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觀察自然”作業(yè)

　　“在我像你們這么大的時候，我住在一座真正的小鎮(zhèn)?！泵⒐鎸﹄y得乖乖就座的王威漢和胡楊說，“那時我也有過自己的夢想和親密朋友，雖然它們經(jīng)常遭到別人嘲笑——”
　　“——你的夢想是當(dāng)博物學(xué)家！”胡楊搶話。
　　“還沒那么快！”芒果梨解釋說，“我那遭嘲笑的夢想其實是，我想找到一根魔棒：它指向藍(lán)天白云就讓人清楚藍(lán)天白云的秘密，它指向花草就讓人清楚花草的秘密，它指向石頭就讓人清楚石頭的秘密。不過這個夢想當(dāng)然很荒唐，不會有人信，包括我的老師、同學(xué)甚至我善良的媽媽爸爸。而我養(yǎng)那條像最親密的朋友的小母狗，同樣顯得有些荒唐。因為它尾巴尖是白的——我叫它白尾巴尖——別人都說它是不吉利的帶孝犬，沒誰不嫌棄它，勸我扔掉它。可是它舔過我的腳丫，向放學(xué)的我搖過尾巴，總向跟我打架的大孩子呲牙咧嘴，還幫我興沖沖地銜回過斷線的風(fēng)箏，我怎么會拋棄它呢？更不用說我的夢想那樣荒唐，卻只有它情愿相信：在一個夏天的下午，當(dāng)我找到它提起心事時，它“嗚”、“嗚”地叫著，像是難過，又像是替我叫屈，我知道它分明是在說它信，它信。你們要知道，在一個人小的時候，他是懂得動物的語言的?！彼穆曇糁饾u低下了。
　　“它后來呢？”王威漢不禁問。
　　“后來，它消失了?！蹦兄魅讼袷钦f起發(fā)生在昨天的事，“有一天，白尾巴尖像往常送我上學(xué)，卻再沒有回過家。當(dāng)我放學(xué)知道它失蹤了，就算我瘋了似地去找，也沒見到它。幾天、幾個星期、幾個月過去了，它始終沒有回來。我只好天真地相信它半路遇到要好的同類朋友，結(jié)伴浪跡天涯了?！彼Ａ艘幌?，“是的，鄉(xiāng)下的土狗，有幾只會碰到好下場呢？！”
　　“它也許被不喜歡它的人弄死了！”盧博難過地說。
　　“它也有可能逃掉了，或者被別的喜歡它的人抱走了，”顏子雯同情地說，“最后頂多成了無家可歸的流浪狗。”
　　“它是不會被別人吃肉的?！焙鷹钜粠樵傅卣f。
　　“誰對它不安好心，倒也許會被它咬一口?！蓖跬∫豢谝Фā?br /> 　　“總之一條狗找不到家或者遇到飛來橫禍，那種可憐無助的滋味會是人難以想象的——”芒果梨淡淡地說，“——二十多年過去了，它早該不在這個世界了。我這個碌碌無為的家伙也差不多忘掉了它。直到兩年前。有一天想起小時候的最初夢想，我視野里突然闖進了生靈活現(xiàn)的它。還有什么會比童年的伙伴更珍貴呢？我這個大人心血來潮了。我當(dāng)時腦中閃過的念頭是，它當(dāng)年會留下后代嗎？我有沒有可能找到它們？如果有在一定程度上我就可以舊夢重圓了！我奔波操勞的生活也將撿回最珍貴的友誼！想到這，我激動極了！然而讓我喜出望外的是，多虧當(dāng)年我的媽媽爸爸爸像家家戶戶一樣，把狗寶寶貓寶寶都送給親朋好友了，更多虧一個深山守林人留了幾撥幼崽，延續(xù)了它的血脈。許多年后，我居然找到了跟它隔幾代的看家狗，而這條小母狗居然也有一條黃地兒白尖兒的尾巴——它的名字被我換成了小白尾巴尖！這真教人難以相信！”
　　“它是白尾巴尖的外孫女或者——”盧博冥思苦想。
　　“——曾外孫女或者玄外孫女！”顏子雯替好友解圍。
　　“它在哪兒？”王威漢和胡楊也搶著問。
　　“論血緣它是白尾巴尖的子孫沒錯?！泵⒐婺抗怵ぶ鴮γ骊惲屑苌弦粔K閃閃發(fā)光的方解石，“它現(xiàn)在也本應(yīng)該和我們一起，呆在溫暖的屋子里?？墒撬灰娔吧奈揖蛽u起尾巴尖，一見我張嘴就不眨眼地上下打量我，好像能聽懂我說的話，還懷孕臨產(chǎn)了——也許小小白尾巴尖快出生了，誰叫我被這沖昏頭腦了呢？誰叫我說服守林人打算暫時帶走它親自照顧它呢？誰叫我把它放到轎車后備箱里長途跋涉呢？等我把車開回家時，見到它睡熟了，再沒有醒過來，我才知道一路顛簸時的轎車異響原來不是異響，而是它呼吸困難，用力抓撓黑暗而憋悶的后備箱發(fā)出的聲響。