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花瓷
一天,上小學(xué)的兒子,在快活地哼著一首我根本聽不懂歌詞的歌,問他在唱什么,他很不屑地對我說:青花瓷?!扒嗷ù伞保课乙幌伦酉肫鹆思依锏那嗷ù蓧?。關(guān)于它,還有一個讓我難忘的小故事。
在我很小的時候,每年的夏天,媽媽都會給我和哥哥準備一斤冰糖防暑,那時候,冰糖對我們農(nóng)村小孩來說,是多么難得的美食啊。每天只要媽媽記得,都會在她下午上生產(chǎn)隊做工前,給我們兄妹每人發(fā)上一塊。每次,我都把冰糖含在嘴里,等它慢慢地融化,那香甜的糖水,從嘴角直至喉嚨,一直甜到心坎里。那股淡淡的甜味至今想起來,都讓我回味無窮。
那年我四歲,哥哥七歲。一天,我們吃完媽媽發(fā)的冰糖后,哥哥問我還想不想再吃一塊,我使勁地點點頭,于是,哥哥搬起板凳放到碗廚邊,迫不及待站上去,伸起雙手在碗廚的上柜里吃力地挪動著什么,我踮著腳看到哥哥搬出一個花瓷壇。只聽哥哥高興地說:拿到啦!啊,原來媽媽把冰糖一直放在碗廚的上柜時!正當(dāng)我伸手準備接糖的時候,只聽“咣當(dāng)”一聲,嚇我一跳,只見地上有兩塊碎瓷片。原來,哥哥不小心把花瓷壇的蓋子掉地上打碎了。哥哥嚇得趕緊跳下凳子,然后他撿起碎瓷蓋,一溜煙地跑到院里去了。等他回來的時候,他教我:“如果媽媽問起,就說是大公雞飛到碗廚里偷吃糖,直到我能熟練地回答,我倆也早已忘記吃糖的事了。
晚上,不知道媽媽是怎么發(fā)現(xiàn)了我們做的壞事,很奇怪也沒有問我什么,直接把哥哥拖到房間里關(guān)起來,只聽得哥哥在房里被打得哇哇的叫,任憑奶奶怎么求情,媽媽就是不開門,哥哥可是長兒長孫,平時做壞事家里人也舍不得打他,那次不知媽媽是怎么了。
等我出嫁的時候,媽媽把那個裝冰糖的花瓷壇送給了我,并跟我說了花瓷壇的由來。原來這個花瓷壇,是外婆的媽媽送給外婆的結(jié)婚禮物,后來媽媽結(jié)婚,外婆又送給了她。那年哥哥打碎了瓷壇蓋后,把碎蓋子埋在院子里的一棵樹邊。開始媽媽問他不說,狠狠打了一頓才說出碎蓋的下落。媽媽挖出瓷蓋后,讓爸爸用膠粘好又用銅絲結(jié)結(jié)實實地扎了幾道箍,一直保存到我出嫁。媽媽說的時候好像是輕描淡寫,其實我能感覺到,媽媽那次打哥哥是最狠的一次,也是她最糾結(jié)的一次。我接過媽媽送的花瓷壇,心里說不出是啥滋味。
我小心地把花瓷壇放在我家透明的玻璃柜子里,在明媚的光線下,柳條紋案圍繞在兩個大大的雙喜周圍,花紋是墨水藍,胎白泛著淡淡的青,潤潤的,看著有一種想輕輕撫摸的欲望。丈夫曾經(jīng)說可惜蓋子有裂紋,否則,會是個值錢的古董。于是,我和他講起了那個裝冰糖的青花瓷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