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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 桃花開詩引傳奇

作品名稱:桃花錯      作者:萊蕪六月雪      發(fā)布時間:2015-01-11 15:46:54      字?jǐn)?shù):6331

  寒月映斜亭,
  芙蓉謝西廂。
  正是陽春三月好風(fēng)光,
  一支透芬芳。
  豈敢似君子婷婷玉立,
  哪肯罷寒梅傲雪霜。
  笑他是人生一明星,
  幾度愁心幾分狂!
  桃花開,粉里清香!
  是那嬌天秀子沐衣裳。
  桃花開,笑里含殤!
  卻把那愁心煩事心底兒藏。
  不說莫名把酒隨醉,
  只當(dāng)花開便希望。
  正看時,有人讀完了這首《桃花開》。在那桃花叢中,是塊塊卵石拼湊成的彎彎曲曲的青石小道。拐進(jìn)去,是座小木屋,門檐上有塊青石板,赫然寫著“聽雨軒”三個血紅大字。聞聲笑道:“我當(dāng)是哪家園子里這般韻情?原來是咱們這小祖宗在讀書了!”往門外看去,是兩個風(fēng)媚的女子,一前一后,倒是一個姐姐,一個妹妹。前面的,一身橘黃袍子,一雙繡花鞋,頭戴金絲環(huán)扣,腰扎玉皮蟒帶,體態(tài)端莊,舉止穩(wěn)重,正乃是個李春慧(字儀亭)也。原是祖師玄陽獨子玄振柯之妻,不料振柯早喪,這本就是祖師晚年得來,因斷了香火,祖師出了家,便也和郝太君分了這東西兩府,如今李春慧掌了西府便是;后面的一身粉紅裝,一雙青絲靴,不知是俠還是客。那額前金環(huán)珠星耀,腰系佩飾彩光閃,看是個調(diào)皮的丫頭,又是何人?——肖玲(字可真),歷城塔山侯肖衍之女,肖衍原是蕭山野狼蕭鵬獨子蕭智翔第七十二代玄孫,蕭智翔本是淮王解林鳳外甥,故而蕭家也世襲了爵位。姐妹兩個都不過十八九歲,卻依身富貴顯妖媚,好似那天外來客貴千金!說話的哪個?正是李春慧。再往門里看去,簾卷門開,但見得一個身著白袍紅坎肩,一雙青靴,腰扎玉帶的,額前劉海微風(fēng)蕩,髻下環(huán)扣金銀明,竟是個十三四歲的水靈孩兒,此人又謂誰?郝太君前往嶗山巡游時收下的,孟鑫(字心怡),西府里都捧成一個寶貝兒。
  說話時那孟鑫從石階上走了下來,只笑道:“慧姐姐,玲姐姐?你們怎地來了?”肖玲便笑道:“還不是姐姐,竟聽得這桃花兒開了,要來賞的,說是來賞桃花,倒是來看看這小祖宗罷了!”于是都一陣笑,孟鑫便下了來,只笑道:“如此說來姐姐們是疼得心怡,那這邊來看看,這又是什么!”說著又道:“這邊來!”便引二人順一路小道轉(zhuǎn)進(jìn)桃花叢林中去了。迎面一座拱門,有“希望門”三個大字,進(jìn)了去,更是一片新園子。桃花開滿樹,莓子滿地簇,露珠兒尚熒光,真如夢中一般。李春慧見了笑道:“這園子倒是好,幸而又沒個人住的,別糟蹋了一番景致,要是哪個丫頭婢子來收拾園子的,可得留意著點兒,弄得些嘴饞的來,以后整天看桃枝兒,莓子棵子,還有什么事兒能舒心嗎?”孟鑫便笑道:“姐姐可倒是太小氣了,這園子里平日除了大師兄來修修剪剪,哪兒還有人來?大師兄卻是不曾嫌孟鑫在這里胡鬧的!”肖玲方笑道:“你這個小霸王在,哪個還敢胡鬧?”于是都一陣笑。