到寵物醫(yī)院后已經(jīng)遲了。它和它肚子里的小生命逐漸變得冰涼了。為了讓它有一個長眠的好去處，又不總被打擾，我這個朋友和兇手只能將它埋在渾河邊一棵山皂角樹下。那兒夏天河水倒映著藍(lán)天白云，它和它的孩子們不會感到寂寞；山皂角樹憑借那么多刀劍使行人繞道行走，它和它的孩子們又不會受到吵鬧。安葬它時，河邊剛下過雪，傍晚有點寒冷，不過頭頂?shù)男枪鉅N爛極了。就這樣白尾巴尖和它的唯一后代消失了，徹底從這個世界上，除了我的腦海?！?br /> 　　他頭低下時，沖王威漢和胡楊解釋：“不是這件事，我是不會發(fā)現(xiàn)河邊有刺猬般的山皂角樹的。”
　　在兩個小男士眼里，芒果梨的語氣剛剛還讓人心情沉重，此刻卻讓人心跳加速了！“金星合月”那晚芒果梨很快想到找山皂角刺做幫手，和他很快鎖定山皂角樹，甚至他選擇在山皂角樹附近觀星，原來與小白尾巴尖長眠在那兒有關(guān)！他再多話就漏嘴了！不過讓人放心的是芒果梨好像懂得收住話閘。他低頭時除了對王威漢和胡楊勉強笑了笑，對多余的事閉口不提。兩人當(dāng)晚尾隨到密林深處的壯舉才沒至于當(dāng)場曝光！
　　“我們渾河小鎮(zhèn)也有山皂角樹！我給它起綽號叫鋼針樹或者貓不爬樹?！北R博眼望顏子雯說，“當(dāng)然我們最早知道它的山皂角的學(xué)名，功勞要算在你頭上?！彼謧?cè)頭送給王威漢兩句讓人重新心跳加速的話，“但愿你以前拿回家的山皂角刺不是河邊樹上的，而是渾河小鎮(zhèn)樹上的！再強調(diào)一次，沒我這個表姐點頭，你不許到處亂跑，特別是到渾河小鎮(zhèn)外面——當(dāng)然其實我也是不會隨便點頭的?！?br /> 　　“沒事到河邊干嘛??？！”“就是嘛。天這么冷——就算暖和了也不?！蓖跬h和胡楊唱起了雙簧。
　　“小白尾巴尖和它肚子里的孩子，就葬送在我手里！”芒果梨撿起話題，對過錯念念不忘，“我同時做了兩件蠢事！”
　　“老實說，我踩死過蝸牛，在兒童樂園，夏天的時候！”胡楊換成一副甕聲甕氣的語氣，“我還弄死過蜻蜓、蜘蛛、螞蟻。可我做這些都是王威漢領(lǐng)頭的。”
　　“你怎么賴到我頭上啦？！”王威漢又跟伙伴吵上了，“誰沒干過這些事??？盧博還踩死過螞蟻呢！”
　　“那是螞蟻在路上搬家，我不小心踩到的，又不像你是故意去踩蟻穴的?！北R博扯高了嗓門。
　　“我也做過好事！”王威漢表白自己，“我還救過貓朋友呢！”
　　這事有點像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除了胡楊見怪不怪地半趴在桌子上，盧博氣嘟嘟覷著王威漢而沒有當(dāng)場抗議，芒果梨和顏子雯臉上掛滿了費解。
　　“前些天，一個上午，我呆在家里正悶得慌，就向窗外看了一眼。”王威漢噘起了嘴，“結(jié)果你們猜怎么了？有一只貍花貓來到花園里，拱起了腰在爬樹，像這樣——”他也拱起了背，“——只有貓的腰才會這樣。我奇怪了，冬天樹上既沒有葉子又沒有果實，它干嘛學(xué)松鼠爬樹呢——”
　　“它爬樹是為了捉——”胡楊禁不住插嘴。
　　“——別多嘴！”王威漢白了他一眼，“它悄悄爬向樹頂時，我貼窗戶發(fā)現(xiàn)，貓爬高了也會變得膽小。因為它爪子不敢隨便動了。它一定也害怕掉下去！你們猜，它上去干嘛？”他沖芒果梨和顏子雯賣起了關(guān)子。
　　“捉麻雀！”“捉麻雀！”盧博和胡楊先后揭開謎底。
　　“它在捉麻雀！”雙拳難敵四手，王威漢只好由著他倆攪和了，“為了捉到麻雀，它居然快爬到樹頂了。我從沒見過貓爬樹，還爬那么高！它真勇敢！如果我是它的話，就算我有那么好的爪子，我也不會爬到那兒！只可惜麻雀站在樹梢，警惕極了。貍花貓剛靠近它，它就扇翅膀飛走了，扔下貓‘喵喵’叫著，左瞧瞧，右看看，可憐巴巴的！我看它爬得那么辛苦，餓得那么慘，就向姥姥要些吃的。姥姥猜它是一只流浪貓，因為她說家貓是不會餓到捉麻雀的。她遞給我——不給貓——一塊面包，一根火腿腸，一碗水，所以貓下來卻找到食物了?？墒悄侵回埬敲从赂?，吃飯比我還講禮貌，我收養(yǎng)它媽媽卻不同意，就連抱它她也不同意。她只允許我吃飯時在花園里留一點飯菜給它——”
