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放軍連長王云龍》第五章

　　“張營長，走，到我們?nèi)隣I營部看看?！标惒I長說并把雙手叉在他緊系著寬皮帶的腰間。
　　“你這沒有什么看頭？”張春營長說，他想馬上回到二營的營部和部下進行討論。
　　“你們二營和我們?nèi)隣I馬上就要攻打白馬山一道防線和第五道防線，我們商量一下?！标惒I長對張營長說，并立刻非常隨便地又說：“走吧！”張營長就只好去，并側臉對站在身邊的王云龍連長說：“王連長，你先回連部去。”
　　“是，營長?！蓖踹B長立刻向兩位營長敬了個軍禮，就轉身，從團部黑黑的門口，向黑黝黝的寂靜的村東頭走去。
　　“你的王連長挺不錯的，”陳波營長和張營長往三營部走去，“有點像我們的二連四排的黃奇。兩人都忠誠，只是我們黃奇排長脾氣火爆，敢打還猛打，對人實在，是一個好漢。不過，他容易做錯事，錯了，他就任你罰?！闭f道這里，陳波營長問，“你們王連長呢？”
　　“他不一樣，做事謹慎，不和自己部下發(fā)脾氣，作戰(zhàn)有勇有膽識。”
　　“這點倒像我們的二連連長尹勇勝，不過我最喜歡黃奇排長?！?br /> 　　“是坐在你身邊的那個嗎？”張春營長問。
　　“他是尹連長。”
　　“我看他人也不錯！”張營長說自己對尹連長的印象。
　　“他從抗日戰(zhàn)爭起就跟著我打仗，人也不錯，頑強，有時，不要命都可以?！标惒I長說。
　　“你呢，陳營長?！睆垹I長問他，對不是自己營里的戰(zhàn)士等不太多問。
　　“我你還不清楚嗎，老張，讓我在指揮員的位置干是不夠的，我喜歡和戰(zhàn)士一起戰(zhàn)斗。我不能讓他們?nèi)ニ?，自己就呆在指揮位置指揮就是?！?br /> 　　　　然后他又了口氣，又繼續(xù)說：
　　“我的戰(zhàn)士，就是這樣犧牲的，他們一個個是多好的人。”
　　張營長迷惑了，問：“吳營長怎么當著這么多人小看你？”
　　“一來都和我爭打主攻，前衛(wèi)的任務，這次，他滿心希望獲得主攻白馬山的第一防線，團長不太喜歡他?！标悹I長說。他倆繼續(xù)往黑黑的村子東面方向走，三營的營部在村中的四五間老鄉(xiāng)的房，有些在村東那面老鄉(xiāng)的房子里。
　　“你怎么不和他爭？”張營長問，因為他知道一營長吳雨這人，只是對他了解不多。
　　“我不喜歡這樣，我的部下都覺得我不與人爭，我也不許他們這樣去跟兄弟部隊爭任務，團長讓我干啥，就干啥?！标悹I長說，厚道的臉表現(xiàn)出爽直，他看上去說話做事，做人都隨和，不刻意做什么事，在說話時，都是想什么就說什么，對戰(zhàn)士非常的好。
　　“看來，陳營長多厚道的。”
　　陳營長一下就說出令張營長想不到的話：“我們?nèi)隣I和二營，到時攻打第一道防線，你來指揮?！?br /> 　　“為啥?”
　　“我和戰(zhàn)士一起上。就這樣，張營長?！?br /> 　　“這怎么行，你這是脫離剛指揮崗位?！睆垹I長覺得不可以。
　　“就這樣，”陳波營長干脆說，“兩個指揮員，就一個就行了?！?br /> 　　張營長非常明白：和戰(zhàn)士們一起沖，死的更快，他剛要說，就看到陳波營長更本就不想這些。他明白了：陳波營長不能看見戰(zhàn)士上去戰(zhàn)死，而自己在那里悠閑地呆著。僅僅下幾道命令就完了。
　　然后，他們就到了一處大房子的前面，往站在門邊的兩個解放軍戰(zhàn)士守衛(wèi)的黑黑過道走了進去?？匆娗懊娴拈T口，有一個戰(zhàn)士坐在門邊洗他腳并剛洗完，陳波營長就走的較快，到了他身邊，彎下腰，伸出手把洗腳盆端起，走到東側的黑黑的地邊，把水為這個戰(zhàn)士倒了就走了回來，把盆放在這個戰(zhàn)士的腳邊。
　　“營長，這怎么行呀！”這個戰(zhàn)士在身后的門里照出的馬燈黃黃的光里，看到自己營長幫他倒水，又意外又感動說。
　　陳波營長向他露出溫存的微笑，就把右手輕輕地在他軍帽上拍拍：“小孫，早一點睡，我們?nèi)隣I和二營明天要攻打白馬山的第一道防線?！?br /> 　　“哎呀，真好，營長，是你向團長爭取來的嗎？”
　　“不是的，是團長分配的任務?！睜I長回答。他想向自己戰(zhàn)士表明：他本人不喜歡去跟自己兄弟部隊爭要作戰(zhàn)任務。
