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韻】適度人生——駁我為名論(雜文)
“你為名!”朋友這么說,兒子這么說,家人這么說,甚至親戚也這么說我,我很困惑。哲學家有一個觀點,認為任何事物都有其兩重性,存在就是合理,又云“物極必反”,更值得一提中國四大名著之一《西游記》有一句“樹大招風風撼樹,人為名高名喪人?!泵?,可以使人生輝煌,然而它還可以把你送到黃泉!說我的人們,你們想過沒有?試想沒有名,這個世界將會又是個什么模樣?沒有那些在自然科學和人文科學領(lǐng)域里出了那么多的名人,人類會是今天這個樣子嗎?再想,如果一個人不顧自己的名聲,恣意妄為,他會干出什么事情?這種人,通常被人們通常稱為“不要臉的人”,你們不知道嗎?名利是一個完整的詞,然而,在現(xiàn)實中很多人,忽視前者,注重后者,他們?yōu)榱死粨袷侄?,男盜女娼,謀財害命,一切罪惡緣于此,你們不知道嗎?
當然,成名者因素多多,因素欠缺,不可強求,適度人生,是你最佳的選擇。在我人生低谷的時候,為了生存,支撐這個家庭,我學會了種種生存手段,干各種地里的活,無線電,食用菌,養(yǎng)殖(包括難度很大的美國七彩山雞),孵化技術(shù),冰天雪地在河灘砸石子,撈沙子。為了兒女,我忍辱負重,用我的人格換來兒女的尊嚴!我沒有為了自己出名,放棄對家庭的責任。幾十年了,書箱還有我非常喜歡的書沒有看過,這是不是我人生的悲哀呢
適度人生!我的態(tài)度!
我為了名,走錯了路。
可是,我為什么還這樣“頑固不化”呢?
我沒有一歲的時候,父母離婚,母親在情緒低落,極度悲傷的情況下,抱著我,流離顛沛,沒有扔下我。母親死的很早,我記不清她的模樣,我很愛我的媽媽!我上學的第一天,幾個中年婦女問我:“你記得你媽模樣?”我哭的好傷心,她們也哭了。這就是我在舅舅家長大上學的第一天,刻骨銘心!
這種命運給我鑄就了一個孤僻的性格,二十五歲前,我很少說話。我暗暗給自己說,你的生命來自不易,你一定要活得有價值,只有這樣才對得起你死去的媽媽!兒時的夢想,伴陪我的人生!
書籍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在那里知道很多很多,包括人生價值論。
我做了個夢,藍天白云,陽光燦爛。我雙腿緊收,雙臂像兩只翅膀,有力地上下舞動,身子漸漸離開地面,在天空中翱翔。我還特別告誡自己,落地時還得用力飛舞,否則會把自己摔到地面上,那就慘了。
然而,到現(xiàn)實中的我,夢想總是破滅,更談不上“飛”起來。當十一歲那年上小學讀了上海作家胡萬春的小說《過年》,我仿佛置身于“昏黃的路燈下”的舊上海貧民區(qū)。從這本書里,我懂得寫書的人不一定是拿工資的專業(yè)寫家,我幻想長大當作家。當我讀了一本一九六三年出版的《兒童文學》雜志,有這樣一句話:“我長大了要當作家,書一出版,我成了作家啦。有人給我送來牛奶和面包說,‘作家先生請用吧!’然而,作家卻要深刻觀察生活體驗生活?!?br />
十九歲那年處女作《路》被藍田縣文化館推薦到《渭南文化》(當時藍田屬渭南轄區(qū))。我從二十歲開始寫《生活集》,直到知天命之年,依然堅持?!渡罴酚涗浿S許多多撥動我心弦的人和事。在二零一一年十一月份報送到陜西省省委審查的二十二集電視劇《太陽總是從東方升起》,近四十萬字的劇本素材百分之六十來源于《生活集》。當年主流意識有一句話,要寫革命文先做革命人。我自己就努力干好大隊團支書,還入了黨,自己領(lǐng)導的團支部被共青團藍田縣委授予優(yōu)秀團支部。我曾隨藍田縣委赴天津小靳莊參觀團參觀小靳莊,這是我第一次出遠門。我們在北京玩了兩天,當我站在北京頤和園萬壽山頂四處環(huán)顧,發(fā)誓將來一定要給這個世界做點貢獻!在參觀的半個月中,我在《生活集》寫了十九篇文章(含詩歌)。一九七四年的冬天,陰霾的天空飄著雪花,可是在全公社黨員干部會場卻是一派熱烈的氣氛,我用四個小時作了一次學習小靳莊“十件新事”的活動報告?,F(xiàn)在回想起來,可叫“心血來潮”。大會結(jié)束之后一盆冷水卻一下子潑到我狂熱的頭腦上,大隊副支書告訴我:“剛才查了一下你的檔案,你屋是上中農(nóng)成分,不然你是公社黨委接班人副書記候選人?!鳖D時,我的心像這隆冬的季節(jié),涼透了。