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暖玉生香(散文)
有一種美,活躍于碧色當(dāng)中,生命游走于晶瑩剔透之內(nèi),如女子香,溫暖著情長。說它是石頭,它比石頭更美,更金貴,在大山的腹中,深藏了億萬年。經(jīng)過風(fēng)霜刀劍的揮斫,來到了人間。用溫婉、靈氣、含蘊(yùn),與我傾心一見,用毫無防備的真情流溢,在清幽處風(fēng)煙嘗遍,沉淀為美玉。
我的名字中有個“玉”,這是我私自改的,父母賜予我芋頭的“芋”,特別討厭這個“芋”,覺得字不好看。讀小學(xué)的時候,同學(xué)愛起外號,叫我“芋頭”,“山芋”,把我急哭了。因?yàn)閺男】茨赣H手上一直戴著一個玉手鐲,特別喜歡,所以自己也叫“玉”了。
初見玉,就有一種朦朧的詩意,感慨它在歲月的流轉(zhuǎn)中集日月山川之精華,如似伊人,在水一方。不知它經(jīng)歷了幾何歲月,輕輕呢喃,也能氤氳映水澄明的清澈,晶瑩玲瓏似股股清泉。哦,是山川靈秀造就了如此完美無瑕的美肌。
喜歡玉的靈性,煥發(fā)著大自然的氣息,讓你忍不住在心里贊賞,那種鮮嫩欲滴的感覺,綠色柔和的光芒,驚艷四座。她的氣宇不凡,以獨(dú)有的美貌讓天下人仰望。這是與生俱來的氣質(zhì),幽遠(yuǎn)而寧靜,讓人捉摸不透,有一種一眼萬年的感覺。之所以貴,九德出焉,棲息于極深處的世事蒼涼,用春天的色澤,在時光的漸行漸遠(yuǎn)中凝固而愈發(fā)堅強(qiáng)。只是無論歲月如何變遷,它依然堅守自己初衷,無形的穿透力一下?lián)糁辛宋遥K是俘虜我永久的記憶。
我只看到玉在櫥窗中靈動的華美,卻不知采玉人和雕琢的匠人用心之良苦,然,每一塊玉石都是大自然賜予人類的瑰寶。凡者,只能讀她的雅潔瑩輝、瓊漿玉液;緣者,讀她的千年滄桑、富有靈性?;蛟S正因?yàn)閬碇灰?,每一次與她親密接觸,都覺得她的生命在溫暖的燃燒,令你愛不釋手。一件件精雕之美玉,如一個個精致的女子,帶著江南的味道,溫婉、書香、內(nèi)斂、沉穩(wěn),真的好想疼惜,好想呵護(hù)。
古往今來,多少詞人書文贊美著玉,“臨江之畔,璞石無光,千年磨礪,溫潤有方?!薄坝裨谏蕉緷櫍耥y石而山輝?!笨梢?,美玉的純粹連詩人也忍不住吟哦。它的“硬、美、潤”誘人瑕想,文人墨客則把玉寄托于精神情感里,《詩經(jīng)》云:“言念君子,溫其如玉。故君子貴之也?!币馑际牵河捎诠艁淼木佣及延癖葦M為道德,象征著德行的緣故。而“寧為玉碎,不為瓦全”,詮釋了做人當(dāng)有玉之風(fēng)骨,做一個操行清白,光明磊落的人。
遙想《紅樓夢》的故事,也始終圍繞著那塊讓人望而生畏的美玉。賈寶玉生于京城榮國府,一落胎胞,嘴里便銜著一塊五彩晶瑩的通靈寶玉,取名叫作“賈寶玉”?!巴`寶玉”設(shè)為賈寶玉的命根子,用玉來實(shí)現(xiàn)他在賈府中的地位和價值。本該是“金玉良緣”溫暖故事,卻沉酣一夢終需醒。自寶玉失玉,家勢隨之衰敗,如同秋風(fēng)掃落葉。一件絕世精美的玉石,引申塑造了賈寶玉一生性格,悲涼之霧,獨(dú)寶玉而己,讓人唏噓。
暖,與涼恰恰相反。暖是轉(zhuǎn)角光陰里相執(zhí)的情義,是靜水深流中的霓裳倒影,是絲絲眷戀中的清脆回響。萬物滋生,玉秉其精,配天造的清色,集土地之沃美。起初將玉盈握手中,感覺它是涼的,如是晚秋,在無人的渡囗提一盞浣汐花燈,是寧靜與絕決。正如生活中的一些情緒,隨生命的長河飄向遠(yuǎn)方,一些暖始終縈繞在心底,一些涼隨風(fēng)淡去直至無痕。
或許是玉有流年的轍痕,因此讓人忍不住懷舊。自打母親走后,她的玉鐲一直在伴我左右,有一股熟悉而又遙不可及的味道。那是深淺不一的印記,會想起母親給我唱的一首歌,講的一個童話故事,溫暖著平淡的日子,熏香我的春夏秋冬。如今,母親離開兩年了,每每觸碰到那玉鐲,我感覺無比溫暖,似乎又能感知母親的溫度,她沒有離開,她始終用熱切的目光注視著我,用高山的堅硬穩(wěn)固,靜靜的不張揚(yáng),看著我的一舉一動。
一本書,散發(fā)著墨香,一塊玉,也是有香氣的,淡淡的一抹,是歲月中的沉香??v然它的清冷與生俱來,只要輕輕將它拿捏,你會覺得它不是凡胎,是不染風(fēng)塵的仙子,是輕盈中瞬間升華的精靈。我己不記得多少次為你賦詩填詞,我己不記得多少次為你梳洗打扮,我只依稀記得你是我美文中的華俏佳人。我的眼中你不再遺世獨(dú)立,你是我今生永遠(yuǎn)追隨的夢,早己傾顏,愿陪你落入俗套的紅塵。
一生中的遇見、碰撞或重疊,暖玉而生香,攜溫潤而不怯懦。玉養(yǎng)人,人養(yǎng)玉,相依相偎,彼此滲入溶合,修煉了我的脾氣,讓人變得更加安靜。我懂了玉的靈性,如同一篇好文不在氣勢磅礴里,它只是一件素衣,一點(diǎn)點(diǎn)情思,沐浴著人間四月,它存在于人間小小的悲歡里。愛上玉不需要任何理由,沒有前因,只需片刻,便在心底生根發(fā)芽,追憶一生。為此,唯用禿筆送走無數(shù)晨曦,在一塊玉石中取暖,更替朝暮的涼感,不再會因燈紅酒綠的繁華而迷失自我。
是啊,縱然生活總覺有些簿涼,但更多的是一米陽光的暖意,是春天里特有的新綠,浸染著生命之色。我愿化作玉的一縷香魂,于塵世,給自己留一塊凈土,過平常、溫暖、熏香,滿眼翠綠的日子。心存感念的享受短暫人生的甘甜之蜜,春風(fēng)化雨、陽春白雪之際,終會滲透如碧玉的澄明。暖玉生香,夏天不再炎熱,冬天也是溫良,我的世界因你,一枝一蔓更加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