　　“——姨媽說她養(yǎng)你就相當(dāng)于養(yǎng)十只貓或者十只狗了，所以這件事沒商量！”盧博沒給表弟好臉色，“再說它是一只狗不理貓！”
　　“我不是貓或者狗?！蓖跬h喊道，“它也不是狗不理貓。它是貍花貓！”
　　“狗不理好像是用來吃的！”胡楊和盧博唱反調(diào)。
　　“我給它起綽號叫狗不理，”盧博不屑地說，“是因為我見過狗接近它都沒有咬它。這不是狗不理貓是什么？”
　　“狗明明是可以理貓的。狗和貓喜歡打架，是冤家?！焙鷹铍u蛋里挑骨頭，“起綽號也應(yīng)該叫它‘狗不理的貓’！”
　　“狗不是不咬它，”王威漢振振有詞，“是不敢咬它！要知道它可是爪子鋒利能上樹捉鳥的貓！”
　　“有一只寵物陪著，你的童年會是真正的童年。”芒果梨沉思著說，“不過如果它沒有得到妥善保護，沒有能夠安全和健康地成長，你也會增添不必要的憂傷。所以養(yǎng)不養(yǎng)寵物是一件慎重的事?！?br /> 　　這時顏子雯拉回話題：“可是你小時候為什么會做魔棒夢呢？”
　　“扯遠(yuǎn)了——”芒果梨不好意思地笑了，“——這要提到我遇到的三件事?！?br /> 　　“哪三件事？”胡楊追問。王威漢也豎起了耳朵。
　　“第一件事是，我遇到了會跑步的雨?！泵⒐媸滞衅鹣掳停坝幸惶?，大概是七夕節(jié)前后。我聽說牛郎織女在天上鵲橋相會，就蹲到葡萄架下，耳朵貼著葡萄藤，為的是偷聽他們有沒有竊竊私語。不過，我當(dāng)然沒有聽到任何響動，甚至由于是白天，頭頂除了飄著的幾塊白云，我連牛郎星和織女星的影子也沒見到?？删褪沁@樣的天氣，奇跡發(fā)生了。我本來正偷聽著，天空卻忽然陰下了，白尾巴尖叫起了，耳邊跟著傳來沙沙的響聲。我抬頭一看，不禁驚呆了：一塊齊刷刷的雨幕正從西向東，往葡萄架這兒越來越近地挪過來，活像一個奔跑的雨巨人。雨幕很快就到葡萄架了，我偷聽的地方也被急雨籠罩了，可幕布后面的無邊大雨而不是零星陣雨，其實才是登臺演出的主角！我從前只見過從天而降的雨腳，卻沒見過橫著移動的雨幕，所以我被澆成落湯雞了，也想不起學(xué)白尾巴尖，馬上避雨躲進屋子?？傊?，那場雨真少見?！?br /> 　　“那第二件事呢？”盧博問。
　　“第二件事是，我穿過了用寶石做的田野?！泵⒐嫜劾镩W閃發(fā)亮，“又一天，是夏天的早晨，在白尾巴尖從家送我上學(xué)的路上，我穿過的不再是熟悉的鄉(xiāng)鎮(zhèn)田野，而是童話般的世界。那個早晨應(yīng)該剛下過雨，空氣清新極了。田野里花花草草上滾動著的不知是露珠還是雨珠。我正走在半路上，太陽也許剛從東方云縫里露頭，四周突然變亮了。我回頭眺望，發(fā)現(xiàn)霞光照著濕漉漉的坡地，田野里五顏六色的花草像寶石做的，變得亮晶晶的。更奇妙的是，無論是遠(yuǎn)是近，花花草草都像近在眼前，仿佛伸手就可以摸到。田野成了鑲嵌著無數(shù)多彩寶石和我的遼闊地毯，而寶石其實正在地毯上獻映無聲但最動聽的交響音樂會！每個人都清楚陽光普照大地再平常不過了。不過那個早晨，那一會兒，卻不是這樣！”
　　“還有呢？”王威漢接著問。
　　“第三件事是，我見到了像眼睛般的烏云?！泵⒐媛冻鑫⑿Γ耙粋€下午，我在教室里第一個完成作業(yè)后，走在放學(xué)回家的小路上，無論如何也料不到天上會出現(xiàn)一只眼睛。那時起風(fēng)了，天空變陰了，白云不再是一朵朵漂在空中，而是不知怎么連起來，把陽光和天空遮住了。頭頂變得烏云密布。這次天上沒有出現(xiàn)奔跑的雨幕，也沒有射下一大束亮光，可是我不自覺地抬頭張望，還是有了讓人震驚的發(fā)現(xiàn)，真正讓人震驚的發(fā)現(xiàn)——在云團翻滾的天上，一只巨眼正威嚴(yán)地俯瞰著大地和我！我嚇壞了！由于田野里無處躲藏，我撒腿跑向家里，一路上不敢抬一下頭，歇一口氣。直到我掠過迎上來的白尾巴尖，一頭扎到屋子里。等天空晴了些，我有膽量偷偷向外瞄時，讓人松口氣但遺憾的是，眼睛云已經(jīng)散了?！?br /> 　　“聽起來像是真的！”盧博說。其他三人仍舊靜靜地聽著。
