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分手以后的沉淪
作品名稱:末了之風塵嘆 作者:會稽功卓 發(fā)布時間:2014-11-20 14:07:28 字數(shù):3152
“我這么說,不是怪你不愛我,只是說明一個道理。許多時候都是本能決定一切,人的思想是戰(zhàn)勝不了本能的。我估計換了媽媽和孩子,媽媽也許會為孩子犧牲,但這不一樣,母愛是與生俱來的,差不多也是一種本能。男女朋友跟它是兩碼事,有本質(zhì)區(qū)別?!?br />
李學(xué)琛聽著,忽然問她:
“你是不是覺得我應(yīng)該一頭撞上去?”
莫邪盯住他。
“這樣,下次換你開車,我們再去撞卡車。你讓它往我這邊撞。”李學(xué)琛提議。
“你什么意思?”莫邪問他。
“沒什么意思?!?br />
“你生氣了?”
“我有什么好生氣的?”
李學(xué)琛給自己倒了杯水,一口氣喝了下去。
莫邪冷冷看著他:“我說什么了,你這么受傷?”
李學(xué)琛重重吐出一口氣,看向窗外。
“將心比心,莫邪,”他搖了搖頭,“我要是這么對你,你早跳起來了?!?br />
“我怎么對你了?”莫邪問。
“你為什么說剛才那些話?是什么意思?”李學(xué)琛道,“莫邪我跟你說,你自己講得開心講得爽都沒關(guān)系,問題是要給別人留一條活路。這世上除了傻子,誰也吃不消你這樣雞蛋里挑骨頭?!?br />
“聽上去,你心頭這口氣好像憋很久了?!蹦熬従彽卣f。
“就算是吧,”李學(xué)琛說,“莫邪,別看你是女孩子,論通情達理,你可真不如我。”
莫邪看了他半晌,說:“既然這樣,你走吧。”
李學(xué)琛遲疑了一下,大步朝外走去。
“砰”的一下,門關(guān)上了。
一瞬間,莫邪腦子有些反應(yīng)不過來。她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說那些話——其實她一點兒也不在乎撞車的事。她是搞寫作的,很能駕馭語言,卻不知怎的,講著講著,莫名其妙就吵架了。
她從紙袋里拿出一個鴨舌頭,想吃,過了一會兒,又放了進去。
晚上,李學(xué)琛發(fā)來短消息:“我們分手吧。”
她呆了半晌,回復(fù)他:“好?!?br />
旁邊的病床,那個小女孩沒有吃到葡萄,哭啊鬧啊,被媽媽在小屁股上打了一下,威脅要把她賣給拐小孩的人。小女孩終于乖了,安靜地趴到媽媽懷里,不一會兒,便睡著了?!冀K還是沒有得到想要的。
兩年后,莫邪的長篇處女作發(fā)表了,很快的,被一個知名的導(dǎo)演看中,把原著版權(quán)買下來,改編成劇本。電影是純文藝片,叫好不賣座,卻在國際影展上得了個獎。莫邪像《還珠格格》里的小燕子一樣,一夜成名。緊接著,許多人都來找莫邪寫劇本。起初寫一集只有幾千元,漸漸的,一集漲到一兩萬。
莫邪寫都市言情小說,每一本銷路都很好。專家點評,說她將商業(yè)性與文學(xué)性完美結(jié)合,刻畫人物到位,情節(jié)曲折,作品雅俗共賞,是當代不可多得的青年女作家。
二十五歲的莫邪,在浦東租了一套房子,兩室一廳,離開媽媽獨住。黃偉和莫邪媽媽關(guān)系越來越近了,一天到晚來她家里,還時不時過夜,莫邪也覺得不自在,搬出去大家都好。
報社的工作她早就辭了,每天下午三點到凌晨五點,是她的寫作時間。
她抽煙,每天一包。習(xí)慣在天蒙蒙亮,也就是睡前喝點紅酒,幫助睡眠。然后把電話插頭拔了,窗戶關(guān)上,窗簾拉得嚴嚴實實,周圍聽不到一丁點聲音。莫邪睡眠不好,躺在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很久才能入睡,多夢,醒來時夢里的情景能記得非常清楚。書上說這是輕度的神經(jīng)衰弱。
王旭輝通常一周來兩三次,都是傍晚六七點鐘的時候,他有鑰匙,打開門,換上拖鞋。這個高大挺拔的男孩,有一張女孩般秀氣的臉,雪白的皮膚,長睫毛,嘴唇紅潤。他繞到她身后,摟著她,抓住她敲擊鍵盤的手。
很快的,他們脫了衣服,纏在一起上了床。她的身體冰冷,而他的身體火燙。他吻她的唇,她的頸,她的胸。他駕輕就熟,知道如何讓她興奮。
她總能與他一起到達巔峰,同時飛躍,同時落地。節(jié)奏掌握得剛剛好。
平靜下來,莫邪繼續(xù)寫作,她讓王旭輝在她的床上睡一會兒。他手托著頭,眼睛眨也不眨地看她寫。
有時,她會和他一起吃點東西,叫外賣,送兩碗鮮肉餛飩,或是一個比薩。她和他聊天,把她的小說構(gòu)想告訴他,讓他幫著想一兩個橋段。
