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香.某人杯】云端里的愛(散文 征文)
如果說一個人的生命是美麗的,那么在這美麗的后面定會有美麗的故事。我要講的故事是與我萍水相逢的楊孃。
89年的秋天,我?guī)熜.厴I(yè)分配到城郊小學(xué)任教。學(xué)校分我一寢室,大約7平方米,僅安一床一桌,再無多余。寢室環(huán)境還可以,前面有一粗壯的皂莢樹,枝繁葉茂,秋天里地上鋪滿了皂莢。
記得到學(xué)校第一天晚上,我不會用鋼管井也不好問別人,弄了半天不見一滴水上來。我只好提著空桶走了回去,腳也沒洗,飯也沒吃,躺在床上真想哭,迷迷糊糊睡去。
學(xué)校只管中午飯,早晚飯自己解決。剛參加工作,一月只有72.5元的工資,吃喝拉撒全靠這些,還得省下一些來孝敬父母。為了節(jié)約,我不敢用煤爐,在屋檐下用亂石壘了一個簡易灶。沒有柴,到處找落葉砍樹枝,包括教室里的爛桌子爛板凳都成了柴火。費好大的勁才點燃,濃煙滾滾,用嘴吹,到處彌漫著煙霧,熏得眼淚汪汪。這辦法受到校長嚴(yán)厲批評,吃飯成了大事情。
與我相鄰的是一位老太婆,丈夫是退休教師,在校陪讀四年級的孫女,每周從十里外的老家背米背面。老太婆姓楊,滿頭白發(fā),待人很和善,我便稱她楊孃。不久,我們就相處十分融洽了??次夜律硪蝗耍蓱z的樣子,叫我早晚到她家里吃。我也求之不得,總算有了家的感覺。
楊孃待我如子,中午炒的菜都會給我留一點到晚上吃。我心里很過意不去:“楊孃,我在你這里吃飯很滿足了,我咋還好意思再麻煩?”老人家笑了,說:“這有啥不好意思的,有我們吃的,就有你的。”哎,我還有什么話可說的?這就是我的楊孃,給了我慈母般關(guān)愛的楊孃!
記得有一天傍晚,我從城里回學(xué)校。正走在貓兒洲的茅草林里,天色大變,雨傾瀉而下。我正急匆匆趕路的時候,從沙坑里突然冒出一頭野豬來,嚇得我撒腿就跑。滿腦子都是恐懼,只恨速度太慢,摔倒了,顧不得疼痛爬起來再跑。不知過了多久,終于跑到學(xué)校,一雙皮鞋早已不知去向。由于過度驚嚇,我大病了一場,高燒,頭疼。在那段時間里,是楊孃照顧著我,每天給我請醫(yī)生,然后熬藥。楊孃怕我身體吃不消,親自到幾公里遠的鎮(zhèn)上買鯽魚為我熬湯。我不知道,假如沒有楊孃的照顧,沒有她老人家像母親一樣地呵護,我會熬過這段磨難嗎?
幾年過去了,楊孃的孫女畢業(yè)了,她也該回老家了。從此,我和楊孃不再經(jīng)常見面??墒?,楊孃會隔上一段時間到學(xué)校來,像串親戚一樣,給我?guī)碜约曳N的蔬菜,自家出的水果,并一再叮囑妻要好好照顧我的生活。每一次我們相見,我都像對自己的母親一樣,盡自己所能,置辦一桌飯菜,煮上楊孃喜歡吃的紅燒魚,讓她高興。
有一天,聽說楊孃病了,已經(jīng)走不動了。我想過一段時間就去看一看她老人家??墒?,由于工作上的原因,一直沒有停下來,這一拖,讓我留下了永遠的后悔。
那是一個秋天,我遇到了楊孃的兒子。我問起楊孃的情況,說抽空要去看看她老人家。楊孃的兒子紅著眼,抽噎起來:”娘已經(jīng)走了。”我腦子里一片空白。我親愛的楊孃,我永遠都無法忘記的人,可是……楊孃的兒子說:“娘臨死的時候,她老人家還念叨著你呢?!蔽衣犃烁拥仉y受,眼淚像斷線的珠子簌簌地不斷涌出。
清明節(jié),我鼓起勇氣來到了楊孃的墳前。墳堆周圍已經(jīng)長滿了雜草,已有人一般高,顯得凄清。人雖去,情依在。我跪在地上,流著淚默默地祝福著:楊孃,一路走好,在天堂那邊好好活好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