張老臉呀？不去不去?！蓖鯆鹨豢诨亟^了。小剛可憐巴巴地看著媽媽，嘴里還不停地喊著：“媽…媽…”無奈的王嬸起身在廚房的一個小柜子里翻出了幾個紅紅的蘋果，用一個小布袋裝好，沖小剛說了一句：“要命的小鬼兒?！鞭D身走出了家門，小剛趕緊一瘸一拐地跟在后面。
　　敲開小雨家的門進了屋，王嬸歉意地說：“大妹子，我真不知道說什么好了，這不把死崽子給你帶來了，你想怎么處置俺都不說啥?！苯又挚纯醋诳簧系男∮?，關切地摸了下孩子的頭：“小雨呀，你就在我面前收拾小剛，這死崽子要是不服氣，我剝了他的皮?！闭f完，一把拽過小剛：“快向阿姨和小雨認錯，再跪下給磕兩個頭，不然我削死你。”
　　小剛紅著臉，聲音小得跟蚊子差不多：“阿姨對...對不起，是我不好，小雨我不應該這樣嚇...嚇你，對不起，你打我吧。”說完雙腿一彎就往地下跪。小雨媽一看不好，一把拉住小剛：“小剛呀，男兒膝下有黃金呀，可不能隨便跪的，俺們接受你的道歉了。”小剛還是覺得對不住阿姨和小雨，頭低得快到褲襠了，兩只手不停地搓著衣襟。小雨媽拉過小剛：“小剛呀，知道錯就好，以后可不能這樣嚇小雨了，她膽小哇，萬一嚇壞了那阿姨可要埋怨你一輩子了?！毙∮暝诳簧虾爸鯆鹱?，然后指著小剛的頭說：“你個沒良心的，我都是為了你好，你卻這樣嚇我，真不夠意思，以后我不幫你了?！闭f完把頭扭向炕里。小剛馬上表著紅心：“小雨，你放心我以后絕對不會欺負你了，以后我保護你，誰要欺負你我跟他拼命?！薄罢l讓你拼命了？你把拼命的勁用在學習上，拿個好成績那才是真格的，整天就知道惹事生非，能出息嗎？”小雨的話像是老師說的一樣，把小剛噎得直咽唾沫。王嬸趁機揪住小剛的耳朵：“你小子聽好了，如果再干壞事，我讓你爸把你腿打折?！毙偙粙寢尵镜梦骞倬鄣搅艘黄?，活像一個孫猴子樣。小雨見狀“撲哧”一下笑出聲來……
　　“期末考試完了？”上初中的第一個學期結束了，小剛終于挺過了期末考試這一關。這不，一放學進家門，王嬸就伸著脖子問起考試的情況來了?！拔覇柲阍捘?，考得怎么樣？”王嬸又問了一遍，小剛搓著凍得冰涼的手，一邊用嘴呵著，一邊低著頭沒底氣地說：“不知道，成績沒下來呢。”王嬸還是不放心地問：“那答得怎么樣呢？”小剛扔下書包，一脫鞋就把腳伸進炕頭的一條棉被里：“還行...吧，反正卷子都寫滿了。”老媽一聽兒子都寫滿了，十分高興地說：“那就是都答上了？”“答上是答上了，可對不對我就不知道了?！毙偛荒蜔┑卣f。王嬸還是很高興地說：“答上好，答上好，媽給你做飯去?！闭f完樂巔巔地跑向了廚房。
　　小剛真不知道自己答得如何，但憑感覺沒幾個對的。自從上初中后，和小雨不僅不是一桌了，甚至連同班都不是了，自然管的就少了，再加了和那個小土豆一桌，兩個人那就是“兩老太太上雞窩——一對（笨）奔蛋”。上課不是弄小人書，就是玩彈弓子，再不就一人看著老師一個人睡會兒覺，還偶爾和隔了好幾桌的二虎傳個紙條、扔個紙團，學習是一路的下滑。老師開始還管一管，后來干脆不管了，也是管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