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是叛徒 第二章 第三節(jié)
作品名稱:誰是叛徒 作者:石佛 發(fā)布時間:2014-12-28 10:31:57 字?jǐn)?shù):3064
四少爺說,咋不可以罵,他不就是一個土匪頭子嗎?專干綁票,我咋一回也不沒碰上他呢?他是神槍手。追命槍,狗屁。我才不相信哩。我家有護院的,他敢來綁我,我一槍打死他,為民除害。你告訴金少爺,就說我說了。
四少爺放了風(fēng)說了牛氣轟轟的大話,三天也不見劉大個子的影子,第四天來了個賣貨郎,手里搖著小皮鼓在洪家大門前賣了半天貨,后來四少爺嫌他吵鬧就把他趕走了。
當(dāng)天晚上,四少爺就被劉大個子綁了去。四少爺沒成想,天剛擦黑,他想去茅廁方便,還沒解褲子,兩個大漢用手捂住了他的嘴,捆住了手腳裝進了麻袋,把他捆了扔在一輛馬車便飛奔起來,大約走了幾個時辰才到了劉大個子的土匪窩子。
摘掉麻袋松了綁,四少爺看見劉大個子正玩手里那把銀色的手槍,用手一劃手槍在他的手里旋轉(zhuǎn)起來,直把四少爺嚇得冒冷汗,一時腦袋大了不知東西南北。
劉大個子手下的要四少爺跪下,四少爺不跪,非要劉大個子答應(yīng)他一個條件。
劉大個子坐在一把椅子上仰面朝天,一吭不吭,不理四少爺?shù)囊蟆H缓蠼┏至艘粫簞⒋髠€子說,好,我答應(yīng)。
四少爺這才下跪,四少爺說,劉爺,我可找到你了?四少爺爬到劉大個子腳下,劉大個子揚起了手,劉爺,你可別打我,你那一巴掌下去還不像捻死一只螞蟻,劉爺。
劉大個子說,別廢話,說你的要求?
四少爺說,我早就想投奔劉爺?shù)摹?晌铱嘤谡也坏侥?,所以我就罵你,這是七姑娘給我出的主意。
劉大個子說,你要求啥,說?
四少爺說,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我咋知道,不知道我綁你嗎?我跟洪家無仇無怨,你爹對我不薄,你為何出口傷我?誰都可以罵我土匪你沒有資格。不念你爹的情,我一刀宰了你王八糕子。
四少爺說,我對劉爺仰慕已久,聽家父經(jīng)常提起你,苦于找不到你,我才用一這么一計,還請劉爺大人有大量放我一把。
你說的都是實話?劉大個子說。
如有半句瞎話,理應(yīng)千刀萬剮。不瞞你說,我們跟金家打官司爭地,那塊寶地你也知道。明明是我家的,如今金家搶了過去。我爹為這事還病在炕上哩。我想請你幫幫我,你說,你要多少錢,金家供你多少,我可以加倍。
你說了算嗎?我拿人家錢財替人銷災(zāi)祛禍,再接受你家的錢財就不仗義。劉大個子說。
四少爺見打動不了劉大個子,蹲在地上痛哭起來。我爹瞎了眼,出主意讓我來找你,都說劉爺辦事公道,沒想到跟金家穿了一條褲子。忘了自己的恥辱,成了有奶便是娘的孫子。
劉大個子一拍桌子,得了,你那點激將法打動不了我,你還沒吃飯吧?今天在我這兒吃飽了喝足了,明天送你回去。至于那十畝地嗎?我讓金家給你們就是了?;厝ジ嬖V你爹洪老爺,我是知恩圖報之人。
知恩圖報,我家于你有啥恩?你不是花了誰的錢為誰辦事嗎?四少爺說。
你爹沒跟你說過??磥砗槔蠣斦媸呛萌恕?br />
啥也別說了,上菜,喝酒。劉大個子一聲令下,眨眼之間一桌豐盛的菜肴端了上來。
四少爺又一次喝醉了。
第二天感覺有點兒頭疼,被人叫去,騎上劉大個子那匹白馬朝鹽河鎮(zhèn)奔來。
四少爺回到家,三姨太,七姑娘圍了上來,擔(dān)心地問,少爺,你哪兒去了,咋一夜沒回家?