　　芒果梨接續(xù)話題：“通過這三件事，我迷上了自然，或者說周圍的世界。是的，如果不是坡度陡移動快的冷鋒或者暖鋒帶來鋒面雨，如果不是陽光通過完美的反射、折射、色散，給滾著水珠的野外花草穿上盛裝，如果不是濃積云形狀變化莫測，我怎么會連撞好運呢？不管怎么說，通過這些事，我對自然產(chǎn)生了好奇心。當(dāng)時作為跟你們差不多大小的孩子，我想入非非了，打算弄到一根魔棒：有了它，雨對我構(gòu)不成秘密了，光對我構(gòu)不成秘密了，云也對我構(gòu)不成秘密了，包括田野、花草甚至土壤。不過，直到年長幾歲，我才清楚，只有博物學(xué)家這個工作貼近我的幻想。于是動心的我，才把幻想修正成當(dāng)博物學(xué)家——”
　　“——博物學(xué)家就是熱愛大自然很多東西掌握大自然很多東西的人?！蓖跬h炫耀著說。
　　“就你懂！”盧博白了他一眼。
　　“博物學(xué)家有點像這些工作的大雜燴：”顏子雯想了想說，“植物學(xué)家，動物學(xué)家，地質(zhì)工作者，氣象工作者，什么的！”
　　“十分正確?！泵⒐婊貞?yīng)，“可是，人的夢想是會擱淺的，就像棱角會被磨平一樣。我長大后，見到大氣物理學(xué)、植物志、礦物志、海洋生物志這些連通精彩世界的大部頭艱深晦澀，知道博物學(xué)家這個工作高不可攀，不知不覺變得現(xiàn)實和功利了。終于有一天，我被銷售工程師這個工作戰(zhàn)勝了，開始像普通人謀生那樣奔波忙碌起來。后來即使我重新?lián)炱疬@些書，博物學(xué)家這個夢想也像樹枝漂在河上，跟我越來越遠(yuǎn)了，或者干脆可以說告別了。”
　　“你為什么沒去做別的工作？”王威漢問。
　　“因為當(dāng)銷售工程師一來可以經(jīng)常出門，二來考勤靈活，”芒果梨指向四周陳列架，“方便我到處收集這些容易陳設(shè)的藏品，打造這間芝麻點博物館?！?br /> 　　“可是世界上沒有魔棒！”胡楊突然發(fā)表見解。
　　“現(xiàn)在也許沒有，”芒果梨解釋，“不過并不妨礙將來有。”
　　胡楊臉上一副不相信的表情。
　　“假設(shè)我們有一部手機大小的便攜機器，它擁有超級攝像頭、高速處理器、海量存儲器和高分辨率顯示屏，有趣的事就發(fā)生了：”芒果梨撫摸著桌上顯微鏡的鏡頭，“比如我們想弄清楚一棵樹的名字，我們可以把鏡頭對準(zhǔn)它的一枚樹葉，這樣鏡頭內(nèi)的圖像傳感器通過把樹葉的光學(xué)圖像轉(zhuǎn)換成電子信號，高速處理器就可以根據(jù)樹葉信息搜索到存儲器數(shù)據(jù)庫里的對應(yīng)目標(biāo)，最后由顯示屏揭曉這棵樹的身份。同樣的道理，如果我們想弄清楚天上的一塊云是濃積云、卷積云還是碎層云，我們也只需要把鏡頭對準(zhǔn)它。復(fù)雜一點，如果我們想認(rèn)識夜空里的一顆星星，那么我們除了需要把鏡頭對準(zhǔn)星空，也許機器還需要連接衛(wèi)星定位系統(tǒng)，內(nèi)嵌姿態(tài)傳感器。這樣結(jié)合海量存儲器里的四季星圖數(shù)據(jù)庫和系統(tǒng)時鐘，那顆星是什么恒星、行星或者彗星就迎刃而解了——認(rèn)生字對它就太小兒科了。當(dāng)然，受限制于技術(shù)和成本，這種機器現(xiàn)在也許還不能問世；可這是遲早的事。一旦它誕生了，我想它不應(yīng)該叫做普通的電子辭典，而至少稱得上掌上博物館。這是學(xué)習(xí)知識的終極利器?！?br /> 　　“你遇到那些事不算什么?！蓖跬h撥弄起眼前的木制地球儀，“我還做夢當(dāng)過飛來飛去的飛人呢！”
　　“那是夢，跟夢想差一個字！”盧博糾正，“對了姨媽不是說你把夢想改成當(dāng)飛行員了嗎？”
　　“飛行員能看到流星、雪山、極光，還舒舒服服的?！蓖跬h愛答不理地說，“改了就改了，又怎么樣！”
　　“流星”、“雪山”、“極光”這些新鮮的答復(fù)字眼，讓盧博閉起嘴了。因為她心里納悶了。
