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關(guān)懷
作品名稱:他走出大墻以后 作者:白大也 發(fā)布時間:2014-11-28 15:22:29 字?jǐn)?shù):15418
1、土屋土炕媽媽遺物溫馨在
這天上午,王玉峽的姐姐王玉鳳站在大門口向西張望著,嘴里叨咕著,喃喃自語:“玉峽可不到家了沒有,在這住了兩天非要回家,還真不想讓他回去。他一個人可咋辦呀……”。
王玉峽打開院子的排子門,回到了媽媽留給自己這唯一的家院。
他把玉風(fēng)大姐給做的棉被褥和一袋白面一袋大米,還有芥菜頭等生活必須品拎進了院子,長出了一口氣徑直走進這半間七平方米的外屋,六型鍋的鍋臺上整齊的擺放著做飯吃飯的用具,靠里屋門與鍋臺處有個水缸,有了滿滿的清水,玉峽肯定的認(rèn)為這是二哥來過了,便拿起水瓢,舀了涼水咕噔咕蹬地喝了一氣,才緩解了口渴。
他走進里屋,環(huán)視了一遍,這的擺設(shè)他很熟悉,還是老樣子,兩節(jié)陳舊的躺柜是玉峽媽媽結(jié)婚時娘家的陪送,柜上有一對破了口的膽瓶,瓶里插著一個雞毛撣。兩個膽瓶中間有一個梳妝鏡臺,鏡臺上有一個長方形木框鏡子,鏡子下方有推拉的長方形盒子,盒子上放著一個馬蹄表,已經(jīng)滴滴答答走了起來,鏡子邊上插著一張還是玉峽小時拍的一張五寸彩色照片,照片中媽媽和玉峽微笑著站在門口。他拿起鏡子上的照片看了又看,摸了摸媽媽的臉,玉峽思念著媽媽,眼里又涌出了淚花。
他看看照片,突然想起了什么,趕忙拉開小方盒子,媽媽用過的攏梳、篦子還在,玉峽拿出一個紙包,打開后,一撮黑發(fā)展現(xiàn)在眼前。
玉峽高興的自言自語的說著:“這是媽媽的頭發(fā),二哥真好,還給俺保存著那?!?br />
他拿著媽媽的頭發(fā)好像媽媽就在身邊,媽媽對掉下的頭發(fā)非常珍愛,總是把黑發(fā)挑出來,收拾好放進了攏梳盒里,珍藏起來。孩子們都知道玉峽的媽媽愛惜黑發(fā),因為她的頭上黑發(fā)越來越少啦。玉峽擦了擦眼淚,把媽媽的黑發(fā)又用紙包了起來,輕輕地放回了原處。還把墻上掛著爸爸的老照片取下用毛巾擦了又擦,看了又看后又掛回了原處。
他又拿起雞毛撣子晃動了一下又放回原處。一臺9寸黑白電視機放在柜上靠西面的箱子旁,用一塊白色的確良布蓋著,這是二哥玉璽打工掙了錢買的。一條長板凳,凳上有個新臉盆,一條新毛巾,香皂合里還有一快未用的香皂,門后面有一對黑紅色的木箱子,蝴蝶狀的黃銅扣掉趴在開口處,還是媽媽結(jié)婚時娘家的陪嫁,兩個箱子疊放著用兩個長凳墊起,下面有個面缸、米缸,他把米、面缸搬出擦了擦,把姐姐給的米面倒了進去,放回了箱子底下。他打開箱子和躺柜看了看,里面的東西都是玉峽媽媽留下的,玉峽上學(xué)時穿的校服和幾件衣服還在,二哥玉璽沒有動。
炕的席子上面鋪著一條炕被,棉被疊著,有一條褥單蓋在外面,屋內(nèi)很整潔,這是二哥或是嫂子整理的,盡管二哥打開著窗子,屋內(nèi)還是有一股霉氣味。
他又到外屋,檢查并拾掇了一下鍋臺,在鍋臺上靠南側(cè)還有一個木包裝箱的碗架,做飯用的刀具,搟面杖等都在這一塊,玉峽把從鎮(zhèn)上買的油鹽醬醋放在了上面。水缸縫隙里戳著一個面板,做面食和切菜用。
他望著這間破屋子的景象,想著張小嘎那豪華的深宅大院,現(xiàn)代化一流的家具電器等,他心里極不平衡。他站在那里,突然揮手打了自己一個嘴巴,他又一次掉下來眼淚,他在悔恨,他在自責(zé)。
他擦了擦臉上的汗,歪身躺在炕頭上,兩眼直勾勾地想著什麼,突然他又坐起來,拉了一下電燈繩,一個新?lián)Q上的25瓦的電燈泡亮了。他又跳到地上,打開9英寸黑白電視機,當(dāng)電視機有了圖象和聲音后立馬又管掉了。
他站在那里,兩眼發(fā)直,心不在焉的胡思亂想著:
12年的監(jiān)禁生涯,用自己人生中最寶貴的青春年華,換來了什麼?
是精神上的折磨,還是物質(zhì)上的遭難,是肉體上的痛苦,是理想的毀滅,他現(xiàn)在全清楚了。
王玉峽這十幾年的改造,是痛苦,是覺悟,是悔恨,是學(xué)習(xí)。
今天他走出了大墻,回歸了社會,可在他人生中,親愛的母親、青春的年華,這人類最幸福最寶貴可愛的東西,丟掉了,再也找不回來了。
此時此刻他感到自己特別的孤單、孤獨。
大墻里有獄友,一屋十幾個人,有時還很熱鬧。在那里自己有信念,有盼頭,掰著手指算天數(shù),一天一天熬日子,盼著回家找媽媽,在娶個媳婦,那才是一個完整的家。
他又拿起和媽媽的合影照片,回到炕上關(guān)了窗戶,身靠被窩輕輕地躺下,仔細地端詳著照片上媽媽的樣子,看媽媽親昵撫摸著自己的頭在微笑著,好象媽媽又回到了玉峽的身邊,看看,看著他又流出了眼淚。
媽媽一會微笑,一會流淚,一會又苦口婆心地說教的畫面清晰可見……
王玉峽思維進入了幸福的回憶,他認(rèn)真地聽著媽媽的數(shù)叨,便漸漸地進入了夢鄉(xiāng),快樂地回到了童年。他累了,他微笑著睡著了。
大噸鎮(zhèn)黨委分管政法工作的副書記兼鎮(zhèn)綜治辦主任朱敏的辦公室里,57歲的老書記,眼不花,背不馱,一身黑色中山服裝,干凈利落。國字臉上,花白的頭發(fā)向后背著,兩道濃濃眉毛的下面,鑲嵌著兩只炯炯有神的大眼睛?,F(xiàn)在他正在聚精會神地看《天水市法制報》,還輕輕的讀出了聲音。
綜治辦副主任,大個子孟濤敲門進來匯報,他說:
“朱書記,縣委政法委來電傳,基層指導(dǎo)科王科長寫了一篇有關(guān)咱們掙創(chuàng)優(yōu)秀綜治辦的稿子,傳過來了,讓你把關(guān)看看,如果改動,要回傳過去,如果沒有意見就回個電話,給您。還有個事,剛才我到派出所去,聽他們講,百家莊村刑釋解教人員王玉峽已經(jīng)回來了,所長說王玉峽30歲,因流氓毆斗在83年“嚴(yán)打”時進去的,從重判了13年,提前1年放回來了,這個人進去前是地方的一霸,很有影響?!?br />
朱書記放下報紙,摘下眼鏡細心的聽著,等他說完后說:
“家里情況咋樣?”