  李春慧忽驚道:“快看那些花兒,都簇成了球兒了,這個可是少見的!”邊指了去,眾人望去,果然見一簇花,團(tuán)成了花球兒。肖玲方驚道:“果然有這種花兒?我當(dāng)是書里亂寫,原來是真有的!”孟鑫驚了一下,只忙道:“那這個是什么呢?”已經(jīng)過去一把折了下來。李春慧嘆道:“小混帳東西,都來看看,你折了干什么?”孟鑫撇了撇嘴,只喃喃道:“摘下來讓姐姐看看清楚??!”肖玲方過來接過去了笑道:“書里倒說過這樣的,定是真有這種花兒了!”李春慧驚道:“哦?有什么說法嗎?”肖玲忙道:“這萬花緊簇的,就是這種花了。相傳當(dāng)年在大羅界有一種奇花,乃是仙苑奇葩,倒也是這樣的!”眾人驚時,孟鑫笑道:“大羅仙境的花?長到咱們家園子里來了!”李春慧忙道:“你倒聽你姐姐把話講完了!”肖玲方才又道:“此花乃是希望之花。話說法王子文殊廣法天尊,手持?jǐn)鼐墝殑?,坐在青龍獅獸上,云游天下,斬妖除惡,四海為家,身上只帶了一個寶盒。盒子里并不是什么金銀珠寶的財務(wù),乃是天下妖怪的精靈兒。那一日不小心忘在了洞府,有個小仙童看得驚奇,便打開了,卻只見一股云煙散出,其他的倒什么也看不見了。大天尊回來后大驚,說盒子里的妖魔鬼怪全被釋放到人間去了,盒子里唯一剩下了一個奄奄一息的精靈兒,叫希望!”
  孟鑫聽的入了神,半日方才驚道:“后來呢?”肖玲忙道:“好在希望還有一線生機(jī),法王子把希望種進(jìn)大地里去了,希望真的能開出希望之花,方能暫時鎮(zhèn)壓住人間的這些邪惡之神!”李春慧忙道:“那定是這花開了?”肖玲忙笑道:“這日復(fù)一日,年復(fù)一年啊,終究還是開了??墒侨晟?,三年發(fā)芽,又等到枝葉招展,足足等了七年才開出了那朵希望之花呢!”李春慧忙點頭嘆道:“哎,這天上一天,人間一年,這可是由著那些邪惡在人間為禍了兩千五百多年??!”肖玲忙笑道:“可不是嘛!”李春慧忙道:“那竟是株桃花?”肖玲忙嘆道:“那花兒孤立枝頭,又是冷了不行,熱了不行,本是生的脆弱,就和咱們家這個小祖宗似的,實若不行了,讓風(fēng)吹雨打了那還了得?春姑娘好歹是把滿枝的花兒都吹開了,都教護(hù)到那花周圍去了,就成了這樣的了!”孟鑫笑道:“倒是嫌我折了他,和我似的就和我似的,沒了這朵希望之花,我就做這希望之花!”三個人好一陣笑,李春慧方笑道:“倒真有桃花兒般水靈,就當(dāng)你是了!”邊笑著走了幾步,方又問道:“哎,玲丫頭,你那本書又是本什么書?倒是拿來我也看看!”肖玲忙笑道:“顏兒從全文閣取來的,說是叫我看看的,名喚《玉潭清秋》,這一本叫做《桃花錯》,我放到蘭亭了,回頭叫丫頭們送到有鳳來儀去就是了!”李春慧一點頭,三個人方才去了。
  肖玲回來了,進(jìn)門去,但見得拱門上有茗園兩個血紅大字,沿著青石板路直往里進(jìn)去。滿地的蘭花,不遠(yuǎn)處簇起一座涼亭,中間圓桌上有一個錦盒,盒上有一道簽,寫著《玉潭清秋》幾個字,便笑了笑,只呼道:“顏兒!”方見到不遠(yuǎn)處,還有個靈秀俊美的女婢子,正身著蘭衫,修剪花草,過來只道:“姑娘回來了?”肖玲忙笑道:“把這盒子先給慧姐姐送去吧,別教她等的急了!”那丫頭便接過去應(yīng)聲去了。
