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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紅柳綠(三十五)

作品名稱:桃紅柳綠(上)      作者:張金豐      發(fā)布時間:2014-12-24 15:23:13      字數(shù):4023

  
  蘇桂蘭跑來開門一看是李副局長來了,身后還跟著任醫(yī)生,便說:“兩個小孩報過信了,沒迎接可別生氣?!卑琢死蠲饕谎?,又自顧去擦抹新家具。
  任紅就沖李明伸舌頭,見他也正皺眉,便悄悄指著嘴一張一閉地示意他。
  李明沒看出任紅想說什么,尷尬地笑道:“新家新氣象,可以進來看看嗎?”
  蘇桂蘭轉(zhuǎn)過身盯著李明問:“你們是商量好的吧?鄭書記剛走你又來了,今天局里的領(lǐng)導(dǎo)來過好幾個了,還有誰要來?”
  李明心想咋這么巧,局里沒安排過呀?難道大家的想法都一樣?一時找不到合適的話來解釋,又重新說:“新家新氣象,來看看。”一臉難堪。
  蘇桂蘭說:“我家沒有新氣象,倒是該把環(huán)衛(wèi)局改成氣象局,一時說雨一時說晴,變化多端?!?br />   李明以為蘇桂蘭是因為分房的事在說氣話,只好用嘿嘿笑來敷衍。
  任紅問:“鄭書記也來過了?”
  蘇桂蘭說:“剛走,也說來看看,順便提醒我老苗明天和小妖精一起坐車回來是因為工作,勸我不要多想別的。我就說,局里真壞呀!為啥要把狐貍精派去?現(xiàn)在又一起回來?鄭書記說這件事歸李副局長管?!碧K桂蘭于是責問李明:“我要好好問問你,勸我時你是咋說的?轉(zhuǎn)身又把那個妖精派到芝蘭縣去發(fā)瘋,你說你這個人缺德不缺德?”
  李明聽了又只好皺眉頭,站在門外后悔不該來。
  任紅便在心里罵鄭澤容是小人。
  僵了一小會兒李明又笑了,說:“蘇大姐,那的確是因為工作,真的沒有摻雜別的意思?!?br />   蘇桂蘭說:“我當著鄭書記把該罵的都罵過了?!闭埨蠲骱腿渭t進了屋。
  任紅進去后,看見兒子趙東從一間屋里跑出來興奮地說:“媽,好大呀!可以在里面亂跑?!闭f完又跑進去了。
  蘇桂蘭緩和道:“我這個人裝不來假,心里有啥就說啥,李局不要見怪?!?br />   任紅和李明相視一下都沒接話,正不知該站還是該坐,忽然聽見背后有人說:“我來了,蘇桂蘭你沒想到吧?”
  三人一看,周濤微微笑著站在門口,兩手還提著東西,都大吃了一驚。周濤說:“我在樓梯上就聽見你們說話了,有人罵我了吧?蘇桂蘭這個人就是一面鑼,一敲就響?!庇謫枺骸袄罹帜銈円瞾砹??巧了?!?br />   蘇桂蘭斜了一眼周濤問:“你不姓周了?怎么變了個人串起我家的門來了?”
  周濤說:“還真是變了個人,自己都不敢相信,進屋再解釋行嗎?”說完也不等蘇桂蘭開口就進了屋,把東西放在墻邊,剛伸直了腰,見兩個小孩出來瞧著自己,忙又彎下去拿東西,說:“過來過來,正好是買給孩子的?!?br />   兩個孩子都看著自己的媽媽沒上前去。任紅又看著蘇桂蘭。
  周濤拿出幾樣來硬塞給兩個孩子說:“進里屋玩去,大人要說事兒?!贝虬l(fā)走了。
  李明半天沒說話,他在想周濤怎么會來?一時也猜不出,心想他自己會說便不多問。
  任紅也在想,這個周濤是要當副局長了在燒包吧?竟忘了自己是這家人的對頭。人逢喜事精神爽,他要提副局因此就高興傻了?這個周大頭最近是有點奇奇怪怪的,突然變得一本正經(jīng)穿起中山裝來了,還總將風紀扣弄嚴實。頭發(fā)也剛整過,變成硬邦邦光閃閃順溜溜的‘三七開’了,眼神里也有了點尊者之光,一跟人講話就要先微笑,喜得他志得意滿,那模樣怎么看都像個假圣人,又像自覺隨時都會照相似的時刻準備著美麗臉面,總之裝模作樣看著都累人,他還真把自己當回事兒了。再想他原先的那張清水臉真的不見了,現(xiàn)在是微顯紅潤初現(xiàn)光彩氣色好多了,連他老婆趙云霞那兩只懷疑一切的虛飄眼也變得能容人了,動不動就說“我可不能替老周亂表態(tài),這很會影響他當好領(lǐng)導(dǎo)?!蓖蝗婚g也打起局長太太的腔調(diào)來了。就想這人要是當了官,肚子里又沒點真東西,再加上一個孬老婆,世上不多出一對壞事的活寶來才怪呢。便也不想說話。
