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道觀

　　道士正拉拽著章天成氣沖沖地離開，藍玫翩若驚鴻，宛若游龍一閃身擋住了去路。
　　他停下來正眼看她，不期然地見到一位美女。
　　他從不留心女色，與藍玫面對面，客觀地說憑良心說是驚艷了，對她的美麗瞠目結(jié)舌。
　　他到過不少的世界，很少見到美得象藍玫這樣的。
　　首先是藍玫的肌膚，肌膚象美玉一樣透出柔和的光澤，不碰觸也知道滑潤。她面如明凈的滿月，五官從美麗開始到美麗結(jié)束，明朗的眉毛特別顯眼。體態(tài)豐而不腴，腰肢細小，無骨而剛，真是優(yōu)柔到了極致，說懾人心魄一點也不過分。
　　但是道士并不了解這只是表面上的藍玫，她雖是天生麗質(zhì)，她的工作很多也很重要，根本沒有時間去想點自己的事情，不把美貌放心上。
　　女王特欣賞她走路好看，“輕盈如風，宛若游龍，不需要擺弄姿勢，也可以顛倒眾生！”
　　她成天都在替女王分憂，周密地思考問題，妥善地布置任務(wù)。在她的籌劃下，各種工作條理分明井然有序，她喜歡發(fā)號施令，大家都樂意聽她擺布，不是因為女王寵愛她的原因，而是她的美貌起了重要作用。
　　她喜歡奇志之士，她本來也是能發(fā)揮強大潛能的人，在這些奇人異士面前，表現(xiàn)出由衷敬佩，出于女人的天性，她會不自覺流露無限嬌媚。
　　“如果沒有重要事情，我請你讓我們過去！”道士冷冷地說。他用這種語氣是要告訴她憑美貌想阻撓他是無濟于事的，出家人不吃這套。
　　“道長請原諒我的唐突！藍玫正有一項重要的事情相求，但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想換個清靜地方與道長一敘，不知道長可否賞臉？”
　　道長聽她這番思考周密的回言，感覺此女不是徒有其表，猶豫不決地說：“我要照護這位病人，行動不便，實難從命，有話你就這兒說吧，敬請諒解！”
　　藍玫看了章天成，他正向她擠眉弄眼地傻笑。
　　“道長說的病人，就是你身后的這位吧？我實話實說，你的這個人我認識，他有鋼筋鐵骨之軀，就是發(fā)現(xiàn)了這個秘密，我推測道長一定不是凡夫俗子，今日得見你仙風道骨，氣宇軒昂，這就驗明了我的判斷，得以會晤，藍玫三生有幸！”
　　道士聽她說對章天成的身體情況非常清楚，當著這么多人的面，談話是有些不方便，不免警覺起來。
　　剛才紅豆來找章天成，他閉目養(yǎng)神，故意不看，并不是睡著了，他是在觀察章天成。
　　道士暗自思忖，她穿過這么多張桌椅和吃飯的人，眨眼間就來到他面前，道士知道她身懷奇能，而且她語氣莊重友好，證明她是有意展露給他看的，是在表明一種自報家門的誠實態(tài)度。
　　那又如何呢？他不認識她，她來接近他，懷有什么目的也不知道，他來這里唯一要做的事就是找回章天成的靈魂，其它的諸事都與他無關(guān)。
　　在這里無意中找到章天成本人，可以說是喜出望外，如果他的靈魂停留在這個世界，這就是一項重要機緣，將省去很多事項。但還需要防范他的行動不受掌控，節(jié)外生枝搞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煩來。
　　安魂做的是精細的催成方方面面機緣和合的一系列的煩難事項，一般人不會了解。
　　別的不說，茫茫大千世界，單是尋魂一項就猶如大海撈針，沒有一定的功力是招喚不來的，時間耽擱得越長越不好做。還有就是敬請諸神諸仙施與法緣，更是需要去做打通神脈撞頭碰壁的事?？墒沁@一切章天成本人茫然不知，所以一切與此無關(guān)的事，道士都極力回避著。
　　不過話又說回來，現(xiàn)在人家非常禮貌要跟自己談件事，而誰也不能有失體面地將要做事情的為難之處說與一個陌路人聽。不能說“我在為人安魂啦，這件事情挺不好搞的，你有事不要麻煩我！”那樣說了就成了笑柄。首先必須設(shè)定人家是出于良善目的。如果礙事，三言兩語打發(fā)掉。