  話又說回來,臨近傍晚,忽聞門外一聲道:“燦二爺過來了!”往門外看去,有個騎在馬上的,一身黃綠袍子,一件銀白的披風(fēng),手牽韁繩,足踏青靴,額扣金剛環(huán),腰扎蟒皮帶,乃是凌蕭園的白駿(字寒奇)。身后八個人抬兩座藍(lán)黃相間的轎子,到了萬蕭園門口,便停下來。抬頭見一座紅柱聳起的垂花大門,檐下石板上掛著一塊藍(lán)地金字的大匾,“萬蕭園”三個金字好耀眼?;ㄞI里出來兩個人,前面的一身黑袍,一件紅披風(fēng),腰扎玉帶,足踏青靴,額頭上黃發(fā)兩邊分,金環(huán)相扣,耀眼發(fā)光;后面的則是著件白衣裳,一面白披風(fēng),腰有白蟒帶,額扣銀環(huán),劉海拂起。這兩個人又是誰,前面的乃是瀟湘園的蔡雄峰(字源聲),世襲當(dāng)今朝廷一品中郎將,大理寺政務(wù)公卿便是他;后面那個雖然不做官,也不是個尋常之人,康鵬園的王子燦(字雁翎),上古高祖玄錫維外甥王臨第七十七代玄孫,世襲神龍教主,玄心正宗主教,丫頭們口中的二爺就是他了。
  白駿下了馬來,門口的家奴忙把馬牽過去了,三個人進(jìn)了門來,正聽見白駿笑道:“大師兄今兒羞了,怎么就提起三月十五岱廟進(jìn)香的事兒來了,把那皇帝老兒氣的差點翹了胡子!”子燦只笑道:“小東西,說話沒個分寸,若讓人聽見了,可不得上午門活刮了你!”白駿只一笑,伸了伸舌頭,把嘴一撅笑道:“哥哥若是舍得,我就愿意!”于是又笑了。蔡雄峰也笑了,只又聽子燦嘆道:“哥哥你倒是管他管,盡教他這般沒大沒小,到了正經(jīng)場合,成何體統(tǒng)?都十八九歲了,整天比心怡還小了!”蔡雄峰一笑方道:“說起心怡,不幾天就是三月十六了,到了他生日,咱們也要熱鬧一下了!”子燦一驚方道:“哦?心怡生日了!對了,咱們這小祖宗有十四歲了!”蔡雄峰點頭笑道:“是啊,這小祖宗要長大了!”子燦忙笑道:“哎,寒奇你倒是說說,咱們怎么熱鬧一番?”白駿忙笑道:“打從剛進(jìn)三月,大師兄就和下頭商量了,我再說了,他還不是又要白生氣?”子燦忙笑道:“回去看我剝了你的皮!白疼了你這惹氣的貨!”白駿只笑了笑,便躲到了蔡雄峰身后,只笑道:“大哥快看,前日心怡這么說,他也只是笑,今我說了,他竟要生氣了!分明是偏向著心怡!”子燦一驚。蔡雄峰接而笑道:“你大師兄這是恨鐵不成鋼!心怡還小,有大嫂子寵壞了他,你大師兄這是沒的說他!”于是悄悄湊到他耳邊笑道:“你大師兄可是對我說過,他最疼愛的是你??!”白駿一驚。子燦聽見了,不由得也一陣辛酸。
  到了正堂,門檐下有“精忠報國”四個字,進(jìn)了門去,丫頭們忙端上茶水來了,三人坐下接過了。子燦方笑道:“這是前兒宮里送來的天福茗。慧姐姐說她那里那些毛尖好,我嘗著是不如這個的!”蔡雄峰驚道:“哦?聽說那天福茗,可是玲妹妹在太虛時,與大勢至菩薩費了好大口舌要來的。自混沌初開,天上地下才有三四株。茗園那棵五六年死而復(fù)生的,怎不當(dāng)成寶貝看護(hù)著,宮里怎么會有了?”子燦忙笑道:“管他呢,反正咱們今兒是喝到了!”一頓,方忙道:“哎大哥剛才留我要說什么來著?心怡生日那天,要去岱廟祁福,要不要打發(fā)人去東府里說一聲?”蔡雄峰一怔,忙點頭笑道:“這也是大嫂子的意思!”
  回看李春慧,正在書房里,把桌上那個錦盒拿下來了。正是肖玲送來的那個,見她打開了,一本本藍(lán)皮兒書,簽上都有“玉潭清秋”和“桃花錯”的字樣兒,隨手拿起來看了,竟然全是些白本兒,一個字也沒有,把里面的取出來翻了個遍,全是白本兒,于是一驚,忙笑道:“這個丫頭騙子,又拿我開心!”