　　“我的夢想是當(dāng)餐廳服務(wù)員，”胡楊砸吧著大嘴，“這樣我就可以在上菜時，偷吃所有好吃的了?！?br /> 　　“沒出息！”盧博塞給表弟一句“算你聰明”后，這樣數(shù)落起胡楊。“如果我長大后當(dāng)成主持人，在餐廳里遇到你偷吃我的菜，我不把你的耳朵擰斷才怪！”
　　“就算你給我厚厚的小費，我也不會為你服務(wù)上菜！”胡楊昂著頭說。
　　“如果我這個將來的植物學(xué)家坐到你服務(wù)的餐廳，”顏子雯同情起胡楊了，“就算你嘴饞偷吃我盤子里的菜，我也不會投訴你。誰叫你我是當(dāng)年的小鄰居呢？”
　　“我會給把飯和菜留給你一半，起碼一少半。”王威漢慷慨地說，“因為我吃不了那么多！就算長大變成飛行員?！?br /> 　　“他把每樣飯菜都留一點給你，那你不成了——”盧博沖胡楊眼珠轉(zhuǎn)動，突然停住不說了。
　　“——乞丐嗎？”胡楊氣憤地說，“就算乞丐我們也是朋友！”
　　“你這個乞丐，”王威漢靈光閃現(xiàn)，“可以把我留給你的飯菜，再分一點給街上的癩皮狗也就是流浪狗。好嗎？”
　　“我——”胡楊聽出話外音了，“——好吧！”
　　“搞什么名堂！”盧博心里嘀咕沒幾句，突然沖顏子雯嚷起來，“‘觀察自然’作業(yè)！差點忘記這個了！”她又沖王威漢和胡楊叫喊：“喂，你們打算做什么作業(yè)??？”
　　“我嘛——”王威漢從座位里跳到陳列架旁，又端起冒牌天氣預(yù)報員的架子，“——觀眾朋友們好，現(xiàn)在我為大家說說渾河小鎮(zhèn)的天氣：昨天是暴雪的天氣，最低氣溫達到零下。到了今天，天氣說不定會轉(zhuǎn)晴。——哈哈瞧外面晴了吧？！我天氣預(yù)測得準(zhǔn)嗎？”
　　“你打算做預(yù)測天氣的作業(yè)？”盧博和顏子雯奇怪了。
　　“不可以嗎？”王威漢得意洋洋，沒有搭理胡楊不服氣的“誰不會預(yù)報昨天和今天的天氣啊”。
　　“做這個作業(yè)當(dāng)然可以，我?guī)偷蒙厦Γ　泵⒐鎸λ魺o其事地說，“你倆到來時我吹牛說前幾天我就預(yù)測到這場雪了?？磥砥鸫a你對預(yù)測天氣感興趣了！”
　　“可是你怎么幫我？”王威漢心懸著又放下了。
　　“教你鋒面系統(tǒng)、季風(fēng)、卷云、高層云什么的夠麻煩的——不如教你背背諺語?！泵⒐嫘χf，“從現(xiàn)在起到這個學(xué)期末，四個多月接近20周的時間，你每周背兩條諺語，全學(xué)期下來就奔40條了，預(yù)測天氣基本夠了。今天你除了記住簡單的‘冬季南風(fēng)強，來日雪滿墻’，只需要再記住更簡單的一條，就可以了：‘滿天星，明天晴’。”
　　“‘滿天星，明天晴’，是說滿天都是星星，明天會是晴天？”
　　“只是夜晚不能有風(fēng)！”
　　“太簡單了！我只要把這兩條諺語記到作業(yè)本上就行了！”王威漢大叫著。
　　胡楊突然插一句嘴：“那我呢？”
　　王威漢提醒他：“你不是會畫漫畫嗎！”
　　“可是畫什么呢？”
　　“上次我提過的‘金星合月’，”芒果梨轉(zhuǎn)向危險的話題了，“金星像白櫻桃，彎月像鉤子，你們看過嗎？它們漂亮嗎？”
　　“我在家里看過，還不錯！”“有點像。蠻漂亮的?！北R博和顏子雯紛紛回答。
　　“——我也在——家里——看過。還行吧?！焙鷹羁目慕O絆地說。
　　“那么好了，這是全天星圖?！泵⒐媸窒蛏蠅?，于是始終懸在地球儀頂上的掛圖垂下了，“全天88個星座，現(xiàn)在夜晚最明亮的卻只有大熊座、獅子座，和沒走遠(yuǎn)的獵戶座。根據(jù)這些星座的連線圖，如果你愿意，你可以畫出熊、獅子、獵人的漫畫！未來的四個多月里，你每月只需要畫兩三幅，總計頂多十多幅，就能收工了。古希臘人發(fā)揮聯(lián)想為全天星座起了名字，你也可以根據(jù)想象力，畫出屬于自己的星座漫畫！”
　　“星座漫畫？熊、獅子、獵人？”胡楊一邊看星圖，一邊犯合計，“我的比背諺語難多了?！?br /> 　　“你愿意背就和我背吧，反正校長同意大家分工合作。”王威漢也湊近花花綠綠的星圖，“不過得背長諺語！”
