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塘“冬之戀曲”征文】 冬戀,遭遇一場雪(小說)
一
頭天晚上下了一場大雪,大地一片銀裝素裹,天變得森冷。
中其很早起了床,洗漱后吃過早點裹了件大衣便往外走,他要去梅花亭等待雪梅。
一場突然的變故,讓他的心變得比雪天還冷。前天下晚自習(xí)的時候,雪梅將他約到梅花亭,一臉凝重地對他說:“實在對不起,我們不可能……還是分了吧!”
“為什么?”中其一驚。
“因為……”雪梅用心尋找著適合的詞語,最后還是說了實話,“因為我媽……”
“你媽……”中其以為雪梅在開玩笑,搖了搖頭,自信地說,“不可能……阿姨不是很贊同的嗎?她一直都很喜歡我呢!”
“實在說,以前不僅我媽喜歡你,我更喜歡你。”雪梅看著中其的臉,眼里閃現(xiàn)出留戀的光。
“不過,此一時彼一時,過去并不代表現(xiàn)在,更不代表將來呀!”
雪梅的話雖然有點繞,但還是看不出有半點開玩笑的成分,中其這才認(rèn)真起來,“你說的是真的?”
“真的,一點兒也沒騙你!”
“究竟為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可我媽的話說得很絕,只能做兄妹,不能做情侶!”
如果雪梅的話是真的,他就應(yīng)該卻步了,可他還是不相信。
此刻,他不由地想起了以前和雪梅相戀的那些日子。
中其大學(xué)第四年才開始談戀愛,前三年,追他這個學(xué)生會主席加帥哥的女生趨之若鶩,可在他的心里好像等著什么人似的,一個都沒看上。如像學(xué)生會文藝部長張瑤那樣的美女,還主動向他發(fā)出攻勢,他都仿佛無動于衷,直到大四一期,雪梅作為新生進(jìn)入了他的視野,他就像著了魔似的窮追不舍,而雪梅也像高傲的公主遇見了自己的白馬王子,兩人一拍即合,開始了一場讓人矚目的戀愛。
他倆的相戀,是得到了雪梅媽認(rèn)可的,得到消息后,雪梅媽在電話里樂呵呵地對她說:“乖女,你喜歡的媽就喜歡,還是帶回來讓媽瞧瞧吧!”
“好的,‘十一’一定帶他來家里!”
“十一”長假,雪梅高興地帶著中其回到家里,見了她媽,當(dāng)聽到一聲甜甜的“阿姨”叫聲,雪梅媽頓時直了眼睛,仿佛進(jìn)入了夢境。她盯著中其看了好半天,接著樂呵呵地說:“好,好,我女兒真有眼力啊,阿姨就喜歡你這樣的!”
從那以后,雪梅媽簡直把中其當(dāng)著兒子一樣看待,每到周末都要雪梅把他帶回家。那時給中其的感覺是自己仿佛掉進(jìn)了蜜桶里。
直到有一天,雪梅媽突然問起了中其的家庭:“你老家是風(fēng)水縣哪里的?”
“河水鄉(xiāng)六里村。”
“你爸叫什么名字?”
“王兵。”中其當(dāng)時不知道雪梅媽怎么問得那么詳細(xì),反問道:“你對那里很熟嗎?”
“知道一些?!?br />
“那你認(rèn)識我爸?”
“不……不認(rèn)識?!毖┟穻屗坪跤悬c慌亂,忙回避說:“聽說那里的山水很美麗。”
自從有了那次對話,中其才感覺到雪梅媽后來的話稍有變化,每次離開的時候,她總是說一句:“總之,我們家歡迎你常來,更希望你能做我的兒子?!?br />
難道雪梅媽的話暗藏著什么玄機(jī)?是不是知道了他農(nóng)村家庭背景后突然變卦了?
中其嘆了聲:“好吧,既然你媽不同意,我也不勉強(qiáng)。這樣吧,我們都冷靜一段時間,也讓你媽再考慮一下。這期間,你還可以了解一下你媽的真實想法,看她究竟為什么?你可以告訴她我是真心愛你的!”