  夜深了,白駿陪王子燦來到了聽雨軒。白駿挑著燈進(jìn)來了,遣散了請安的丫頭們,邊和子燦到了廂房??疵霄我呀?jīng)睡下了,子燦忙上去給他蓋了蓋被子,白駿把燈吹滅了,二人才出來了。
  映月坐在了亭下,看周圍花草已經(jīng)干枯,也好凄涼的樣子,一片沉寂。白駿坐到了子燦身邊,方聞子燦嘆道:“心怡長大了!”白駿只點了點頭道:“嗯!”于是輕輕一笑又道:“哥,你不必為我們擔(dān)心的,命是上天注定的,強(qiáng)求不來的!”子燦緊緊握住了他的手,只嘆道:“可是貪婪……?”白駿卻含淚笑道:“哥……,不,獅子星座,是我們讓你受委屈了,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哥!”子燦緊縮著眉頭,一下子把他摟在了懷里只含淚道:“別了吧,叫我哥好嗎?”白駿點著頭,擦了把淚道:“哥!”子燦點著頭,好久沒有說話。
  不知道過了多久,白駿在子燦的懷里睡著了。子燦只在心里喃喃道:“睡吧,這里比文殊廣法天尊的寶盒里溫暖多了!”白駿雖然緊閉著眼睛,但也沒睡著吧,也在心里暗暗嘆道:“對,哥,這里比那陰冷潮濕的盒子里好多了,我在里面呆了十八萬年,卻比不上在你懷里的一秒鐘!”子燦含淚道:“命運為什么這么殘忍呢?哥想不通,真的,哥心里好難受,你知道嗎?”白駿在夢中也含淚回答道:“我知道哥,我知道,是我們命不好,哥,不要為我們傷心,好嗎?”子燦閉上了眼睛,只暗暗嘆道:“可是哥真的一點辦法也沒有,哥同時保護(hù)不了自己兩個最心愛的弟弟!”白駿輕輕笑道:“心怡也是我最疼愛的弟弟不是嗎?我們有一個共同的弟弟,哥,他叫希望!”兩個人還是那么相互偎依著,好久好久,夜還是夜,月還是月,一切那么安詳。
  次日一早,子燦踱步到了全文閣。但見得面前一道石板路,兩旁是兩座花園,種滿了奇花異草,菊花還開得旺盛。上去三道臺階,是一座大殿,門前一方寶鼎,香火正盛。紅柱白墻,藍(lán)檐碧瓦,朝覲玉兔壇邊過,參圣金烏著低飛。金霧繚繞,紫霞籠罩,三檐四簇,都有琉璃珠綴,層層龍鳳翱翔。子燦上前去了,掃地的丫頭們都讓開了,玉兔金烏也跑開了。子燦抬頭看去,門檐上有個藍(lán)地金匾,寫著“全文閣”三個大字。進(jìn)了去,正廳央掛著“仁義道德”四字大匾,堂上敬著三清四帝上至玄荒教主,下到太乙諸神的神像,左右倒是些古董玉器,名玩字畫,彩陶細(xì)雕。世間難得之物,這屋子里桌子上擺的滿滿的。上了樓去,是一排排的書柜。大凡世間的書,這里全有了,少有千千萬萬,叫人一看去,十輩子都讀不完。子燦徑自走到了窗前,在書柜上掃視了一遭,便對一旁掃地的奴才驚道:“誰動這兒的書了?”那奴才忙道:“二爺少等,容奴才去查查看!”不一會功夫,便捧了個帳本過來笑道:“回二爺,是茗園里玲姑娘屋里的顏姑娘取走了,乃是《玉潭清秋》、《桃花錯》一部二十四本!”子燦急道:“什么時候取的?”那奴才只忙道:“前兒中午,教小的們送到茗園去的!”子燦一鎖眉頭,忙下來了。
