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遇見

89年的秋天，新疆建設(shè)兵團奎屯125團，學(xué)校的高二學(xué)生姚佳麗，因?qū)W校集體下連隊拾棉花，放假半個月。
學(xué)校規(guī)定在校學(xué)生，每天必須拾四十公斤棉花，拾不夠棉花的學(xué)生，父母必須幫著拾，所以佳麗特向班主任請假回幫自家拾棉花。
　　姚佳麗家在125團13連，姚家大院綠樹繞著白墻，門前庭院種了海棠果、葡萄、葵花及各種蔬菜。
13連緊挨著柳溝水庫，佳麗和弟弟小剛是雙胞胎，弟弟和她都上高二。父母三十多才有了他們，這個月剛滿17歲的佳麗，已經(jīng)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方圓百里都知道13連的佳麗長得稀罕，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只要她放學(xué)回家，連里的小伙子們，就會有事沒事在她家門口轉(zhuǎn)悠。時不時幫佳麗父母干些力氣活。
佳麗拿起擔(dān)子去挑水，擔(dān)子很快被在她家轉(zhuǎn)悠的小伙搶走，佳麗跟著去水井，就像一道美麗的風(fēng)景，連隊的小伙子們，紛紛從家里挑著水桶趕去水井挑水，渴望目睹佳麗靚麗的芳容。要是在舊社會，準會被土匪搶去做老婆。
　　佳麗家種了一百多畝棉花，地里白花花一片，一眼望不到邊，棉花地兩邊都是沙棗林，一串串呈紅色的、黃色的沙棗子，像倒掛金鐘似地垂下來。
佳麗和爸媽在沙棗林旁，把小四輪車上的東西往下拿，見連長領(lǐng)著一大幫初中學(xué)生，來幫佳麗家拾棉花，帶隊的是個20出頭的陽光帥氣的大男孩，上身穿一件煙灰色運動衫，下身穿牛仔褲，那一米八的身高，使他在人群中顯眼而突出，幾米外，仍然能強烈的感受到，來自他身上那股與生俱來的，蠱惑人心的濃烈荷爾蒙。
　　大男孩帶著學(xué)生們在地里拾棉花，佳麗和媽媽在家給學(xué)生們準備做飯，佳麗一邊洗菜一邊想，那個大男孩是誰呀？在學(xué)校怎么沒有見過或者沒聽說過呀！佳麗第一次對男孩子感興趣，想著想著心里暖洋洋的。
　　佳麗讓媽媽去饃店買了許多饅頭，佳麗炒了一大鍋茄子，又炒了一大鍋花菜，快中午了，佳麗把午飯已經(jīng)做好，佳麗媽把菜分別盛在兩個大水桶里，把菜和饅頭放在小四輪車上，又放了幾桶開水，問佳麗還要帶些什么，佳麗看了看車上的東西，說：“媽再放上幾個西瓜吧，多拿些碗和筷子?！?br /> 于是佳麗媽開著小四輪，帶著佳麗去地里送飯，佳麗媽把小四輪開到棉花地旁邊的沙棗林邊，大聲招呼：“孩子們吃飯了！”學(xué)生們快步從棉花地里跑來，從書包里拿出飯盒和水壺，從桶里把茄子和花菜盛在飯盒里，盤腿坐在地上，拿起饅頭狼吞虎咽吃了起來。佳麗媽沖著帶隊的帥氣大男孩喊道：“小伙子快別干了，快來吃飯！”當大男孩子帶著一身陽光的向佳麗走來時，佳麗似乎連呼吸都要停止了。
　　 學(xué)生們吃完飯，幾個學(xué)生橫七豎八躺在沙棗樹下休息，有的站在樹下摘沙棗，佳麗家的棉花地緊挨著柳溝水庫，同學(xué)們有幾個在林中打打鬧鬧。佳麗看著他們，這幫學(xué)生哪像來拾棉花的，到像來秋游的。
此時的大男孩正在偷偷的打量著佳麗。佳麗一個轉(zhuǎn)身正好兩人四目對視，佳麗忙低頭看著地面，目光羞怯無措，佳麗從來沒有見過那么清澈的眼睛，清澈的讓她感動，心底一瞬間漾起一江春水，化作散不盡的漣漪。
　　大男孩大方的介紹著自己，我叫劉建國，125團中學(xué)教體育，你叫我建國好了，你叫什么名字？上高幾了，他的聲音很好聽，潤潤的，讓人聽著很舒服，佳麗小聲回答，我叫姚佳麗，上高二了，“哦！果然人如其名，”劉建國調(diào)皮地說道，他接著又說：“姚佳麗同學(xué)，帶我去看看柳溝水庫好嗎？”佳麗欣然接受了劉建國的見意，領(lǐng)著劉建國向水庫走去，劉建國跟著佳麗后面，邊走邊回頭囑咐學(xué)生們，你們好好休息一會，千萬不要在水庫里玩水，注意安全！
　　 清洌的水旁，被風(fēng)吹動的蘆葦叢中，停息著幾只彩蝶，搖搖晃晃在蘆葦上，它們彼此相擁，偶爾有不知名的蟲子，在水庫邊枯草間窸窸窣窣地叫著，佳麗不敢和劉建國多說話，怕一不小心就泄露出幼稚的本性。她的心又咚咚咚地一陣亂跳，此時的劉建國沒話找話地說：“姚佳麗，你們這里天空好漂亮！晚上還可以在這里看星星，我很喜歡這里……”