“別說了……”雪梅此刻已經(jīng)淚流滿面、泣不成聲了,她撲向中其的懷抱說:“你就恨我吧,是我不好,讓你受委屈了!”
“別這樣說,你的心情我知道?!彼崎_雪梅說:“我愿意等你的消息,我們下周末在這里見,不見不散,行嗎?”
望著一臉真誠的中其,雪梅擦著淚眼點了點頭……
今天是周末,他倆約定見面的日子,恰好遇上一場大雪,天氣的寒冷將中其的心包裹得緊緊的,他坐在梅花亭的石凳上,不停地朝來的方向張望著,心里很忐忑,他不知道雪梅是否會如約,更不知道她會帶來怎樣的消息。
不一會,來路上終于出現(xiàn)了一個穿紅色羽絨服的女學(xué)生,她將頭縮在衣領(lǐng)子里,頭發(fā)蓬滿一臉,雙手籠進(jìn)袖筒抱在胸前,在雪地跌跌撞撞的,一副失態(tài)的樣子。
這件紅色羽絨服是雪梅常穿的,中其斷定,是雪梅來了。
可當(dāng)對方走近才發(fā)現(xiàn)她不是雪梅,而是張瑤,中其一愣問:“怎么是你?”
“意外嗎?”張瑤翻下衣領(lǐng)攏了攏頭發(fā)笑著說,“是雪梅委托我來的,她讓我送一封信給你。”
“她呢?”
“她說,王君約她去出有事,他們已經(jīng)走了?!?br />
中其一聽,心里完全涼了,他接過信看了看,問:“你拆看了嗎?”
“你們的私信我怎么會看呢?”張瑤瞪了中其一眼說:“太不相信人了吧?”
“那就好?!敝衅淇戳丝葱欧馐敲芊獾?,這才把臉轉(zhuǎn)向張瑤說:“謝謝了!”
張瑤又看了中其一眼,什么也沒說轉(zhuǎn)身走了。
中其本來不想拆信,既然雪梅已經(jīng)和王君去約會了,這本身就是給他的一種回絕,信還有看的必要嗎?他開始恨王君了。王君是學(xué)生會副主席,以往和他相處不錯,可自從雪梅出現(xiàn)后,他倆似乎有些疏遠(yuǎn),他沒想到,王君挖起了自己的墻腳。
可回念一想又覺得雪梅委托張瑤來給他送信,這其中肯定有蹊蹺。以前張瑤追中其的事,雪梅是聽說過的,當(dāng)時,雪梅還以勝利者自居,有意和張瑤套起近乎做起了朋友,雪梅要張瑤幫助送信,這又意味著什么?難道,她們還要聯(lián)合起來奚落我?
中其最后還是鼓足勇氣拆開了信,沒想到,在信上雪梅一句也沒提到他倆的事,而是極力撮合他與張瑤的戀情。
……中其,現(xiàn)在就讓我叫你哥好嗎?實在說,張瑤確實是非常漂亮,又有內(nèi)涵的好女子,她和你才是天造的一對,她直到如今心里還只有你呢!你就回心轉(zhuǎn)意善待她吧!她才是你人生的真正伴侶……
看著看著,中其的眼圈紅了,再也看不下去了,他長長嘆了口氣,一把將信撕得粉碎……
二
在他們四個人中,雪梅和張瑤及王君都是同一個城市的人,家庭背景都好,唯獨中其來自農(nóng)村,這讓他感到有些自卑,以前他沒有這樣的感覺,自從雪梅離開他投向王君的懷抱,他感覺自己鉆進(jìn)了一個不該鉆的窟窿,可他還是想找雪梅問個究竟,可一連幾天都不見她露面,他有些急了。
星期五的下午,趁沒課他來到女生宿舍,站在門口喊雪梅,喊了幾聲沒有回應(yīng),他正要往里走,張瑤卻迎了出來。
張瑤笑著告訴他:“別找了,雪梅回家了。”
“她一個人回去的?”