　　現(xiàn)在她擋住了去路，在眾目睽睽之下，怎么能硬闖過去呢？這樣做似乎有失出家人的德養(yǎng)，也不是他的性格。
　　“道士！那是人家的一番美意，要找點刺激，你眼睛象兩個窟窿！真是有眼不識金鑲玉！”
　　“你站到那里想么事？道士！”
　　“剛才那個苕貨要抱美女，這又是美女撩道士，這餐飯吃得還蠻燙帖勒！”
　　道士說：“既然有要事相談，我答應(yīng)你找個清靜去處，我有事在身，能力有限，先把話挑明了，只能盡力而為！”
　　藍玫喜形于色：“道長請跟我來！”
　　藍玫替道士買了單，特將紅豆叫到一邊問道：“我們帶他們?nèi)ツ睦?？?br /> 　　紅豆說：“我知道你為什么要找他，這事非同一般，你還是問問道士本人可有比較隱匿的地方吧！”
　　藍玫將他的意思說出來，要道士幫她找個比較清靜之所。道士答應(yīng)了。
　　四個人在吵鬧聲中同乘一輛車離開施膳堂，往深山方向開去。
　　大約不過十公里的路程，停好車，他們上山進入一座空落落的道觀。
　　“這座道觀是我出錢修建在這里的，每次來泉都，都住進這個地方，我離開了就租給別人住，可以收幾個小錢。但是上回途次此處，是為找此人的魂靈，后來不慎丟失，由于他赤條條地拋在深山老林，還得返回照看他，情急之下，未找到主顧，安全倒是安全，不過，現(xiàn)在都不知道臟亂成什么樣子了！兩位就不要嫌寒磣有抵觸，將就一會吧！”
　　紅豆罵了老道，悔不當初，伺機賣盟：“道長哪里話，探驪得珠，能收獲寶珠，連黑龍都不懼，還會嫌棄廟??？”
　　剛開門，無數(shù)野貓從門里躥出，驚得眾人一身冷汗。
　　老道一甩拂塵，檐下高掛的紅燈全都點亮了，光芒四射。金風玉露來洗塵，觀內(nèi)即告煥然一新。
　　藍玫紅豆欣賞著燈火輝煌賞心悅目的別致觀堂，才真正領(lǐng)教了道士的神圣，雙雙恭請請老道上坐。
　　章天成被觀外紅燈織成的美景迷住了，無意發(fā)現(xiàn)一只兩眼放光的貓在門路來回走動，象很焦急的樣子。
　　怎么所有的野貓都害怕逃走了，竟還有一只在門外？他走向這只貓子，貓子也跑向他，舔著他的腳向他問好。
　　他將它抱起來一看，這是只樣子很可愛的白貓，只是一只眼發(fā)出的光是紅色的，另一只眼發(fā)出的光是綠色的。
　　道士將兩人接進屋，忙前忙后，一會兒找出一張茶幾，一會兒搬來兩張椅子，開窗通氣。
　　他在窗前立定了好半天，將頭伸出去上下觀看，看到兩盞路燈一明一暗掛在墻頭被風吹得搖擺不定。
　　藍玫和紅豆坐在靠墻一角的茶幾邊，見他里里外外忙不停，只好靜靜打量著觀堂內(nèi)的擺設(shè)，互換眼色半天都沒有說話。
　　他手里提著一只銅壺從后室走出來，忙給倆位沏熱茶，順手撥亮她們桌上的罩燈，這才落坐在三尊石像下面的蒲團上。
　　藍玫正要開口，忽地聽道長說：“此處離城十多里，僻靜避閑，與泉都少有往來！且我是紫云星人，離開紫云星身體就不舒服，來泉都較少，我只把此處看作驛站?！?br /> 　　藍玫和紅豆互相對視，不明白道長講此話是什么意思。
　　紅豆笑著問他：“紫云星到達我們這里普通飛行器要走好幾個月，道長往來于宇宙間不過眨眼的功夫，可見神通了得，你是怎么來的？”
　　道士和顏熱色地說：“關(guān)于時間和空間各有各的看法。我對時間和空間有我的看法，只要我念動咒語，任何地方都可以瞬時到達。所以依我看，時間和空間都是人心造的幻影，根本上是不存在的！但是多數(shù)人都認為時空是客觀實在的，世界也是實在的，你不能這么作比較，要真有那么遠的距離，我悠哉游哉到達泉都這咒語不是太神奇了嗎！這急急如律令，令的是誰呢？”
　　紅豆仰望道長說：“道長的世界觀真是見解獨到！意念點燈，呼風喚雨這可不是一般的修煉者輕易能到達的境界，它表明道長已經(jīng)練就如意神通，到了這個境界，象空中行走，破壁穿墻都可隨心所欲一蹴而就如意遂心。紅豆有眼不識泰山，還望道長見諒！”