“老支書石爺也來電話說他家很困難,父母都已經(jīng)去世,目前,一個早已出嫁的姐姐,兩哥哥都已成家,也都不富裕,老母親留下了一間半的破土房,年久失修,如遇大雨很是危險。如果在這樣困難的惡劣環(huán)境里生活,王玉峽怕會滋長破罐破摔的思想,發(fā)展下去后面的路將更難走。朱書記,我的意見,我們應(yīng)該拉住他,幫幫他,發(fā)揮幫教組織的作用,不讓他重新犯罪。”
“對,馮石老書記也給我來過電話,要求我向賈書記爭取點錢,幫助王玉峽先把房子翻蓋起來,我表示支持,對這樣的回歸人員就是要先幫生活,還要管思想,摸苗頭,謹(jǐn)防重新犯罪。這一情況我一會兒就向賈書記和張鎮(zhèn)長匯報。”
村委會里石爺他們幾個在商量王玉峽住房翻蓋及召開家庭會議的事宜。
農(nóng)村的穩(wěn)定取決于第一線的村級干部們,他們生活在村民中間,心里裝著基層大千世界。他們是農(nóng)村工作的帶頭人,治安工作第一線指揮官,又是矛盾糾紛的消防人員,還是安置幫教工作的勤務(wù)兵,法制講師團的輔導(dǎo)員。
農(nóng)村社會治安的好壞,一線的村干部最關(guān)鍵,農(nóng)村社會治安的好壞,看基層的矛盾糾紛解決的如何,關(guān)鍵是努力把糾紛消滅于萌芽狀態(tài),農(nóng)村社會治安的好壞,把握住農(nóng)村這第一道防線是關(guān)鍵。
2、妯娌有別骨肉兄弟心相連
大嫂的庭院里一片繁忙。
快中午了,王芳在忙呼做飯,王玉生在院子里一邊擦抹墻鏌子上的銹,一邊不時地和媳婦扯著閑話,說:“這么好的鏌子都生銹了,這人要是總呆著哇,也該長銹出事啦!”
媳婦王芳蹲在灶塘口燒著火,接茬說:
“你這兩天總呆在家里,也不到田發(fā)哪去一趟,看看瓦匠活多前下來,別把你甩了?!?br />
“那能啊,我是大工,拿瓦刀的,田哥正在為蓋鎮(zhèn)上的一個糧庫走路子吶,活一到手,他就來找我,咱們兩家這么好,他能說不讓我去嗎?我說,你也不問問小峽從姐那回來了沒有?”
“他愛回不回,我告訴你,你這個兄弟在咱家吃幾頓飯還可以,他一個大老爺們,整天游手好閑的屁事沒有,每天讓我伺候著吃現(xiàn)成的,我才不干哪。再有,一個30歲的光棍漢子,你又經(jīng)常不在家,長期在咱家里吃住的,我們倆如果混在一起,你也不怕戴上綠帽子,就是沒事,這時間長了,還不讓村里人說閑話?!?br />
“你胡說個啥呀,他是我弟,就是你想干,我弟也不會辦你的,何況你是大嫂,你能和他干出那事嗎?只要你愿意,我也不管,誰讓我不行哪。不過……”
“王玉生啊,王玉生,你真不是人揍的,說出的話這么損,一會我就找他去,你看我讓他粘身不?反正你那雞巴也不起性,軟不拉幾的進不去,干脆我就用他的那個,你別他媽的在老娘這扯蛋屄,一會我就把他接過來當(dāng)我爺們養(yǎng)著?!?br />
“呸!沒臊的東西?!庇裆铝丝谕倌?,罵道。老婆也不示弱,像母雞打架地掐了起來。
“軟雞巴,王玉生,我告訴你,打今個起,咱倆井水河水兩不犯,個人的事情誰也不準(zhǔn)干涉,你如果有本事,你愛搞多少就搞多少,我不管你,你也別管我?!?br />
王玉生為了維系這個家,他能進能退,見此狀他馬上退了下來,說:“那好吧,我告饒了。算了,算了,你想干啥就干啥吧。這個家里頂算沒有我這個人不就行了嗎?我惹不起你,我的祖奶奶,我應(yīng)付不了您,是我的過錯,......”
王玉生明白這惡神般的女人,不緩和下來,這一天她的臉上總是濃云密布,電扇雷鳴的,讓人見了恐怖。他告饒了,他央求著臉色難看的王芳,這一央求不要緊,王芳索性吧嗒吧嗒的掉下了眼淚,嗚嗚地哭了起來。
玉生趕緊跑過去,主動去給坐在灶火坑那燒火的王芳低三下四的賠不是,還給她捶背,又把雙手送進衣服里為王芳撓著后脊頸,撓著撓著,又把雙手送到前胸,撫摩著女人的敏感區(qū)域,盡情地供給著這無奈的溫柔,才緩解了緊張的氣氛。
王玉生怕老婆,這已經(jīng)不是秘密了,全村的人們都知道。
王玉生必定是玉峽的大哥,他從心眼里惦記著小弟玉峽,可從小就生有一顆自私自利的心腸,怎么也干不出漂亮的事情。他也想為小弟辦點好事,做點實情,或親自去照顧照顧,但他又總擺出大哥一顆自私的心,更擺脫不了媳婦的干擾和速縛。他也不想在幫助玉峽的問題上,引起老婆的不滿,引起家庭不睦,或者引出打架生氣的事情來。所以,他有時總是不斷地引導(dǎo)和指使老婆去為玉峽盡點大嫂之情,她干了事情不影響家庭矛盾,這次他想讓媳婦出頭去關(guān)照一下小弟的生活,還是碰了個不大不小的釘子。
中午時分,二嫂陳苓走進老宅的院子,想看看玉峽回來沒有。一推門,門開了,二嫂走進了王玉峽的小土屋,玉峽見二嫂進來,趕忙下炕叫了聲“二嫂,你來了。”
“小峽,我還以為你沒回來那,走,回家吃飯去?!?br />
她環(huán)視了一下屋子笑著說:
“收拾的很好,你真要在這住哇?”
