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煙花世家（２）

　　唐朝貞觀年間，一個普通的農(nóng)民家庭生下了一個虎頭虎腦的男孩。他一生下來，一臉秀氣，雙目流轉，充滿靈秀。而且生性活潑好動，淘氣異常。
　　父母盼著兒子長大后豐衣足食，能有些文化，廣置田產(chǎn)，所以鄭重地請教書先生為他取了個文縐縐的名字：李畋。
　　在父母的培養(yǎng)下，他果然識文斷字，聰明能干，只是對種田毫不感興趣，一竅不通。只是愛扛著獵槍上山打獵，拿著魚網(wǎng)下河抓魚。
　　在山中獵時，他長年累月不歸，一歸來便是肩挑手提甚至車載斗量地帶回無數(shù)野物。家鄉(xiāng)的風氣，都是重農(nóng)，把打獵等貨兒看作不務正業(yè)。父親為此對他呵斥不已。但他充耳不聞，依然我行我俗。
　　蹲在山中的日子，無聊的時候，他就把山中破房土墻上的因長年累月而起的那種白白的硝刮下來，再將燒火御寒的柴燼研成細末，然后把它們混合均勻，將這些粉末塞進砍下來的竹筒里封好口，留下一個引火的地方，設法點燃后，那東西就發(fā)出砰的一聲巨響，又好玩又解悶又壯膽。他發(fā)現(xiàn)，這東西一響，那些蛇虎狼蟲就嚇得屁滾尿流，逃之夭夭！
　　因為這東西里面要裝上硝磺才能炸響，所以他為它起了個名字：竹實硝磺。
　　麻石村在江西省上栗縣金山鎮(zhèn)境內(nèi)，是一個偏僻多山的地方。村子常年受到野獸的侵害，莊稼無收，人畜不安，農(nóng)民們無計可施。他就用這竹實硝磺來嚇跑野獸，每次竹實硝磺一響，野獸一陣子都無蹤影。每次都極為湊效。
　　雖然這東西一直被他爸爸稱作不務正業(yè)，常常為此氣得吹胡子瞪眼，后來見也有些用處，也就由他去了。
　　他得到默許，更回細心地研究起來，把個竹實硝碘做得越來越精巧實用。
　　那時候，他爸爸為自己的兒子不愛耕作而氣得愁眉不展，麻石村子里的人更是嘲笑了這個青屁股后生是個青皮梨子，好看不中吃。
　　他們哪里想得到，就是這個“不務正業(yè)”的青皮梨子，卻開創(chuàng)了一個全新的產(chǎn)業(yè)，而且將名注史冊。
　　他生逢其時。那時正是唐朝貞觀年間，全國許多地方發(fā)了洪水，洪水一泛濫，瘟疫便流行。毒蛇猛獸更是橫行無道。
　　英明的太宗天子，為了百姓的安危真是日理萬機，身心俱疲。
　　一天，不知為什么，太宗皇帝下得朝來，回到寢宮，心神恍惚，總感到眼前鬼影瞳瞳，不得安寧。大臣們聞訊紛紛來為太宗守夜，可是不論誰守著都不湊效。不僅如此，妖氛日濃。眼看那些可恨的妖物越來越放肆，滿朝文武竟是無計可施。
　　一時謠言四起，人心惶惶，御醫(yī)們從來不同有見過這樣的怪事，眼看太宗病勢日益沉重卻是無可奈何。
　　一天夜晚，大臣魏征突然得了一個夢，夢見一個白須仙翁告訴他說：作怪的是一種妖獸，名叫山魈。可以詔告天下，有懂得用火藥的能人能治它。
　　魏征大為歡喜，立即跑進宮中，將夢里情形稟告皇上。李世民一聽，病已好了一半。他戎馬驅馳，聽說作怪的不過是幾只妖獸，當然心下釋然，立即要魏征草似詔書，告示天下：有火藥能人治得了這可惡的山魈，賞國寶三件！
　　幾天后，一張皇榜貼在旺縣西門的城墻上。
　　這一天恰逢集市。他提著幾只野兔來到集上想賣一個好價錢，路過城門口，看到許多人對站一張皇榜念念有詞，卻沒有一個人敢動。他左沖右突終于為到墻邊，一看，啊，原來是為治山魈求天下火藥能人的公告。細看半天，稍作思忖，他走上前，在大家一片驚嘆聲中，胸有成竹地揭下皇榜。
　　那守在旁邊的官差一見有人揭榜，不由得大喜過望。一路隨著他回家，重任在肩，找到能人晉升提拔有望，他可不敢錯過這樣千載難逢的機會?？墒钱敼俨羁吹剿皇亲隽撕芏嘈≈裢玻抑幸膊贿^是個普通農(nóng)家時，面色就有些不善和不安起來：這東西能給皇上治?。縿e治不好把我腦袋給治住了！
　　不說官差好不疑惑。他看著官差時紅時白的臉孔，暗暗好笑，拍拍他的肩說：官差大哥，不要怕，包你領賞就是。
　　官差帶著他一路辛勞來到京城。面見皇上。皇帝見這后生一臉英氣樸實，心中喜歡，很高興，命令他稍作準備，立即治妖。
　　他說要等夜幕降臨。他需要一個小時準備。
　　只見他不慌不忙地將早已制作好的竹實硝磺埋在寢宮四周，只等夜幕降臨，妖物出現(xiàn)。