　　“不，”胡楊手比劃起了，“我還是畫星座漫畫吧！第一個畫熊貓！”
　　“大熊座的熊應(yīng)該是歐洲棕熊！”芒果梨驚奇地說。
　　“畫熊貓不好嗎？”胡楊撅著屁股看星圖，“我還想把獅子畫成松獅狗呢?！?br /> 　　顏子雯接話說：“那大熊座就變成熊貓座，獅子座就變成松獅狗座啦?！?br /> 　　盧博同時起來叫嚷：“我就是獅子座，那我不成松獅狗座了？”
　　“他媽媽不許他養(yǎng)勇敢的貍花貓，”胡楊急了，“我媽媽也不許我養(yǎng)虎頭虎腦的松獅狗，畫畫還不讓嗎？又不關(guān)你的事！”
　　“他想養(yǎng)貍花貓是因為他像貍花貓，你想養(yǎng)松獅狗是因為你像松獅狗！”盧博快人快語，“當(dāng)然松獅狗也像你！”
　　“松獅狗也比——癩皮狗好多了?！焙鷹钫f話聲由小變大，“漫畫就是想怎么畫就怎么畫！”
　　芒果梨提起的危險話題波瀾不驚了！因為王威漢嬉笑著說：
　　“松獅狗真比癩皮狗好多了！”
　　“只要你記住是大熊座、獅子座，就算你把它們畫成熊貓座、松獅狗座，我想這也算是一種想象力?！泵⒐鏇_胡楊笑著坐下了，“想怎么畫就怎么畫不是沒有道理！”他又沖顏子雯和盧博說，“可是我這個特別顧問能為你們做些什么呢？”
　　“我們想合作記錄植物發(fā)芽、長葉、開花、結(jié)果的作業(yè)?！鳖佔遇┗卮?。
　　“渾河小鎮(zhèn)的植物。”盧博介紹。
　　“上面有每種植物的照片和學(xué)名?！鳖佔遇┱f。
　　“別忘了也有綽號?！北R博補充。
　　“還有文字描述。比如黑櫻桃有黑色的核果，茅莓懸鉤子有紅色的漿果?！鳖佔遇├^續(xù)說。
　　“其實我們做‘觀察自然’作業(yè)，不光是為了當(dāng)校長助理充面子?！北R博交待。
　　“我們還想幫助同學(xué)們認(rèn)識更多植物！”顏子雯對芒果梨說，“可是你這個特別顧問說過，我們渾河小鎮(zhèn)野果樹的名字被標(biāo)錯了！”
　　“所以，你們起碼需要野果樹的真正名單？！”芒果梨說著又站到書架前，從上面抽出一本筆記，轉(zhuǎn)身把它擺到桌面上的植物志旁。隨著他嘩嘩地翻著筆記，他，兩個女孩，以及圍過來的王威漢和胡楊，目光挨個投在筆記上了。
　　“除了黑櫻桃被弄錯成櫻花樹，茅莓懸鉤子被弄錯成綠葉懸鉤子，”芒果梨在翻到一頁時停手了，“被弄錯的野果樹還有山荊子、圓醋栗、藍(lán)靛果忍冬、刺五加、龍牙楤木、軟棗子、東北茶藨、沙棘。所以渾河小鎮(zhèn)的野果樹共有10種。如果把金鐘連翹、梓樹、蒙古櫟、山皂角、紅瑞木等樹全部算上，渾河小鎮(zhèn)共有喬木或小喬木25種，灌木33種，藤本4種，草本7種?！?br /> 　　“跟我統(tǒng)計過的一樣?！鳖佔遇┱f。
　　芒果梨對她說：“這些樹有的很不一般，比如果肉汁紅彤彤的紫葉李，葉子金閃閃的金剛鼠李，樹斷面有六條射線的六道木，樹皮又厚又軟可以做保溫瓶塞子的黃菠蘿——”
　　“——紅果肉汁的原來叫紫葉李！”胡楊好奇地說。
　　“——我家花園外的高樹就皮又厚又軟！”王威漢在旁邊插話。
　　“那它很可能就是黃菠蘿！”芒果梨回頭對他說，“否則貍花貓就算爪子好也不見得會爬很高。”
　　“但它不是真正的菠蘿！”胡楊加一句話。芒果梨對他點點頭。
　　“除了植物志，你還做過渾河小鎮(zhèn)的植物筆記，難怪你清楚野果樹的標(biāo)牌出錯了?！北R博嘆一口氣，“可是我們要做記錄69種植物的作業(yè)，要寫69種植物的文字描述，要拍發(fā)芽、長葉、開花、結(jié)果一共276張照片。想想都讓人頭疼。你這個特別顧問，怎么能幫我們做好作業(yè)呢？”
　　“這是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的工程?！鳖佔遇┻@樣借用上次盧博的說法，“雖然我們家里有照相機。雖然我們有時間。”
　　“有的植物秋天才會結(jié)果實，而你們是在放暑假前交作業(yè)，你們應(yīng)該不需要拍276張照片。可這畢竟不是普通作業(yè)?！泵⒐鎸︻佔遇┱f，“難怪你需要盧博做幫手！”