“二嫂,我住在這隨便些,短時間的麻煩你們還行,長時間都不方便。”
“跟你二哥商量了嗎?”
“還沒有,但老支書已經(jīng)知道了我的決定,姐姐也同意,她還給了我兩袋米面,做飯和吃飯的東西我二哥都給我留下了,二嫂你放心吧?!?br />
“那好吧,咱們先去吃午飯吧?!?br />
說完,這位二嫂還彎腰看了看碗架,看的非常認(rèn)真,不時地用手指清點著,突然,她噗的一聲笑出聲來。
“不錯,不錯,還真有點新媳婦另起鍋灶的味道啊,晚上你給我做回飯吃,我檢驗通過后就批準(zhǔn)。”
王玉峽和二嫂說著話走出了家門,來到二哥家。
玉璽嘴急已經(jīng)吃上飯了,見弟弟來了,高興地招呼著,又搬了凳子放在圓桌旁,玉峽的二嫂埋怨著二哥說:
“你咋這嘴緊呀,那天把你餓成這樣子啦,今天,你咋不等我回來給你打頓桌子啦,??!你就知道吃......”
玉璽不等二嫂說完,趕忙解釋著說:
“我也不知小峽來呀,才先吃了幾口,你走時不也沒有告訴我,讓我等著玉峽呀?!?br />
“要是不等玉峽,你這沒有良心的豬就自己吃呀,我走這一趟回來,你就可以先吃啦,是不是,就你們哥倆好是吧?你心里沒有我,就有飯菜是不是?嘻嘻!”“哈哈哈......”
二嫂笑著數(shù)叨著,把玉璽從墳地媽媽那帶來的供品拿了出來,三人圍著飯桌坐下,陳苓笑著說:
“火腿腸和這只草原燒雞一直給你留了三天,讒的你哥天天聞,我讓他吃點,他一點也不動,說等你回來了一塊吃。玉峽回來了,吃吧!這是早上剛蒸過得,現(xiàn)在正好吃?!?br />
玉璽見拿出了好菜,一轉(zhuǎn)身到柜上拿了那半瓶白酒,又重新坐回了那個座位,身手就拿了一片火腿腸,放進了嘴里嚼著。
玉峽笑了笑說:
“嫂子,在給媽媽燒紙時,是媽媽的魂親自跟我的靈魂說得,我聽得清楚極了,媽說小峽呀,你給媽媽和爸爸買的好東西,我們吃過了,這剩下的你就帶給我的二兒媳婦吃吧!聽說她身子不好,懷了我的后代,媽媽也照顧不了她,你叫你二哥拿回去,給她增加點營養(yǎng),好生個大胖小子,你爸我們倆也就知足了,要是你也娶了媳婦,生了子,你爸我們倆就徹底閉眼長眠啦?!闭f著說著玉峽的眼睛紅了,還流下了眼淚,他又想媽媽了,他把眼淚擦里擦接著說,“嫂子,爸媽惦著你吶,你應(yīng)該吃,媽媽想著你那孩子那!你就應(yīng)該全部吃掉?!?br />
幾句話說的陳苓眼里含了淚花,在小叔子面前,她努力控制著,淚花越集越多,鼻子一酸,眼淚竟撲嗒撲嗒地滾落下來,玉璽看著眼睛也濕潤了,陳苓撲哧一笑,這可壞拉,鼻涕也流了出來,惹得三人哄堂大笑。
陳苓趕忙站起來,雙手捂著臉咯咯地笑著跑出去,到外屋去臉盆洗臉。
二哥玉璽笑著對玉峽說:“我把你在墳地說的話告訴她后,她也是高興的哭了,她從小就沒有了母親,失去了母愛是可憐呀,所以說到母愛時,她就承受不了。這兩樣?xùn)|西她怎麼也不吃,你說,她要吃我不也可以借光跟著吃點嗎。”
陳苓洗過臉又回到屋里,紅潤的臉蛋上,兩只眼睛還是紅紅地充著血,大家圍坐著,歡喜地吃著飯菜。
玉璽哥倆高興,還喝了點白酒,玉峽把兩個雞腿讓給了哥哥嫂嫂,自己撕塊雞肉嘗了嘗,又夾了幾片火腿腸放進嘴里說:
“真香呀,可我這命苦哇,享受不了這好東西吃,我就愛吃這粘卷子咸菜炒黃豆,那兩樣我吃過,讓我嫂子多吃點吧,多給我侄子補補營養(yǎng)?!?br />
“這那有那么準(zhǔn)的事,要是侄女吶?”
“侄女也好?!?br />
三人說笑著,高高興興地一同吃完了午飯。
陳苓拾掇完桌子才告訴玉璽說:“小峽想回老宅住?!?br />
玉璽說:“在老宅住也行,但一定得到這來吃飯,大哥那你就不要去吃住了,我供的起你吃飯?!?br />
陳苓說:“大哥他當(dāng)不了家,到市里接你哪天晚上吃的那桌酒飯,我們商量了幾次,因為我真得做不了,才決定在大嫂家做,大嫂說一家拿50塊錢,我給了她50塊錢。”
“咳!你說這干啥,簡直是吃飽撐的?!庇癍t著急地說著陳苓。
王玉峽看看二哥不太高興,心里更不是個滋味。
玉峽對二哥二嫂說:
“我愿意在二哥二嫂家吃飯,可又怕傷了大哥的面子,前天,我去大哥家,正趕上大哥和大嫂因為我的吃住的事打架那。他們說的話我全都聽見了,我心里難受極了。社會上有一些人瞧不起我們勞改釋放分子還好說,家里人也瞧不起,大嫂不愿意我在她家吃住,說的話難聽死了,她說我這個勞改釋放分子在她家,時間長了,怕我把小禿這孩子帶壞,這比用錐子扎我的心還難受,這是自己的親嫂子啊,她就這樣的鬧,二哥你說,大哥家的門檻我還咋去邁呀!”