　　“營長，我們知道，你心里想獲得主攻任務的。”
　　“廢話，誰不想呢，難道你希望一一一老是跟著別人屁股后面跑嗎？”陳營長直爽地說，他在自己官兵的面前，是從不隱瞞什么的。
　　這時，在他之前先到房里的尹勇勝連長和黃奇排長以及一些戰(zhàn)士聽到了營長的聲音，就走出來。
　　也招呼了二營長張春。聽說了有主攻任務都欣喜。仿佛他們獲得的是：明天就要去城里玩的任務，而不是打仗的事。
　　戰(zhàn)士小孫說：“還是早點睡吧，明天早晨要早點起來。”
　　于是，他們都回到了營房里。
　　然后，陳營長多愉快的說：“張營長，走，去我們營部，哎，讓你站久了。”
　　“沒有?！?br /> 　　然后，陳營長伸出左手，熱情地往張營長右臂隨和地攬了一下，非常熱情地如讓自己好朋友，到他的家里喝酒似的。
　　就轉身。
　　“是這里嗎？”張營長問。
　　“還要過去些，就在這房子的尾部?！标悹I長好像覺得張營長沒有耐心了，就趕快說，仿佛張營長要轉身走開了。
　　“陳營長，我沒有想到，你對戰(zhàn)士們這樣貼體。”
　　厚道、純樸、心腸好的陳營長，用舌頭把自己有些發(fā)干的嘴唇舔了舔說：“我比他們大，不能老是對他們喊來喊去，不就成了兇神了嗎？我就想：如果一點不關心他們，這我做不到。我當紅軍的時候，我的連長就一直照顧我?！?br /> 　　張營長問?！昂髞砟牵俊彼苡行└信d趣關于陳營長說的紅軍連長問。
　　“再在過湘江時，他一個人抱著機槍打敵人的飛機，但是，他被敵人飛機射出的子彈，擊中了肚皮，腸子都打出來，他就倒在木橋上?！?br /> 　　他這一說，使營長心理非常的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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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剛才看見你還幫戰(zhàn)士倒洗腳水?！睆垹I長更加感慨又說。
　　“我是他們的營長，不能只是在打仗時，就手一揮，向他們發(fā)布命令就算了，這不像話（意思是：這不是一個解放軍營長的作風）！”
　　“從你的話里，我感到你好像還要親自上戰(zhàn)場?！睆垹I長問。他知道：就是那個吳營長是指揮人的營長，也不會自己還親自上戰(zhàn)場拿槍打敵人的。
　　“我不能把送死的事都讓自己的戰(zhàn)士們?nèi)ジ?。這樣就是勝利成功了，我也不會安心的。馬上要打仗了，我還要上戰(zhàn)場，死了也是光榮的。”陳營長發(fā)自內(nèi)心地說。雖然，張營長看不清他臉，可是他感到陳營長一片赤誠、忠厚，不管是當再大的官，他就要親自上場。
　　然后，他們向位于黑夜里的房子的尾部的營部走去……
　　黃奇排長睡不著覺，他是這樣一個人：有時高興了，就和戰(zhàn)士愛笑愛說；有時，不說話或不愿再說，就跟一個悶性子人，一直閉嘴幾個小時，一天都行。現(xiàn)在，他出來了。想在黑黑的門邊地壩邊一塊石頭上坐坐，看見戰(zhàn)士小凌手里拿著兩個梨子，就想吃。
　　“你拿到哪去？”黃排長看見梨子就想吃問
　　“我自己吃?！毙×赫f。
　　“你不拿跟你排長我吃嗎？”黃排長看到有吃了就有哄著對方先跟自己吃的性情。
　　“跟你?！?br /> 　　于是小梁就順手遞了一個跟排長。
　　黃排長伸手馬上拿著，立刻在自己緊系寬皮帶上些的肚皮的淺黃色軍衣上匆忙擦了兩下，也不去洗，馬上放進嘴里咬了一口吃起來。
　　“排長，你不洗過嗎？”小梁驚訝問。
　　“洗什么洗，有什么好臟的，吃了我肚皮照樣不痛的?！秉S奇排長嘴一溜，根本就沒有閑心顧這些小事，是不拘小節(jié)的人
　　然后，就說：“好了，我走了?！?br /> 　　然后，黃排長就邊吃邊出去了……
　　又過了很久，黃排長到了戰(zhàn)士們營房里。還有自己的連長勇勝，二十八歲。
　　“明天又打仗了。”個子小，兩個眼睛眨閃著欣喜明亮的眼光，在有些背亮站著，發(fā)暗身前的戰(zhàn)士側邊站著的24歲解放軍戰(zhàn)士成濤說。他身邊的一個戰(zhàn)士雙手插在他緊系寬皮帶黃色軍衣皺褶露出在從照到他靠里一側光亮下的皮帶和軍衣下的軍褲里。開朗地說。
