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世為人求不得(十五)
作品名稱:劍之殤 作者:心有所依 發(fā)布時間:2014-11-17 11:53:50 字數(shù):3245
鼠兒的哼哼聲,讓小七不忍責罵他,那晚王子墨死時,手里捏著一枚信煙,就在小七扭斷他的頸項時,信煙升空,一支紅色的巨大毛筆,出現(xiàn)在空中。小七驚訝地看著天空上的絢爛,跑過去看鼠兒,鼠兒趴在地上慘哼哼地呼痛,屁股上赫然插著那支蜻蜓標,那人急速間失了準頭,鼠兒又極善跳躍,機緣巧合,便插在了他的屁股上。
小七撕下袖子捂住鼠兒的傷口,點了他腰上的穴位,止住血,猛然拔出那支標,鼠兒慘叫一聲,大汗淋漓,罵道:“你就不能輕一點?!毙∑咦屑毑榭茨菢?,斷定無毒,才松了口氣。
小七騎在馬上,將鼠兒抱在懷里,免得顛簸讓他疼痛。那馬在山間自顧地行走,異常穩(wěn)健。
小七看著自己手中滴血的劍,厭惡地扔在一旁,自己殺了幾個人了?胸中似是吃了老鼠般,只想做嘔,尖帽人都不弱,小七腿上已添上新的傷口。打聽的路徑沒錯,再三四日就會到葬馬關了,那個如太陽一般照耀著別人的身影似是在眼前。小七心底一暖,見到他,定會又是一場大醉吧!自己要是暗運內力,將酒氣逼出體外,想來不會輸給他。
鼠兒一瘸一拐地走到死去的尖帽人身前,伸手去他懷中摸索,小七搖頭苦笑,這個家伙,非要拿死人的錢財。三個尖帽人在城外的樹林埋伏,小七不防,被一人劃傷了腿,這些人總會意想不到地埋伏在他的路上,他無法手下留情,留情的下場,就是自己和鼠兒的慘死。小七只能用最痛快的招式,讓他們免除痛苦。還有些江湖人士,不知從哪里得到消息,來阻擋自己的去路,他與鐘華門和祁連劍派早已結下梁子,他們也想要去小七的首級,可是此刻的小七精進了不少,他們絲毫討不了便宜去。這個時間畢竟像向東平、黑白二老之流的人物還少,小七又是精純的劍氣,這個世間幾乎最上乘的武功。
有時候小七會心下不忍,運用“推碑手”“蕩空拳”等拳法,震斷他們的經脈,讓他們的功力毀于一旦,饒他們一個性命。但想到陳乾坤、樓外樓老板董琦的慘死,那些宗門內在這些人的追捕下不斷被殺的弟子、門人,小七心下止不住地發(fā)狠,一念間,便是生死兩茫茫。
大月破關的消息,讓這個金殿上的每個人都陷入了沉默,精銳的軍隊在大月人的統(tǒng)帥下,一路捷報。金鼎皇帝段青巖,無聲地看著階下眾人,隨后將眼光看向那個一直以來對自己畢恭畢敬的人,當年的武林氣息早已在這朝野中磨滅的那人,錦衣黑袍,完美無雙,自己將最愛的十三公主嫁給他,封他為大司馬,替自己監(jiān)管天下。這是唯一的希望嗎?
雷神跪在階下,偷眼看著他的主上,那個嗜血的冰冷人,他悠然自得地晃蕩在這個肅穆的大殿上,陰暗的聲音如他的人一般?!盎噬袭斨鼻步娙ピ启?,獨山下正是決戰(zhàn)之所,雷將軍的銀甲軍固然精銳,但人數(shù)恐不濟事,保衛(wèi)皇都還是尚可。”
金甲老將,夜天宇,這個當朝第一上將軍,老百姓心中無法代替的人,一生為國為民,戰(zhàn)斗在前。今日的他,垂垂老矣,卻不失威嚴,怒吼著質問:“大司馬何意?我朝內地駐軍皆是廢柴?為何非要遣禁軍離京?”
段青巖厭倦這樣的爭吵,他厭煩地甩甩頭,卻威嚴地說道:“上將軍為國有功,大司馬也是急慮,軍部現(xiàn)下還歸上將軍指揮,我不要什么謀略,我只要你們,金鼎國號稱最善于作戰(zhàn)的頭腦、最能作戰(zhàn)的將軍們給我結果,我要大月人狼狽地滾回去!”
一個月了,那天上的銀月,將無際的光輝散下這個它眷顧的世間,北風中那些許的冷意似是提醒人們,冬季要來了。胡姬依然冰冷地坐在那塊青石上,他沒來,三天了,為什么?看來他有更重要的事去做。自己卻迷茫了,殺了他,就可以回去了,但是心怎么會痛。
有個女子在他心里呢!他不會愛上自己,胡姬痛苦地搖搖頭,自己卻被他偷走了心,這個該死的混蛋,他為什么要對自己好,不然就可以把劍刺在他的心口,轉身離開這個地方。世間的情愛都是痛苦的折磨,自己平靜的心,從此再也不屬于自己了。
一件披風輕輕地披在她的身上,那個讓她溫暖的聲音說:“你在想什么呢?這樣出神?”胡姬轉身,定定地看著他,猛然一把揭開自己的面紗,她喘著氣,她紅了臉,她顫抖著說:“我明白了,我的幸福是你,你愿意讓我照顧你嗎?”