　　他眼瞧植物志自言自語：“不是作業(yè)，那它難道算‘植物圖譜’？！”
　　“‘植物圖譜’？！”顏子雯眼睛亮了，而盧博一臉不解。
　　“沒錯！”芒果梨目不斜視地說，“許多張植物圖片，配上學(xué)名、綽號、文字描述，實現(xiàn)這么好的想法的，不應(yīng)該是普通作業(yè)，而應(yīng)該是圖譜，也就是圖書！”
　　他目光劃過植物志，劃過書架，劃過陳列架，最后停留在兩個女孩身上：“書是傳播知識的載體。我認(rèn)識和收藏這么多藏品，我們學(xué)到許多知識，幾乎沒有不是來自于書。只是我不清楚，你們希望同學(xué)們認(rèn)識植物，是通過像植物志這種有板有眼的讀物，還是通過像植物卡片這種淺顯易懂的圖書？”
　　“不要死板！”“也不要幼稚！”“要生動！”“要有趣！”顏子雯和盧博爭先恐后地回答。
　　“生動，有趣！”芒果梨眼里閃著光芒，“植物圖譜有發(fā)芽、長葉、開花、結(jié)果的圖片，和學(xué)名、綽號、文字描述，還要生動有趣?！銈冇洸挥浀梦壹一▓@外有紅瑞木？”
　　“當(dāng)然記得！它樹枝是紅色的！”王威漢插話，“它葉子里有粘絲，被輕輕扯開了也不會斷。這就像變魔術(shù)?！?br /> 　　“夏天它滑溜溜的不能吃的果實，可以當(dāng)彈弓用?！焙鷹钪匦蚂乓?，“因為你捏住它時，它的種子就會變成子彈飛出去！”
　　“它是落葉灌木！”盧博解釋。
　　“山茱萸科落葉灌木！”顏子雯詳細(xì)解釋。
　　“好了，所以我們做渾河小鎮(zhèn)植物圖譜，文字描述就不是這讓成年讀者都頭大了的‘傘形目山茱萸科落葉灌木。樹皮紫紅色；幼枝有淡白色短柔毛、葉對生、基部楔形或闊楔形?！耍泵⒐姘阎参镏痉郊t瑞木的描述段落，“而是‘學(xué)名，紅瑞木。傘形目山茱萸科落葉灌木。紅樹枝。白核果。橢圓形帶尖的葉子。落葉后樹枝像珊瑚。如果你捏住它滑溜溜的果實，它的種子會變成子彈飛出去。如果你想拿它變魔術(shù)，那么就算你輕輕扯開它的葉子，它的兩半葉子也不會完全分離；這很像身體里藏著橡膠的杜仲樹。觀眾只要不離得太近，是不會發(fā)現(xiàn)其中奧妙的’?！?br /> 　　“綽號可以叫握太滑的種子樹！”盧博滿意之余獻策。
　　“握太滑（渥太華）不光比喻生動，還是加拿大的首都！”顏子雯佩服地說。
　　“總是她第一個起綽號?！焙鷹畋г?。
　　“可是這個還馬馬虎虎?！蓖跬h不得不承認(rèn)盧博有一套。
　　這時芒果梨愉快地問：“這樣描述紅瑞木，你們覺得還過得去？”
　　四個小客人沒有提出反對意見。
　　芒果梨的活潑目光掠過植物志和書架，又投向顏子雯和盧博：“你們下面需要做的，只是拍攝渾河小鎮(zhèn)植物的照片，和為它們起綽號。而你們?nèi)绻敢猓彼抗廪D(zhuǎn)向王威漢和胡楊，“可以貢獻你們像熟悉紅瑞木似的，對渾河小鎮(zhèn)植物的生動有趣的第一手認(rèn)識。借助于所有這些素材，我這個博物學(xué)愛好者和資深讀者從興趣的角度，采用活潑的體例，以嚴(yán)謹(jǐn)?shù)膽B(tài)度，幫你們編輯出兒童版《渾河小鎮(zhèn)植物圖譜》兼游戲指南，就不算難題了?！?br /> 　　“我不愿意?！焙鷹钔蝗粚ν跬h說，“你愿意嗎？”
　　“我不知道我愿不愿意?！蓖跬h故意仰起頭說，“可是我知道紫葉李的果肉汁是紅彤彤的，我可以用指甲掐它，把汁水涂到手上、臉上，騙別人我受傷出血了——”
　　“——也可以干脆給指甲涂上指甲紅！”胡楊介紹。
　　“原來你上次騙我是用紫葉李的果肉汁！”盧博對王威漢氣沖沖地說，“誰要你們幫忙了！”
　　“我們幫你的忙，”胡楊發(fā)牢騷，“讓你獲獎當(dāng)上校長特別助理了，我們男生遇到你們女生就得乖乖行禮挨欺負(fù)了！”
　　“我那是說著玩的！”盧博喊著。
　　“你是當(dāng)真的?！焙鷹钕蛲跬h使眼色，“說什么我們也是不會幫忙的！”
　　“誰要你們幫忙了！我和顏子雯自己拍植物照片，找有趣的新發(fā)現(xiàn)。‘蒙古櫟是犟脾氣的樹，因為它這種落葉樹在寒冷的冬天卻偏偏不怎么落葉’，不是只有你們才會看到！”盧博轉(zhuǎn)眼不生王威漢和胡楊的氣了，“喂我從現(xiàn)在宣布，你們以后不許在一起玩了！”