“聽說……”張瑤說話有些吞吞吐吐,“好像……王君和她去的吧!”
中其頓時面如土色,“啊”了一聲,轉(zhuǎn)身就走,張瑤一把拉住了他說:“別走,我正有話想對你說?!?br />
中其停住了腳步問:“說什么呢?”
“我說,既然她已經(jīng)表明了態(tài)度,你還有這個必要嗎?”
“怎么沒必要呢?她還是應(yīng)該給個合理的理由吧?”中其眼睛紅紅的,直逼著張瑤。
“那我問你,到底還愛不愛她?”
“肯定愛么,一直愛到地老天荒!”
“既然如此,你應(yīng)該是個真情男兒。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的愛,再怎么也該有點節(jié)制才是!”
“你什么意思?”
“你既然愛她,就應(yīng)該尊重她的選擇,不然,你不覺得自私?”張瑤停頓了一下,又說:“天下何處不芳草呀?我覺得你還是明智點的好!”
中其又看了張瑤一眼,沒再吭聲,他認(rèn)為張瑤的話確實有道理,他以往也這樣勸說過她,可往往事兒臨頭,腦子就轉(zhuǎn)不過來了。他不想和張瑤多說,轉(zhuǎn)身走了。
中其還是沒有放棄,離開后,他給雪梅媽打了電話,撥通電話時,中其顯得很激動,干脆直接叫了聲“媽”。
電話那頭,雪梅媽還是很熱情,“啊喲,是中其吧?有事呀?”
“媽,想問你,我與雪梅的事……”中其說話有些結(jié)巴,“……到底怎么考慮的呢……”
“這個……這個……”雪梅媽頓了頓,說:“你就是她哥呀,你們是好兄妹……我和雪梅已經(jīng)說過了呢!”
雪梅媽說完,嘆了口氣。
“你就別再忽悠了!”中其像當(dāng)頭挨了一棒,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歇斯底里大叫:“誰愿意做你的……兒子呀!”
“你看這孩子,什么話呢?”雪梅媽頓了一下說:“女婿比兒子金貴呀?”
“別忽悠啊,你以為我是個傻子呢!”中其說著,把電話“啪”的一聲掛了。
中其還是不甘心,他又去找雪梅,終于,在教室的一個角落里找到了雪梅,她正在那里埋頭看書??磥恚瑥埇幨枪室庹`導(dǎo)他的。該死的,是不是有意與雪梅串通,故意整我?
雪梅還和原來一樣,仍然對他很熱情,一點也沒有回避的意思。
“哥,我知道你心里很痛苦,其實我也一樣……”雪梅望著中其消瘦了的臉,心里很不是滋味。
“這樣吧,晚自習(xí)后我陪你去梅花亭坐坐,我倆再聊聊,好嗎?”
“還有那個必要嗎?”中其臉色沉得難看。
“那你找我干什么呢?不就是想通過聊,把相互痛苦的心稀釋一下嗎?”
“雪梅,以前還真沒看出你來?!敝衅浜莺莸闪搜┟芬谎?,說:“沒想到,這樣的話從你嘴里說出來!”
“唉”雪梅嘆了聲,低下頭,不再說話。自從媽阻止他倆后,雪梅心里也亂過好一陣子,也痛過好一陣子,她也無法忍受,為了緩解心里的悲痛,也擔(dān)心中其癡迷地糾纏自己,她終于毅然決然地和王君走到了一起。如今,她的心平靜了,也希望中其能平靜地走出來,可中其卻無法理解她的心思,她又不能把事情的原因?qū)λf,就只好悶在心里折磨自己了。
見雪梅不再言語了,中其更加氣惱,但又無可奈何,他停了一會兒,放緩了口氣說:“好吧,我們晚上見,不過,別的什么都不需要談了,你只要給個交代就行!”
