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
魏五這幾年的生意風(fēng)生水起,讓一條街上的同行都眼紅地說不成。
且不說他發(fā)家的汽修廠每天車來人往,生意紅火,單是每天近半百的員工撒開來,那場面,也夠別人羨慕了。更別論有時魏五腆著肚站在二樓樓梯口,右手夾著煙,近似呵斥地對幾個小組長安排工作。
嘖嘖,這老板當(dāng)?shù)?!汽修廠門房的老李每每看到這個場景,心里都會感慨一番。
媽的,老子啥時有這么個兒子也就不虧先人了。感慨之余,老李必定這么恨恨地把自己嘲弄一下。
狗日的魏五把錢掙美了,他每晚做夢都會笑出聲來吧,老李想。
老李猜想的不錯,魏五汽修廠的收入以及這幾年涉足土建工程所掙的錢確實不少,別的不說,去年新?lián)Q的七十余萬的座駕就是明例。
但魏五卻害怕做夢。
魏五害怕做夢二十多年了。
魏五也被夢困擾了二十多年。
困擾魏五二十多年的是一個噩夢。夢中,魏五不停地奔跑,身后是烈烈燃燒的大火,火苗發(fā)出噼里啪啦的聲響向他撲來……然后魏五就驚醒了。
每次從同樣的夢中驚醒,魏五就想起那個夏天的中午,他和馬二酒后在車站對那個有點帥氣的小伙一頓腳踢拳打,只因小伙多看了他們兩眼。當(dāng)小伙如泥一樣癱軟在地時,魏五酒醒了,也意識到闖了命禍。
當(dāng)晚,魏五就踏上了逃亡的路。
然后,魏五的噩夢就開始了。
二十幾年了,應(yīng)該沒事了,魏五從夢中驚醒后每每這樣自我安慰。
確實好像沒事了,尤其前幾年通過斷斷續(xù)續(xù)偷偷摸摸的打探,老家的人都認(rèn)為魏五已不在人世,早死了。
但愿我真的已死了,魏五有時僥辛地想。
這天,魏五正斜躺在辦公室寬大的真皮老板椅上閉目休養(yǎng),就聽有人敲門,是門房老李。
老板,有幾個客戶要見你。
請進來。
魏五話音剛落,眼睛剛睜,四個身影已撲到跟前,將他牢牢地縛住。
我是守法公民,你們要干什么?魏五用一口標(biāo)準(zhǔn)的普通話質(zhì)問。
老家的方言土語不會說了嗎?其中一個男子邊說邊掏出證件。
聽到那熟悉而陌生的方言,魏五一下子明白了。
你們最終還是來了,魏五蒼白著臉喃喃自語。
……
一定是犯了大法,戴上手銬時全身如篩糠一樣抖著,知人知面不知心??!以后的幾天,老李在街上逢人便講。
媽的,誰家兒子像這樣就倒了八輩子霉啦!老李感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