少傾愕然地看著眼前這個殺手,撓撓頭問道:“你說什么?為什么要照顧我?”
胡姬抱住他,這一刻好像抱住了世界,抱住了幸福。她吻上他的嘴角,心如擂鼓般地跳,她要給他,她的所有。她輕輕地在他耳邊說:“我要做你的妻子,我要跟著你一世?!?br />
少傾嚇住了,她怎么了?他抓住她的肩,制止了她瘋狂得不計后果的動作,把她推離自己,注視著她的眼睛問道:“姑娘,你愛上我了?不過我有愛的人了??!”
胡姬張大著口看著他,心里的劇痛讓她彎下腰來,眼淚止不住地淹沒了她的視線,她揚起手給了他一個耳光,嘶啞地哭喊著:“那你干嘛要來招惹我,我不配,是??!我不配……”
她瘋狂地推開他,緩緩地、緩緩地舉起劍,對他道:“我的使命是殺了你,來吧!我要殺了你,?。 表憦厣焦鹊幕芈?,那慘烈的嘶吼,驚起無數(shù)的夜梟四散而飛。
少傾展開身法躲避著胡姬的攻擊,她的劍法輕靈,此刻面目猙獰的她陷入了混沌,瘋狂的劍法宣泄著她的自卑,少傾暗嘆一口氣,自己總是好心辦錯事,怎么辦?水一般的楚柔,好似在空中淡笑著看著他,少傾念道:“罷了,是我的錯。”挺身迎上劍勢,“噗!”細劍當胸而過。
胡姬睜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他,嘴唇顫抖著。她驚醒了一般,松開劍柄,不住地后退,呢喃著念道:“不是我!不是我!”少傾支持不住,跪伏在地,臉上依然是溫暖的笑意:“好吧!是我,咳咳!是我的錯,咳!殺了我,你能不恨,就隨你吧!咳!咳咳!對不起!”
胡姬哭泣著奔跑向前,跪在地上,擁住少傾,對著夜空一聲悲烈地嘶吼“啊……”銀月無比純凈的光輝下,兩個跪在地上的人,擁抱在一起。
妖媚的男人,望著遠方那個被弩床兒臂粗細的箭矢,殘酷地撕裂成兩半的蓮花宮弟子,陰笑著對屬下道:“抓緊找到入口,讓溱湖五派的人先進。”
喊殺聲漸漸遠去,男人晃晃壺里的酒,仰頭一飲而盡。
楚柔下令宮內弟子收兵,只因敵人使用了弩床,這種向來在軍隊中嚴格管制的武器,蓮花宮自建成之日就無人攻進來過,當年的三大邪派聯(lián)手,在無望池邊留下了教內大部分精英。蓮花宮當年雪藏的三百副“蓮花甲”是衍心宗鑄造的一流輕甲,輕的好像衣服般并不妨礙速度,是當年作為上代靈若宮主壽辰的禮物被送來的,但在這些巨弩面前卻輕易地被撕碎。
水月一身輕甲,漂亮的瓜子臉,嘴角淡笑著看著遠方,青春易逝,或許正因為有些事自己做不到,才會這樣苦痛著折磨著自己。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方式和立場,責任是每個活著的人,不得不羈絆自己的枷鎖,有的人能不顧一切地放棄,不去理會責罵,而有的人卻要理智地面對,黯然的失去。
這個世間的一切都在交換,得到必然會失去,農夫得到糧食,他失去了悠閑,商人得到金錢,失去了與家人團聚的幸福,武林之人得到武功,失去了玩耍的樂趣,為官者得到權位,失去了普通人自由的生活。水月喃喃自語地說道:“許是時候到了,我再也不會為誰心碎、悲傷……”
祁悅的身體疲憊得好似沒有了一點力氣,她的母親,當朝十三公主,因病去世,她沒來得及看她最后一眼。此刻的她,體會到了人生中第一次失去親人的痛苦。那個她稱為父親的人在她記事起便幾乎從不來逐月宮,母親愛他至深,皇上曾問起過他們的生活,十三公主強笑著答應說,那人對她很好?;实垡蚕矚g祁悅,她活潑、善良,很是能討得皇帝的歡心,只是國事繁忙,無機會多與她相聚罷了。
皇陵中,祁悅無法壓抑心中的難過,她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宮女瑾兒自小照顧她,看她難過,自也是心碎無比,她走過去拉起她,輕聲安慰她,“郡主,小心身子,在外這許多日子,瘦了這么多,公主她去的時候很平靜,嘴角還噙著笑意,無需多悲傷。”
祁悅撲進瑾兒懷里,抽泣著,瑾兒扶著她,慢慢地登上馬車,回宮去了。
華麗的紅袍,腰帶上鑲著一顆碩大的紫寶石,男子卻如女子般在眉間點上一朵三頁梅花,媚笑著用一把玄鐵劍將一顆石子挑起,甩了個劍花,遠處那個白衣的女子,后腦“噗”地貫穿一個大洞,跪在當場,胸前繡著一朵清麗的蓮花,粉嫩、嬌艷地盛開著……
妖艷男子魅惑地對身后的眾人說道:“那人給的利器,到沒到?”一人上前恭敬地答道:“閣主,三十具弩床,都在路上。”
那人媚笑著打量眼前一望無際的蓮池,眼角的狠毒一閃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