  周濤見都看著自己像不認識,笑道:“怎么了?好像我不該來?其實我是最應(yīng)該來的人。蘇桂蘭你咋不請我們坐下呢?”神情自若。
  蘇桂蘭沉著臉說:“一把椅子算什么,這樓都是你們幾個領(lǐng)導(dǎo)的,想不給就不給,想給就給。按說我該拉著孩子去你家磕頭作揖大拜大謝才對。說吧,來宣布什么?”說完只請了任紅坐,也不張羅倒茶水,冷冰冰地等著周濤說話。
  周濤說:“哎呀,后勤這些事歸我管又沒管好,我今天是來道歉的。”搖頭嘆息。
  蘇桂蘭聽了嗤笑道:“這可委屈死你了。是苗清泉犯了個大錯誤,我們一家人都活該?,F(xiàn)在你們寬大他房子又給了,等他回來就找你道謝報大恩大德,哪能要你來道歉。”
  周濤說:“他回來后是會來找我的,因為縣里來了商借函要借調(diào)你去。我覺得你應(yīng)該去,又知道你不想去,今天也是來做工作的?!?br />   蘇桂蘭問:“這又是誰在搗鬼?他想要我去不來信不來電話,偏偏縣里來個函要借?我是他的老婆不是他的干部,借個屁,不去!”
  周濤皺眉說:“蘇桂蘭你平時不愛學(xué)習,一點不懂得人事調(diào)動手續(xù),這是在照顧你?!?br />   任紅聽了心生懷疑,問道:“把大人小孩從省城照顧到一個窮山區(qū)去?這個高招是誰想出來的?”
  周濤生氣說:“任醫(yī)生請你不要這樣瞎講,難道一家人分開了才好嗎?”
  任紅說:“上回是局里發(fā)了個怪函去芝蘭縣,這次縣里又發(fā)個怪函回來,老話講‘反常事,定有鬼?!瘉砗欢ㄓ腥嗽谄渲凶鞴?,很不正常?!?br />   周濤問:“這有什么不正常?”
  任紅反問:“非要我說出來嗎?”
  周濤上過任紅的當,猶豫了一下說:“如果只是猜測就不必說了,越說越亂。任紅我可要提醒你,不利于安定團結(jié)的話少講?!?br />   李明還不知道有這個函,心想人事現(xiàn)在歸周濤管了自己不好多言,便勸道:“都別爭,我的看法是,來了商借函局里表態(tài)同意是好事,至于去不去兩口子自己商量?!鞭D(zhuǎn)頭問:“周濤你操的什么心?用得著跑來做蘇大姐的工作嗎?今天大家只來賀喜喬遷,別的事上班再說?!?br />   蘇桂蘭說:“這話倒是提醒了我,周濤你在操什么心?真有這個借調(diào)函高局長怎么沒告訴我?房子有了又添了新家具,本來準備安心住兩年,等人從芝蘭縣回來了好好過日子。周濤你是黃鼠狼拜年沒安好心吧?剛分了房子又要趕我們一家人走?”蘇桂蘭一時想多了心亂如麻。
  任紅心想,蘇桂蘭雖然說話生硬不好相處,可她到底是個直人不藏喜怒。到她家來想瞧瞧新房子的布置,怎么偏就遇上局里這些頭頭們你走他到排好了鐘點似的,巧得讓人生疑。又想李明原是不來的,被自己拉來湊了數(shù),敢說其他人中就沒有誰是被鄭書記和周濤支派來的?便忍不住好奇想鬧個明白。于是問周濤:“如今你進了局里的決策層,水平順帶著也大大提高了,自然要有幾分善人的樣子做給人看,但是臉上雖在笑心里笑不笑就猜不到了,為啥來這兒串門更猜不到,本人愚鈍,能請示一下真原因嗎?”
  周濤聽了很氣惱,說:“任紅我不和你抬扛?!?br />   任紅又問:“怎么你們關(guān)心人也和搞運動似的?要理誰就呼啦啦地成串來,不想理時任她蘇大姐怎么樣了也不理睬,又在搞什么新氣象?這種間歇性抽風打擺子的毛病,你算從此傳染上了。說了吧,今天到底為啥來?”