這一夜我沒有睡!我不分晝夜為革命工作,革命卻把我列入“另冊”了,太委屈了!從此我工作再也不熱心了,一頭鉆到文學里。在煤油燈下讀書,視力下降到0.5。冬天很冷,我把椅子放在炕上,坐在小板凳上,把雙腳塞到被窩,開始學習。有次大隊會計來了,看到這個現(xiàn)場笑了說:“兄弟,你是在設(shè)法場逮鬼吧?”我們都笑了!因視力太差,我姐不要我再看書,特別指出:“你這樣下去,小心成了瞎子?!蔽蚁肓艘晦k法,夏夜,開著窗子,借著微弱的光線,看著模糊的白紙,我像瞎子不點燈一樣在紙上寫字,這個效果很好。至今,在僅能隱約看到白紙的環(huán)境我依然可以寫字。有一個老師告訴搞文學的人,必須有廣泛的學識,不能僅僅只看文學書籍、理論、哲學等,只有“博學”才能寫出有思想高度的作品。我除了看馬列、毛澤東著作外,還學習《辨證唯物唯物主義》和《歷史唯物主義》,甚至還讀了《圣經(jīng)》部分章節(jié)。雨天,放牛羊的時候,別人圍在一起聊天,我卻坐在老遠的小板凳上,在雨傘下看書或?qū)憽渡罴?。那時,大集體干農(nóng)活每晌有幾十分鐘休息,這幾十分鐘成我的一節(jié)自習課,有很多書就是在這種環(huán)境下讀完了。
一九八四年我在西安一家大集體公司上班,這家公司和陜西電視臺很近,我認識了陜西電視臺文藝部的茍良老師(他后來是陜西電視臺副臺長)。這時,我才知道搞電視劇的人不一定是電視臺的人。茍老師把每期《電視劇》雜志送給我,那時候,我把目標鎖定在電視劇上。有次茍良老師建議我最好了解點高等教育方面的知識,我又在省教院辦的西安永興自修大學每天晚上七點到九點半學習漢語言文學專業(yè)。夫人嘲笑我說三十多歲的人了還學習大學課程不嫌笑話!那時,我在西郊單位一個分廠負責,從這里到永興自修大學所在地的南稍門小學有三十里路,我來回騎自行車,回到西郊后,晚上我開始把學的古文譯成白話文。十八年后,我來到西安文理學院,后勤集團安總交給我的工作,其中有負責學生自管會和《校園生活》報,我學的這點大學皮毛知識卻發(fā)揮了作用。當時辦報的只有我和在校生雷鋒同學。如何辦好這個大學院內(nèi)的報紙,壓力很大,我經(jīng)過反復思考,理出了頭緒,我對雷峰說:“《校園生活》報學生讀者最低都是大專,也就是說是個大學生。高校報紙和農(nóng)民報、工人報還有所不同,大學辦報必須有大學文化理念和大學文化底蘊,如果缺乏這兩點你就不要再在大學辦報了。”為了論證我這種觀點是否正確,我向當時的文學院賀院長請教,賀老師對我這個觀點很支持,我更有信心辦好這個報紙。正因為自己有著點大學皮毛知識,有利于我和大學生的溝通,為我觀察體驗高校這個社會的特殊群體和搞好學生自管會工作創(chuàng)造了條件,使我較清晰地看到當代大學生的人生觀、價值觀和價值取向。在西安文理學院,我發(fā)表了反映大學生生活的多篇作品,其中有一篇小說名叫《昨夜下了一場雨》,送給文學院梁院長看后,梁院長建議我把這篇小說改編成電視劇,由影視專業(yè)的學生完成攝制。近年來,我在陜西日報、西部法制報、炎黃文化報、省委機關(guān)刊物、共產(chǎn)黨人雜志(現(xiàn)改為《當代陜西》)和黨風與廉政雜志等,發(fā)表小說、散文和文藝評論。在一九九七年,在《當代聲屏》雜志發(fā)表五集電視劇《命運》,還在該刊上還發(fā)表了《“夾縫”中的編劇》《還是走出彼得格勒好》等有關(guān)電視劇方面的理論文章。
的確,我今生有很多夢想,為了夢想,歷盡艱辛,付出很多,失去很多升官發(fā)財?shù)牧紮C,也失去了很多本屬于我的東西。當我從作家協(xié)會拿到作協(xié)會員證時,盯著印著鋼印的這張憂郁的照片,百感交集,感慨萬千!然而,夢想成真,對我而言,委實是件慶幸之事!
木已成舟,我為何不努力?“你為名!”論者,說長道短,有什么意義呢?你們貶底我,但是,我畢竟做了件對得起我媽媽的事,做了件對得起自己的付出的事情,做了件對得起自己良心的事情。我死而無憾。
別了,“你為名!”論者!
我不要你們的理解,我為那些為不理解而委屈,高喊“理解萬歲”的人而悲哀!幾十年來,卡爾·馬克思最愛引用的意大利詩人但丁的話,在我的耳畔經(jīng)久回蕩:
“走你的路,讓人們?nèi)フf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