玉璽低著頭沒有說話,陳苓勸著玉峽說:
“玉峽呀,你別往心里去,你愿意自己做飯就做,不愿意或沒空做飯,你就來我這吃,趕啥吃啥行了貝,好吧,就這樣吧。”
她沉默了一會,突然拍拍腦門說:“對了,小峽,何川告訴我,村干部從村委會發(fā)包的機動麥地里給你解決了兩畝地,說在小方田,一會讓你哥領(lǐng)你去看看地,這可真是照護你啦,生孩子娶媳婦的都沒給補土地,不容易呀,玉璽你把西屋那輛新自行車推出來,你們騎車去。”
說完陳苓去喂雞去了。
王玉璽騎著老式鐵驢,玉峽騎著嶄新的飛鴿一塊出了家門。
村里大喇叭響了起來,
“王玉峽到村委會來一趟,王玉峽,王玉峽到村委會來一趟......”
“啥事?。坑駦{,我跟你去一趟?!倍缤跤癍t好奇的說。
村委會里,幾個村干部都在。
老支書見玉峽和玉璽都來啦,就開門見山地說:
“玉璽呀,我們幾個商量了一下,想把玉峽住的一間半老房給他扒了,重新翻蓋成老宅寬度的四破五的大三間,有了房子,才有媳婦上門?。 ?br />
玉璽笑著說:“那感情好,太好啦”
“不過,話又說回來,村里條件不好,一切開支就靠那片桃園的承包費維持著,我想,蓋房最少也要2萬元錢,可村里拿不出錢來,但村里可以組織義務(wù)工,勞忙蓋房。我們想在玉峽的破屋里開個家庭會議,以景生情,以景調(diào)情,大家都獻獻愛心,有錢的出錢,有力的出力,看看能拿多少錢,最后在定,你看行不?”
玉璽說:“我看行!大家都出點,以少勝多嗎!”
王玉峽不同意,他知道都是窮親戚,唯一有錢的人家怕還不起,也不敢往窟窿里送啊,他堅決地對老支書說:
“不行,石爺,家里的親人們都沒有錢呀,我看就不要開這個家庭會議啦。弄不好,還要事以愿為呀。”
“玉峽你就不要管了。玉璽你通知你大哥大嫂,陳苓和大姐,今天晚上開會,你老叔老嬸我通知?!崩现J(rèn)真地交代著。
“那好吧。”玉璽領(lǐng)了旨意,答應(yīng)著辦他的事情去了。
3、見景生情大嫂動情性欲生
王玉峽大哥家,鄰居張嫂正在和王芳大嫂拉呵。此人善良,有個毛病愛串門、愛傳瞎話,多好的事經(jīng)她嘴一說就容易走了樣,村里都叫她張廣播。
“誒,他大嬸,我聽說玉峽和他二哥到墳地去燒紙,還賣了好多新鮮東西,還有什么草原鳥燒雞,回來供品都給他二嬸吃了,沒給你送點嗎?”
“給我?他二哥為了要那點好東西,都沒叫我們那口子去,我不饞他那點東西吃。誒,你說,老支書多不講理,那天在我家喝酒,叫我們哥嫂兩家輪班養(yǎng)著那個勞改犯,一對一天的養(yǎng)著他一個30歲的漢子,我沒答應(yīng),好幾天了,反正我不擱,他一個勞改犯,我怕小禿跟他學(xué)壞?!?br />
“剛才我看見玉峽和他二哥大中午的騎自行車往南去了?!?br />
“是啊,干啥去了?”
“誒,你聽,大喇叭又喊玉峽吶,這幾天村里都是他的新聞,村里和黨員還給他捐了好多的錢哪?!?br />
王芳聽說大喇叭在喊王玉峽,連鞋都沒穿就跑出去要聽個究竟,她站在院里,豎著耳朵,大喇叭又嚷了幾遍:
“王玉峽到村委會......有事?!?br />
“真是叫他,”王芳叨咕著進了屋。
“不行,我的偷著看看去,要是讓我養(yǎng)著,愛他媽的誰說也不行,我非跟他掄了不可。”
沉了一會,這兩位婆娘出了門,向村委會悄悄地走去,拐過一條街,看見玉璽,玉峽正從村委會里出來。王芳走到玉峽面前想問個究竟。
玉峽見是大嫂,主動打著招呼。
玉璽告訴她說:
“老支書說今天晚上在玉峽家里開個家庭會,商量一下玉峽兄弟蓋房的事情。”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王家的這位大嫂聽說為玉峽蓋房,心里打了個寒戰(zhàn),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心里說:“我的媽不賊,這是給我下套那。讓我拿錢,呸!沒門......”
玉峽叫大嫂到老宅呆會她也沒心思,和張廣播唧唧喳喳的叫喚了一會,一道回家后,她嘀嘀咕咕的又打起來小鼓,坐臥不寧,她決定找玉峽問個明白。
王玉峽回到家,鉆進悶熱的小屋里,吃點剩飯算是午飯。他脫了衣褲,光著膀子,穿著褲頭,躺在炕上回味著老支書說蓋房的事情,他知道這好象白日做夢,但還是有一絲高興,他夢想著自己有一所大瓦房。他躺著想著,竟迷迷呼呼地睡著了。
午飯后孩子們上學(xué)去了。王芳走進了王玉峽那窄小的外屋,頓時感覺屋里非常悶熱,呼的一身熱汗,她掀起衣服對著臉擦了擦,扇動著空氣進行身體散熱。走進里屋,見玉峽光著身子,在仰躺著睡覺。他睡的很沉,連有人進來都沒有發(fā)覺。
王芳定睛細細地看著這個大塊頭健壯的男子漢,紅潤的臉堂上帶著笑容,寬闊的胸膛上還長著黑色的毛毛,喉結(jié)在一動一動的蠕動著幫助呼吸。也許玉峽在做美夢,或許是他憋了一泡尿,或許是襠里太熱,叉開的襠部,大大的陽具從褲衩邊鉆了出來,在一勃一勃地撒著歡。
大嫂王芳見狀打心眼里佩服小叔子的陽剛之氣,也許是那大大的陽具吸引了她,她突然春意蠕動,燒的她渾身造熱,脹紅的臉上淌著汗水。她瞬間春心震顫,下決心要發(fā)泄郁悶很久興趣,她要在小叔子身上索取她性生活中的饑餓和精神上的快感。她心里砰砰的跳動著,彎腰用手輕輕地去摸了一下小叔子襠部那挺拔的東西。見玉峽沒有醒,她緊張地屏住了呼吸,決定先斬后奏,生米煮成熟飯再說。把背心卷到乳房的上面,露出了兩個白白的小臉蛋。她順著玉峽的身軀,輕輕地?fù)湎蛴駦{的身體......
