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少女懷春（1）

　　一九七七年秋初的傍晚，一個普通村莊里的一間房子里傳來一個嬰兒的哭聲，接生婆走出房子，高興地對外面焦急等待的人說：“生了，是個千金?！?br /> 陳家人的興奮溢于言表，一個鄰居對嬰兒的爺爺說：“支書，給你孫女取個名字吧?！标惻d旺擔任村支書已有好多年，村民習慣地這樣稱呼他，他抬頭望向天空，只見西方的天空晚霞滿天，甚是美麗壯觀，于是他就說取名叫志霞吧，希望她將來胸懷大志。
陳志霞從小學時就非常聰明伶俐，再加上漂亮可愛的容顏，使她在同學中鶴立雞群。不論是家長還是老師都視她為掌上明珠，對她悉心培養(yǎng)，也形成了她心高氣傲的性格。各種因素的共同作用使她的成績名列前茅，在一九八九年的小升初考試中，她以第一名的成績?yōu)槟感ＺA得了聲譽，使她的任課老師對她贊不絕口。上了初中之后，她依然保持著良好的學習習慣，老師講課之前他就已經把要講的知識預習完了，因此她的成績依然是名列前茅。
　　“同學們，這一節(jié)我們不講了，大家自己看吧?！痹谝还?jié)生物課上，老師剛剛說完，就有幾個男生在下面竊笑。陳志霞與其他女生一樣，都羞紅了臉低著頭，她之前就預習了本節(jié)內容，還猜測這節(jié)內容老師會怎么講，因為這些關于人體生理結構的內容，實在是難以啟齒的。對于一個剛剛進入青春期的少女來說，這些方面的無疑強烈地刺激著她的身心，使她心神不定浮想連篇。她想起了自己初潮的那個早晨，那天她醒來后發(fā)現(xiàn)床上有灘血跡，對性一無所知的她嚇得哇哇在哭，直到被母親發(fā)現(xiàn)情況并耐心解釋后才安撫下來。母親告訴她，當女孩兒過了第一個本命年之后，就會出現(xiàn)這種情況，而且以后每個月都會來一次，這意味著你以后不是小孩子了，要變成青春少女了。陳志霞似懂非懂，并好奇地產生一些問題：為什么會出現(xiàn)這種變化，而且還每個月一次？為什么小學時候沒有這種情況？男生是不是也會有這種現(xiàn)象呢？后來她把這些問題和一個鄰家女孩兒說了，那女孩比她大兩歲，已經上了初三，就把她知道的情況都告訴了陳志霞。聽完后，陳志霞羞得滿臉通紅，并開始對異性及性產生一些好奇。
　　 在鄉(xiāng)下這塊文化落后的土地上，成年人之間常常因為一些小事而爭吵甚至打架，在氣頭上所罵的話幾乎都是關于性的。這些污穢的言語使她覺得很是惡心，使她很排斥關于性的文字與言語。但是上了初中之后，她發(fā)現(xiàn)自己有了變化，不僅身體及生理的變化，還有心理上的變化。小學生時她看到男生時，除了覺得和女生外形有差別之外，別的什么感覺都沒有；但現(xiàn)在看到一些長相英俊的男生，她就產生一種特別的好感，仿佛靈魂出竅一樣，朦朦朧朧恍恍惚惚的。而且她還發(fā)現(xiàn)，學校里經常有很多男生默默地注視著她，那眼神中所蘊含的信息雖然心里明白什么意思卻難以用語言來形容。
　　畢竟是到了情竇初開的季節(jié)，對異性的好感及對性的好奇不可遏制地如一江春水在大腦里流動，特別是遇到外在刺激的時候就俞加洶涌澎湃?！敖裉焱砩嫌须娪?，今天早點吃飯，吃完早點去看電影”，在放學回家的路上，同學之間閑聊時說到。那時候還不像現(xiàn)在這樣發(fā)達，黑白電視機還只是少數(shù)人家才有的財產，而且鄉(xiāng)下還隔三差五的停電，因此電影對人有著特別的吸引力，一旦誰家有事請人放電影，必會使村民里三層外三層圍滿屏幕周圍，如果想占個好位置，就要早點達到那里等著。那天放的電影名叫《紅高梁》，當影片放到余占熬和九兒在高梁地野合的時候，觀影的人群中一陣陣騷動。如果是在白天，陳志霞也許會紅著臉低下頭，但在這漆黑的夜晚，她不用擔心被誰看到自己的表情，況且?guī)缀跛械娜硕既肷竦囟⒅聊唬虼怂脖M情地欣賞并品味著屏幕上男女纏綿的激情一幕。這些畫面雖然并不像十幾年后影視劇那樣尺度大，但在那個年代里足以使十三歲的陳志霞產生對男歡女愛的向往。那天晚上，陳志霞久久不能入眠，大腦興奮不已，回味著電影里的劇情，特別是那刺激人的鏡頭。漸漸地她睡著了，做了一個浪漫朦朧的春夢，醒來后想起夢中的情景，害臊地把臉蒙到被子里。