中其說著,悻悻地走了。
三
下了晚自習(xí),中其很快來到了梅花亭,他希望雪梅今天能給一個交代,好讓自己徹底死心。不一會,雪梅來了,讓中其沒想到的是,她竟帶來了王君。
見到王君,中其分外眼紅,二話沒說,劈頭蓋臉對王君發(fā)起了脾氣:“你小子來干什么?充英雄呀?得意忘形了吧?老實告訴你,撿了別人的二手,算什么好漢?豬狗不如的家伙!”
中其情緒失控噼哩啪啦一通,讓雪梅和王君都感到很是難堪。
雪梅還是強(qiáng)忍著,連忙制止中其:“冷靜點好么?王君是我邀來的,你再有火也只能對我發(fā)呀,怎么能傷害他呢?”
“他挖了我的墻腳,拆倒了我的房子,我不罵他罵誰?”中其的火氣越來越旺,他用手指著王君的鼻子,破口大罵:“不就是個紈绔子弟么,什么東西?”
看著中其有些變態(tài)的樣子,王君呆了,他壓根兒也沒想到中其會如此遷怒于自己。雪梅突然要倒向他那會兒,他沒半點心理準(zhǔn)備。當(dāng)初,他雖然也愛雪梅,可當(dāng)雪梅和中其好上后,他就主動退卻了,從來也沒想過要破壞他倆的關(guān)系。雪梅后來要和他好,他開始是拒絕的,可雪梅總是向他哭訴,說她不再愛中其,她媽也不同意。這樣幾次后,他才軟了下來,再后來,雪梅將自己真實的內(nèi)心和盤托出,王君心里才踏實了。如今,中其口口聲聲說他挖墻腳,讓他感到莫名其妙,更覺得冤枉。面對怒獅般的中其,王君強(qiáng)壓著心頭的怒火,壓低聲音說:“兄弟,你真的錯怪人了,請你相信,我王君絕對不是那樣的人!”
“還想漂白自己嗎?”中其瞪著血紅的眼睛一步步逼近王君,“本身是一把尿壺,就是裝了白酒,還是尿壺?!?br />
“簡直是血口噴人!”王君見中其那樣侮辱自己,心里的火也壓不住了,他瞪起眼睛指著中其說:“從來還沒見過你這樣不理智的人。雪梅喜歡我,我也喜歡雪梅,就這么簡單,你還有什么可說的?”
“你小子真有種?。】次以趺词帐澳氵@個無奈!”中其被王君一激將,血便沖到了腦門頂,他一把抓住了王君的胳膊,兩人扭在了一起。
“你們都給我松手!”見兩人干上了,雪梅急了,慌了手腳。她所以要約王君同來,本來是想讓中其明白她的態(tài)度,徹底對自己死心,沒想到竟事與愿違,她扯開嗓門大聲制止。
火頭上的兩個血性男子哪里聽得見雪梅的呼喊,他們扭得更緊了,還相互扇起了耳光。
雪梅心里有些恨王君了,她恨王君不應(yīng)該這么沖動,貿(mào)然和中其對著來。來之前,她對王君反復(fù)交代過,無論中其怎么沖動,都一定要忍住,不能對著干,可兩人一見面,王君還是沒忍住,竟鬧到如此地步,讓她很傷心。但見中其正在火頭上,他個頭又比王君壯實,雪梅還是怕傷到了王君,情急之中,她張開雙臂抱住了中其。王君感到很委屈,趁雪梅抱住中其的時候,朝他臉上扇了一巴掌。
這一巴掌,把中其徹底激怒了,他頓時火冒三丈,用力扳開雪梅的手,先扇了雪梅一巴掌,再踹了王君一腳,然后飛快向遠(yuǎn)方跑去。
這是中其第一次對雪梅動手,她雖感委屈,但還是沒再追趕中其,而是對王君狠狠訓(xùn)斥起來,指責(zé)他不該失信,王君也知道自己錯了,沒與雪梅較勁,只是低著頭硬著頭皮讓雪梅發(fā)泄了一通。
那天夜里,雪梅一個人坐在梅花亭哭到半夜,她真想將心中的苦悶向中其倒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