王旭輝在網(wǎng)上發(fā)表小說,他只寫武打書,走的是古龍那種詭異路線,氣氛渲染得很好,而在莫邪看來,主人公大都不太正常。他今年二十一歲,卻已整整寫了三年。在那個網(wǎng)站上,他的點擊率始終是最高的。
莫邪與他在網(wǎng)上相識,半年后見面。她本來以為他會是個小姑娘,網(wǎng)上這種促狹的事情很多。見面時她看到一張蒼白的清秀的臉。她愣了一會兒。而王旭輝也很詫異,他說,沒想到你這么老了,我還以為你會是初中生。他們都笑起來。
王旭輝告訴她,他爹媽十幾年前就離了婚,倆人都不愿撫養(yǎng)他,他和外婆住在一起。高考時他作文拿了滿分,數(shù)理化卻接近零分。職校畢業(yè)后,他在一家四星級賓館當服務(wù)生。他英語不好,卻會說流利的阿拉伯語。
倆人很快走到了一起。莫邪始終也搞不懂,她為何會喜歡上這個小她四歲性格孤僻的男生。他很依戀她,像對姐姐那樣。他看她的眼神,有一種執(zhí)著的撒嬌的意味。然而,除此之外,他卻表現(xiàn)出極端的大男子主義。他收入比她低得多,卻從不用她的錢。倆人出去吃飯,全是他埋單。一次莫邪建議AA制,他立刻臉陰沉下去,她便再也不提了。
生日時,她給他買一套名牌的運動服,沒過幾天他就送她一條項鏈,價值比運動服要貴得多。莫邪忽然想起當初,那時她也是這樣,和李學(xué)琛算得清清楚楚,幾乎是有些固執(zhí)地呵護著自己的尊嚴。
王旭輝有些像她?;蛟S,寫小說的人都敏感?!@大概就是她和他在一起的重要原因。
莫邪一直沒有與李學(xué)琛聯(lián)系。從醫(yī)院那天起,她再也沒有見過李學(xué)琛。直到現(xiàn)在,莫邪還是覺得稀里糊涂的,好像沒發(fā)生什么事,突如其來的,她甚至還來不及考慮,只一眨眼工夫,就分手了。
莫邪竭力不再去想李學(xué)琛。事實上,她現(xiàn)在很忙,大量的約稿,把她時間擠得滿滿的,她失眠,要靠酒精和安眠藥才能入睡。一天中,最多只能熟睡四到五個小時。閑暇時,她會在周圍散步,或者跟王旭輝在一起。她沒空想別的,腦子里層出不窮的是小說情節(jié),眼前看到的,不是電腦屏幕,就是王旭輝。
她與王旭輝談起過李學(xué)琛。那是在網(wǎng)上剛認識聊天的時候。
“我們倆挺要好的。凡是看到過我們的人,都說我們倆挺般配?!彼?。
“那為什么會分手?”他問。
“不知道。我們總共才吵過一架,就那么一次,就分手了。其實那次也不能算是吵架,最多只是談得不愉快。換了別人,過幾天也許就好了。”
“既然這樣,他怎么沒來哄你?”
“不知道。”
“連電話也沒打一個?”
“嗯。”
“真奇怪?!彼?。
莫邪沉默了一會兒,在鍵盤上打道:
“其實,我是個挺麻煩的人。我要是男人,大概也不會喜歡像我這種類型的女孩子?!?br />
跟王旭輝好了以后,莫邪就不談李學(xué)琛了。王旭輝有一次問莫邪:
“你覺得他好,還是我好?”
莫邪說:“你好?!?br />
“我好在哪里?”
“哪里都比他好,太多了,講不過來?!?br />
“騙人,”王旭輝說,“你在敷衍我?!?br />
“不是敷衍,是真心話?!?br />
“跟他在一起開心嗎?”
“沒跟你開心?!?br />
“他能滿足你嗎,能讓你有高潮嗎?”
“不,不能?!?br />
莫邪想那真是一段純潔的日子啊。她和李學(xué)琛除了親吻,始終也沒有過越軌的舉動。說來好笑,她跟他分手后,又談過兩次戀愛。王旭輝之前,她與一個牙科醫(yī)生交往了半年,只認識一個月,便上了床。
她把她的第一次,糊里糊涂地交給了一個并不太成熟的男人。好像也不覺得可惜,那男人對她說:現(xiàn)在外面都這樣。她也就釋然了。后來,牙科醫(yī)生的母親不喜歡莫邪,和她談不來,這樁戀情便結(jié)束了。
為什么與李學(xué)琛就不能呢?——這個問題莫邪想過好多次,一直想不通。
他們其實有很多機會,有幾次李學(xué)琛的意圖已經(jīng)很明顯了。在學(xué)校的宿舍里,他請同室的男生吃肯德基。男生一哄而散,宿舍里就剩下她和他兩個人。她從他的眼睛里看出些什么。她不允許,堅決不允許。他脫她的衣服,她只許他親吻撫摸,再下去就不行了。其實她并不是那么看重貞操,內(nèi)心深處也有著沖動,可不知為什么,她就是那樣近乎殘酷地拒絕了他。
莫邪現(xiàn)在跟兩年前完全不同了。這主要表現(xiàn)在對男友的態(tài)度上。大概是把精力都投到寫作上的關(guān)系,不想別的東西,所以與王旭輝相處的日子里,顯得非常平靜。至少對她來說是如此。她享受與他的每一刻,享受他帶給她的歡愉,很少考慮到別的。反倒是王旭輝偶爾會發(fā)些倔脾氣,她也能容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