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挑戰(zhàn)千層崖(散文)
千層崖,應(yīng)該是挺拔高峻的山吧?聽說本次登山還有懸崖峭壁上的“上繩和下繩”,就毫不猶豫地在“大自然戶外群”報了名。駱駝牌的登山鞋,征途牌的登山包,吃的喝的都準(zhǔn)備停當(dāng),早上六點出發(fā),等和四個同事聚齊趕到鳥巢附近時,一輛大巴車開過來了,兩縣一市(唐河縣、社旗縣、南陽市)參加本次攀登千層崖的的“驢友”們,共計44名。
車在高速路上飛馳,心境豁然開朗。要去的千層崖距離平頂山很近,屬于魯山境內(nèi),是驢友體驗穿越的絕佳之地。境內(nèi)不但山高林密,水秀峰險,而且瀑布奇石,山珍野花遍布。深秋季節(jié)山上色彩應(yīng)該最豐富,但吸引我的還是如何挑戰(zhàn)“千層崖”。
遠處已經(jīng)有山的影子了,山頂被一層薄霧輕輕環(huán)繞著,隱約看見群山黛綠色的輪廓,像是一個個被鑲嵌在古畫里的仕女,舉眉螓首,似還未染上塵羈的沉思,頗顯得清逸、靜雅。很難想象如此秀雅的外表,究竟藏匿著多么險峻的懸崖?
過了四棵樹鄉(xiāng)不久,就到了山腳下一個叫“回龍溝”的山村。向?qū)∨四昧说巧降睦K索,帶領(lǐng)大伙向大山進軍。沿著亂石堆積的斜坡走,踩著一塊塊高低大小不平的石頭,心里還是蠻高興的——不走尋常路,這是驢友的追求。前后一望,一條彩色的“紐帶”蜿蜒蠕動在黃白色的亂石灘上,倒也壯觀。走這樣的路,做不到眼觀八方,只能專注自己腳下,踩穩(wěn)每一腳,同時鎖定下一腳的目標(biāo)。好在這段斜坡不長,眼前一片草地,金燦燦的野菊花開得正艷,愛美的女子就體驗“菊花插滿頭”的喜悅。
從一座大橋的涵洞里穿過去,就是草木茂盛,荊棘雜生的山坡。抬頭仰望,所謂的羊腸小道上雜草沒膝,草葉上還有點點晶瑩的露珠,若不仔細看,還真分辨不清路在何方。道旁樹木郁郁蔥蔥,雖說不是遮天蔽日,行走之中倒也陰涼,“返景入深林,復(fù)照青苔上”,這種感覺還是有的。走進大山,才知道它多么雄偉,抬頭看山峰高聳,直插藍天。正是:山花爛漫,霧聚山澗,天然氧吧,奇峰峭崖,疊嶂刺天,雄渾罕見。
前呼后應(yīng),一路歡笑,道路崎嶇,你扶我攙。一袋糕點,幾人分享。談笑間,來到一座懸崖,抬頭看,山頂和藍天相接。足有85度,懸崖大約60米左右。向?qū)щp肩掛了兩道繩索,雙手摳著石縫,走折尺形線路,向上攀援,看著他的身影逐漸縮小成巴掌那么大,心就提到嗓子眼了,手心都攥出汗了,“藝高人大膽”這得多少年的經(jīng)驗??!千層崖,或許是因為石頭是一層層的,像摞起來似的而得名的吧!向?qū)У纳碛耙呀?jīng)看不見了,只聽見他的聲音在山谷回響,半空中并行甩下兩條繩索,相隔一米,因為人多,分兩條繩子攀巖。一條繩子上打有繩結(jié),女的用;男人嘛,嘿嘿,此刻得發(fā)揚風(fēng)格,用那條沒繩結(jié)的花繩子。
有經(jīng)驗的“驢友”已經(jīng)有幾個攀上去了,面對這么高的崖壁,右邊是順著崖壁嘩嘩流淌的山泉水,肯定非常光滑。左邊雖然有斷層的突出的巖石,但腳蹬起來肯定不把滑,那么整個身體的重量就要靠手和胳臂來完成了。一向自詡膽大,這會兒可不能犯慫。但早上沒吃飯,又來了生理周期,本來腿都軟了,現(xiàn)在攀巖能行嗎?我暗自嘀咕著,轉(zhuǎn)念一想:我是來挑戰(zhàn)千層崖的,豁出去了!
背上背著近二十斤的東西,手里抓著繩子,猛吸一口氣,腳同時登在石壁上,還好,鞋子給力,沒有我想的那么滑。心里稍稍穩(wěn)定些,一只手向上去抓繩結(jié),腳不由自主就向上邁出一步。還好,繼續(xù)!離地大約五米的時候,身子劇烈地左右搖擺起來,很可能是上面繩子飄移,自身重量不夠,下面的群主大喊:“身子穩(wěn)住,不要搖晃,盯著面前,手臂用力,抓住繩結(jié)……”可我這時候手臂已經(jīng)沒力氣了,上面還有那么遠!怎么辦,下去?這不是我作風(fēng)!穩(wěn)住神,我又深呼吸一下,艱難攀行,又前進四五米,小腿肚開始發(fā)抖,我知道是因身體的“特殊情況”造成的體力不支,可是“路是自己選的,絕不能回頭”。這時身后一個爺們上來了,聽聲音很有勁,崖壁踩得啪啪響,我扭頭一看,重心偏離,右手按在石壁上,恰巧那男的一只腳踏在我手上,頓時感覺手指被踩斷了,他趕緊抬腳,我的兩個手指關(guān)節(jié)已經(jīng)皮破血流了,眼睛立刻汪滿了淚水,我使勁甩著手,崖下傳來關(guān)切的詢問:“咋樣?沒事吧?”“沒……事……”我咬著牙說,此時竟發(fā)現(xiàn)單手攥著繩子已經(jīng)有一會兒了,我的身子還在懸空呢!輕傷不下火線!上!我給自己打氣。噌噌噌!沒想到自己又爬了十幾米。這時候就剩下大口喘氣了,心跳加速,頭有點眩暈,感覺十分的力氣就剩下一分了,還上不去下不來,只要一松手,掉下去就摔個殘廢!“小老鼠,上燈臺,偷油喝,下不來……”討厭哦!哪個在下面哄笑呢!看我上去不揍扁他!