　　夜色已濃，皇帝躺在床上，四周一片寂靜。突然，鬼鬼祟祟成群結隊似人非人似鬼非鬼的影子出現(xiàn)了。
　　夜，漸漸變得萬簌皆寂。只見妖物們猖狂在皇宮上下上竄下跳，無所顧忌，鬼影翻騰，一片妖異。宮女們噤若塞蟬。
　　大家汗毛直豎。不懂科學又不知這些家伙到義為何物的值夜大臣有的渾身顫抖，有的抱頭鼠竄。
　　太宗雖然聽了魏征的話，可它畢竟只是個夢，不知可信不？他心中恐懼，輕聲問旁邊的小太監(jiān)：“這個民間來的李畋，他為什么還不動手捉妖？”
　　話語未畢，他阿呀一聲！
　　只見一片細經(jīng)的火影亮過，上千個竹實硝磺發(fā)出“嗵嗵”巨響，火光沖天而起！
　　“捉妖啦！吼吼吼！”埋伏在四周的士兵們一陣齊聲大吼。整個皇宮被淹沒在這陣巨響和吼聲之中。
　　眾山魈哪里聞過這樣的響聲，見過這樣的陣式？一只只吱吱亂叫，愴惶四散奔逃，只恨山魈老媽少生了他幾條腿。就連成群結隊正要借山魈的勢力進城覓食的其他野獸也嚇得落荒逃走。
　　竹實硝磺爆出的煙霧繚繞宮中，香葉久久不絕。
　　太宗皇帝經(jīng)這一吼一響，心中膽氣突壯，又知道作怪的不過是些野獸，并沒什么來無影去無蹤的真妖，心中更加平靜，神清氣爽，病立即好了。
　　太宗皇帝龍顏大悅，賞李畋國寶三件，封他為爆竹祖師，制作爆竹，造福蒼生！
　　因為皇上金口，從此竹實硝磺就改叫爆竹了。
　　家鄉(xiāng)父老做夢都沒想到，這調皮不已的畋伢子，居然有這樣大作為，都當祖師了！他們敲鑼打鼓把李畋接回家，并把他的生日，四月十八日定為爆竹的發(fā)明紀念日，年年在這天祭祀。以紀念他作出的卓越貢獻。
　　這個畋伢子，這個為皇上治好了心病的人，他，就是我的祖爺爺。
　　這個故事，我聽了好多遍了。每次聽著心里都是熱乎乎的。還有，我記得每次講完故事，爸爸便會說：“成伢子，做人就得像焰火，要好好地綻放?。∧呐孪癖?，好好地炸響一次也成！”
　　祖爺爺那次爆竹炸響，震動千古，仿佛我今天還能聽見。祖爺爺開創(chuàng)那么偉大的產(chǎn)業(yè)，養(yǎng)活了好多好多人，我們子子孫孫們都記著他的恩德，為他立廟，年年祭奠。
　　有幾百萬人都認定自己是他的祖孫呢。不管原來姓不姓李，反正后來是都跟著他姓李了。
　　爸爸常常說，能當祖爺爺那樣的人，就是做一天就死了，也值……
　　現(xiàn)在，爸爸又嘆息著說這中話，不知為什么，我感到有陰云在我四周圍繞。我有些害怕。
　　“爸爸，那我白天夢到的那個人，肯定是祖爺爺！”我興奮起來。
　　“哦，你夢見祖爺爺了？他說什么了？”爸爸打了個呵欠，看起來他疲倦極了。
　　“爸爸，他說還要出事……”我看著爸爸的樣子，擔憂得不得了。
　　“別亂說啦！夢嘛，沒事的！”爸爸不耐煩地打斷我，沉默了一會兒，他就靠在床上睡著了。
　　人人都說我爸爸是個怪人。說他有點魔里魔氣的。飯都沒得吃，還整天口中國家大事，之乎也者。
　　他們哪里懂爸爸呢？爸爸是落地的鳳凰不如雞啊。
　　他們說我爸爸有三怪。一個怪，五十多歲的人了，兒子卻那么小，我哥十一歲，我才七歲；二怪，家里窮得叮當響，可講起話來像見過世面的洋財主；三怪嘛，就是哥哥運福和得眉清目秀，爸爸楞是瞧不上眼，天天一看見他就陰著臉子，可是看到我這個精瘦的和豆芽秧子關不多的人，他就眉開眼笑。
　　我也不知爸爸為啥要這樣，不過能讓他高興，我心里也特別快樂。不過我告訴你，我爸爸不是貪偏心的那種人，他對運福哥的好，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他讓運福哥讀書，可運福哥就是不爭氣，爸爸為此常常氣得臉色發(fā)白。
　　爸爸名叫李玉楓，是有錢的老爺爺起的。爸爸的長相，講實在的，就是玉樹臨風的樣子。記得媽媽在世的日子，爸爸的皮膚好像很白的，?，F(xiàn)在五十多歲的爸爸，頭發(fā)都斑白了，樣子卻很英俊的。
　　只是媽媽被炸死后，他就黑了——而且又瘦又黑，還駝了背，那樣子老得令我心酸。
　　爸爸給我哥哥起個名字叫運福，這名兒夠好了，可是我這個哥哥，不但沒給家里帶來福氣，還帶來了不少的晦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