四少爺笑而不答。
劉大個子帶領(lǐng)他的人馬住進了金家大院,天傍黑的時候,金家的管家送來了那十畝地的地契。四少爺拿著地契直奔洪恩玉的房間,手舞足蹈地喊叫著:爹,地歸咱了,地歸咱了。
當(dāng)洪家洪恩玉從四少爺手里接過那張發(fā)黃的地契時,洪恩玉渾身都哆嗦,氣喘噓噓,激動的說不出話,一陣咳嗽又開始吐血。
四少爺喚來三姨太和七姑娘時,洪恩玉又昏了過去,發(fā)黃的地契上都是洪恩玉吐的血。三姨太用手捂了捂洪恩玉的鼻子,便說,快、快去請大夫,你爹還有氣兒。
七姑娘沒請來大夫,卻把劉大個子請來了。
他伸出手摸了摸脈,然后從懷里掏出三粒藥,囑咐三姨太給洪恩玉服下。
劉大個子說,沒事。不用驚慌,老爺還沒絕脈,悲喜過度,病弱之軀,五臟難以承受。吐了鮮血也出了火氣,調(diào)養(yǎng)幾日看看。不過能治病,但不能救命呀。
四少爺守在洪恩玉身邊,半夜時分又熬了湯藥讓爹服下,有心打聽一下爹對劉大個子究竟有何恩情?可是,四少爺沒敢問,爹常教育他,有恩的不說,有仇的忘掉,與人方便與己方便。得饒人之處且饒人,十分聰明莫使盡,留取三分給兒孫,積德行善,莫問前程,只要好心放正不用燒香拜佛,有道是: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辰未到。
四少爺翻開三十六計看了一遍,心想,我這次借刀殺人太容易了,為何金家那么怕劉大個子,莫非金家怕他報仇,反來復(fù)去想。雞叫時,四少爺才在洪恩玉身邊睡去。
七七事變后,日本鬼子經(jīng)常騷擾鹽河鎮(zhèn),一時人心慌慌,心神不安。
洪家的官司雖說沒打出個一二,但都說洪家贏了,劉大個子不插手也不會有問題。要不是日本鬼子進中國,洪恩玉的家還能發(fā),這下可好,啥也沒撈著家境每況愈下。那時候洪恩玉在賭場欠了不少債,四少爺為爭地花了不少錢糧,雖說借用劉大個子之手,但容易到手的東西不見得是個好。
兵荒馬亂的年代,大老爺和三老爺相繼回到了鹽河鎮(zhèn),老哥仨一見面二話沒說,咱們分家過吧。洪恩玉問為啥?他們說還能為啥,家父不在了,日本人整天價燒殺掠搶的,官司不用打了,四少爺了卻了我們的心愿。
洪恩玉說,你們看著分吧,這點兒家業(yè)你們愿意要啥拿啥?
大老爺跟三老爺很慷慨,家業(yè)再大他們分文不取,關(guān)外的生意,天津衛(wèi)的生意自然歸他們,洪恩玉獨自守護著祖?zhèn)鞯募覙I(yè),只是房子得分開,要不將來回家來沒處住,暫由洪恩玉代管。
洪恩玉說不出話來,兄弟一場不好爭執(zhí),家業(yè)再大能值幾個錢,那有他們的生意賺錢多,油水厚。不說吧不公平,注重哥們義氣就要吃虧,再說啥也晚了,分家單上按了手印。洪恩玉的難處自己擋,許多話憋悶在心里,日子一長又添了心病,時常咳血。三姨太勸洪恩玉多睡覺多吃藥多喝湯,少生氣少想過去的事,別打牌。洪恩玉說不想不行呀。寧可死了拋,不可活著缺,我到了該死的時候多賭兩把就賭兩把吧。
三姨太想沒救了,死了他就不難受了。整夜的咳嗽,吵得人不能安睡,真是作孽呀。三姨太眼前飄來許多恐懼,她想象不出洪恩玉死后的情景,要那樣她帶著四少爺如何活下去。
三姨太知道,洪恩玉窩了一口氣,外人還好說,尤其大老爺和三老爺這么絕情,不幫助洪恩玉不說,一鬧日本鬼子回來分家,從此各顧各的,手足之情疏遠(yuǎn)了,言下之意再有事也別求他們了。
洪恩玉感到奇怪,怎么說變就變了呢?兄弟情份哪兒去了?似乎連一句推心置腹的話都沒說,洪恩玉心里變得空虛了,心底涌出一種悲戚。感到很孤獨,沒有依靠像飄飛的一張紙。
洪恩玉每天吃三姨太親自為他熬的湯藥,每天吃完藥照常去打牌,麻將、牌九、骰子都會,三姨太知道他在找死,自個把自個弄得很苦,自個折磨自個,他難過的不知咋辦了。
三姨太尾隨而去,走進賭場不說別的,給洪恩玉遞煙、點煙、有時還送飯。后來洪恩玉挪了地方,讓三姨太找也白找,有時三天兩天的不回來,近來依靠抽大煙提精神,贏了錢不回家,嫖妓宿娼,縱酒作樂。
不到兩年,洪恩玉皮里抽肉,活像個大煙鬼。三姨太堵氣不管了,又是三天三夜未歸。來人喊三姨太去抬人,說是洪恩玉癱在了賭場。三姨太派人抬回洪恩玉,洪恩玉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洪恩玉中了風(fēng),植物人一樣躺在了炕上,七姑娘喂他,他就吃,不喂他,他不要,時常尿濕了褲子,屙一炕,可忙壞了傭人七姑娘。
洪恩玉的病傳遍了鹽河鎮(zhèn),都說洪家老爺快不行了,人事不省。一時討債的人紛紛趕來,討債人手里攥著洪恩玉寫下的欠條,一院子人橫眉冷對,其中還有金老爺家的管家,說是洪恩玉答應(yīng)還給他家老爺十畝地。
四少爺慌了,眼瞅三姨太直愣神,這可咋辦?沒想到爹輸了這么多,還上賬,咱家啥也沒了。娘,你快想個辦法吧?你看一院子人鬧哄哄的。七姑娘捅了一下四少爺,急啥,你逼太太就有法了。三姨太一直坐在椅子上閉目養(yǎng)神,一動不動,淚水卻無聲地滾落,思前想后她悲憤的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