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野】在文字中回望(散文) ——無
“同學們把書翻開,看課文現代京戲《奇襲白虎團》第四場,”孫麗彬老師在布置作文題,“今天的作文是把這場戲,改寫成記敘文?!?br />
唉,怎么寫呀?寫什么呀?沒有思路的同學們還在交頭接耳地討論時,我已經沉浸到作文中去了?!镀嬉u白虎團》講的是抗美援朝的故事,我讀過《志愿軍一日》,讀過《松骨峰下》,讀過《激戰(zhàn)無名川》等小說,都是描寫志愿軍在朝鮮戰(zhàn)場上英勇戰(zhàn)斗的故事……老師要求,不少于六百字的作文,我寫了一千多字。作文本上一段段小草般稚嫩的語句,老師細心地用紅筆勾出表示贊揚的波浪線,給我的評語是:寫得好,你的文字,把我們帶到了硝煙彌漫戰(zhàn)火紛飛的朝鮮戰(zhàn)場……感謝我的老師,是她的評語讓我對文字、對寫作產生了興趣,和文字結下不解之緣,任時光流逝而不變。幾十年來,這個作文本仍在我的書櫥中。
一九七七年初春的一天,我下山回城辦事,剛走到教育局樓下,看見已經是教育局副局長的田老師,從三樓平臺上探身,大聲叫我,“采蓉梅,什么時候回來的?看見你的詩了?!?br />
老師的話讓我發(fā)懵,“我沒寫詩啊,看錯了吧?!彼M屋拿出一張報紙揮著說“你看看,這是不是你?”報上有一首眼熟的小詩“教室里為什么還亮著燈光”,作者的確是我的名字!哦,想起來了,上年冬天,全國都學小靳莊農民寫詩賽詩什么的,臥都河墾區(qū)也組織社員搞賽詩會,空寂的教室點起煤油燈,在漆黑的冬夜顯得特別明亮。這首小詩就是看到這情景隨手寫的,裝進信封,貼上八分錢的郵票,扔到隊部桌子上就忘到了腦后。沒想到竟然在地區(qū)報上發(fā)表出來。這是我的名字和作品第一次變成鉛字,回家后,我躲在房間里一遍遍地看,心里的興奮喜悅,難以形容,無以言表。
2007年6月,《秦皇島晚報》“天天副刊.寫作版”,搞了一個“我記憶中的北戴河”征文,每周一期。我立刻參與進來。先寫了一座被拆掉的老別墅的前世今生,發(fā)到征文郵箱。撞車了,我剛發(fā)出稿件,一篇關于老別墅的文章已經見報。再寫西海灘海邊消失的那片桑葚樹的葳蕤,桑葚果的甜美。別人寫的北戴河的樹又先我一步。好在可寫的東西多,我又寫了一處有名的園林,還是晚了半拍。像往常一樣,郁悶了就找個清靜的地方走走。就是在漫步時,靈光一閃,找到了不可能撞車的題材,寫出了《北戴河林道靜和我》,文章寫了小說《青春之歌》中的女主人公林道靜到北戴河尋親,寫了對小說背景的考察,寫了五十年代《青春之歌》的電影在北戴河拍攝的花絮……
文章發(fā)表出來,還得了個二等獎。副刊編輯紅菱還給了我一條回復:謝謝你的堅持,終于趕上了末班車。
其實,她一直在編發(fā)我的稿件,卻是因為這條回復注意到她的。感謝她給與我的關注和支持。她的鼓勵和幫助,讓我堅持到今天。
多少次夢回從前:偎在母親身邊聽她給我們讀小說;課堂上老師又在講評我的作文;看著發(fā)表的散文快樂得從夢中醒來……筆在稿紙上游走,手指在鍵盤躍動,把思緒和想象,回憶和感悟,寫成文稿,輸入word文檔,躋身到帶著油墨香的報上……有一次,在晚報天天副刊發(fā)起的熱聊中,曾說過自己有個蒲草般柔潤細密地纏繞在心頭的愿望:若能寫出一本書來該多好啊!
此刻,剛出版的散文集《合歡啊合歡》就在桌上,散發(fā)著油墨的芬芳。檢視一下文集的目錄,像查看自己莊稼的收成,滿手老繭,披星戴月,甘苦自知。翻看一頁頁文字,過去的時光仿佛是小船,又咿呀搖來,搖得金鱗跳躍,流水潺潺。
經歷過的生活如同行走過的路,會漸漸地模糊淡忘乃至消失的;給你無數苦楚的坑洼溝坎泥沼陷阱,也會被時間的綠植遮擋起來。但文字能把它們變成珍珠,能讓曾經困頓苦悶磨難釀出馥郁的美酒。我們無法停下前行的腳步,就讓生命的風景在文字中駐足成永恒。
用瓊漿似的文字滋潤心田,綠蔭濃郁,永不干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