王玉峽突然被驚醒,噌地坐了起來,睜開朦朧的睡眼。見是大嫂子,他以為還在夢中,便恨勁地揉揉眼睛,又掐了一下手指知道不是做夢。腦瓜一轉(zhuǎn),便驚叫起來說:
“誒呀!大嫂啊,這屋里太黑了,地下的磚不平,絆倒了吧。沒摔那吧?”
王芳見玉峽這麼一說,忙笑著放下了卷起的背心,遮住了那兩個微微下垂的乳房,趕忙說:
“玉峽呀,大嫂一進你這低矮的屋子,就嘩地冒出了一身熱汗,這屋里黝黑的差點絆倒我,要不是你擋住我才出了洋相哪。這不算個啥,這屋太熱了?!闭f著她又撩起背心面對玉峽煽著微風(fēng),暴露的奶子顫悠著,她又接著說,“老兄弟,你看看這,奶子底下都起痱子了,你看,一進你這又悶又熱的小屋,這奶子的底下就出了一堆的痱子。”王芳大膽的舉動和挑逗,覺得準(zhǔn)能成功,她要永遠俘虜這個小叔子。
王玉峽被大嫂放肆的行為弄愣了,他第一次被女人挑逗,第一次看到女人大大白白的乳房,火燒火燎的欲望騰然升起,但他立刻意識到這是大嫂,理智警告他止步。他穿好了背心,不好意思的站起來,恭敬地讓大嫂坐下,盡量緩和著屋內(nèi)凝聚的空氣,他開著玩笑微笑著說:
“大嫂哇,我剛才睡的非常沉,跟死豬一樣在做夢,太熱了有失體統(tǒng)的地方,請大嫂原諒。說實話,剛才我真的在做夢,夢中的情人一下就摟住了我,壓在我的身上,剛想做愛就被大嫂給砸醒了,真沒有這個福分吶。哈哈......大嫂,長痱子回頭抹點痱子粉吧,真不好意思,我這里沒有哇!”
大嫂隨著說:“沒事,大嫂是過來的人啦,大嫂破壞了你的美夢,大嫂愿意現(xiàn)在就為你補償你的美夢,行嗎?嘻嘻嘻,不好意思了不是?以后也行,隨時都可以為你補償,陪你這個美夢???!不說這個了,今個,大嫂找你是有正事問你的,你說剛才村里說的那蓋房的事情是咋回事?”
“啊,蓋房呀。那前,老支書說要動員你們給我蓋房子,讓家里的人們都自愿拿錢,我不同意,我說你們那有錢那。就這事情,沒別的啦。大嫂,我有這個破屋能住就滿足了,有頓飽飯吃就行了,別的就什么也不敢想了。大嫂,你等下,我給你弄點水喝啊?!?br />
“大嫂不渴。蓋房的事也好辦,錢的事好辦,你好好想想,需要啥,想好了馬上去家里找我,家里沒人,你大哥也不在,我等著你去啊?!蓖醴剂粝聛硪魂囈幍奈⑿?,她走了。
玉峽送走了大嫂,他輕輕地打了自己一個嘴巴,罵著自己瞎看了不該看的東西。他自責(zé)著伸了個懶腰,叨咕著說:
“那可是大嫂子呀,不能有一丁點的放肆,這人不人鬼不鬼的事情,可不能干呀。不然既毀了自己的前途,又毀了大哥的聲譽呀?!?br />
進屋后,他雙手抱頭仰面躺下,咋也趕不走大嫂的身影,特別是裸身的雙乳總是在面前晃動,他雙目禁閉,努力驅(qū)趕,卻趕不走驅(qū)不開。這就是黃色影視片子對青少年影響和腐蝕的魅力,何止是一個青春年華正常的人,那勾人的一幕也在勾引著玉峽的靈魂。
青春陽壯的王玉峽抵住了道德的防線,卻抵不住青春的欲望,又一次性的沖動,他只有自慰發(fā)泄……
慢慢地他又昏睡了過去。
太陽西下,圓圓的大紅球收回了溫暖,西面的天空,有萬道霞光,五彩斑斕,紫紅色的彩云連接著大地和天空。
王玉峽的二哥和二嫂一推門進到了屋里,見玉峽還在睡覺,他們沒有叫他,玉璽在屋里環(huán)視了一圈后,對媳婦陳苓說:
“我在這小屋住了9年,很有感情,在這里住著,就象天王老子一樣隨便。每天都要吃飯,睡覺,干活,也很充實,只是空閑時,非常難熬呀,因為我總是不斷的想啊,想啊,想啊......”
“想啥呀?”陳苓急切地問。
“想啥?想老婆唄!看著人家進家有老婆照顧,我真不好受。我也總想,啥時才能娶個愛我的老婆呀?有一次,下大雨,我在屋里忽忽悠悠地睡著了,一個漂亮的女孩狠命地追我......突然,一道賊亮的光劃著窗戶紙閃過,伴隨著就是一個大響雷,在窗下炸響。一下就把我從炕上崩到了地上。不過我命大,只是大腿擦破一快肉皮。讓我遺憾得是,這個驚雷來的早了點,我還沒有摸著那個小女孩,就崩得無影無蹤了。哎,真懊喪......以后每到雨季,我就害怕。特別是怕下大雨,生怕那炸雷......”玉璽認(rèn)真地說。
陳苓聽了咯咯地笑出了聲,好象這個屋子里就他們夫妻二人,她大聲地說:
“你真沒有出息。啥崩得呀,純粹是蹦得。那是你嚇得自己逃命從炕上蹦下來摔的傷痕吧。嘻嘻嘻......真是個大笨蛋,你咋沒抱著那個女孩一起跳下來!誒呀,那不太遺憾了嗎?”
玉峽被笑聲驚醒,急忙起身。見是二哥二嫂,緊張的心態(tài)立刻松弛了下來。忙說:“二哥二嫂,你們啥時來的呀?”
玉璽說:“我已經(jīng)來了半天了,我們在這里等大姐,她一會兒就到你這?!?br />
玉峽聽后,不太高興地說:“我不贊成開這樣的會,這那成呀,二嫂......”