　　第二天回到學校里，很多學生都在聊著昨天的電影，一些男生興奮地說著高梁地里的那段劇情，陳志霞矜持地沉默著，其實心里也想找人好好聊聊那段，她裝模做樣地拿出一本書看，注意力卻集中在耳朵上，以便聽聽那些男生都說什么。一個男生說，他有次去高梁地里玩，發(fā)現(xiàn)有人躺過的痕跡，那時候小不懂事，現(xiàn)在想來可能是有人在那兒干事了；另一個男生添油加醋地編道，他有次看見一男一女進了玉米地，還聽到女人在玉米地里的叫聲；接著其他人七嘴八舌地講起他們聽到或見到的男女之事。陳志霞聽得心恍恍地跳，心里思考著不太明白的問題：什么力量促使著男人女人發(fā)生那些樣的行為，那是一種什么樣的感覺？在這種好奇心的驅使下，陳志霞被一股風潮卷了進去，這便是彌漫全校的戀愛風潮。
　　這股風潮最初是由初三的學生開始的，他們都已經是十五六甚至十七八的青少年了，身體發(fā)育幾乎快成熟了，而且除了極少數(shù)學生打算升學外，其他人都抱著混張畢業(yè)證回家務農的態(tài)度在學校里混日子，因此開始效仿著社會上的情侶開始談起了戀愛。有的男生向初二的女生寫起了情書，并且得到肯定的回復，接著初二初一的學生在荷爾蒙的作用下一個個加入了戀愛的風潮中。陳志霞收到的第一封情書，是封匿名情書，可能是那男生有點羞澀，不敢署上自己的姓名，只在信中訴說了他對陳志霞的愛慕之情，說喜歡她，想她想得睡不著覺。陳志霞想了想，這個男生會是誰呢？不管是誰，有人喜歡自己并寫情書偷偷地放到課桌抽屜里，陳志霞高興地笑了笑。在接下來的一個多星期里，陳志霞陸陸續(xù)續(xù)地收到十幾封情書，有的人粗俗地說：霞，我想睡你！有的人寫成華麗動人的散文，用精彩的語句把她描繪成心中的女神；有的用質樸的語言傾訴著對她的日思夜想。在這些眾多的追求者中，陳志霞答應了其中一位，他叫陳浩，是二一班的語文課代表。陳志霞選擇他，是因為他不僅相貌英俊，而且學習優(yōu)秀，很受老師同學的喜歡。
　　陳志霞吃完中午飯，早早地去學校了，路邊的白楊已經發(fā)出了嫩葉，迎面的春風雖然略感微涼但已經沒有了冬日的嚴寒。春光明媚地照耀著大地，幾只小鳥兒在樹上把奏歌唱。學校里還沒有幾個學生，顯得寂靜而冷清，但這正是陳浩所想要的，他牽著陳志霞的手走出校門走向遠處的田野，漸漸地消失在學校大門的視野之中。一路上兩個人聊著文學，聊著歷史，聊著詩詞還有藝術，歡聲笑語不斷，不知不覺來到了四顧無人的地方，陳浩不說話了，脈脈含情地望著陳志霞，欣賞著這位如花的少女。陳志霞迎著他的目光，同樣癡癡地看著英俊的情郎，雖然沒有任何言語，但兩個人已經是心有靈犀，陳浩伸出雙手，將陳志霞抱入懷中。陳志霞依在陳浩的懷里，快樂的心情溢于言表，這是她第一次戀愛，這是她第一次擁抱一個男生，這感覺真是無比的溫馨快樂，比吃了蜜糖都高興。她閉上眼睛，享受著陳浩的吻，這是她的初吻，是她一生都難以忘懷的感覺。像兩塊磁鐵吸住了一樣，一對少年情侶的擁抱在一起盡情地吻著對方的嘴唇。陳志霞感覺自己像是被一種特殊的火焰燃燒了，在燃燒中她感覺自己的靈魂是那么的輕盈，那么地激蕩，這種感覺使她緊緊地摟著陳浩的腰，生怕一放開他就會失去這種美妙的味道。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擁吻帶來的激情也漸漸地平恢了下來，陳浩望著遠處道路上眾多的學生說：“快要上課了，咱們先回學校吧?！标愔鞠键c了點頭，挽著陳浩的胳膊向學校走去，到了快到校門口的地方，才不情愿地放開了手，如果不是怕老師同學看到，她多么想一直挽著他的胳膊走下去。
　　 陳志霞初次品嘗的愛情的滋味，每天都是笑逐顏開，每天她都早早地來到學校和陳浩度過幾十分鐘的二人時光，沉浸在愛情的海洋里享受著溫暖親密的美妙感覺。她憧憬著童話般的未來，想像著將來和陳浩喜結連李的那天，想像著相伴一生的美好浪漫。然而這個夢想做了沒多久，她就仿佛從天下墜落到凡間，陷入了初戀帶到的痛苦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