　　藍玫激動地說：“可不是？輕搖拂塵點亮了觀內(nèi)觀外各式各樣的燈籠，輕揚水袖招來玉露金風，將長期無人打理的觀堂清洗得一塵不染，令藍玫嘆為觀止！別看道長輕松自如，實則是道長在示現(xiàn)舉重若輕的實力。只這一點，就可斷定道長的實力不在那位已虹化了的僧人之下！”
　　道士又恢復了他那張冷峻的臉：“承蒙兩位夸獎！貧道修煉的是通玄功，通玄神功即是修煉真人，與佛家的小羅漢功相當，但求一己之得，不過問世事！修煉此功平常要做到其寢不夢，其覺無憂，其食不甘，其息深深。我雖為真人，好盡天下美食，未必證得真理！”
　　藍玫和紅豆聽見老道又恢復原樣，想說的話不知怎么說。
　　藍玫忽然從座上站立起來，坦誠地說：“事態(tài)危急，在道長面前，藍玫直言不諱！我倆是女王的近衛(wèi)官，因玉教攛掇一萬人，五日后將在英雄廣場集體割脈自殺。為制止這場慘無人道的事件，王秘令我招集天下豪杰誅其教主！有幸得遇道長，是女王的至福，泉都人的至福，藍玫拜請道長小施法術(shù)收服千年僵尸，光復泉都一片昌明景象，還望道長以泉都人的和樂生計為念，不要推辭！”
　　道士聽罷面色由平靜轉(zhuǎn)緊張又緊張轉(zhuǎn)平靜，直到左顧右盼，坐如針氈。
　　他觀外貌己猜出二位來者身份高貴，來此必不是小事，所以自打她們上山他就謹小慎微，表現(xiàn)得庸碌謙遜，不想惹麻煩，沒想到她們是宮廷近衛(wèi)官，更沒有想到是為降服千年僵尸來找他。
　　道士捉鬼，這是千年約定俗成的認識，但不是什么鬼什么道士都能捉，就拿僵尸這一類的鬼而言，僵尸是天地間一團無名之氣所運化，這團氣力與浩然正氣不相上下，僵尸里面也有很多等級，大致上有色僵毛僵和飛僵這幾等，千年僵尸一般都修煉到飛僵這一最高等，如果是會法術(shù)的飛僵，那就是魔，道士有多高功力，它就有多厲害，它不惹道士，那些還未證道修成正果的道士一般都躲得遠遠的，不敢去惹它。
　　關(guān)于眼下這位道士，雖然他不近美色，其它戒律天性使成，對他無所束縛，正如他坦誠自述的，他喜歡美食，通俗說就是好吃，后來在修行中體會到滯礙，得出食葷的教訓，他盡挑素食，但現(xiàn)在人們?yōu)榱耸称蜂N量，很多素食品要做到好吃，得添加葷腥和有害物質(zhì)，因此上他的修行躊躇不前，不敢輕許別人捉拿飛僵。
　　他不好意思地說：“這就對了！兩位貌若天仙，原來是女王近衛(wèi)官光臨陋俗觀堂，貧道失敬了！可惜我功力單薄，從不過問世事，更不惹事生非。僵尸喜歡滯留在富貴繁華之地。泉都花團錦簇，物產(chǎn)豐茂，生活奢華，此物便于滿月之夜攜吸血蝙蝠而至，對于泉都的飛僵，我早有耳聞，他是千年飛僵，法術(shù)通天徹地，力量在我之上，實在不堪重任，兩位請回！”
　　紅豆急了，騰地一聲也站起來說：“玉教要殘害眾生，這就表露出其邪教的本來面目，天下志士人人得而誅之，難道道長是害怕了嗎？我藍姐從小具有通靈，只是功力不能與道長相比，可她僅憑一腔豪氣尚敢與此物一斗，道長如何這般貪生？”
　　道士聽她說完，他感到進退兩難一籌莫展，表情嚴峻近乎一臉怒容。從來沒有人說過他貪生怕死，他早就‘一生死，齊彭殤’達到通靈自在的境界，也的確不是貪生，修真是不過問世間事的，如果不能降魔，幾十年的修煉就算白費了！
　　但他回想一下藍玫從遇見他到現(xiàn)在表現(xiàn)出來的虔誠之心，現(xiàn)在又領(lǐng)受了紅豆的豪爽之氣，他不是一個冷漠的人，面對這樣兩位年輕人，事到如今卻之不恭，他暗暗說服自己對這件事再也不能袖手旁觀，必須面對，他要暗中會一會這只飛僵。
　　“我答應(yīng)屆時幫你們，只是不敢有把握，我答應(yīng)過你們盡力而為！你們回吧！”
　　藍玫紅豆心滿意足高興得手舞足蹈，雙雙擊掌相慶。告辭道長下山，回頭卻沒有看見章天成。三個人觀前觀后到處尋遍了，也不知其下落，紅豆心急如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