玉峽又把老支書說的話向二嫂說了一遍,二嫂笑呵呵地聽完,高興的說:
“你二哥已經(jīng)告訴我了,這是個辦法,不過,要好多錢才能蓋起呀!這破房也該重新翻蓋了,省得下雨的時候讓人擔(dān)驚受怕的。開會時咱們和大哥商量一下,他們有錢先借用嗎,我們現(xiàn)在沒有錢,看看需要多少,大家湊湊在說,不行我找我爹去借點。走吧,咱們先吃飯去?!?br />
正說著,大姐王玉風(fēng)騎著自行車來了,大家高興,一起到玉璽家去吃晚飯。
4、家庭會議一石激起千層浪
晚上,月亮爬上來樹梢,大地撒滿銀光。
在老支書和何川的操持下,玉峽的小屋里別開生面的家庭會議開始了。
玉風(fēng)大姐,玉生大哥大嫂,玉璽二哥二嫂,永旺老叔、老嬸也被邀請來了,在玉峽的老宅屋子里,老支書簡要講了村里想為玉峽操扯蓋房的事情,他說:“今天晚上咱先開個家庭短會,商量一下給玉峽蓋房的事情,話先說在前面,村里沒有錢,只負(fù)責(zé)組織和動員村民出義務(wù)工,主要是咱們家里拿錢,草算大約也要兩萬六千元,今個開會說說,咱家里到底能拿出多少錢,咱們都說說吧。”
玉峽的老叔表示:“這是個好事。我,一輩子都是莊稼人,拿不出太多的錢來支援玉峽,但我要出人力,上梁時我交200元填個吉利?!?br />
老支書說:“永旺老弟,不是擠勒你,讓你出錢,而是讓你來給這個家庭會議坐陣的?!?br />
沉默了好一會也沒人發(fā)言,何川哼哼兩聲,指著王玉生說:
“從老大開始,說吧?!?br />
大哥玉生瞅瞅媳婦,又吸口煙,發(fā)言說:
“我知道了這個事,這是個好事,我也挺高興的,我和小禿媽她商量了一下,不過......是這樣,家里現(xiàn)在很緊張,蓋房時從小禿老姨和大舅家借的帳還沒還清,就目前我們拿不出多少錢來,村里如果先墊上,等我們攢兩年在給村里可不可以?”
何川有點激動,瞪著眼說:
“玉生,你別饒圈子,我知道你家咋回事,你家現(xiàn)在少說也有3萬元錢,你說,現(xiàn)在你到底能拿出多少錢?”
玉生又接著說:
“有.......能拿......那3萬元錢是死期......”
玉生剛要在說下去,大嫂王芳立馬捅了他一下,他接著又說:
“真......真沒有現(xiàn)錢,拿不出更多的錢來,小禿媽說現(xiàn)在手里一共有400元錢,里面還有玉峽給的那晚喝酒吃飯的100元錢,......”
玉生大哥說到這,王芳大嫂立即站了起來,搶過話茬說:
“啥酒飯錢,是認(rèn)我這個大嫂的見面禮錢。今個要交錢,我們倆只能出200元,湊個雙數(shù),吉利!”
她停了會,看了看大家的表情,又接著說:
“這錢是少點,可我兩個孩子上學(xué),又有外帳,別說沒錢,就是有錢也不能都填進去呀,各有自己的日子,本老娘把兒子生出來,就得負(fù)責(zé)任給他蓋房,如果蓋不起,我兒子就是串房沿也不指望著別人賞賜。老娘沒本事就別下崽兒子,我得為我的崽兒子負(fù)責(zé),要不......誰給我兒子蓋房子娶媳婦呀!”
王芳那兩片小薄嘴唇上下動著,陰陽怪氣地一氣怪論,旁敲側(cè)擊地發(fā)泄了一通后,她瞅瞅老支書,又瞟瞟大家。見玉峽合著眼,臉色鐵青地靠著墻坐著,突然睜開一只眼睛瞅著她,只聽啪地一聲響,玉峽打了自己一個大嘴巴子。
王永旺老叔吼了玉峽一句,說:“玉峽,你要干啥?你連這話都聽不進去,你還咋在市面上混呀,??!”
大嫂王芳看著這個讓她羨慕,沒有弄到手的陽鋼之軀,她嫉恨,她嫉妒,她為下午那粗魯?shù)呐e動又有點惋惜,她覺得她的行為,放在任何一個男人身上都應(yīng)該百分之百的成功,何況一個30年沒有摸過女人的處男,我白送他的便宜,他卻不要臉,他真是個大混蛋,他太讓自己丟臉啦,他太可怕了,他不是個好惹的東西。今天老娘我要寒摻寒摻他,她想到這里鐵青著臉,趕忙掏出200元錢,走過去交給村主任何川。
何川說:“這200錢,你交梁還差不多,你先拿著吧,靠這是蓋不起房子的?,F(xiàn)在讓大家拿啦,將來玉峽娶了媳婦,有了錢他還是要還的嗎?!?br />
“別,當(dāng)大嫂子的就得帶頭拿,瓜子不飽是人心嗎,給你,何川大叔.......”王芳說著,把錢遞了過去。
何川接了錢說:
“行了,你別說了,你家咋回事,我清楚,你這200元錢就作為給老兄弟生活困難補助吧。老二,你說?!?br />
玉璽一直悶著頭,抬起頭說:
“我蓋房也借帳了,老丈人當(dāng)時給我媳婦送來1萬元錢,讓我把房子的西屋也裝修好,我覺得現(xiàn)在還用不上西屋,等孩子娶媳婦還得20年,就想緩緩再說,又把那剩余的5000塊錢給我老丈人送回去了。這樣吧,家里有幾百塊錢零花錢,但用在蓋房上難拿出手,看看需要我們家里拿多少,你們給個數(shù),我去老丈人家再借去?!?br />
何川哼了一聲說:“好,這是實話,下面接著。”
玉風(fēng)大姐也說:“這幾年,沒有攢下錢,幾家一塊打老板椅,也沒有賺著錢,最后分了一堆老板椅,大女兒在上大學(xué),各種費用和起來,每年要五六千元,聽說明年大學(xué)就是自費了,每年要1萬元才能下來,還有3年才畢業(yè),每年,孩子他爸都發(fā)愁。給玉峽蓋房,這是我心里的大事,可我?guī)筒涣舜竺?,拿幾百的還行,我還能撐受的住。”
老支書最后說:
“那好吧,大家都有困難,就不免強了,玉峽呀!蓋房的事情先放放再說。不過,你放心,我說話是算數(shù)的,我們一定到上面負(fù)責(zé)忽悠去,爭取政府的領(lǐng)導(dǎo)們知道你的困難,求得他們的支援。玉峽回來后,他面臨著有很多困難,有生活上的,有思想上的,有精神上的,我希望你們親骨肉們都要關(guān)心他,愛護他,千萬不要做出傷害他心靈創(chuàng)傷的蠢事來。”
老支書瞅了瞅王玉生這一對夫妻,又輕聲說:
“父母不在,大哥為父,大嫂為母。象王玉峽的這些困難,就應(yīng)該大哥多多地操持。做為人,不要太自私,活在世上,首先要有德性,有德才能行啊,不然老天都會報應(yīng)的,散會。”
王芳臉色灰白,耷拉著臉蛋子,站起拽著玉生大哥沖著老支書喊叫著:
“老爺子,您不要光沖著我們說,大嫂怎么啦,大嫂就是他媽嗎?您叫他叫我一聲,他叫才怪。老宅子那破房,是你老支書早就給分了家的,現(xiàn)在想蓋房了,跟我們要錢,沒道理。要錢,直接找我要,還找村干部開會要錢,真是進去時間長了,花花腸子也多啦,這十幾年的監(jiān)獄沒白蹲!竟想出這個法子來,讓村干部出面,開會向我們攤派要錢?用錢時有我這個大嫂為母了,吃燒雞時為啥沒有我這個母哇?專給一個娘們吃,不分給我吃點,那平等嗎?”