  看子燦尚未到茗園呢,半路上遇到了李春慧來了,正聞她道:“玲丫頭這個丫頭騙子,倒是尋我開心了不是?”左右丫頭們閃了閃,子燦忙上前來了,只笑道:“慧姐姐?”李春慧忙道:“雁翎?急匆匆這是干什么去?”子燦只笑道:“本是要到玲妹妹那里去的,可巧遇到了慧姐姐!”李春慧忙嘆道:“我也正要找那個丫頭騙子呢,這小蹄子說了要給我那部奇書看看,卻給了我二十四本白紙!”子燦一驚,方道:“二十四本?可是那部《桃花錯》?”李春慧忙道:“可不是,怎么了?”子燦一顫,正想起玄荒教主嘆道:“此乃一部傳世奇書,非尋常人能看見其中故事,神仙圣賢之外,拿去了也是一本本白紙,看不出其中深奧也!”于是笑道:“沒,沒什么,那是玲妹妹逗姐姐開心呢,呆會兒我只教人送回去,也替你好好罵她一通,望姐姐不要生氣了才好!”李春慧方笑道:“也好,我這般也莽撞了些!”于是忙道:“也好,我正找你呢,本是要為心怡過生日,在岱廟陪你們好好玩玩呢,誰知道鎮(zhèn)南王家的王妃來了,說要我去陪著上茗園品茶去,明兒還去游春。心怡的生日,你們可得好好的張羅張羅,他要是不自在了,我可不依你們!”子燦忙點頭笑道:“是了,自然不會虧了他,姐姐放心吧!”于是都一陣笑。子燦方道:“明兒咱們園子里閑著十四五口人呢,都要去陪他好好玩一天的,寒奇舍不得他弟弟,也要稱病告假回來的呢!”李春慧忙點了點頭,各自去了。
  說話時再回到聽雨軒,孟鑫坐在銅鏡前照著自己,正微微一笑,一旁收拾屋子的丫頭笑了,笑道:“小爺兒好不害臊,哪有自己照鏡子笑的?”孟鑫漲紅了臉,只一般正經(jīng)的道:“姐姐莫笑,如今心怡長大了,也不能照鏡子嗎?我看哥哥們都要的!”那丫頭只笑道:“你才十四歲呢,乖乖,都是丫頭們幫著梳洗的,哪有你這樣的呢?”于是微微笑了。本是句玩笑話,許是孟鑫還小,竟然當(dāng)了真,把滿桌子的東西一推,落下淚來了,只罵道:“就看著哥哥姐姐們能自己照鏡子,你竟然說我沒長大!明兒叫慧姐姐把你們都辭了,我教你們看看我是怎么沒長大的!”說完哭著跑出去了。
  那丫頭一看急了,忙追了出來。正巧李春慧來了,孟鑫迎面跑上去了,一頭撞進(jìn)了李春慧懷里,只是嗚嗚哭著不說話。李春慧忙驚道:“我的小祖宗,這是怎么了?”那丫頭跑過來驚道:“大奶奶?”李春慧扶起孟鑫驚道:“我的小祖宗,今兒這是怎么了?哭成了這樣?”孟鑫只喃喃道:“姐姐,姐姐,快把她趕走,心怡再也不要她在心怡房里了!”李春慧忙哄道:“好了,乖乖,咱們到屋里說去,旁人見了笑話!”邊領(lǐng)他進(jìn)了屋來,地上摔落的東西還沒收拾,李春慧驚道:“這是怎么了?”那丫頭忙跪道:“回奶奶,是爺兒他……!”李春慧不等她說完,便打了她一個大耳光,怒道:“你這下賤的坯子,還敢狡辯不成?”見孟鑫沒說話,又怒道:“來呀,拉出去掌嘴!明兒卷鋪蓋滾回老娘家去吧!”那丫頭哭著正要爭辯,李春慧身后的丫頭們早上來把她架出去了。這時李春慧方才給孟鑫擦了擦淚,微微笑道:“好了,乖,有姐姐在,看她們還猖狂!”孟鑫點了點頭,才不哭了。
  看李春慧領(lǐng)著孟鑫出了門去,只笑道:“待會子再叫丫頭們來收拾,我叫人給你作了身新衣裳,咱們?nèi)タ纯?!”孟鑫微微笑了,跟著出去了。那掌嘴的丫頭捂著臉,只坐在墻角里抽泣著,看夜深之時,一個人到了后院,在一棵桃樹下系了條白巾,哭了會兒,便上吊死了。映在月下,幾分凄涼,更與何人訴說?便只笑紅塵一場夢,偌大座園子從夜景里望去,有幾番氣派。各家都熄了燈,都安睡了吧。惟有桃花園里那個樹枝上的孤魂,還隨風(fēng)游蕩。那丫頭死時落下的淚,滴進(jìn)地里去,竟然瞬間就長出了一棵棵的小桃樹來了,轉(zhuǎn)眼間竟然在寒冬臘月里開枝散葉,開滿了桃花,哎,可是哪有人看,有人可憐?烏云遮月,天中飄起雪來。欲知后來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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