人就是奇怪,下面這么一笑,我也放松了,身體也不那么僵硬了,居然又換回幾絲力氣?!翱焐蟻恚@里有個歇腳的地兒?!鄙厦嬗腥嗽诤埃姨ь^,看不見人影,翻過這塊石頭就好走了。攢攢力氣,又攀幾米,旁邊有棵小樹,抓了抓,真牢固,我竟不如一棵巖石縫里的樹?四周光禿禿的,它是怎么長的?它經(jīng)歷了多少風(fēng)霜雨雪?我眼睛有些模糊,胳膊和腿似乎已經(jīng)不是我的了,機械地往上攀登。終于站在那個僅有二十公分的石棱上,身子輕飄飄的,像要飄下去。眼睛一黑,我趕緊閉眼,不會是美尼爾氏綜合癥犯了吧?心跳這么快,我并不恐高,心臟也沒問題??!同樣壁立在我旁邊的一位帥哥看我手在流血,艱難地從包里掏出創(chuàng)可貼遞給我,我連說謝謝,包好了手??纯瓷厦?,還有大約十幾米,勝利在望,我抓起繩子,縱身一躍,這次感覺好爬多了,幾個先上去的,伸出手遙遙接應(yīng)。一只手抓住我受傷的右手脖,用力一提,終于上來了!哦!勝利了!我在山頂不大的地方轉(zhuǎn)著圈地蹦跳著,慶賀我的挑戰(zhàn)成功。
站在山頂,涼爽的秋風(fēng)吹著全身的汗,哎呀,這時才發(fā)覺汗透衣背,劉海也粘在額頭上了。遠望山下,兩條公路彎彎曲曲細線一般將幾座山串連在一起。連綿起伏的山巒將湛藍的天空勾勒出柔美的曲線。從這里我們看到了周圍所有的山。山像沉默的老人,樹木像它長長的胡須。遠處朦朦朧朧的山似乎在沉睡,安詳又可愛。俯瞰著山谷,目睹著萬丈深淵,我猛地想起“我爬上了山頂!”多么不可思議的事,卻是事實。
幾個領(lǐng)隊的真是熱心腸,團隊精神感人之至,直到全部隊友上來,他們才長舒一口氣。
接下來的路程就好走些了。人們一邊感嘆,一邊前進在少有人走的山溝里,兩山之間的溝很深,好幾處都要上繩子,但有了剛才的攀崖,現(xiàn)在這些都是“張飛吃豆芽兒——小菜一碟兒”。在樹與石頭的糾纏中,隊友們發(fā)揮團結(jié)互助精神,肩扛手推也要把前面的人送上去。
“這山望著那山高!”隊友們征服了一座又一座山,下午一點左右,向?qū)д伊艘惶幱猩饺牡胤?,開始野炊。我們幾個同事分工合作,搭灶、拾柴、生火、包餃子……等我們品嘗自己的勞動成果時,感覺是在品嘗天下最美味的食品。這時候,一鍋一鍋飯都做好了,你嘗我的,我嘗你的,認識的,不認識的,簡直就是一家人。《小蘋果》的樂曲歡快地響著,有人就端著碗跳,那歡樂的氣氛,誰都會被感染。
下山有下山的樂趣。單看那些經(jīng)大自然鬼斧神工創(chuàng)造出來的巖石,著實讓人驚嘆。山澗里清凌凌的水,惹得大家爭相洗手洗臉。幾處斜坡都太陡,隊友們不停奔走,腿肚子上的肉直哆嗦,腳尖頂?shù)媚_趾頭疼,走路不穩(wěn),需要下繩,隊友也都輕松搞定。最后一道懸崖,筆直筆直的,大約20米,下繩時只要腳掌貼近石壁,身子后傾,還是不費力氣的。有個女孩子,繩子都綁在腰上了,卻哭了:“我不下!”大家都鼓勵她……我是一溜煙就下來了。最后,女孩子還是下來了,不知道導(dǎo)游和領(lǐng)隊的怎么說服她的。
暮色籠罩了大山,山體變得模糊起來。順著干涸河道,穿過橋底,走過幾塊菜地,就來到了停車處。早有山民將自己挖的野生山藥、何首烏、山韭菜等擺出來,隊友們各選所需。望著那些山貨,比以前更誘人了;山民們就是在征服大山的磨練中生活著、成長著、收獲著,這些山民不是更讓人敬佩嗎!他們才是大山真正的主人。
夕陽隱去了最后一抹紅,我站在一棵老槐樹下,看新澆過的菜葉上,水珠晶瑩透亮,螢光千點,閃閃爍爍,如搖曳著生命之光飄然而至,紛紛落在我心靈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