玉峽噌地站了起來,臉色刷白地高聲吼叫著:“你!你混蛋!你不配當(dāng)我大嫂子!你要再瞎扯,就給我滾出去!不然我一拳揍死你!”
他感覺有點失控,立刻調(diào)整過來,他又平和地說:
“大嫂,你要講理。那天,我叫大哥跟我去上墳,大哥說他沒有空,實際是在家待著了,不就是怕花錢買供品嗎?是二哥他在小賣部買了供品跟我去了,是我讓二哥把上過供的東西拿回家去的,一個供品小雞子才幾個子呀,大嫂子你也掙,你真叫我失望。我哪有錢呀,我在大獄里每月就8塊錢的零花費,別人家里每月都給個一、二百的,就這點我還要從這每月的8塊錢里拿出一多半來,積攢起來用在刀刃上,你知道我該咋安排它嗎?大嫂,你知道嗎?大前天,我給你這位大嫂的100元錢,那是我兩年的積蓄呀。我現(xiàn)在兜口的錢都是老支書他們村干部和全體黨員們給我的捐助,我一分都不能動哇!你知道嗎?那不光是錢,那更是一片赤誠的心,是他們對我的希望和鼓勵呀!我當(dāng)時給你錢的時候,我沒有吝嗇,我覺得是應(yīng)該的,是真心的。所以我就說,出獄時間倉促,沒有給你買啥,這錢你隨便買點什么吃吧,大嫂你說,這100元能買多少只雞吃呀??晌叶┠?,她一分錢也沒有接我的,還給了我200元錢,她哪有錢呀,這點錢都是她從雞屁股里摳出來的呀,她正需要營養(yǎng),卻連個雞蛋都舍不得吃一個,她竟拿出200元來給了我,大嫂你說,‘專給一個娘們吃’,難道不應(yīng)該嗎?大嫂咋,你錯了,你可以攻擊我,罵我,打我都行,就是不許你侮辱我二嫂子,因為我剛知道她們還欠5000元的外帳。你更不可以侮辱我死去的媽媽呀,她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情啊......”
大嫂王芳理虧詞窮,干巴巴的不知如何是好,見玉峽剛直不阿地批評著自己,拉著玉生撒鴨子就跑了,但她甩下的這些咽人的話,卻永遠地給大家的心坎留下了陰霾。
玉生不想走,想在這里在多呆會兒,跟兄弟們解釋一下,可他脫不開攥住他心的那只手,不情愿地被王芳拉走了。
屋內(nèi)又沉沒了許久,陳苓氣得臉色發(fā)白,眼里含著淚,但她憋住了,沒有說話。玉風(fēng)大姐,玉峽的老叔、老嬸也沒有說話,大家沉沒著,一言未發(fā)。
老支書站起說:“今天,這個會就到這吧!玉峽,在苦在難,你也給我挺住。何川,咱們走吧,那邊還有事要商量吶?!?br />
何川站起來,把200元錢交給玉峽,玉峽說啥也不要,后來他接過錢就撕,嘴里嚷著:
“我撕了你這個臭錢。”
何川手快,一把攥住了玉峽的雙手,才沒有撕斷,何川把錢奪過來交給了老支書。
玉峽臉上燒得燙燙的,感覺非常難受,他蹲在地上,雙手抱著頭,哇地大哭起來,他哭的是那樣的慘烈。此時屋里的空氣凝聚了,大家都沉默在那里,無聲無息的聽著,讓這孤苦的孩子釋放著冤屈的情緒……忽然玉峽又騰地站起來,攥住老支書的雙手說:
“石爺,謝謝你們了,對不起您啦,我這一回來,盡給你們添麻煩啦,您開這個家庭會議我從心里感謝您,您看......我成了要飯的,我這個勞改犯還耍花花腸子,我用得著嗎?我長這么大,就是餓死也不會張嘴向別人討要小錢的。我要是耍花花腸子,也就進不了監(jiān)獄啦,就蹲不了這十幾年的大獄啦,就不會成為大家的麻煩了。我對不起我媽呀”,他又哭了起來。
何川勸著玉峽說:“行啦,你別哭了,你大嫂王芳是個什么東西,村里人們都知道,你也不要放在心里去,一切按石爺說的辦,好啦,我們走了?!?br />
老支書說:“這個家庭會議必須得開,必定是親兄弟嗎?應(yīng)該走走這個形式。也沒想馬上要你的大哥嫂拿出多少錢來,只是讓他們知道,這世界上還有親情在,就是應(yīng)該促促他們大家庭的觀念。我們都這樣對待你玉峽,家里又該怎么辦那。好了,你們也不要太生氣,歇著吧!”