  周濤瞪著任紅眉頭一挑問:“你是這兒的主人嗎?可惜你代表不了蘇桂蘭?!?br />   任紅笑道:“別繞,直說?!?br />   周濤不答,指著任紅對李明講:“積怨,這就是積怨的典型表現(xiàn)?!?br />   李明不想?yún)⑴c,東看西看說:“該開燈了,蘇大姐開燈吧看看新家具?!惫室獗荛_了。
  蘇桂蘭不喜歡屋里來了個周濤,又不能打發(fā)他走只好去開了燈,屋里一下子亮堂了。
  周濤也不想弄僵了有心要緩和,便和李明一起贊家具,敷衍了一陣又去坐下。見蘇桂蘭還是一副不歡迎的樣子,就抓李明做擋箭牌說:“李明你在芝蘭縣當過縣長,把那里的風俗人情對蘇大姐講講,我們都想聽?!睌D眉弄眼相求。
  李明會意笑道:“說點什么呢?就說搬新家的風俗吧。蘇大姐,那芝蘭縣城很小,人們大都相互認得。偏遠之地舊習很多,比如誰家要搬新居了,翻出黃歷來擇個好日子寫在紅帖上,廣散親朋好友請來喝喬遷酒。得了帖子的人先自問遠近,然后斟酌著備好禮物到了那天就去。當?shù)刂v究喬遷之喜不過午,午飯前是一定要趕到的?!?br />   蘇桂蘭來了興趣,好奇地問:“什么叫做‘先自問遠近’?”
  李明就解釋:“沒出五服的是近親,一般都送廚具,送雞鴨魚肉,也有送鞭炮的,早早地就來幫忙了,這是一定的。朋友之間的往來有遠有近,同單位的同事又要分上下級,還有那些相關(guān)單位的熟人、有事相托的,都各自看著辦,心近禮就重些,其余的禮就輕些,主人家是一樣的熱情接待,要的是熱鬧,人多喜多嘛。”
  周濤心想多虧帶了東西來,忙說:“對的對的,人多喜多?!?br />   任紅說:“請別打岔?!?br />   李明又說:“主人家一早就貼好了象征吉祥的門聯(lián),常用的對子就那些,當然也要應(yīng)個時景,比如前些年的什么‘春風萬千喜進我家,革命形勢這邊獨好?!@幾年的‘改革春風吹遍大地,人財兩旺富貴人家’之類,總之萬變不離其宗,都有點‘紫氣東來’的意思??腿藖砹讼瓤纯葱戮?,恭維話是必須要多說的,主人家就是要借你這個吉言。之后就被引到寬敞處去吃茶,正午前鳴放鞭炮,眾來客入席請酒。那個地方生火暖灶是親朋們動手,主人不下廚房只應(yīng)酬客人。人也來了屋也溫了灶也暖了,最后席終人散,這是一種。也有訂在某個飯館一吃了事的,也不在少數(shù)?!?br />   任紅聽了嘆道:“倒是我們這種先進文明的大地方,早把祖宗八輩傳下來的風俗丟干凈了,只剩下些勾心斗角。你看人人都活成什么樣了?”說完就去恨著周濤。
  周濤奇怪道:“恨著我干啥?看看你自己吧,空手而來?!?br />   任紅就覺臉熱不和他爭,去對蘇桂蘭說:“蘇大姐,這個新家多好,我也是天天盼著有房子?!庇终f:“我丈夫在部隊,兩地分居,我倆過著已婚的單身生活。”說完長嘆一聲。
  蘇桂蘭說:“你單身總還是他掛念你,你掛念他,有什么氣可嘆。不像我,男人被勾得家也不要了?!?br />   周濤也嘆道:“家里還在等著他,蘇大姐的心里苦啊?!?br />   蘇桂蘭聽了眼濕道:“說了句人話?!?br />   
  兩個孩子在里面各玩兒各的,趙東在翻小人書,苗爽在床上數(shù)東西,對外面發(fā)生的事渾然不覺。
  
  外屋這幾人本來就說不到一塊,任紅到底沒有問出周濤來干啥,便告了辭。她喊道:“東東我們該走了?!甭牪坏酱饝?yīng),起身去推開小屋的門,見床上排著各式各樣的小零食,就奇怪地問:“苗爽在床上忙什么呢?”
  趙東接話說:“他數(shù)來數(shù)去都好多次了,都是留給他爸的東西。”
  任紅過去要看,苗爽趕緊撲下身捂著。
  蘇桂蘭進來說:“這孩子心事重,他的東西我都不能碰?!?br />   李明也要走,周濤聽了也忙著告辭。蘇桂蘭把他們送到樓梯口,一統(tǒng)謝過又望著下了樓,這才回屋去關(guān)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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