　　“明天又要打仗了?！彼纳袂槔?，可以看出他非常喜歡打仗，好像盼望馬上就打。
　　“哎呀，要是現(xiàn)在就好?！币粋€說話聲音粗，二十五歲臉略長，非常的剽悍，說話大聲大氣的大胡子趙雷，他邊說，邊抬起左手往右手背上的衣袖一卷，還想他馬上就要上戰(zhàn)場。
　　有一個戰(zhàn)士說：“你們這么著急干什么，離明天出發(fā)還早，剛才連長說了：要明天早晨五點就出發(fā)?！?br /> 　　趙雷說：“現(xiàn)在的仗沒幾天打的了?！?br /> 　　“你忘了，一路上還有這么鄉(xiāng)鎮(zhèn)?！?br /> 　　趙雷把他臉往側邊一彎下，說：“我說的是打仗。”
　　這時，黃排長走到他們身邊。趙雷問：“排長，你說是不是。”
　　黃排長不喜歡說，或不愿意閑聊一些雞毛蒜皮的事，還是緊閉他嘴巴，好像不太回答這樣的話。他的虎頭虎腦的臉的神情，看了下，就悶聲不氣地走到那邊污跡有些多土墻邊的床上坐上去，一下仰躺在床上，兩只手放在他戴著英氣軍帽的后腦勺下，緊系在他寬皮帶里的健壯的肚皮在他伸直軍衣里微微地一起一伏。
　　“排長，你怎么不說話?！壁w雷有問。
　　有個戰(zhàn)士用手拉了趙雷的手，小聲把臉附在在耳邊說：“你忘了排長有怪脾氣。”
　　而他的這一聲音，黃排長就聽到了，就側過臉，說：“李又斌，有話對我說?！?br /> 　　李又斌馬上說：“沒有?！?br /> 　　黃排長聲音警告地迅速說：“那你就閉嘴！”
　　然后。趙雷大聲說：”排長，你就不對。人家又斌就這樣說，你也要訓斥人家?！?br /> 　　“老子，要這樣，你敢管老子?！秉S排長一下從床上坐起身。，跟趙雷喊道。
　　趙雷也冒火了，回口道：“你有什么了不起，你不就是一個排長嗎？”
　　“你打了七八年仗了，你還排長都不是呢？你當?shù)昧藛?？”黃排長聲音更大了，是非常輕蔑的口氣。趙雷就走到尹連長的跟前，說：“連長，你看，他這樣兇?！?br /> 　　　　黃排長立刻向趙磊比了一個中指，如暴跳的獅子喊道：“老子兇了，又怎樣，咹！”
　　　　尹連長立刻起來，一把拉住黃排長，往門口走去。他明白：黃排長容易急，也不便于當場批評他，就勸他一下。兩人就出門去了……
　　他倆到了營房的外面。，從開著的房里照到他倆身邊的黑黑的地上的亮光旁站住。尹連長轉過臉，看見地上較亮的光回映到黃排長那還在氣呼呼的，有些嘟著嘴的臉上。覺得還是批評，不然戰(zhàn)士們會有更大的意見。
　　“老黃，你怎么對自己戰(zhàn)友，動粗呢？”
　　還在生氣的黃排長，看到自己連長口氣不快對自己說。
　　沒有說話。
　　尹連長又說。“道理你也懂，還有，在連上，只要戰(zhàn)士說什么，你就用中指，在他們的鼻子和臉上比，這是錯誤的，非常的惡劣！你要明白：你是他們的排長，這樣做會傷了你和戰(zhàn)士們的感情，其他的戰(zhàn)士會怎么想！明天就要攻打白馬山了，你讓戰(zhàn)士一方面帶著不好的心情去打仗嗎，這會影響他們作戰(zhàn)情緒?！?br /> 　　“連長，我一不想對戰(zhàn)士們動粗，我就是這個脾氣?！秉S排長抬起臉，一臉的厚道，耿直，幾乎就完全跟剛才發(fā)怒的他，成了一個知錯能改的人不一樣。
　　他沒有在說了，他悶了一會，就一聲不吭，轉身往房里快步走進去。
　　他走到了還在跟戰(zhàn)士說話，臉色陰沉的趙雷的跟前，抬臉，眨了眨眼睛。真誠認錯：“趙雷，我對不起你，我不應該用中指比你。”
　　趙雷一下向黃排長喊去：“你不要跟我道歉，我受不起?！闭f完，轉過身，看都不看黃排長一眼。
　　黃排長就低下臉，干站在這里。似乎要等著趙雷拿他發(fā)氣。
　一個戰(zhàn)士說：“趙雷，排長跟你認錯了，你就不要拿臉色對他了。他這樣的排長，承認錯誤的少?！?br /> 　　“你少說。”
　　“你?！?br /> 　　黃排長一下用手拉了一下戰(zhàn)士小于，覺得是他的錯，態(tài)度真誠而微和說：“算了，是我對不住他。”
　　他倆就走在床邊上，坐下說別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