何川也說:
“對,做為大哥大嫂,他們真不夠意思。王芳這個混蛋,潑婦早晚要吃虧的?!?br />
說完老哥倆同永旺和大家打了招呼就走。
玉風(fēng)大姐說:
“玉峽,不要跟那種人生氣,我住你二嫂哪,你歇著吧?!?br />
玉璽鐵青著臉,一句話也沒說,同老支書、老叔等人一快走出了老宅。
王玉峽是個剛強的漢子,是個直腸子,如果有花花腸子,多幾個心眼,也不至于蹲監(jiān)獄。他長這么大從沒張手跟別人要過錢,他更不愿意給人添麻煩,他本來就不同意老支書開這個家庭會議,他感到今晚上受到了極大的侮辱,特別是對老娘的污辱他不能容忍,但在親情面前他還是忍了下來。
玉璽扶著媳婦陳苓和大姐默默地回到了家里。從水缸舀了一大碗水,一揚脖咚咚地喝了個精光。陳苓拖著笨重的身子把被子鋪好,讓大姐蓋自己的被子。又愛撫地摸了摸玉璽的胳膊勸道:
“別在尋思了,玉峽蓋房的事先放放也好,玉峽剛放回來,啥也沒有,這蓋房、娶媳婦,當(dāng)哥哥的能不管嗎?那不是當(dāng)哥嫂的責(zé)任嗎?”
“是啊,我在詢思大哥大嫂,他們對小峽咋能這樣無情無義吶,那個娘們還攻擊我媽,我真想揍她一頓。我蓋這房時,腳被三齒撓鉤穿了個洞,大哥正在縣里干建筑活,他說工頭不給假,一個腳印沒送,我多麼需要他少掙兩天錢,給我操持操持,大嫂來兩趟,指手畫腳地呆一會就走,我當(dāng)時多麼需要她幫幫我,哪怕是斟個茶倒個水的,我也高興,我被鐵柱用自行車馱著到馬玉昆診所包扎好,硬是一瘸一拐地把房操持完。他蓋先頭那房時,我一直釘?shù)降?,跑東跑西的幫他干活,他為了省錢說缺懔,我就讓他扒了我哪間房,5根懔條全給了他,他弄完房被包工頭就招呼走了,我連做飯的外屋都沒了,還是我的一個同學(xué)幫忙,從他家弄來了5根準(zhǔn)備蓋豬圈的短懔,從姐姐那弄了幾個秫秸,在姐夫、姐姐和同學(xué)的幫助下才蓋了那半間外屋。就是現(xiàn)在小峽住的那小間外屋。前天小峽要看媽的墳,讓我倆陪著去,大哥說沒空,跟人家約好了要去鎮(zhèn)里有事商量,結(jié)果,還是我一個人陪他去的。小峽讓把供桌吃的拿了回來,那娘們到處造輿論,說甩他們,你聽聽,今晚她說的那些話,真不是個東西......我從來沒跟你說過大哥大嫂,我今個同著大姐說了這個,是想告訴你,他們倆太自私了。人那,在最困難的時候是需要幫助得,特別是親人的幫助?!?br />
“這個我懂,玉峽的事就是咱的事。嘿!......你過來摸摸,兒子又在亂踹了,想跟你說說話。”
玉璽鉆到了媳婦的被窩里,把頭貼在媳婦的肚皮上和兒子嘀咕起來,媳婦也抱著自己的丈夫幸福地笑了。
王玉生大哥和大嫂回到家里,小狗搖著尾巴跟著主人撒歡,被女主人一腳踢到了院子一邊嗷嗷叫著,王芳關(guān)上堂屋的木門,進了東屋。
西屋里兩個孩子都呼呼的睡著了。
大哥玉生和王芳打起了觜仗。
“你就不該提玉峽給我錢的那事!”
“你沒告訴我別說呀。你說分家的事干啥?”
“就是告訴他們別在琢磨我?!?br />
“你說我媽,說小峽,說人家陳苓,真你媽的不夠揍!”
“你媽!你夠揍!咱那3萬元的存折,你也說出去了。還不是包工頭田發(fā)照顧給的,就平你,人家早就不用你了,還不是我的為人,這3萬元錢不準(zhǔn)說出去,你還是說露了呀?!?br />
“咱那3萬元的存折,不是在你手嗎?誰也搶不去的?!?br />
“瞅你那個揍性,那是我的血汗錢,是留給孩子上大學(xué)用的,你敢動,我就跟你拼了,你借了那個窮光蛋,他使啥還我呀,要不是靠著我和田發(fā)的關(guān)系,你不定在那要飯吶。婊子養(yǎng)得們,算計老娘,沒門!老娘不是好惹得,好了,睡覺吧?!?br />
說完,喀嚓一聲,她把燈關(guān)了,屋內(nèi)一片漆黑,透過玻璃窗上的月色照進了屋里,屋里慢慢地有了亮色。
東屋里的土炕上,躺著兩個同床異夢的夫妻。
王芳躺在炕上咋也睡不著覺,她看著窗外那圓圓的月亮,今天顯得格外的大,格外的亮,格外的圓。他在回味著今天的事情。心里在想:今天下午,我雖然沒有得到玉峽那男子漢的陽鋼之軀,但已經(jīng)知足了,她噗嗤笑出聲音,在回味著摸到了玉峽那寶貝東西,知足了。晚上的家庭會上,我有意鬧了他們,王玉峽也讓我出盡了丑,我不恨他,我一定要得到小叔子骨子里冒出的那股陽剛之氣,他是田發(fā)身上從來沒有過的東西,我哪怕只要得到他一次,我也終身滿足了。她胡思亂想著,沒有一點睡意。
王玉生趴在被窩里抽著煙卷,盤算著自己的心事,他知道王芳這個老婆和田發(fā)亂來的事情越來越明了,有時田發(fā)下午買來魚和肉什么的菜來,晚上吃飯時,他倆總是連手把玉生灌多,有時玉生也主動喝多,讓酒精麻醉他的神經(jīng),好睡個糊涂覺,為他們解除顧慮。后來,田發(fā)不走,夜里孩子睡著,他們?nèi)嗽谕粋€東屋里過夜時,王芳和田發(fā)他倆竟等不到玉生睡著覺,就大膽地鉆在一個被窩里。王玉生心里罵著,這狗男女早晚有報應(yīng),他們倆作愛越來越不背著自己了。他也想制止,但每次田發(fā)都留下好處,他也總是下不了決心。他害怕自己的力量抵不住,他害怕惹出事端,他害怕被奸夫淫婦炒了魷魚,稀里糊涂地死去。現(xiàn)在他只有睜一只眼合一只眼,茍且貪生地活著。
王玉生放在枕頭上的那顆頭顱,在黑暗的夜里被煙頭一閃一閃的照射著,若明若暗的塑造著那瘦瘦的蒼白面孔,象個活的蠟塑,一個還在喘氣的僵尸。
第三部《浪子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