　　 就這樣，時間不知不覺過去，劉建國又招呼學(xué)生們開始拾棉花了。
　　 佳麗收拾碗筷放在小四輪車上，媽媽開著小四輪帶著佳麗一起回家，媽媽在院子的菜地里忙碌著。佳麗把院子的地上曬干的葵花籽，用簸箕簸干凈，把瓜子拿到廚房，開始炒起瓜子，一鍋接著一鍋的炒。學(xué)生多，怕瓜子不夠吃，瓜子炒好后，又在院子里海棠果樹上摘了些海棠果和葡萄，又摘了些西紅柿，黃瓜，把它們洗干凈放在大盆子里，佳麗一邊收拾房子，一邊偷偷練習(xí)今后怎么和劉建國說話，這個下午時間過得愉快輕松。
　　晚上劉建國帶著學(xué)生們來佳麗家吃晚飯，佳麗表面上裝著一副云淡風(fēng)輕的樣子，小心翼翼地給學(xué)生們盛飯，生怕羞怯的目光會泄露出自己的那點小心思。甚至每次和劉建國擦肩而過時都會臉頰發(fā)燙。大家吃完飯后，劉建國招呼大家一起打牌，只見他一邊洗牌，一邊拿出打火機點了一下火，藍色的火焰在風(fēng)中妖嬈地搖曳，佳麗仔仔細細認認真真地，將他抽煙的每個動作都牢記在心底，覺得他抽煙的姿勢很迷。劉建國見時間不早了，便帶學(xué)生們告別佳麗爸媽，去連隊禮堂休息。
　　劉建國帶著學(xué)生們在佳麗家，拾了一個星期棉花。
　　天氣突變，下起大雨來，雨一下就是幾天，大雨把佳麗家的豬圈給下塌了，泥土把佳麗家的兩只大肥豬給壓死了，這兩只豬是佳麗家準備過年吃的，佳麗家沒有冰箱，便把豬肉用鹽腌制上，于是學(xué)生們頓頓有肉吃。
　　雨天休息，拾不成棉花，劉建國帶著他班的學(xué)生，在佳麗家玩耍，打牌的打牌，看電視的看電視，佳麗光從幾家鄰居家借板凳就借了十幾個，就這還不夠用，家里的木墩子，能坐的都拿出來給他們坐，光炕上坐在，趴在，躺著就十幾人，家里像菜市場似的，進進出出，熱鬧非凡。
學(xué)生們下連隊，一天到晚拾不了多少棉花，可他們不愿意在學(xué)校受家長和學(xué)校的管制，喜歡下連隊拾棉花，感覺像四九年剛解放那年似的，加上帶隊的還是個大男孩，那個瘋呀！沒法說……。
九月的連隊，家家戶戶的房頂和地上，都曬滿了玉米和葵花、辣子，天空的光芒照耀大地，把鄉(xiāng)村的樸實照得輝煌華麗。
沒有幾天，佳麗家的棉花快拾完了，用不了那么多學(xué)生了，劉建國便帶著學(xué)生們?nèi)e家拾棉花。
　　可一到晚上，劉建國回到住的地方，隨便洗把臉和頭，帶著一身的洗發(fā)水的香味又和幾個學(xué)生跑到佳麗家來蹭飯，看那架勢豬肉不吃完，是不罷休的。
　　每次晚上劉建國帶學(xué)生來佳麗家玩時，佳麗總會偷偷的觀察他，和他說話的表情都是佳麗事先練習(xí)過的?？墒蔷毩?xí)歸練習(xí)，還是有出錯的時候，這天晚上佳麗在廚房燒開水時，想著等會見劉建國說些什么，怎么樣說話才算得體，又發(fā)了一會呆，水燒開了也沒有注意到，結(jié)果開水燙在自己手上，她大叫一聲，又怕劉建國聽到，忙用手把嘴捂上，佳麗祈求上蒼，希望劉建國沒有聽見，不想讓劉建國看見自己狼狽的樣子，佳麗可不想劉建國看見褲腿和鞋子上做飯時沾的干面糊。
可劉建國還是聽見跑進廚房，看了一下佳麗的手，說了讓佳麗無地自容差點哭出聲的話，“是在想誰呀？怎么這么不小心呢？”說完忙轉(zhuǎn)身進客廳，問佳麗媽要了創(chuàng)可貼，他動作小心翼翼幫佳麗把創(chuàng)可貼貼在手上。
　　客廳里坐了許多人在看電視連續(xù)劇，有學(xué)生和鄰居。
　　兵團人一到晚上，吃完飯，喜歡幾家人湊在一起，嗑著葵花籽看電視，大家在一起邊說話邊看電視，喜歡晚上聚在一起的那種感覺，那種熱鬧。
那些天日子過得又快樂又興奮，半個月很快就要過去。劉建國他們要回學(xué)校了，佳麗也該去上學(xué)了。
　　佳麗在學(xué)校碰到劉建國的機會很少，她一下課就不由自主會跑到走廊窗戶旁往操場上看，希望能看見劉建國，如果看見劉建國了，佳麗就會莫名其妙的興奮好幾天，如果幾天看不見劉建國，佳麗就會莫名其妙難過好幾天。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劉建國已經(jīng)成了佳麗的天氣預(yù)報了，見到了就晴空萬里，不見就烏云密布，就這樣，姚佳麗在高二的這學(xué)期是在暗戀劉建國中度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