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戀】病丈夫是國寶(隨筆)
我們是慕名而訪馮云杰的。在車上鄉(xiāng)干部懷著敬佩的心情簡單介紹了馮云杰.說她精心照顧患肝癌的丈夫,一個人撐起一個家庭;說她性格陽光,作風正派,吃苦耐勞,從來不向政府哭窮,不向命運低頭,不向別人伸手;說她有情有義,不離不棄,是一個現(xiàn)代社會的傳統(tǒng)女人。
在村部見到馮云杰,端莊,清秀,有一點靦腆。我們說明來意,她似乎有一點不好意思,說,真的沒有什么,過日子就是這樣。我們的采訪像“擠牙膏”似的,我們問一句,她說一句,不是很樂意配合。她開始說宿松話,說著說著,說快了就是普通話,不時又夾雜著宿松話。
馮云杰娘家在湖南省南陽縣,1969年2月生,高中生。丈夫梅壽,初中生。他們在1992年認識。梅壽在河南幫合作社做粑賣,她去那里批發(fā)粑賣。他們以“粑為媒”。漸漸認識了這個說一口標準的河南話的梅壽。一來二去,漸漸產(chǎn)生了好感,盡管娘家人不同意,她還是愛上了這個窮小子,覺得這個麻利、勤快、憨厚的安徽人可以終身相托。
1995年女兒出生了。她們自己做粑賣。夜里12點鐘起床和粉做粑,天亮開始賣粑,一直忙到下午3點鐘才能休息。每天1000多斤粉,工作量很大,很累,但是心里高興?!澳愀飦砦铱棽?,你挑水來我澆園。寒窯雖破能避風雨,夫妻恩愛苦也甜。”勞累,但是快樂,夫唱婦隨,每天有收入,那是她們最幸福的日子。1995年她們回宿松做了樓房。
不久,年丈夫身體出現(xiàn)了不適。檢查結果很明確,丈夫患的是乙肝!這個柔弱的女人從此挑起一個家庭的重擔。這一年,馮云杰26歲。
1997年她們回宿松。2000年,兒子梅成凱出生,家庭負擔更加重了,但是她不讓丈夫做任何事情。2011年,丈夫檢查肝癌,2012年在南京八一醫(yī)院做手術。
“擠牙膏”的馮云杰眼睛里明顯看得出有淚水。“不說了,不說了,難為情?!瘪T云杰不很善言,不愿意揭開那痛苦的一幕。
村干部說,馮云杰丈夫前前后后大大小小一共做了6次手術,開始一個月一次化療,以后三月一次,現(xiàn)在半年一次,病情相對穩(wěn)定。她2011年擔任村計生專干,人樂觀,隨和,工作認真負責,兢兢業(yè)業(yè),任勞任怨,從來沒有出現(xiàn)差錯。丈夫手術費前后一共三、四十萬,還不包括藥費、路費、營養(yǎng)費。一個病人,兩個孩子讀書,只有她一個人勞動,但是,她從來不向國家伸手,與人相處大度。勤勞,麻利,吃苦耐勞。十幾畝茶園施肥、鋤草、打藥,都是一個人起早摸黑干。茶園里有蛇、有毛毛蟲,一個外地女人,沒日沒夜干,回家還要服侍患病的丈夫,非常不容易。2016年馮云杰獲得宿松縣優(yōu)秀黨員、“宿松好人”、“安慶好人”、2016年8月份獲得“安徽好人”、2017年選為鎮(zhèn)人大代表。
馮云杰跟孫主任回來了。我把這些跟她說,她還是那句話,過日子就是這樣。
我不甘心,努力想得到一些更加具體的東西。
村干部問她,“你怎么做精準扶貧啞巴工作?”
一個又聾又啞的老女人,偏偏兒子也是啞巴。馮云杰說,她坐下來慢慢跟又聾又啞的老女人比劃。給她女兒打電話,發(fā)短信。發(fā)現(xiàn)她兒子雖然是啞巴,但是識字。慢慢地,慢慢地,千年鐵樹終于開了花。又聾又啞的老女人被馮云杰扶出了她始終不愿意離開的舊屋,來到給她新建的新屋。一顆石頭落了地。這就是馮云杰的功夫!她心細如發(fā)。
“具體說說你一天做些什么?”孫主任問她。
每天5點鐘起床,先給丈夫燒水,然后到茶園扯草。溝里的草可以打藥,茶旁邊的草必須人扯。7點鐘回家煮飯,吃飯以后到村里上班。下午下班到茶園澆水,打藥。晚上洗衣服。
“說說你丈夫做手術那些日子你怎么過來的?”我問她。
2012年做手術,我三天三夜沒有合一下眼。望著他推進手術室,望著他推出來。在重癥監(jiān)護室陪著他,麻藥失效時,我陪著他,眼睛望著他的眼睛,手握著他的手,用一個女人的手,傳遞著愛的力量!傳遞著鼓勵與,分擔他的痛苦。安慰著他:沒事的,手術很成功,你要堅強,我們一定會慢慢好的。
說著說著,馮云杰的眼睛里有了眼淚。
村干部說,她丈夫哥哥就是在這期間去世的。但是馮云杰不敢告訴丈夫,她一個人默默承擔著兩份痛苦。丈夫回家時還說要去看哥哥。
“現(xiàn)在,你是怎么照顧你丈夫的?”我問。
馮云杰說她原來脾氣暴躁,丈夫性格隨和。娘家兄弟姊妹五個,她屬于嬌生慣養(yǎng)那種?,F(xiàn)在,脾氣不知不覺好了。想發(fā)脾氣,卻發(fā)不起來。丈夫病了,還是家里的頂梁柱!有丈夫就有家。她跟丈夫說,“你雖然病了,還是家里熊貓,是國寶!”一天到晚做事真的很勞累,但是只要想到丈夫,就不覺得累。她上網(wǎng)搜索,什么東西有利治療肝癌。每天早晨用開水加麻油沖雞蛋給丈夫吃,一年四季天天不斷。河南的麻油比安徽便宜,每一次回娘家第一件事就是買十幾斤麻油回來。她從來不吃泥鰍,但是聽說肝癌病人吃泥鰍好,就買泥鰍煮給丈夫吃。附近人家有泥鰍都拿到我家賣給我。晚上,牽著丈夫的手,說著話,慢慢散步一個小時。10點鐘以前,她讓丈夫必須睡覺,自己不看電視,怕吵了丈夫。中醫(yī)說,養(yǎng)肝10點鐘以前必須睡覺。為了讓兒子受到最好的教育,她把兒子搞到實驗中學讀書。她把全部心思都放到丈夫、兒子身上,唯獨沒有想到自己。有一次去鎮(zhèn)里開會騎摩托車跌到在路旁邊的田里。
這就是馮云杰!一個有情有義,不離不棄的妻子!一個宿松好人,安徽好人,也是中國好人!