　　“憑什么？”王威漢大喊，“媽媽允許我跟你和跟他玩！”
　　“可是你跟他玩要經(jīng)過我同意！”盧博美滋滋地說，“也就是說你必須要在我的監(jiān)督下完成作業(yè)才可以找他，還不能逃出渾河小鎮(zhèn)的圍墻！”
　　“每次我都做完作業(yè)了！”
　　“有很多次也沒有做完！”
　　“那我沒送你桔子橡皮、粘貼畫嗎？沒把游戲機讓給你嗎？”
　　“以后這些不頂用了！”
　　“如果我告訴媽媽或者姨媽，你和顏子雯找陌生人芒果梨輔導(dǎo)作業(yè)，還到過他家，這兒，她們再不會允許你來了！”
　　“也不會允許你來了——好吧，你們玩就玩吧！”盧博又生氣了。這時顏子雯把她拉到墻角，對她說了幾句悄悄話，于是盧博蠻不情愿地回來吩咐王威漢：“以后我們每次來這，要各來各的。我不想再在這見到你們！”
　　“我們也不想見到你！”胡楊在旁邊插嘴。
　　“正巧平時我也沒有很多空閑，”芒果梨哭笑不得地囑咐小客人們，“所以現(xiàn)在，你們不妨商量商量每次偷偷來這的時間?！?br /> 　　“我只有每周日才不上民族舞、擊劍、主持、英語這些課外輔導(dǎo)班?！北R博掰指頭數(shù)著。
　　“我也只有每周日才不用去小提琴、科技實驗、英語這些課外課，和不用去植物園。”顏子雯介紹。
　　“我周一晚上有我討厭的書法，可周三晚上有我喜歡的籃球！”胡楊說。
　　“我每天都不用上補習(xí)班。這是我和媽媽談條件的結(jié)果！”王威漢語氣既有些慶幸，又有些不滿意。
　　“誰不知道你天天都不用上補習(xí)班！”跟顏子雯耳語了幾句，盧博這樣搶白王威漢后，對他和胡楊宣布，“以后來這找芒果梨輔導(dǎo)“觀察自然”作業(yè)，你們在每周日上午，我們在每周日下午。聽清楚了嗎？”
　　王威漢和胡楊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事情就這么定了？！”芒果梨沖四個小客人笑了，“現(xiàn)在外面白雪皚皚，植物還沒有發(fā)芽，晚上驗證‘滿天星，明天晴’，和觀測真正的熊貓座、松獅狗座，正是好時候；拍植物照片時間就更充裕了。今天能成為你們‘觀察自然’作業(yè)的特別顧問，可以開始幫到你們每一個人，我非常榮幸?！?br /> 　　“可是你為什么不像別的鄰居冷冰冰的，”顏子雯拋出疑問，“而是愿意幫助我們？”
　　“因為我見到你們就好像見到了小時候的我，回到了二十多年前?！泵⒐娴臏嘏抗馔断蛩推渌齻€小客人，“我多希望你們實現(xiàn)當(dāng)上校長助理的心愿！”
　　“走吧！”王威漢一把拉起胡楊，蹬蹬的踏上地下室樓梯。聽聲音兩人很快推開落地玻璃門，跑外面去了。
　　“下次見，芒果梨顧問！”盧博也拉著顏子雯的手登上樓梯，向主人告別了。
　　“可是你承諾過的腦筋急轉(zhuǎn)彎呢？”芒果梨在后面送客時不忘提醒。
　　“一般來說星星不但遙遠(yuǎn)，還會發(fā)光?？捎幸环N星星不但不遙遠(yuǎn)，不會發(fā)光，還是黑色的?！北R博在跟顏子雯邁出玻璃門拋出問題，“請問這是什么星星？”
　　“黑洞？”芒果梨站在落地窗旁說。
　　“——動物園的黑猩猩！”王威漢領(lǐng)胡楊在外面雪地里踩出歪七扭八的腳印時，遠(yuǎn)遠(yuǎn)喊過來。
　　“誰要你多嘴了？”盧博又沖表弟生氣了，“喂，你和胡楊又要去哪兒？姥姥中午做紅燒牛肉和石鍋豆腐！”
　　“我去胡楊家。我中午在他家吃飯——”王威漢的應(yīng)聲，連同他和胡楊的急促腳步聲，越來越遠(yuǎn)了，卻在雪后渾河小鎮(zhèn)色調(diào)明快的樓群間久久回蕩著。
　　在白皚皚的雪地和藍(lán)燦燦的天空中間，紅瑞木這時像紅珊瑚似地燃燒著。附近蒙古櫟枯葉上的一簇雪團，不知是受到回音震蕩了，叫紅瑞木的火焰燎到了，還是被陽光和微風(fēng)撫摸得酥軟了，撲簌簌掉落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